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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拳旗下的12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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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南洋船票

发表于 2019-6-26 14:49: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临高启明》同人作品《星拳旗下的12个瞬间》版权归《临高启明》版权方和同人作者所有; 为方便阅读,WIKI编辑仅进行必要的区分章节。


星拳旗下的12个瞬间作者ID百度贴吧
kangzhan5同人重要信息地点
辽东,马尼拉涉及方面
战斗内容关键字
英勇,复仇转正状态
待转正发布帖北朝原帖
坑--同人--星拳旗下的12个瞬间  ...贴吧原帖
坑--同人--星拳旗下的12个瞬间
坑--同人--星拳旗下的12个瞬间--6.6更新同人写作情况完结情况
未完结首次发布
2015-11-29最近更新
2016-11-08字数统计 (千字)
24.9阅读推荐同人活动荣誉






正文

注意:
本同人所写并没按时间先后顺序来,也就是说后面章节发生的事不一定在前面章节之后,请大家注意。

一、山腰上的怒吼

辽东,金州,某无名高山山腰。
天色阴郁,厚重的云层像铅块一样遮挡着本就光芒暗淡的太阳,只偶尔在大风吹动时才从云缝间漏出无精打彩的几缕阳光。
一支几十人的运输小队正缓慢的穿行在狭窄的山道中,在队伍最前面,一杆红底大旗迎风招展,上面那竖立在启明星上的金色拳头像活物一样随着飘扬的旗帜左右摇晃,骄傲地向四周宣告这支队伍的身分。
王大奎裹着一领脏污皮袍,有些狼狈的在山路中穿行,他的目的地是眼前这座山的顶峰处。
作为一个本地土著从军,编入后勤运输队的人,他本来应该是在前头领路,可是因为某种原因,现在只能慢腾腾的跟在后面 。
王大奎个子足有接近两米,骨架粗大,手长脚长,伸出两个巴掌有如两只蒲扇一般。爬了大半截的山,前面的人已经累得拉风箱也似的喘粗气,他虽然拖在后面,却半点疲倦也没有,这点路途山径,对他这个长年上山下坡,时常打猎的山民而言,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但他偏偏却是缀在队尾的那个。
原因很简单--------他根本无心出力。
王大奎一家本来是这里附近一山村村民,他出生以来从来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长了这么大的个子出来。他气力很大——甚而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大,可是农活儿干起来七零八落。不过仗着力大,倒能补充灵巧上的不足,甚至还能拉着犁抵两头牛用,加上他跟自己当过猎户的老爹学了几手,时不时还能翻山穿林打些野味回来,获得丰厚时还会分些给周围乡亲,这日子还算过得去。
这样的人在山村中人缘当然不错,没多久就找了同村一个长得还不算难看的女人当媳妇,一年后生了个儿子,长得虎头虎脑,像他一样壮实憨厚,王大奎宝贝得不得了,先取个贱名叫“狗儿",准备以后长大点再下山找读书人起个像样的名字。
看着自己儿子媳妇,看着这日子辛苦,可总勉强像样的一个家,对于一向沉默寡言,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王大奎而言,已经算是难得的温暖了。能就这样把王家香火代代传下去,在这偏僻山村做牛做马拉一辈子的耕犁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可惜时值乱世。老百姓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小追求也成了不可及的奢望。
王大奎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天他正在山林中寻猎,想给自己一家,尤其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打点牙祭。猛回头却看到村中浓烟直上云宵,他发疯一般赶回去,看到的却是浑身赤裸,满身是血已经咽气的媳妇尸体,被摔死在院中的狗儿和屋后被乱刀砍死的老爹老娘。。。。。。。。
王大奎拿起打猎的钢叉就追了出去,却只看到满鞑子疾驰而去卷起的烟尘,只隐隐约约听到满语的狂呼乱叫,看到几根丑陋的金钱鼠尾在烟尘中晃动。
全村人大部都被屠尽,王大奎在屋旁堆了几个坟头,却发现自己哭都哭不出来。心里面空了好大一块,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填满这空荡荡的一大块。
他浑浑噩噩的跟着余下的村民们下山逃难,却遇到了一支留着短发,穿着奇怪号服的部队,有着被唤作”手掌“的奇怪首领,还有他们的奇怪旗帜-----红底上纹着一个金黄大拳头,下面是带五角,像花又不像花的奇怪图案。。。。。。。
~~~~~~~~~~~~~~~~~~~~~~~~~~~~~~~~~~~~~~~~~~~~~~
这支队伍收留了大部分村民,也看中王大奎熊也似的体量,本想着留他下来无论干农务还是做重活都是个好劳力,说不定以后还能入伍当个强悍战兵。却没想到,这王大奎吃饭抵得上三四条寻常大汉,几百斤的石磨都轻松摆弄得动。做活却是慢呑呑懒洋洋,同样的事别人做了两遍他一遍也没做完,气得那位”手掌“几次大骂“娘希匹”。
不过当“手掌”从其他村民那知道了他的惨事后,沉默良久,最后只是重重叹息一声。
照理来说,乱世里面粮食本来就紧张,寻常本地庄子绝不会留这样饭量奇大却做不来活的废人,不过这支自称“澳宋”,据说是从南方很远地方来的部队却收留了他,就当多耗点粮食,看他力气奇大,打发他来作运输队一个拉车民夫。王大奎也没说什么,让他做什么便做。对于王大奎而言,无非就是换了个主人,跟着谁不管做什么都没感觉。或者说,他已经丧失了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他的心在把自己一家人下葬后就已经死了。。。。
队伍前列,运输队小队长看了看拖在最后的王大奎,轻轻摇了摇头-----他30出头,是辽东最早加入伏波军的本地人之一。当初看到王大奎这样都不用别人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辽东,类似他这样的苦难百姓实在太多。他也曾经亲自或找人对王大奎温言劝慰了几次,可每次王大奎都只是闷闷看着他们,眼神呆滞,毫无生气,只有有时眼珠那一轮才让人觉得这是个活物。。。。长久如此,以至队里其他人都给他起了个“傻大个”的诨名。
看来真如首长所说,他的心里有那个叫什么。。。“心结”,对,就是叫“心结”,只有他自己能解开,如果他一直走不出来,这大半辈子恐怕都要像个废人一样。
小队长深吸了口气,把这些思绪赶出头脑,看着前方徐徐迈步,这片区域基本已在伏波军控制之下,而且从未发现过有鞑子活动,可以算是安全区,整队人所要做的就是快点翻过这山峰,赶到预定地点。
只是不知怎么,他一直觉得最近这段路有什么不对劲,但要具体说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募地,小队长停住了脚步,心猛地下沉,一层白毛汗瞬间打湿了后背!
这段路太安静了,安静得没听到一声鸟叫!
~~~~~~~~~~~~~~~~~~~~~~~~~~~~~~~~~~~~~~~~~~~~~~
山中突然响起了数道破空之声!几名押运士兵和民夫惨叫倒地,而队首扛旗战士更是后脑正中羽箭,一声不吭就前伏倒地,同时扑倒了星拳大旗!
“哈啦!”(蒙语“杀!”)
一声大吼平地炸响,几乎同时,山路左边坡上的灌木丛猛地被人掀开,一群披着皮袍的健壮身影跳出,像恶狼一样狠狠扑向已经乱了的运输小队,后脑那丑陋的金钱鼠尾在空中疯狂地飞舞!
“敌袭!”“上刺刀!”
小队长反应很快,立即掏出手枪,上膛,射击一气呵成,同时也没忘了下达指令,抬手两枪就打死了当先的一个鞑子,百战老兵的高超战术素养在这一刻表露无遗!
但当他看清场中敌我势态时,一股寒意却从心底真往上涌。。。。
原因无他------自己这方人马现在已完全处于下风,被鞑子压制得死死的!
~~~~~~~~~~~~~~~~~~~~~~~~~~~~~~~~~~~~~~~~~~~~~~
两种语言的怒喝,叫骂,惨呼混合着回响在山中,其中还夹杂着民夫的哭叫求饶声,把前一刻还宁静有序的押运气氛搅了个粉碎。
这伙偷袭的鞑子兵个个结实矫健,厮杀动作娴熟,让人一看就知道都是军中精锐,而且打得也很聪明--- 他们知道自己的敌人火器犀利,互相战术配合熟练,所以一来就冲入敌方队列,尽一切可能与敌人士兵缠斗在一起,不与他们拉开距离,使对方武器优势无法发挥,并利用自己一方数量上的微弱优势,尽量分割运输队士兵,形成单对单近身搏斗之势,还主动分出一部冲入民夫队伍中乱砍乱杀,驱赶民夫冲撞押运兵队,民夫们的惊呼哭喊,乱冲乱撞使得局势愈发混乱险恶!
小队长双眼通红地看着眼前局面,两颊肌肉崩紧,嘴唇都快咬出血来----由于鞑子是从队伍中段开始偷袭,而他走在前列,一时居然还没受到波及,但他却已经手脚冰凉,浑身冷汗直冒,原因无他,已方已陷入劣势,凶险万分。
不得不说,鞑子战术运用得很成功,本来伏波军士兵与鞑兵单对单近身搏斗就不占优势,被分割后又无法聚在一起相互掩护配合,这山路宽度又仅仅够三个人并排站立,哪怕是士兵最简单的三角阵形也很难施展,进一步限制了伏波军的发挥,而混战在一处又使得士兵们不敢开枪射击,以免误伤,更不要说到处乱跑哭喊的民夫,这一切使得伏波军士气愈加低落,几近崩盘!
小队长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战友被鞑子挥刀砍翻,用蛮力撞下山崖,甚至还有几个硬是被民夫挤落下山沟,一颗心不断下沉。。。
难道自己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
在元老院马上要对辽东进行大规模行动,自己眼看就要有光明前程的现在?
还不是战死在正面战场,而是可笑地死在安全区的物资运送任务之中?
不!绝不!
小队长咬咬牙,环视周围士兵一圈,厉声大吼道:“弟兄们,现在是考验我们的时候了!大部队离我们有半炷香路程,,只要能顶住这一会就行,现在大家跟我一起冲,我若有不测副队长顶我位置!畏缩不前者直接执行战场纪律!杀!"
说完他怒吼着端上一挺上了刺刀的霍尔步枪冲向战团,周围的士兵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也大吼着跟了上去。
只是没人知道小队长现在的心声:“如来,观音,玉帝,天主。。。。澳宋的诸天神佛啊,求求你们,保佑大部援军能速度快点,再快点,如能过了此劫,俺一定烧香还愿,日日贡奉,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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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奎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说是看着,其实如果这时有人看见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那一双瞳孔根本没有聚焦在眼前的战团之中,而更像是在凝视远方,呆愣,茫然,没有一点神采,就跟他平时做其他事一样。
但今天,情况势必会有所不同
突然,他那如同死物的双眼转动了一下,接着开始睁大,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
远处,几根在空中疯狂飞舞的金钱鼠尾刺入了他的瞳孔深处,一如那日在烟尘中隐约远远看见的几根一样。
他的大脑开始缓慢地运转起来:
满鞑子。。。?
