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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欧洲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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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南洋船票

发表于 2019-6-26 14:52: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临高启明》同人作品《将欧洲踩在脚下》版权归《临高启明》版权方和同人作者所有; 为方便阅读,WIKI编辑仅进行必要的区分章节。


将欧洲踩在脚下作者ID百度贴吧
ft1603586同人重要信息地点
临高,欧洲,大西洋涉及方面
元老生活,海战转正状态
待转正发布帖贴吧原帖
【原创同人】将欧洲踩在脚下
【原创同人】将欧洲踩在脚下2同人写作情况完结情况
未完结首次发布
2013-02-08最近更新
2013-02-26字数统计 (千字)
30.2






  

重新开一篇,前面那篇本想写说北美分舵的宅党政治斗争失败被礼送去北美开发新大陆的。可是想想,一群土著被栓动步枪跟马克沁碾压实在没啥意思。干脆另开一篇。刚开始看大家可能觉得有点像都市文或者官场文,只是我想把十年中一些前因交代一下,另外在这里我自己想了个创意是关于解决澳宋来源的,所以欧洲章节会比较慢热,而且是超级慢热。这期间会夹杂上一些十七世纪所到地点的风土人情。需要查找的资料相当庞杂。我自己都被自己挖的坑吓的不轻。可惜开了万来字了。全放弃又有点舍不得。
本人不敢做不太监的保证。但至少假期时间保证个三五千字的更新还是可以,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将欧洲踩在脚下1


1638年2月22日,农历丁丑年正月十四这一天,临高角畔,规模已经堪比大明州府大小的博铺港内人山人海喧嚣异常。停在那里多年未动过的圣船上,从船艏到船艉挂满了红蓝白相间的一号信号旗,高高的桅杆上元老院34年通过的国旗——红底团龙启明星迎风飘扬。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显然是后世迎接外国首脑政要和重大节日才会使用的最高礼节——海军满旗。对于如今已经正式建国并成为南海一霸的临高政权来讲,除了北边那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大明皇帝亲临外还有什么人物能当此规格?
不过话说回来,朱由检这个历史上以二杆子脾气闻名的皇帝真敢来,临高的五百废们还未必敢接呢,不管咋说这个往死了砍大臣脑袋最后落个自挂东南枝下场的千古奇帝在大多数土著心中还是法理正统。虽然临高此时已然建国,但在这些人眼里他们不过是帮能力比较大的反贼罢了。
即便当下的临高势力范围已经遍布北至四国列岛,南抵马六甲海峡,几乎遍布整个太平洋东海岸,但在升斗小民眼里可是P也不顶的。很可能崇祯小儿这边一靠岸,那边厢除了经过多年开化教育的归化民,占统治基础大多数的土著们就会纳头便拜,高喊着震天响的“报效朝廷”将今天还高高在上的元老院老爷们五花大绑的送到官兵面前。
说到这里,捎带手介绍一下此时的大陆形式。由于临高众为了能更有效和更便捷的完成对整个中国大陆的占领,在登陆初期制定的顺灭明、清灭顺、临灭清的大陆攻略经过十年来的发展并未出现太大的改变。
即便在在执行发动机计划中,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失控,导致李孔造反集团的实力被大幅度削弱,但最终叛明投金的结果没有改变,其裹带的造炮工匠和火炮数量虽然没有历史上那么多,但对后金的火器发展并未造成关键性影响。
所以此时的大陆局面依旧是崇祯稳当当的坐在北京皇极殿的那张硬邦邦的龙椅上,清太宗皇太极在沈阳定都称帝,祖大寿在锦州一线苦苦支撑并在军阀,吴三桂他那个脚底抹油技能MAX的老爹还在牢里蹲着,以李闯为代表的各路流寇依然在四处流窜时抚时叛。
在这里边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本该在40年冲进四川吃人的张献忠,由于在元老院里民愤太大,于去年,也就是崇祯十年的湖北谷城太平镇里,被派出的特战队渗透组狙杀,结果新鲜出炉没几天的大明副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挂了。
这是近几年来,临高政权对历史走向施加最为强烈的一次影响。至于后续发展,目前的临高领导层中仍在观望中。不过在元老会中已经开始出现了大量不和谐的声音,矛头直指二九年大陆攻略。抨击其过于消极与理想化,甚至某些在军方身居要职的少壮派元老嚷出了诸如“灭崇祯坐龙床”一类的激进口号,让第四代临高领导班子很是头疼。
不过今天博铺上下如此隆重却与大陆攻略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甚至之前迎接某位大人物的猜测都是错的,在圣船靠港一方的侧舷,雪白的船体上张贴着几个两人多高的黄橙橙的大字:为澳宋返乡团的首长们壮行!
博铺海关做为博铺港的最高管理机构,它的建筑物在整个博铺范围内是最高的。屹立多年的钟楼上那个大窟窿终于在五年前被补上了,镶嵌着花体阿拉伯数字的巨大圆形钟盘曾被博铺居民和西方友人们大感惊诧和敬畏。
此时,博铺港内外的万民目光都落在它的上面,当时针与分针同时指向天际时,圣船上那门如今象征意义远比军事意义更强的滑膛巨炮涌出了雪白的硝烟,隆隆的炮声响彻了博铺内外。
随着二十一声礼炮响起,此时已被土著尊称为元老要塞的百仞城大门洞开,由五百身披血红战衣的近卫骑兵为先导的四轮马车车队浩浩荡荡的从中开了出来。笔直的板油路上,无论是骑兵胯下的战马还是驾车的挽马都是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漆木包钢的乌黑车厢夹裹其中使得车队宛如黑白相间的蛮荒巨蟒蜿蜒前行。
拥挤在道路两边的民众随着车队的前行,不时的爆起一阵阵的欢呼。一百多辆的车队足足行了一刻钟才到达圣船码头之前,当先从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本次换届选举的第四代执委会主席:萧子山,紧随其后的是执委会各管理口的直接负责人和许久未曾在民众面前露脸的全部元老们。马车将人卸下后,并不停顿,直奔磨盘岭山地牧场而去。