战团中的声音传入耳来,有惨呼,有叫骂,更有满语的狂呼乱喊。。。
满鞑子。。。在杀人。。。。
一个浑身是血的民夫跑到离他十米远距离就摔倒了,不住地朝他胡乱哭叫着,流血的躯体和那天自己到家时看到的一样。
他们杀了爹娘。。。杀了狗儿。。。杀了孩他娘。。。。
狗儿!孩他娘!
一团烈火突然在胸中炸裂开来
“鞑子是野兽,在他们眼里杀死像你家人那样的汉民百姓就像狼吃羊一样天经地义,但野兽再凶残当遇到比它们强大的存在时也会感到恐惧,我们就是这样的存在,跟我们一起,你有大把机会替你家人报仇,今后的路怎么走,你自己选。”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手掌”最后一次对他说的话最亲的亲人已经没了,自己没能守护住他们,现在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替他们报仇!以前浑浑噩噩不知该如何做,但现在,在这些短毛旗下,机会来了。。。。。
杀光这些鞑子,让他们下去给狗儿和孩他娘陪葬!
肾上腺素开始大量分泌,心跳加快,大脑以这辈子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运转,进行袭击的所有过程,最佳攻击路线,以及对方可能作出的反应,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都在脑海中演算了一遍,身上所有关健部位的肌肉和神经都调整到最佳状态,以便最大程度爆发身体潜能。。。。。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留意王大奎的眼神,就会发现他原来的淡漠迟钝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嗜杀凶厉之色,整个人由一具行尸走肉突然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当然,此时此地没人会在意一个民夫,不论鞑子还是自己人。。。。。。。
~~~~~~~~~~~~~~~~~~~~~~~~~~~~~~~~~~~~~~~~~~~~~~
同一时刻,格里海正骑在一个被他撞翻的伏波军士兵身上,双手握着云梯刀狠命地向下压去。
作为一名正黄旗的精锐之士,格里海算是身经百战,从头到尾亲身经历过各种不同对像的战斗,与满州其他部族打,与非盟友的蒙古各部打,与明军打直到与关内农民军打,其中大部都是以八旗儿郎的最后胜利结束,当然也有恶仗和败仗,但他从未对大金的将来丧失信心,直到遇上这群被明人称为“髡人”的奇怪短毛。
自大汗和这些短毛彻底翻脸之后,大金和短毛之间爆发了大大小小十数场战斗,没有取得过一场胜利,甚至连平局都没有,这些短毛的打法与其他对手完全不同----他们的大炮威力巨大,射速又快,射程又远,灵活机动,完全不是那些明国射速慢又易出故障的笨重火炮能比,火枪也是又快又狠,明军那些五花八门的火器相比下完全是小孩子的弹弓,满州勇士还没冲进就死伤大半,士兵更是训练有素,组织严密反应迅速,跟明军完全两样,他们还有不用牛马拉动,自己能够奔跑吼叫,怪模怪样的钢铁战车。大金各旗与他们的战斗无论强攻还是用计都占不到半点便宜,以至八旗军上下现在一遇到他们士气就直线下降,格里海甚至能感到上层的主子们也弥漫着悲观绝望的情绪。
但就在十几天前,情况有了变化----格里海突然被抽调出来,和另外十多个各旗精锐单独组成一队,其中大部都是擅长翻山越岭的满州勇士。这一队平时又分成小组,由几个有威望,身手好的牛录额真带队,在周围高山密集性地进行一系列有些奇怪但又很有针对性的集训,隔几天还要各小组分别进行激烈的对抗演练,上面对这些训练似乎很重视,大汗曾经几次来观看他们演练,奇的是旁边还时常有个汉人打扮,留着和那些短毛一样短发,皮肤黝黑的人陪同,后来听说,这人是从南方很远的海洋深处而来,跟那些短毛有深仇大恨,知道他们的战斗特点和弱点,现在的训练就是他提出的,且很得大汗信任。
三天前,他们接到命令,立即出发去某山山腰伏击短毛一支运输队,临行前大汗亲自到场为他们饯行,并颁下赏格:如果能完成任务并平安回来,各勇士直接赏两个前程,在行动中牺牲的人,妻子家人由各旗拔专款供养,年龄合适的家中男丁补入各亲王贝子亲卫队中。
听了这个,所有参加行动的勇士们热血沸腾--他们都是八旗老卒,知道这样的赏赐意味着什么,纷纷高喊着一定不负大汗重望,完成任务---杀光运输队所有人,把短毛打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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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日夜兼程,一連翻越几重山脉,躲过伏波军侦骑,渗透敌后,终于在昨夜赶到了预定地点,经过一晚养精蓄锐,等来了从山下千里赶到的短毛运输小队。
他们立即按照多次训练的行动方案行事,结果出奇地顺利,发难的时机,缠斗的战略和攻击方式使已方优势最大化,而短毛的火力优势和军事素养则完全没有发挥出来。
现在格里海骑在一个短毛士兵身上,双手握刀狠命往身下敌人胸前刺去,那个士兵双手紧抓住他的胳膊,想要阻止他,但格里海的位置优势和利用自身重量往下的加成都预告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格里海看着士兵因为拼力和恐惧而越来越扭曲的面孔,噬血的快感充满了胸中,似乎眼前不是打得满洲勇士没脾气的伏波军,而是那些猪羊一样的明军的大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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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格里海突然感到耳边风声大动,一股劲风直袭后背,近百场厮杀形成的战斗本能使他迅速作出反应---立刻抽刀回劈,但手中战刀却被他身下那个短毛士兵死死抓住,无奈之下他把全身快速缩向左边,准备先避过敌人第一击再说。
但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格里海心中一沉,暗道不好,却已经迟了--他的辫子被人抓住猛地一拉,整个头颅都被扯得高高仰起,接着就感到自己的后颈和背心一痛一紧,然后两脚离地,整个人都被举到半空之中。
格里海大惊,拼命晃动身体想要摆脱控制,然而这个壮硕强健的女真汉子此刻却像被成人抱着的婴儿一样,脆弱得毫无反抗之力。
当格里海被举到半空高处时,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双眼只能看到铅灰色的天空,耳边一片寂静,什么也听不到。。。。。
这个令人窒息的寂静状态维持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当然,在别人看来只是数息之间),突然,这静止状态被瞬间打破,格里海只感到自己全身猛地翻转,头脸朝下地迅速撞向大地。
最后听到的,是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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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奎把格里海往地上使劲一摔,看也没看就朝前狂奔,几息起落就到了一辆装运物资的大车旁,朝正站在那里的一个鞑兵扑去,那个鞑子刚砍翻一伏波军战士,还没补刀就从眼角余光看到有人向自己扑来,忙正过身子准备举刀劈下,却只见眼前一花,这高大的身影一个虎扑已闯近身来,陡然大吼一声,直冲一步,左手掌一扬就拍在自己脸上,那鞑子顿时满眼金星,身形停滞,却见眼前这个大汉单拳点出,指节凸起,形如凤眼,“砰砰砰!”三拳如电似地就击打在这鞑兵咽喉之处!
只听喀喇一声脆响,那女真鞑子喉结被打得粉碎,只是捂着咽喉,再也吸不进一口空气,转眼间就面孔发紫,倒在地上拼命挣扎,但动作终究渐渐变慢,真至完全停息!
王大奎仍然毫不停息,转身径朝那辆大车而去。半炷香不到,他力毙两人,就是为了不受干扰地到达这大车之处。这车上装载的物件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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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奎跑到车边,撑着车沿纵身一跃就跳上了大车,并很快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也是这一车货物里最与众不同的物件。
那是一根被涂成青铜色的柱子,长约一丈有余,一人合抱之粗,顶端有不少尖角和倒钩,造型风格跟中原任何木柱都不同,但比这些更引人注目的是上面绘制的图案:有牛头人身,体型健壮,手上缠着铁链的魔神;有皮肤碧绿,肌肉虬结,手持巨斧脸部半人半兽的猛士;有金发尖耳,身材轻盈苗条,张弓搭箭的仙女;有披着闪亮铠甲,手拿长剑圆盾的骑士;还有身披白袍,挥舞发光手杖的老者。
这些形象个个都绘制得栩栩如生,据说皆为某个“手掌”亲手所画,全是澳宋母国的守护神,而这根柱子在“手掌”们那里也有个专门称呼---“涂藤柱”(就是没人发现这藤在那里),听说把它立在兵站或城内广场旁有趋吉避凶,镇恶除煞之效,是“手掌”们专门为大家制作的。
可惜的是,王大奎没学过拼音,不然还能在柱首认出三个字母“WOW”。
这柱子在平时王大奎是碰都不敢碰,但这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他抱起柱子,三摇两晃就挣开了固定其上的绳索,挟着木柱跳下大车,往前跑了几步,猛地抓起柱子使劲一荡,狠狠抽在一个女真鞑子腰间,那个鞑子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横着飞了出去,掉下悬崖,良久才传来隐隐的惨嚎。
王大奎抱紧“涂藤柱”,咬紧牙,飞奔入混战战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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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大车旁勉力支撑的几个伏波军战士看到了王大奎发威的全过程,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好容易才反应过来,强挺起身朝着他冲去的方向身嘶力竭的大喊:“弟兄们闪开!傻大个来了!”
伴随着这声大叫,王大奎也终于怒吼起来,轰隆隆的仿佛整座山都在这复仇的吼声中颤动!
此时小队长正和两个女真鞑子厮杀在一处,打得已经带了好几处伤,正在竭力支撑。
听到背后那骇人的大吼,百忙中回头瞟了一眼。立马把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往前猛地一扫,接着来个标准的前扑卧倒。然后就觉得头顶风声爆响。正是王大奎赶到,一人合抱之粗的“涂藤柱”狠狠扫过来!
那“涂藤柱”名为柱,其实并不是一个规则的圆柱形,因为它本身就是一棵被雷劈死的大树制成,那向四面八方张开的树冠和根根枝杈被就势削磨成尖利的挂角和倒刺,张牙舞爪地盘在前部,使它看上去更像一根大号狼筅----这是几个元老为保持所谓“蛮荒感”,“原始感”特意吩咐随军木匠做的,当然,这点王大奎就不知道了。
两个正与小队长捉对厮杀的鞑子突然看到自己敌人往前一扑,还没做出反应,就见一根粗大的黑影就势扫来,他们在这么大的攻击范围内根本退不开去。只能拼死挥舞兵刃迎上。一撞之下,两把锋利的云梯刀却只能浅浅砍进主干2寸左右,似乎被这柱子表面不知是什么原料做的漆料结的硬壳挡住了,还没来得及再砍,这巨柱就将刀势压回,重重撞在他们身上。
两名女真鞑子一声不哼地倒飞出去,然后重重摔落。只觉得五脏六腑已经移了位,血不要钱也似的狂喷。一时间哪里还挣扎得起来?
小队长反应极快,一个翻身就窜了起来,会同另一个士兵挥着刺刀就直劈那两个翻倒在地的女真鞑子,一刺一个转眼了账。这时才喘着粗气回头看去,王大奎已经脚步踩得山摇地动又奔向了其他女真鞑子。伏波军战士纷纷让开让王大奎发挥,那一根“大狼筅”被他舞得虎虎生风,转眼间就放倒了四五个女真鞑子。
突然间遇上这么个巨灵神也似的壮汉加入战团,女真鞑子顿时就乱了阵脚。本来鞑子这方就打的是与伏波军混战,靠个人近战强悍和人数优势压下伏波军的算盘,但现在王大奎的加入使已方优势荡然无存,而敌方杀伤力却能发挥到最大,瞬间就扭转了占据。几个牛录额真迅速反应过来,立即指挥周围其他鞑兵重点包围王大奎,力求靠人数优势把他拖住,一时间战场上充斥着满语的狂呼大喊。
“全体注意!向傻大个靠拢,掩护他往前冲!”小队长在后面看得真切,立即向身边所有士兵下令,他身边的人也迅速把这命令向各处传播开来。很快,其他战士赶到王大奎身边,用刺刀形成了一个掩护圈围住了他。
王大奎左冲右突,像一头愤怒的公牛,挡在他面前的鞑兵要么被撞飞出悬崖,要么被撞翻在地后被旁边的士兵捅死,要么在格挡“狼筅”时被对面捡便宜的伏波军战士刺翻,一时间山顶惨叫声连连,在几个回合后,已有近十名鞑兵了了帐。
女真鞑子的凶性这时也被打了出来,开始用近半兵力重点围攻王大奎,有向他射箭的,有蹲低攻他下盘的,甚至一些鞑兵不要命地全身趴在“狼筅”上,试图拖住他的攻势,局势再次开始危险起来。
而王大奎在经过一连串紧密攻击后,体力有所下降,身上也受了大大小小的十余处刀伤,肩上还中了一箭,当真是浑身浴血,好在由于身边士兵尽力掩护,这些伤都不在致命部位,否则他早已倒下。
可惜他终究不是受过训练的军人,没有掌握格斗技巧也不会很好节省体力,终于在又一次攻击后力竭脱手,让“狼筅”带着两个鞑兵一起滚落山崖。没了这粗大武器的威胁,周围鞑兵立即冲上来把他团团围住,誓要将这个可恶的大个子当场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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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的一个女真鞑子抢上来挥刀向王大奎砍去,但王大奎比他速度更快,趁他举刀一瞬间撞入他怀中,巨大的冲击力使他又撞向自己身后的几个鞑兵, 把他们全都撞开,接着王大奎冲过去扼住那个鞑子,挟着他拿刀的手往四面疯狂晃荡,不让其他鞑子把自己围住,那鞑子死命挣扎,用另一只手撑开王大奎的身体.王大奎用一条胳膊紧紧抱着他,抽出另一只手拔掉射在肩上的箭,朝鞑子脸上狠命一阵乱捅,捅瞎了他的双眼后一反身把他扔到伏波军人群中,那鞑子眼不能视物,却凶性大发,拿着长刀拼命乱挥乱砍,还真砍伤了几个士兵,但很快就被其他士兵捅翻在地,刺成血刺猬,渐渐没了动静。
王大奎回转身来,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来人就见两把长刀刺入自己双肋下部,疯狂搅动!
他虎目圆睁,瞪着面前两张狞笑着的扁平的鞑子丑脸,大口大口的热血从嘴中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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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奎回转身来,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来人就见两把长刀刺入自己双肋下部,疯狂搅动!
他虎目圆睁,瞪着面前两张狞笑着的扁平的鞑子丑脸,大口大口的热血从嘴中喷涌而出!
这两个鞑子就是在这群女真精锐中也算身经百战的劲卒老兵,打到现在,他也明白了:这次全歼髡人运输小队的任务目标估计已无法完成,现在如果不尽快把这民夫打扮的大个子击倒,恐怕全身而退都困难。因此当王大奎反身把那个被刺瞎眼的鞑兵扔进伏波军人丛中时,他们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敏锐地把握住时机,一个前空翻蹿到王大奎跟前,合身迎上,一刀就刺向了王大奎两肋下方胸腹之处!
从这选择的位置就看出这两个鞑子精锐的厮杀本事,胸腹之间没有肋骨保护,一刀进去搅动一下,就是一时不得死也绝对丧失了战斗力.
长刀毫无阻碍地刺入肉体,两个鞑兵同时心中一喜:得手了。随即大力搅动,但手腕刚旋转不到半个幅度就被一双大手紧紧钳住,再也动不得分毫!
这两个鞑兵惊讶地抬头,看到了大口吐血的王大奎的双眼,那里面包含仇恨,凶狠,愤怒和绝决凶戾之色,还有一种。。兽性?
一股寒意爬上了这两个百战女真武士心间,因为他们见过这种眼神----以前在部落时,冬天上山狩猎所遇到被逼入陷阱的最凶猛野兽眼中就是这个神情。
突然,面前这个大汉爆出一声怒吼,其声音之响之暴烈,宛如平地一惊雷,回荡在群峰之间,整个山谷似乎都为之震得颤了一颤!
在场所有人,不分敌我都被这动人心魄的怒吼震得一愣,就连想冲上来对王大奎补刀的鞑兵都身形一滞,僵立当场。
接下来,王大奎做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举动----他抓着两个鞑子握刀的手腕使劲往自己方向一拉,不退反进,把插进自己左右肋下的双刀刺得更加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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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拉也缩短了他和两个鞑子的距离。只见王大奎毫不犹豫,双手往前一伸就扣住了两个鞑子手臂肘关节,狠狠往上一扳,“喀!”的一声脆响,两个鞑兵的手臂在众目睽睽下弯折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两个女真精锐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臂一麻,半秒之后一股巨痛从肘部直袭脑门,使这两个在大小百余战役中硬闯过来的劲卒几欲当场休克!
他俩仰天痛嚎,却发现自己再也喊不出来----那双铁钳也似的大手不知何时已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咽喉。大手的主人双目赤红地瞪着自己,忽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着他们朝他们身后的悬崖猛地冲去。
两个鞑兵完全不能控制住自己身体,鞋底和地面剧烈摩擦但却无济于事,耳边灌满了身后同伴惊恐绝望的喊叫声,在这山崖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如此短的距离,这大个子
来得又如此迅猛,后边这群女真武士根本避无可避,只能睁眼看着自己和前面的人一起被硬撞下崖底。
双脚腾空的一瞬间,其中一个鞑子似乎看到面前这个大个子汉民嘴角微微上翘,心中还在纳闷:这个时候,这敌人居然在笑?这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将死前会产生的幻觉?
风从身边呼呼刮过,身体就像飘在空中的树叶,在这个漫长的下坠过程中,一丝从未有过的悔恨爬上了两个鞑子心间:不该对这大个动手。。。。不该抢这差事。。。。怯懦如猪羊的汉民百姓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悍不畏死的勇士?
~~~~~~~~~~~~~~~~~~~~~~~~~~~~~~~~~~~~~~~~~~~~~~
山腰处,一片寂静。
现场所有人,不分女真澳宋,都被电光火石间发生的惨烈一幕镇住了,以至一时忘了相互厮杀,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砰!---砰砰砰砰!。。。。”一阵密集的排枪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最外圈的几个鞑兵颤抖着栽倒在地。
众人抬眼望去,一支灰蓝色队伍从顶峰呼啸而下,迎头那面熟悉的大旗正逆风飘扬。。。
小队长浑身劲力一松,差点坐在地上:狗日的援军,你们他娘的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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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过后,尘埃落定。
山道上一片狼藉,到处是散落的兵器,皮帽皮袍和沾满血迹的尸体,几处大车被翻倒一边,一些物资掉落地上,不过由于反击及时,损毁得并不多。几队伏波军官兵正忙着组织民夫清理战场,重新收拾整理物资,清点损失和缴获的战利品。一组士兵押送着一群排成纵队,被用粗麻绳拴成一串的鞑子俘虏,稍有人动作慢些就一枪托招呼上去,而这些女真精锐衣帽散乱,神情萎靡,眼神呆滞,再也不复先前凶狠暴虐模样,恍如一具具行尸走肉。
迟来的援军成了压垮鞑子偷袭队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因那大个子民夫悍勇表现而摇摇欲坠的士气在那阵枪声中终于彻底崩盘。除了一些头脑还算清醒的当场丢掉军械跪地投降以处,其余的都昏头昏脑地漫山遍野乱跑,很快就被两个方向的伏波军追兵联合绞杀,全部被歼。
战斗胜了,但却无人欢呼,每人脸上都看不到什么欣喜表情,每人心中都沉甸甸的。
小队长走到王大奎和那些鞑子掉落下的悬崖边,静静注视良久,“啪!”地一声行了个标准的伏波军军礼。
他周围的人,无论军衔高低,都跟着举起手行礼,且久久不肯放下。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王大奎的事迹被刊上芳草地语文课本和其他官方宣传刊物广泛传播,他的形象也随着艺术加工变得越来越光辉高大。
但不论怎么变,深深铭刻在现场所有战士终生记忆里的仍然是他的那声怒吼----
“狗儿,孩他娘!!!!”
这吼声撕裂苍穹,直冲霄汉!
后记:
“公元某年某月某日,吾部第五运输队第二小队于金州某某山执行运输任务时遇大批女真精锐伏击,贼虏数倍于吾,且性狡诈,挟民夫与吾士卒缠斗不休,吾军火器之威无所施也。
兵凶将危之际,民夫王某某暴起,执元老院定制之图腾柱为兵,当场力毙鞑虏十数名,后与数名鞑兵共坠山崖,同归于尽。小队遂恃威待援,一鼓胜之。
战毕,吾军遍搜谷底,殓其尸骸,树碑立墓,厚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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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南洋 血案

开端
公元某年某月某日 南洋吕宋 夜
马尼拉西北九十二里

这个地方和内陆中心比起来算是比较荒僻,原来有两个汉人的村落,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一些废墟还在燃烧着,夜风阵阵,隐隐似乎传来鬼哭之声。
这一处并不适合行船,也没有港口之类的,但船在靠岸的地方落帆下锚,放下小艇还是很容易能上岸,海上行船都有个规矩,那就是不能在夜间这么做,因为很容易触礁或者搁浅,而且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连个援助都没有。
不过现在显然没有人在乎那个,一艘三桅的广船停在距离海岸不远的地方,船上的人都趴在船舷那里张望,船老大不时的低声喝骂,因为趴过去的人太多,船都有些倾斜。
“他娘的,那边黑灯瞎火你们能看见个啥,等红毛番鬼的大船过来,跑都没出跑,都回去干自己的活,独眼,你把风灯看好了,要是让吴七的船出了岔子,把你丢下去喂鲨鱼!”
“知道了,海哥!”那人答应后,和身边的人去一边忙活了。
其他人也散开去做自己的事,但嘴上却没停,都在小声地议论着。
忽然有人吸了吸鼻子,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好像是肉香?”
“二狗,你晚饭没吃饱,这么快就饿了?”旁边有人笑着打趣:“这鬼地方哪来的肉香,除了死人还能有。。。。”
说到这里,这个人突然僵住了,周围几人都闭上嘴,脸色全变得很难看,有两个甚至差点呕吐出来,其他人也再没有说闲话的兴致,赶忙去做自己的事。
“火把!火把!!”
船上几个人突然喊了起来,那边能看到有火把晃动,这边连忙摇动风灯。没过了多久,却有小艇靠近了广船,有人探头向下看,又是惊喜的说道:“不只吴七,他还背了个人,快放网子下去。”
钩子和一个麻绳的网被撒了下去,小艇上的人先把钩子挂在小艇上,然后顺着网爬上了船,一踏上甲板,两个人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其中一个喊道:“谁给他们弄口干粮吃,已经吃生的半月了。”
自然有人过来操持忙碌一番,其他人急忙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喊话那人却是跪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嘶哑着声音说道:“吴家村的人就剩下这个,其余的人全没了,都让番鬼和土蛮给杀了,尸首都找不见!”

满船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另一个瘫在船上的人也是嘶声哭道:“好惨呐,二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被那番鬼挑在长矛上,五哥的婆姨,那是生生被糟蹋死的,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
船上的人有的在大声咒骂,有的人却在那里急忙的升帆起锚,那船老大走过来说道:“吴七哥,看的你也看了,人还救回来个,也算是万幸,这里不敢多呆,你再看几眼,磕几个头,咱们要走了。”
吴七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身量高,长得也算壮实,可却不像是常跑海路的人那样的皮肤黝黑,倒是比较白净。听到这个话,吴七朝着岸上的方向磕了几个头,磕完之后,却忍不住又是哭了出来。
船老大等他哭完,走到他身边,递出一包东西,碰了碰他胳膊,低声说道:“吴七哥,你这次让兄弟们来这一趟,你身上的银子都花干净了吧,你帮过兄弟,兄弟我这份拿一半给你,收下吧,回到广东投亲找个营生,这大难,是老天瞎了眼!”
吴七抹着眼泪接过了银子,在那里又呆跪了好久,才咬着牙说道:“我要报仇!报仇!!!!”
几滴鲜血从他紧咬的嘴唇中渗出,滴落到甲板上。
广船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夜幕中这时,一阵海风突然吹起,越刮越大,在那片废墟上久久盘旋,“呜呜”的风声回荡不止,似乎是地狱里的百万冤魂厉鬼在不甘地哭嚎狂啸,怨毒悲鸣之声直上云端!

半个月后,广州城府衙。
“混账!大清早的敢到官衙门口来闹,你这刁民不怕王法吗!”
在府衙大门前,几名衙役骂骂咧咧的推搡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穿着一身黑色粗布短衣,一边踉踉跄跄的被推动,一边回头苦苦哀求说道:
“几位差爷,求求你们让小民去见见知府大人吧,吕宋那边几万人啊,几万人都被番人杀光了,就像屠宰牲口一样!朝廷不能不能管,不能干看着几万大明百姓就这么被番人杀了啊!”
说了几句,这年轻人就已经带了哭腔,好在现在是清早,又临近年关,且府衙算是官府要地,寻常人不敢靠近,所以周围没多少人,要不然凭着广州的热闹,还不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但即使如此,围观的人也渐有增多之势。
听到这几万人,推着年轻人的几位衙役也都是放慢了动作,相互看了看,一个老成些的叹了口气,对身边同僚打了个手势,那几位会意,不再拉扯年轻人,反走到外围去驱散那些围观的闲人们。
那老成的衙役把年轻人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这位兄弟,知府大人这几天不在,即使他在,这边不过是广州城府衙,管不到吕宋的事情,再说了,海外弃民的勾当,就算是你找到总督大人,甚至进京都不管用啊,走吧,走吧,你再跪在这里也没用的。。。。”
语气比刚才轻柔多了,但话却已说死,那年轻人浑身一下子泄了气,摊在地上,痛苦地双手抱头,抓扯着自己头发,喃喃地说“天啊天啊。。。”
这衙役看着他这样,目露不忍之色,犹豫了一会,终于咬咬牙,弯下腰,凑近年轻人,用比刚才更低的声音说:“朝廷中大人们不会管这事,不过有些人可能会感兴趣。。。”
“谁?”年轻人止住了哭声,仰头问道。
衙役没有回答,扭头朝着一个方向意味深长地看去,良久,才回过头看着年轻人。
这年轻人也是机敏,立刻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个方向他去过几次,见过那些宏伟高大的建筑和彪悍精干,与大明官兵完全不一样的丁壮,况且全广州现在几乎没人不知道这群人的威名。
“那些髡。。。”年轻人刚说了几个字立刻住口,看了看四周,迟疑地说:“听说他们也是海外番人之中一部,会管在南洋的大明百姓?”
“会不会管的不好说,不过据我所知,他们的行事和想法跟朝中老爷们完全不同。”衙役说道:“你去碰碰运气总比在这白白跪死强。”
年轻人深吸了口气,抹了把脸,暂时止住悲泣,慢慢站起来,朝衙役深深一拜,郑重地说:“小民这就去,多谢差爷指点。。。。”
“慢着!”衙役正要转身离开,听到这话立刻停住,狠狠瞪着年轻人用比刚才更低沉但却更加严厉的声音喝道:“休要混说,我可什么都没指点你,这些都是你自个琢磨出来的!”
年轻人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小民失言,小民失言,这些都是小民自个琢磨的。。。。”
说完又对衙役拜了拜,转身缓缓朝那个方向走去。
衙役看着他蹒跚的背影消失在街口,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处。
"崇祯某年某月某日晨,余因事出城,行至髡人“广州大世界”处,见一布衣青年跪于阶前,仰天悲号,痛哭流涕,言称其乃本地海商,操持南洋贸易,谁知数月前吕宋西夷并外洋土著悍然发难,血屠当地大明遗胞,夷兵所过,生人皆为残尸,村寨皆成白地,其家人族亲皆被屠戮,望澳宋顾念同为华夏赤子,请予援手,救海外胞民于水火云云。。。其人一呼一磕头,前额触地有声,数息后已血肉狼藉矣,围观者无不动容,后为髡人亲卫带入其内,不知所踪。
其人何其愚也!髡人狼子野心,全粤妇孺皆知,昔年大战澄迈,荼毒乡里,而今更有图谋州城之意,何有怜惜大明外洋百姓之情?且吾观其久居海外,言行,衣饰已与夷狄无异,何曾视南洋遗民为族胞耶?祈其施救,无异于对牛弹琴,与虎谋皮耳!
悲夫!今岁北有鞑虏,南有髡贼,各处州府,烽烟四起,而今又令我国外洋遗民惨遭屠戮,乃天不怜我华夏百姓乎?悲哉悲哉!叹若奈何!”
        ---------- 广州儒生李某著

“公元某年某月某日上午9:20,本处收容上访海客一名,已转至元老院相关部门。”-
        ----------“大世界”某归化民干部工作日志。

一月后,临高外情局,局长办公室。
一份绝密文件被放到了宽大锃亮的楠木办公桌上。
“兹有广州送交“羔羊”所述情况,经多方查证属实,我处综合分析。。。。元老院南洋拓展计划条件日趋成熟。。。。拟于即日起启动“炎黄”行动前期准备工作,望首长予以批准。”-------
一双稳健的大手拿起桌上一支临高产硬笔,在文件下方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然后又打开一个抽屉,取出一块不大的印盒,抽出印章,平稳而有力地将其盖在文件右下角,再把文件整齐地放到左边一摞文档之上。
注:这里主角为何要去广州府衙,是因为这是在广州开城前几月的事,名义上广州府衙还是全城最高权力机构



第三章  南洋 正午

公元某年某月某日,南洋某岛。
正午,烈日当空。
“砰!”
苏托哈站起身来,狠狠踢了面前的尸体一脚,并朝上吐了口唾沫,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刚才的感觉没那么糟糕。
地上的女尸躯体已开始僵硬,脸上双目圆瞪,银牙紧咬,眼中充满怨毒和愤恨,却没有一丝恐惧。
苏托哈撇撇嘴,不紧不慢地穿上裤子,挎起那几个早就装好了各种财物和绸缎的包袱,把这屋子内外又仔细搜捡了一番,直到确认已经没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后,才拿起备好的小油罐,用火折子引着,扔到立柱下,自己慢慢走了出去。
由屋里一下走到被太阳暴晒的院中,刺目的日光使得苏托哈不由得眯上双眼,过了一会才缓缓睁开,脸部肌肉的抽搐带动了那道新鲜伤口,突然袭来的刺痛令他感到扫兴,不禁用土著语咒骂了一声。


这伤口是屋中那具尸体的杰作,不久前那还是个活人,是这个庄子里一中等商户的小女儿,长得谈不上多么漂亮,但那种清秀温柔的气质却是自己同胞女人中所没有的,苏托哈本以为只要像前面几次那样在她面前挥舞几下土刀这少女就会吓得摊倒在地,任他为所欲为(实际上前几天他在遇到的汉人女子面前就是这么做的,也的确成功了),谁知这次这个却有着与其外表完全不相配的暴烈性子,在他脱下裤子时趁其不备突然用不知从哪摸出的钗子向他狠狠刺来,要不是他反应快加上这少女力气小,现在躺在屋中的就是苏托哈自己了。
在暴怒地砍死这个汉人少女后,苏托哈也没放过她的尸体,不过很明显,做这种事对像是活人还是死尸在感觉上的确天差地别,搞得他这一整天因抢劫杀戮而高涨的兴致降低了很多。
苏托哈拿起几个同样装满油脂的小罐,像刚才一样把它们接连点着,扔在这宅子里几处干燥易燃的地方,看着火势大到无法自己熄灭之后,才满意地向宅门外走去。


宅院外是条不宽的土路,苏托哈沿着路往前走,道旁随处可见鲜血淋漓的汉人尸体,其中老幼青壮皆有,间或还有些衣裳残破的女尸,大多房屋都已燃起熊熊大火,浓烟蔽天,有几处大宅已被烧成废墟。
“永远不要招惹白人老爷,否则将会给你还有身边的亲族招来灭顶之灾,但对汉人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他们就像猪羊,可以随意宰割,而且事后不用担心招受报复”不知为何,苏托哈突然想起了这句由上一辈传下来,被族人奉为金科玉律的话,看着面前景像,他更加确定这话的正确性。
在苏托哈记事起,就听老辈人说过,自己族人祖祖辈辈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后来,汉人和白人老爷先后陆续来到这里,扎根下来并逐渐发展壮大。其中,白人老爷拥有训练有素的军队,异常坚固的铁甲和能发出雷霆火焰的兵器,自己族人在几次冲突且付出沉重代价后,都视白人老爷们如天神一样的存在,不敢再轻易招惹。
而汉人则完全不同,虽然也有丁壮,有些庄子也组织乡勇,但跟白人老爷的军队完全无法比,而且汉人百姓非常柔弱,平时和自己族人发生冲突一般也采取主动退让,息事宁人的做法,更不会主动惹事。
和汉人们柔弱的性子相对应,他们在耕种和做生意上却非常擅长,因此随着时间的流逝,汉人百姓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财富积累越来越多,而自己族人们心中的不满也跟着越来越厉害。
白人老爷兵强马壮,又有厉害火器,当老爷是应该的。你们这些啥也没有的汉人凭什么过得也比我们好?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那么久,过得一直这样,你们才来多长时间,为什么就过得比我们好得多?没得说,肯定是用什么方法窃取了我们应得的那份!


愤恨在族人心中越积越多,两边爆发冲突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好在汉人们虽然身材高大,团结一心,却不愿意惹事,遇到什么矛盾都会忍气吞声,族人们常会通过故意找茬占点便宜,求得些心理上的快感。
当地汉人实在忍不住时甚至会凑钱出人去请白人老爷来调解。不过这时候,族人们就发现似乎白人老爷对汉人也越来越忌惮------他们对汉人的哭诉没有理会,反倒是颁布了法令,说这样的冲突完全是因为汉人好勇斗狠引起,所以要收缴汉人的武器,并准许自己族人们自卫。
这样的法令一颁布,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开始正大光明地与汉人争斗,抢夺汉人的财富土地,袭扰汉人村庄,但汉人也开始抵抗,零星村落迁聚在一起,结成大队乡勇,反击族人来犯,自己这方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这局面,在三十多年前某天彻底改变了。


那时苏托哈还没出生,只能从老一辈人谈话中知道一些当时情形:白人老爷在那天突然召集族中各大小头人参加会议,具体说了什么没几个人清楚,但头人们回来就告诉大伙白人老爷因为见不惯汉人的横行不法,要对他们严厉惩处,叫各部青壮出来在约定时间去攻打汉人村落,并许下好处,除了几个汉人大商户和一些主要商行,其他汉民百姓可供大家随意劫掠。
消息一出,所有部族都沸腾了,那一天,全部青壮都加入了征伐行列,甚至有些壮年女子和老人都参与进来。
一开始,作为先锋的部族队伍在攻打汉人村庄时处于下风,还折损了一些人手,但当一千多配备铁甲,拿着火器的白人老爷军队投入战场后局势就完全反转了过来,汉人乡勇们完全不是这些强悍士兵们的对手,根本就没有办法形成什么有效抵抗。
而且并不是所有汉人都想着抵抗,有许多汉人觉得白人老爷不过是为了要钱,给了钱也就买了平安,如果和那些反抗的同伴们一起去闹,那不是招祸吗?
于是,人数上占优的汉人被白人老爷们会合族人从容的各个击破,然后屠杀开始。
动手之前,白人老爷发出命令,所有汉人分为二百人一部,分散到一些指定的聚集点--------主要是宅屋大院或庄子空场等大封闭性的开阔地,接受核查,确定为良民的可以回归家园生活.
这种鬼话连自己族人们也不会相信,但汉人再一次表现出惊人的温顺一面,全都乖乖的听话,甚至还有汉人抱有幻想,认为这次过了之后,大家就可以平安回家了。
看着这场面,族人们和白人老爷们的最后一丝担心都是烟消云散,他们开始了疯狂的屠杀,这个时候,即使发现不妙,汉人们也已经无法逃走了,他们耕种的田地,开拓的庄园,积攒的财富,都会落入白人和自己族人的手中,他们的兄弟子侄会被族人们杀戮,他们的妻女姊妹,则是会落得更惨的下场。
据说那场狂欢持续了三天三夜,其后一段时期,那些聚集点附近的河水都是红的


部族队伍回到各自族群后,族人们因带回的丰厚财物和夺得的大片熟地宅屋而热闹了几天,但接下来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毕竟,谁也不知汉人们的母国,那被称作“明”的庞然大物会作什么反应,当时的族长甚至一度准备全族迁到内陆密林里去,以躲避可能降临的汉人们的报复。
但没多久就有消息传来:明国王朝高层的回应是,不会为此事有任何举动。在他们看来,这些跑到南洋的汉人都是商人,而商人是不值得朝廷为之动武的,更别提离开了大明的领土,漂洋过海到了异乡的这些汉民,在大明官员的眼中已经是弃民,那就更不值一提。
此后不过三个月,居然还有大明的汉人迁居过来,并且表现的更为恭顺,这让族人们彻底放下了心,这事情发展真和那些熟悉汉人的白人老爷推测一模一样,汉人百姓温顺如羊,只要给他们土地和生存的权利,他们很少会反抗----即使他们的同胞刚被屠杀。


这次事件就这样过去了,族人们抢掠来的钱财和土地让全族过了好一阵安逸富足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场屠杀也渐渐被人淡忘,只有偶尔在长辈的闲谈中才会提及。
但在五年前的一天,白人们又把族中各部头领召集起来,再次组织了一场对汉人的征讨,整个过程跟老人们说的一样:白人组织,发令---部族打头阵---在适当时候白人军队下场---对汉人百姓诱骗---汉人乖乖听话--屠杀,狂欢---各部分得财物土地,凯旋归来。
有丰厚获利又不担心事后付出代价,这种好事当然获得所有人欢迎。出征时,族中青壮都踊跃参加,连女子,半大孩子和能行动的老人都加入了很多。
苏托哈也参与了这次出征,经历了最初杀人的不适以后,很快就和其他年轻族人一样,熟练地砍杀汉民百姓,抢劫他们的财物,焚烧他们的房屋,当然更少不了蹂躏侵占再杀死汉民女人。
那段日子是苏托哈出生后过得最快乐的时光,他从未如此对别人唯所欲唯过。
全族也因此过了将近一年的好曰子,直到抢掠来的东西都被用个精光,侵占的汉人田地和房屋也逐渐荒败。
苏托哈耐心地等待着,他相信,只要汉人继续到这里来发展,过段时间白人老爷还要展开这种收割行动。


果不其然,十多天前白人老爷又一次把族中头人们召集起来商议,接着各个头人就回来告诉各自部族要再次“惩罚”汉民,和上次一样,仍然是所有人踊跃参加。
苏托哈注意到似乎现在的汉民百姓积聚财富的时间似乎比以前更短了,各种鲜奇货物出现在汉人商户那里,听说是从什么“澳宋人”那里贩运来的。这也使得这次出征行动中,族人劲头更足。
而且听说汉人母国现在遍地战乱,大明王廷摇摇欲坠,他们的皇帝为此焦头烂额,更不可能注意这里。
后续所有发展跟五年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从汉民大户家中搜出了更多以前没见过的好东西,像晶莹剔透还摔不坏的水晶杯,光可鉴人的水晶镜,能调节光亮的油灯,一按就燃的光折子,更别提整鑵整鑵雪一样白的细盐。。。。。。所有人抢劫杀戮的速度都比以前更快,都怕落后一步这些好东西就被别人抢精光。
苏托哈这几天过得非常痛快,自己都不知道砍了多少汉人平民,抢了几家汉民富户,玩了多少汉人女子,而且这次所获比上次更丰富,估计耗用时间也该比上次更长。
“该赶去下个汉民聚居点了。”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脚下步伐加快。。。。


“轰!---”
苏托哈停下脚步,纳闷地抬头看天----这晴空万里的,怎么突然打起雷来了?
不仅如此,地面也传来了轻微的颤动,苏托哈立即紧张起来:难道山神又要发怒?他们这个岛上的山神时常会发怒,每当此时,地面就会颤动,有时山上还会冒烟,喷出熔浆烈焰,烧死挡在它们面前的一切生灵,最近这种情况频繁发生,部落中的巫师通灵后就说这是因为汉人触怒了山神,必须用他们的血来平息山神的愤怒,这也使得苏托哈在屠杀时更加理直气壮。
不对劲,这震动频率和间隔不像是山神发怒,而且这震动和刚才传来的滚滚闷雷似乎都来自同一方向,这是以前从不曾有过的。
在好奇心驱使下,苏托哈小跑着向那个方向走去,那里应该是白人老爷的一个港口。。。

"哐当!”
土刀从颓然无力的手掌中掉落在地上,发出脆响,而刀的主人却浑然不觉,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像。
苏托哈此时正站在一处矮坡岩石边,这里到地面的垂直高度并不大,但却是这一带仅有的制高点,其余地方都是平地滩涂,他站在这里,周围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这里是白人老爷几个主要港口之一,平时都停泊着从各处而来的大小船只,以商船和武装炮舰居多,他曾经因给白人老爷跑腿来过几次,知道往常这时候港口比较繁忙,大小商船进进出出,远处炮舰则会来回巡游。
但现在,繁忙的海港却成了血火连天的修罗场。。。。。。


在苏托哈眼前,一支舰队正缓缓向港口驶来,大大小小约有十八,九艘,最引人注目的是居中三艘呈“品”字型排布的大船,居于正中的是一艘非常巨大且外形独特的三桅全横帆船,比苏托哈看过的所有西方船只还要大,通体呈难看的浅黑色,船头尖尖,船体前,中,后各耸立着三支高大的桅杆,白色的桅帆布挂在一根根纵横交错的帆索下迎着海风鼓荡着,而船体中央却竖着一根黑色圆筒,正向外翻滚着白烟,苏托哈自认见过的船也不少,但从没看到过这种情形,难道是这船失火了?但从船上人员从容不迫的活动来看,显然不是。
一幅巨大的旗帜在船主桅旁迎风飘扬,红色底面刺得人眼睛发胀,苏托哈看不清上面的图案,仿佛是一金色的五角形物体上立着一柱子,旁边桅杆上,一幅相对较小的蓝底白十字旗毫不示弱地上下飞舞。
和这艘黑色巨舰左右并行的是两艘相对较小的双桅帆船,外形与它差不多,同样的黑色船身,同样尖尖的船头,在船身中央同样竖立着冒着白烟的大圆柱,飘扬着同样的旗帜。。。
而在它们周围,散布着小一号的相似外形的尖头帆船,更外面则是大大小小的各式海船,其中有些跟以前汉人常用的商船很像。
这些舰船大致排成了一个比较整齐的楔形,把那三艘主舰拥在中间,但又恰到好处地让出了大船们前进的海路,就仿佛一群灵活勇猛的士兵忠诚地护卫着自己的将军。
苏托哈不知道什么叫力量感,但却本能地感到这支舰队光从外形上就对白人老爷们的炮舰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事实马上就应证了他的预感。
来回巡游的港口炮舰在经历过短暂的沉寂后已经回过神来,纷纷向这支不速之客迎面扑来,舰上一阵忙碌,显然准备趁行驶间隙点火开炮,然而。。。。
“轰冲!”一串跳动的红色光芒自那艘最巨大的黑色怪船上一闪而过,随即从那个方向传来滚滚的雷鸣声,这边冲在最前方的一艘三桅炮船浑身一震,船体大部当即爆裂开来,船帆像草席一样直卷上天,接着整个船身开始起火,爆炸,碎片不断从船上向四周飞掠,很快整艘船就成了丧失行动能力的一团火球。
几秒过后,那黑色死神旁两艘炮舰和更外围那些小船也逐次齐射开火,虽然不是每发必中,但大部分攻击都能让几艘港口炮舰成为失去行动能力的火球或者干脆直接旋转着没入水中,不过整支舰队并不在意这些中弹的炮船,只是分出几队小船冲向那些倒霉的家伙,而主力仍然以原来速度驶向港口。
当舰队驶到离港口不远处海面时,那些外围小船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似的突然两艘一组驶离队列,像恶狼一样扑向正朝港口收缩,准备进行防御战的炮舰,一前一后地绕着这些可怜的船只转圈,边转边向它们倾泻炮火,没几下这些炮舰就成了瘫在海面上慢慢下沉的废材堆。


苏托哈睁大了眼睛----他发现这些黑船可以迅速自由地向各个方向转弯行驶,完全不管什么顺流逆流,顺风逆风,这简直就是白人神父常说的魔鬼的座舰!!
白人老爷们的炮船一直在竭力抵抗,但对方来袭即快又猛,自己这边火炮射程不够,打得也不快,即伤不了远处的敌人舰队主力,又打不中快速靠近缠斗的小炮船,而靠近对方主力则会第一时间被敌人重炮集中招呼,陷入了完全被动挨打局面,长久下来,已方士气开始直线下降。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战果,一艘盖伦船勇敢地冲到舰队右侧上方,横过船身用侧舷所有火炮来了个齐射,还真打中了几艘稍大的炮舰,但还没等到苏托哈心中那声好叫出来,只听到几声微小的碰撞声,打中的实心弹又倒飞回海里。
苏托哈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炮弹被对方船体弹开了?。。。弹。。。开。。。了。。。。。
那艘勇敢的盖伦船很快也得到了自己勇气的奖赏---先被大炮舰一轮齐射,然后被三只小炮船夹着招呼,不一会就船体爆炸倾斜,向海中沉去。
小炮船组继续往港口两岸冲去,边冲边大量发射炮弹,其中不乏大量烧红的燃烧弹,海港沿岸炮火呼啸,烟雾遮天,夹杂着红色火焰的爆炸此起彼伏,被击中的船只烟雾和烈火直冲云霄,连高空的太阳都被遮蔽。伤者的惨叫声、愤怒的嘶吼声咒骂声,隆隆的炮声交织在一起在海洋上空回荡。聚集在港口里的炮舰船队犹如烈曰下的冰山一般消融,船只一艘接一艘的中弹、燃烧,水面上冲起的大火使得许多靠近岸边尚未面对来袭舰队炮火的船只也被引燃了,整个港口成了火与血的地狱。
在海湾沿岸的防御炮台终于开炮还击,但是由于它们在开局时就受到了三艘大炮舰重点照顾,被猛烈的炮火打得抬不起头,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炮台周围却被对方重炮犁了一遍,飞击的弹片和石屑碎块对炮兵造成很大杀伤,而现在幸存炮兵面对水面上一片混乱的局面中,自身又时刻要防备致命的打击,连观测目标都很难做到,更别说有效的射击目标了。稀稀拉拉的炮弹无的放矢,随意射击,大多数落入海中,甚至又打中自己停在港口商船的。
离苏托哈所站位置十几米远的一处炮台在遭受数次对方重炮齐射覆盖后,终于被一发炮弹正面击中,当即引发了剧烈的爆炸,炮台部件在桔黄色火焰中被抛上了天,苏托哈甚至看到了从空中向四下散落的人体残肢,顿时感到肠胃里翻江倒海,弯腰干呕起来。
当他抬起头来时,看到港口海上防御力量已经开始崩溃,越来越多已方炮舰开始掉转船头向远处逃窜,但很快就被敌方舰队外围那些灵活机动的小船截住,一艘艘要么被别人从背后从容击沉,要么被敌舰前后夹击,很快就冒起浓烟。
打不破,挡不住,跑不掉,现在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港口防卫部众败局已定,全军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几艘外形类似汉人“福船”的方头黑舰冲上了离苏托哈所站矮坡几十米远的滩涂上,侧舷几块舷板被放下,一群群身穿蓝灰衣服,端着奇怪火枪的士兵从船里涌出,在带队军官命令中冲上滩头,各自整队,几息之间就已集结完毕,一支支插在古怪火枪头上的短剑在烈日照耀下发出慑人的寒光。
徐徐海风把呼喊声送入苏托哈耳中,他本已被震惊得麻木的神经遭受了最后的一击,双膝一软,再也控制不住,终于跪倒在地-----虽然口音很怪,但苏托哈还是听出来了:这些如狼似虎的劲旅悍卒说的都是汉人的语言!
汉人组成大军前来报仇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不是说明国上下烽火连天,各地民乱四起,还有异族入侵,他们的皇帝都焦头烂额,自顾不睱吗?
不是说汉人的貴人视这些海外遗民为蝼蚁草芥,根本不理他们死活吗?
苏托哈就这样呆呆地跪在地上,远处,越来越多的方头黑舰冲上海滩,越来越多的蓝衣士兵开始集结起来。。。
突然,苏托哈猛跳起来,疯了似的转身向来路狂奔而去,头也不回,丝毫不理那一包包倒放在地上,自己辛苦搜刮来的金银财帛。
跑,赶紧跑!汉人炮舰再厉害也不可能飞到内陆中来,光凭这些士兵也不可能攻下坚城,只要跑进白人老爷经营多年的堡垒中,自己就安全了!!


"呼,呼。。。。”
正午烈日之下,残破的土庄大道上,苏托哈气喘吁吁地挥动着双臂,双腿拼命奔跑,似乎这样就能摆脱身后那群不可知的死神。
但人的体力毕竟有限,尤其是当这人大半天都没怎么进食和休息的时候,所以他很快就跑不动了,不过好在离他的目的地也已经不远,可以让自己慢慢地在起伏不平的土路上小跑过去。
这个庄子就是他来时抢掠过的那处,白人老爷最近的堡垒就在庄子前方几十里处,只要进到里面,自己基本就安全了。
想到这里,苏托哈浑身神经渐渐放松起来,步伐也慢慢缩小。
转过一个拐角,苏托哈弯下腰揉揉自己双腿,休息了一会,站起身准备继续迈步奔跑,却突然定住了,吃惊地望着前方。
在他前面七八米处站着一个青年男子,同样一脸惊诧地看着他。
这人戴着一顶破斗笠,上身精赤,只披着一件土布短褂,下身穿着一件灰布裤子,裤脚高高挽起,脚穿一双草鞋,左臂缠着块白布,皮肤黝黑,粗手大脚,整个一常见的汉人力工打扮。
他是谁?方圆百里的汉人青壮不是都被我们杀光了吗?他从哪冒出来的?


“呼---咚!”
猛烈的撞击和随之而来的疼痛把苏托哈从疑惑中拉了出来,等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被这青年死死压在一堵土墙之上,他大惊之下,拼命挣扎,但面前这人的力气异乎寻常的大,就像块巨石一样顶得他无法动弹丝毫。 
那人往后退了半步,双手左右开弓,在苏托哈两臂肘关节处迅速猛击一下,接着一拳砸在苏托哈右横膈膜处。
苏托哈只觉两手一麻,紧接着一股巨痛从右边胸腹处直往身体里钻,然后又慢慢扩散到心,肺,脊柱等处,呼吸停顿,半边身子痛得几乎失去知觉,整个人都无法回过气来,连思维都停顿了一样。
他张大嘴,想大口大口呼吸,但那青年却用左臂紧紧压着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如愿。
正在苏托哈难受得近乎晕过去时,他的小腹感到一丝凉意,接着那凉意变成了猛烈的痛感让他清醒过来,他睁开眼,对上了面前这个汉人青年的眼神。
苏托哈浑身都僵硬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冷酷,凶狠,充满死亡且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目光,而自己则像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全身动弹不得也不敢再动一丝一毫。
“我今天会死在这里”---一个强烈的预感涌上他心头。
苏托哈把目光下移,躲避着那双非人的眼睛,却看到一只手握着一把他从未见过的奇形短刀正狠狠捅在他的小腹处,拼命搅拌。。。。
那青年把刀在他肚里搅了一圈,然后往横里使劲一拖,暗红的血液顿时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往外喷涌而出,青年在此之前已经侧过身子,避开了飞溅的鲜血,接着右手手腕一翻,变成反手握刀,在苏托哈脖子上来回飞速横切了两下,然后一脚把苏托哈踹翻在地。
整个过程花了不到十秒,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苏托哈只感到有东西从喉部划过,接着觉得有什么暖暖的液体从那里流出,然后才感到疼痛,他想大喊,但已经划破的气管无法完成这一工作,从他嘴里喷出的除了血沬就只有“呵喀。。。”的响声。
他举起右手,徒劳地想要抓住那个死神一样的青年的腿,这一刻,他又看到了那青年的双眼,还是一样的冷酷凶狠,不过与刚才不同,似乎多了两样人类的情感:极端的厌恶和蔑视。
在弥留之际,苏托哈心中塞满的除了对死亡的恐惧还有很多疑问:
这汉民是谁?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敢主动袭击我???
模糊的意识渐渐下沉,终于完全没入黑暗之中。。。。


"呸!”
周进朝躺在血泊中的土人尸体狠狠吐了口唾沬,从短褂里拿出块布把军用匕首上的血迹仔细擦干净,然后把沾血的布随手丢在尸体旁。
大部队比原定日期来得晚了些,以致于他在难熬的等待中差点错过行动时间,而他在确认了四周环境,刚从藏身的安全屋里出来之后,又惊讶地发现本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不知从哪冒出个土人来,严酷的训练和多次实战使他条件反射般地迅速行动,将其当场格杀。
其实以他一贯行事作风,对目标本该是一击毙命,但他却选择了让对方死得更慢更痛苦的方法。
周进收好匕首,抬头辨认了下方位,立即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其他据点的同僚们应该也在赶向海边事先约定的集合点,他们将在那里作为向导,指引大军攻向各自重要目标,执行一系列行动,而他在这里耽搁了些时间,不过没什么大碍。
周进飞奔着,沿途残破的房屋和汉民尸体等惨况从他眼角处快速掠过,他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不禁咬了咬牙。
作为一名受过元老院严格训练,多次参加潜伏行动的外情局特工,周进已经很少会有个人感情上的波动,但这次,一些久违了的人类情绪却涌上了他的心头---那是难以言状的愤恨和悲悯。
“终有一日,一定要和首长们把整个南洋的红毛番鬼和土猴子们统统杀光,以告慰你们在天之灵!” 他边想着,边加快了步伐,朝港口处预定集合点跑去。
正前方,海天之际,黑烟滚滚,炮声隆隆。。。。。。

时间回溯到半月前:
某日,临高,广州和澳宋控制的其他主要城市突然爆出令人震惊的消息:

  
“惊天暴行,人神共愤!南洋诸夷数日前残杀我当地汉民百姓。。。。”
  





————<<华夏日报>>




  
“凶狠酷虐,丧心病狂,番国红毛番人会同土蛮大肆屠戮我华夏同胞,大家都来看,不看不是大宋人。。。”
  





————<<春秋时报>>




  
“手段残忍,行事狠毒,物产尽夺,妇孺不留,各种惨况,有图有真相。。。”
  





————<<大宋公报>>




  
“伪明无能,外#¥残¥#内&^%忍,以致南洋番国亦起贪毒之念,我海外炎黄子孙何辜,竟遭此劫难!!!我社记者看到如此惨状当场就悲呤了两首诗。。。。”
  





---<<启明报>>



各种有关南洋吕宋诸岛对当地汉民屠杀暴行的报道同时发出,即有祥细描述,又有齐全的相关图片,其中各种惨景,让人看后无不感到同情义愤。
接着又有风声说:南洋各国红毛番此次尝到甜头,贪念大起,竟意欲统领当地土人,不日北上侵袭中原南海沿岸,把在那些岛上对汉民做的事再做一遍!其中对军舰调动、兵力征集、物资准备等数据罗列之详尽,叙述之完整,让人不得不信。
前一个消息只是让澳宋治下民众感到愤慨和对那些死难汉民同情,毕竟距离太远,没什么感性认识,但后一个消息传来后,立即在上下民众中引起一片哗然:尼玛我们苦了那么久,这几年好不容易在澳宋首长们治下吃了几天带油的饭,连朝廷都不敢对我们怎样,你一群外洋的红毛番人带些土猴子杀当地汉民,没找你们算帐就够好了,居然不知死活到想来我们这洗劫来!!真真是“叔叔可忍,婶婶忍不得!!!!”
顿时群情激愤,众怒难平,上至显赫商贾,下至普通百姓,皆“义愤填膺”,几个平素跟元老院关系亲密的头面人物更带头出来请求澳宋首长们“伸张正义”“严惩暴夷”!
也有一些明眼人能看出那最先抛出消息的几家报社后面站的是谁,当然,没谁会蠢到宣扬出来。。。
奇怪的是,跟外面一片喧哗相比,元老院反而平静异常,只是收了大家陈情,并对带头几位好言劝慰几句,却始终没对此事有什么公开定论。。。。
几天后,就在民间各种激愤言论越发鼓噪之时,元老院终于爆出一发惊雷,震得治下各方立即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了。。。。

那,只是一篇檄文:

  
吾大宋承先祖之志,于海外卧薪尝胆数百载,奋发图强几甲子,行务实革新之政,施格物富国之举,终有大成,遂反故国南疆,与民同甘共苦,收土靖边,清恶灭匪,安民除暴,始有今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之盛况,不日即鼎革华夏,复我神州!
夫南洋汉民,本为南疆沿海百姓,因贫弊疾苦不堪而越洋,于蛮荒瘴疠之岛而定居,骈手胝足,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历万千劳苦而成南洋现今之兴旺盛况,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何过之存?何罪之有?今惊闻南洋红毛诸番,嫉我汉民勤奋富庶,竟纠当地土蛮,遍诛各处汉民,。。。。江河皆为之赤,鱼虾食尸而肥。。。。。残酷冷血,老弱皆加刀斧,丧心病狂,婴孩俱为虐杀,,,,天地昭昭 ,人神共愤!禽兽之行,必为天诛!
现又狼子野心,蛇欲呑象,竟欲染指我大宋治下,荼毒我炎黄子孙,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我大宋布告天下,昭示南洋诸夷,不日即统兵南下,诛群凶,灭顽首,扫平诸岛,涤清万波,。。。。除恶务尽!孤凶不漏!寸孽不存!人芽不留!
。。。。。
。。。。。。。告诸夷知:勇武镇远,天道当还---犯华夏者,虽隔重洋万里而必诛!
  





————
兹澳宋元老院发于某年某月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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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8 21: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注:这一章节部分参考了爵爷的同人《马尼拉谍影》,但因编写需要,在人物、时间和地点等方面与其有出入,还请各位看官见谅。

第四章、马尼拉 开局
胡安·达里恩是马尼拉城的一个巡防小队长,光从这名字就可以看得出,他绝不会是什么名门子弟,背后也没有什么大家族作为其强援支柱,这就意味着他在军队升迁中无法获得有关这方面的任何帮助。
达里恩本人在少年时就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自十三岁当兵开始,他就严格要求自己,每天认真参加训练,磨练各种军事技艺,同时积极学习自己能接触到的一切军事知识,这些使他拥有了健壮的身体、娴熟的格斗技能和冷静缜密的头脑,同时也使他在军队中开始崭露头角。
他在几次战斗中的出色表现引起了一位伯爵的注意。在接手并圆满完成了几次“剿匪”任务之后,达里恩开始受到这位大人亲睐,军衔也开始节节上升,随着时间推移,参加战斗次数的增多,他逐渐成为伯爵的得力干将,极受器重。
后来,达里恩被伯爵推荐到吕宋来做事。说实话,对这个安排他心里起初是很抵触的,和当时的其他西班牙军人一样,他更希望去美洲,那里毕竟是遍地黄金的地方,那些土著也较落后,运气好的话还能像皮萨罗那样再次建立征服美洲的不世之功。
到吕宋之后不久,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这里比美洲大陆还要富庶,而且更加文明,最关键的是当地的土人和汉人都很温顺听话,对他们进行盘剥掠夺完全没有难度。达里恩尤其惊讶于汉人的温顺程度,这群人数占优势的异族从未因他们的剥削压榨而发起激烈抵抗不说,有时候还主动配合他们的行动,而他曾经担忧的那个像巨兽一样的明国压根就不理会这里发生的一切。
于是,达里恩在这里凭借自己的良好表现和以前在军队中服役的资历很快晋升为中校,不久后又当上了巡防小队长,并靠着手中的权力和各种名目迅速从汉民那里聚敛到大量财富,当然,他的同僚们也是如此行事。大家的日子过得都很不错,尤其是在一群被称作“澳洲人”的奇怪汉民到来之后,各种新奇好用的商品从他们那里流向市场,当地商业因此更加繁荣,从事相关贸易的汉民都赚了不少,达里恩盘剥的那份也相应的水涨船高。
这种舒服的日子过了不久,一些关于“异教徒汉民不信奉上帝,不遵从我们的习俗,老爷们要求总督大人对他们进行惩治”的传言开始流传开来。这个时候,达里恩反而不怎么赞同对汉民采取武力手段:凭借细水长流式的盘剥就能获取不小的收益,何必非要动用武力,汉民再温顺,受到死亡威胁时总会起来反抗,到时候白人这边也会出现死伤,“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这话达里恩虽然没有听过,但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对汉民动武这种事当然不可能让达里恩这个级别的人参与决策,他很快就收到了协助当地土人“惩治”汉民的命令,出乎意料的是,战斗以一边倒的态势顺利发展下去,人数数倍于己方的汉民是如此的脆弱,整个行动与其叫战斗还不如说是己方对其单方面的屠杀和洗劫。
达里恩在这次行动中抢掠到了他在西班牙一辈子也别想积攒出的财富,这些财富足够他子孙几代人挥霍,如果捐出其中一部分再运作一下,估计还能获得一个男爵的头衔。
现在,这位未来的男爵老爷正蜷缩在马尼拉城西段城墙的一段防御工事后,紧张地看着城外的荒野,他戴着一顶不知在哪里捡到的破损头盔,身上的铠甲和军官制服沾染着血迹和污垢,整个人被火药和烟尘弄得灰头土脸,没有半点贵族气质。


时间回溯到当天凌晨,还在睡梦中的达里恩被手下当值巡逻的士兵叫醒,说城外西面朝向内陆方向的荒野上有什么异动,要请他这个巡防队长一起去查看。达里恩不敢怠慢,立刻跟手下来到城墙高处,用自己花重金购买的澳洲单筒望远镜向士兵指定的方向瞭望。
荒野上的景象浮现在中校眼前:西边平原上,一大群人正在向马尼拉城冲来,从其肤色和衣着来看应该是当地土著,他们狂呼大叫着,身上胡乱披着衣物,有些干脆就是半裸的。在这些狂奔的土人身后,一排排队列整齐的士兵正不紧不慢地跟着跑动,他们身穿灰蓝色制服,头戴奇怪的头盔,手上拿着中校从未见过的火枪,枪口前端插着的利刃在晨光下闪着寒芒。
这些装束古怪的士兵跑得并不是很快,他们不时停下来,给前面奔跑速度下降的土人来一通齐射,打翻落在最后面的几个倒霉蛋,并毫不留情地戳死躺在地上的幸存者,在其驱赶之下,前方的土人不敢有丝毫松懈,纷纷朝马尼拉城下跑来。
“立即开火!不能让他们冲到城下!”达里恩向他手下吼道,话音未落,旁边的西班牙士兵们就已经向土人人群发出了两轮齐射——与澳洲人开战后遭受的连番败仗和前几日的“马尼拉城郊屠杀之夜”使守军一直处于神经紧张状态,对潜在威胁开枪射击显然是一种较为理想的发泄方式。
潮水般涌来的土人在枪声中冲势变缓,前面一片被这两轮排枪当场打翻在地,紧随其后的幸存者见状立即转身往回跑,但更后面的土人依然朝这边冲来,两边毫不意外地撞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
守城士兵在这期间并没停手,仍旧不停地装弹射击,土人这边的混乱状况因此加剧,他们相互拉扯推攘,所有人都想冲到前面去,远离白人的火枪。一些人开始殴打踢踹对方以获得更前面的位置,枪声、带土著语的叫骂和哭嚎声混在一起,宣告着马尼拉攻城战的开始。
土人们在又挨了白人士兵几轮射击后,终于逃出了火枪的有效射程范围,向来时的方向跑去,留下一地尸体和几个重伤员。达里恩看了看城下满目疮痍的空地,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澳洲人军队那边的情况。
中校通过望远镜镜筒看到这样的景象:疯狂逃窜的土人在跑到澳洲人军阵前时就被截住,一些反应较快的在半路上就改变方向朝几个偏僻路口跑去,并毫不意外地被守在那里的澳洲士兵击毙。魔鬼们挥舞着手中那配有利刃的火枪,将惊慌失措的土人聚集起来,赶到一队马车旁,一名军官模样的澳洲人指着地上一堆货物说着什么,旁边一个汉民装束的人将一个大漏斗似的东西端在嘴边,在军官说完后就冲着土人们叫嚷起来,似乎是在翻译那位军官的话。
土人们在听完他说的话后突然鼓噪了起来,一些人冲着那名军官大喊大叫,另一些则冲向身边的澳洲士兵,似乎想要突围出去。
这场骚乱来得快去得更快,严阵以待的澳洲人两番轮射就扫倒了鼓噪最凶的那部分土人,还有些冲阵的土人直接被士兵们扔出的手雷炸成碎片。在看到同伴血肉横飞的惨状、意识到对方不介意杀光他们之后,土人们立刻老实了,开始乖乖地按照澳洲人的命令行动。
澳洲魔鬼们威逼每个土人背起地上的一包货物,并把他们集中到前列,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然而魔鬼的阵地正好在己方所有火器有效射程之外,自己和其他西班牙士兵一样,除了诅咒敌人遭上帝惩罚外根本无计可施。
经过近半小时折腾,大部分土人都背上货物站在阵地前。随着一声炮响,土人们在那名翻译地呵斥下迟疑地往城墙这边跑来,他们刚开始跑得很慢,但澳洲人立即用行动做出了警告:一队士兵踏前几步,端起枪对准犹豫的土人们就是一通标准的齐射,将跑在最后面的几个打倒在地,其他人见状立刻提高奔跑速度,希望尽快远离这些蓝灰色的恶魔。
“让炮兵准备,这些该死的猴子一到这里就给我狠狠地打,其他人随后射击!”达里恩恶狠狠地向身边手下下达命令——他刚刚已经用望远镜看清了这些土人背着的“货物”:那全是装满茅草和土块的竹筐及麻布包。通过这些东西,中校已经猜出了澳洲人的大概意图。
奔跑的土著们离马尼拉城城墙越来越近,第一轮冲锋时所遭受的打击和前方横七竖八的尸体提醒他们已进入危险地带,大部分人开始减速,但后方马上响起了成排枪声和惨叫声,绝望的土人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向前冲,一些人弯下腰低着头,想以此降低被守军打中的概率。
一阵刺耳的尖叫突然从前方传来,接着就是几声雷霆巨响,跑在前面的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天而降的保罗开花弹送上半空,四散的弹片和气浪则把后面一大片人扫倒在地。土人大队再次陷入混乱之中,但这次混乱并没持续多久,后面还有活动能力的人丢掉背上背的包裹并迅速转向,朝澳洲人阵地跑去,西班牙守军的火枪射击反而没打中多少人。
心惊胆战的土人幸存者们玩命地往回奔跑,他们背上背的那些包袱和竹筐早就被丢弃在路上,每个人都想尽快远离守城大炮的射程范围,其中一些朝大道两边的开阔地跑去,但很快就被守在那里的澳洲人打死,大部分人都是顺着大道跑向澳洲士兵的主阵地。“白人老爷们的炮火过于凶猛,我们不得已退下来,澳洲人起码要让我们休整一下”每个跑回来的土人都这么想。
乱糟糟的土人大队离澳洲人阵地越来越近,跑在前面的人已经能看到阵地上的情形: 阵地前左右两侧各有几个澳洲人半蹲着,面前都摆放着一架他们从未见过的圆筒状金属物体,此物体正斜对着他们,而阵地上的澳洲士兵也在军官命令下举起了手中的火枪。。。。。。
一声令下,重机枪轰鸣声、火枪齐射声、土人惨嚎声交替响起,最后传来的是那名翻译被放大的喊话声:“立即回去捡起你们的包袱继续往前冲!冲到壕沟前就将茅草包丢进去!落后者杀!逃跑者杀!不背包袱者杀!坚持到最后的人可以活命!”

当天正午,马尼拉城城墙上西段某处。
身上沾染着大片血迹及火药痕迹的胡安.达里恩半蹲在墙垛边,尽量把自己的躯体隐藏在掩体内,小心翼翼地把头伸出墙沿,观察对面的敌情,他周围的几名士兵保持着和他一样的姿态,也在那里探头探脑。
达里恩在上午与澳洲人开战时就已经做好了较坏的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局势会变得如此糟糕: 守军把土人第一轮冲击打退后,敌人迅速作出回应——他们在自己的主力阵地两侧斜向安置了两架上校从未见过的圆筒状火器,那枪口可以喷射出持续不断的弹药,瞬间就在其阵地前形成了一片交叉火力网,遏制了土人的溃败;澳洲人紧接着又把土人往城墙这边驱赶,当守军准备再次用保罗重炮轰击土人大队时,一直沉默的澳洲人野战炮抢先“发言”,在尖利的轰鸣声中把炮弹抛到己方大部分守城炮位上,城墙上占七成的保罗重炮、保罗榴弹炮因此丧失了战斗能力,而土人们则趁此机会接近城墙,将背着的包袱扔进墙下的壕沟里。西班牙守军很快就摆脱了炮击造成的短暂混乱,用火枪和剩下的重炮控制住局势,把土人们再次赶了回去,溃退的土人到了澳洲人那边后又被归拢并组织起来,开始新一轮的死亡冲锋。双方就这样用土人作炮灰进行了几个来回的攻防拉锯战。随着时间的流逝,守军这边的局面越来越糟糕——澳洲人不知有什么魔法,他们的野战炮能精准打击到守城方的炮位和士兵聚集区,而土人们就趁机向城墙下冲锋,冒着被西班牙人火枪射中的风险把自己背着的柴草土块扔进壕沟之中,当然,在土人自己看来,澳洲人那可以连续不断收割人命的魔鬼武器和火炮显然要比西班牙人因被精准打击而变得时断时续的枪炮射击可怕得多。
土人持续冲锋带来的后果很快显现出来:西边这段城墙下几条为阻拦澳洲人而新挖掘的防城壕已快被柴草包和土人的尸体填满;守军为了阻滞土人的进一步冲击,只好引爆了城下专门为澳洲人大部队准备的地雷系统。
达里恩拿着一枝老式单筒望远镜默默地注视着敌人那边(他那心爱的澳洲望远镜在刚才躲避炮击时已被摔坏),在经历过一上午的双方火炮对射后,上校发现敌人不但能够用火炮准确轰击暴露在城墙上的士兵们,还会从看不见的地方射出子弹,专门打自己这边指挥作战的军官,这使得他加倍小心。
他通过望远镜看到敌人阵地前不知何时竖立起了一杆旗帜,红色的旗面上印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倒“U”字马蹄形黑色图案,马蹄两端有伸出的尖角,中间还有一个菱形标志。
敌阵中传来的一声澳洲话的怒吼打断了达里恩对这古怪旗帜的观察,他注意到这大得离谱的吼叫已经反复响起了多次,每次都会带动土人掀起猛烈的冲锋。
“去找一个懂澳洲话的人来”中校向身边的手下说道“最好是以前和澳洲人接触过的。”
这差事现在可不太容易办妥——马尼拉的华人在这场战争打响后不久就跑得一干二净。手下收到命令后好半天才带来一个通晓澳洲话、曾和澳洲人打过交道的教士。
被战场上地狱般惨状吓坏了的教士过了一会才镇定下来,侧着耳朵听了几分钟,疑惑地告诉达里恩这怒吼在澳洲话里其实只包含四个字。
“为了——布——洛”教士一字一顿地翻译“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达里恩摇了摇头,决定把这个问题先搁置一旁,他盯着传教士正准备说话,就听到一声长而尖锐的啸叫从远处袭来。
中校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当机立断,不待起身就双腿猛蹬地面,整个人向后急退!
“轰砰——”。
巨响带着冲击波把中校拍翻在地,他只感觉眼前一片空白,耳朵里除了轰鸣声什么也听不见,胸口似乎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嘴巴大张,一口气却顶在喉部,根本吐不出来。
奇怪的是,达里恩在昏迷前只想到一件事:自己那个“回西班牙当贵族老爷”的计划在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实现了。

同一时刻,战场另一端。
澳洲人本阵后两千米处的一片空地上矗立着一座用木板搭成的简易瞭望台,五队端着霍尔改式步枪的士兵围着这约三米高的临时建筑来回巡逻,在这片区域形成了一道严密的警戒线。
瞭望台上,身穿作战服的石奇志正拿着62式望远镜,聚精会神地看着前面阵地上土人的行动,时不时点点头,他身边站着几名归化民干部和一个披着白色布袍的土人。
土人偷偷看了看石奇志,咬咬牙,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地,冲着石奇志使劲磕头,嘴里大声地用土著语说着什么。
正注视着前方的石奇志被土人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疑惑地把目光转向旁边一名年轻干部“小刘,他在说什么?”
那位被唤作“小刘”的年轻人穿着一身不太合体的干部服,剃过没多久的头发被仔细梳理过,只有后脑勺还有些许发茬,他站出来,恭敬地低着头,向石奇志解释:“这头人说,马尼拉这里气候酷热、毒虫猛兽横行,是偏远蛮荒之地,我们肯定不想长久驻扎于此,他和他的亲族部众愿世代为元老院做牛做马,代我们管理此处”。
石奇志听后沉吟了一会儿,低头看着眼前不停磕头的土著头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倒是很知趣。。。。。。”
土人看着面前这位澳洲头目的笑脸,更加用力地磕头,额头上已是一片青紫。石奇志满脸微笑地向站在不远处的一名黑衣大汉抬了抬下巴,缓缓说了句话。
黑衣大汉点头示意,接着慢慢地朝这土人走去。
年轻干部在听到首长那句话后惊讶地抬起头,瞪大双眼看向石奇志,张了张嘴,却发现周围站着的其他人都神情漠然,其中有几位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说话,只是心里轻叹一声。
石奇志朝周围的人打了个手势,转身顺着瞭望台的阶梯向下走去,其他归化民干部赶紧跟上。年轻干部看了看还在磕头的土人,缓缓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下去。
那土人刚才磕头时看到澳洲头目脸上一直保持着的笑容,以为他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中狂喜,于是更加用力地磕头,可在他磕到一半时,突然感觉自己的头顶和下巴分别被一只铁钳一样的胳膊给牢牢箍住,接着就是整个脑袋被人往右后方使劲一拧,剧痛和窒息感瞬间袭来。
“怎么回事?”——在他咽气前,这个疑问塞满了他整个大脑。

如果这土人能听懂澳洲人的语言,在听到石奇志那句话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疑问。
那句话其实只有四个字。
“送他上路”。

瞭望台下方的空地上,石奇志背着手,静静地看着前方部队驱赶土人的行动,其他归化民干部都已散去,只有那名年轻干部被留了下来。
石奇志瞟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一眼,缓缓说“我们当初答应那头人,只要他配合我们的行动,我们就放他和他的亲族部众一条生路,如今却出尔反尔,你心里觉得不舒服吧。”
话音不大,但在这年轻干部听来不啻为平地一声雷,他只感到自己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立刻弯腰低头,大声说道“属下不敢,请首长恕罪!”——如果不是受过初步培训,知道元老院的规矩,他现在也会像那土人一样,跪下来拼命磕头。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挺起腰杆说话!”石奇志不耐烦地朝这年轻人挥挥手,接着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这些土人和我中原汉民相比怎么样?”
年轻干部刚松了口气,突然听到这莫名其妙的问话,纳闷地看了看首长的神情,却没看出什么名堂,想了想,回答道“这些猴子一样的土人,哪能跟我们的汉民百姓比”。
“呵呵,这比喻倒挺贴切”石奇志咧嘴笑了笑,但紧接着脸上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可就连这些猴子一样的土人在受到生命威胁时也知道哀求告饶,知道听命我们以换取活命机会,曾经生活在这里的那些汉民难道不会?你这段时间在这里见到过一个以前的汉民吗,哪怕是老人、女人或小孩?”
他说这些话语时很平静,但语气却渐渐变冷,年轻干部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渐渐变得坚毅起来,眼中的迷惘神色也逐渐消散,他看着石奇志,大声说“属下明白了,谢谢首长点拨!”
石奇志满意地拍了拍对方肩膀:“记住,信义是跟人而不是跟野兽讲的,我元老院不当东郭先生”。
在二人身后,那特殊的“战吼”又一次通过扩音器响起,一队队土人在烈日下被再次组织起来,准备开始新一轮死亡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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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飞机wiki贡献章

发表于 2021-1-19 10:1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特别白 发表于 2021-1-18 21:00
注:这一章节部分参考了爵爷的同人《马尼拉谍影》,但因编写需要,在人物、时间和地点等方面与其有出入,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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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地撞钟工友 吴驷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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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

发表于 2021-1-19 10:38:51 | 显示全部楼层
卧槽第一个瞬间就差点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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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9 10:56:38 | 显示全部楼层
南洋, 一直是心头的痛.
“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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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

发表于 2021-1-19 17:3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石元老本名不是石志奇么,是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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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9 21:44:0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石元老威武!还可以更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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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9 22:56:03 | 显示全部楼层
HowardInsomnia 发表于 2021-1-19 17:31
石元老本名不是石志奇么,是奇志?

哎呀,不好意思,才发现写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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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1637股灾纪念章同人贡献勋章

发表于 2021-1-20 13: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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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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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3 11:08:1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南洋这边差不多了,接下来准备写个京城内我地下工作者活动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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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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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4 16:15:5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催更啊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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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油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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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

发表于 2022-8-7 14: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催更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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