得到特殊许可证可以在划定区域等候的各大报社记者,见此情形纷纷神色各异的相互交换起怪异的眼神来。对于这群嗅觉敏锐,相比一般土著和归化民更了解元老会内况的家伙们来说,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想象。
要知道十几天前的百仞城可是大门紧闭戒备森严,据说这帮子自称大宋后裔的元老院老爷们又关起门来鼓捣那个劳什子换届选举了。可与以往不同的是,就在正月初二那天的下午,不知什么原因百仞城内居然传出了枪声。
很快驻扎在附近的近卫军团紧急出动,将包括博铺港在内的数个百仞城周围据点纳入戒严,封锁街道严查往来行人,就连有武装保安警卫的公共交通设施都没放过。整个戒严活动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次日下午五点多才解除。
这对于临高来讲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而在此之后,那些民众所熟悉的元老一个都没有出现,只有萧子山这个大奶妈以新任执委会主席的身份出面向百姓解释此次枪击事件纯属误会,乃某军工口元老展示最新成果所致。
但对于民智初开的归化民和临高百姓们来说,如此苍白的说法又如何能够让人信服?一时间,什么诸如“百仞城内血流成河了”、“元老夺权拔枪互射了”、“造反派夺权失败被送去无名岛自生自灭了”、“萧奶妈指示政治保卫处武装夺权清洗元老会了”之类的传言扶摇直上,一时间百仞城外是人心惶惶暗流涌动。
如果不是近卫军团就在一旁虎视眈眈,而初五那天各大机关工厂企业复工的复工上班的上班。最终会闹出什么乱子,谁也不知道。但相去不远的曾经苦难都让无论是归化民还是土著百姓心里七上八下的,提着胆子攥着汗生怕再卷入什么动乱之中。
所以当元老们以如此高调的形象亮相时,也难怪乎周围的民众热情如此高涨了。他们不是在为统治者欢呼,而是为自己这安稳的日子能够继续过下去而欢呼。至于那些以“唯恐天下不乱”为生存目标的记者们,有那种表现也是不足为奇的事情。
殊不知那群他们眼中光鲜亮丽的大人物,虽然行在通往圣船的红地毯上春风满面的频频挥手示意,但在底下却神色不变甚至嘴唇不动的互相通着小道消息。
经历了近十年新时空生活,愈发显出老态来的李梅李老太太在如今已经荣登少数民族管理司司长宝座的儿媳妇慕敏的搀扶下走在队伍的靠后位置。老人家步子迈的很小,轻轻的挥着手向远处的民众示意,嘴唇微动的向身旁的儿媳妇低声问道:“吴胖子那怎么样了?有消息了么?”
慕敏也同样低声回道:“听时部长说因为送的及时,而且咱们在百仞这边搞的医院条件也好。手术进行的很成功,不过弹头是包铅的,后面是不是会因铅中毒而导致并发症还在观察中。”“能醒过来么?”老人问道,慕敏摇了摇头:“不好说。”
听了这话,老太太轻叹了口气道:“哎!造孽啊!你说这大过年的,怎么闹出这样的事儿来?乌云花那丫头也是,当年都闹到了离婚,怎么没几年又复婚了。复婚就复婚,那就好好过日子呗,怎么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儿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呐,哎!”说到这,老太太不由再次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慈祥模样。
可在场的诸位,可没有一位敢于小看眼前这位跟公园里打着太极拳,拉着闲呱四处遛弯的老太太没什两样的老太太,要知道在她的屁股底下可坐着一座由上亿两白银堆起的银山!不管是元老院还是执委会,都胆颤心惊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哪次惹的她老人家不高兴,一番银雨下来,那金融部可就画着圈去墙角哭去了。
可在以公务员自居的儿媳眼中,金光四射的婆婆就没有那么大威慑力了。与其说是老人的实力让慕敏尊敬,不如说相对丈夫孤身一人的她将旧时空所有对双亲的爱都无私的放在了公公婆婆身上,所换回来的自然也是两位老人对她比之女儿还要更多的溺爱。




这不,就看她嘴角一撇,满不在乎的反驳道:“妈,话可不能这么说。小乌这人性子是烈,可当初也是刘三不对在先。再说,当时咱们这帮人里大半的都没成个家,她不也是觉得能趁年轻再找个好的嘛,当初她不还央求你帮忙介绍来着。谁成想发动机计划之后,生活秘书和归化民女学生的数量一下翻了好几番,这下子那帮牲口可有得挑了。谁还敢跟她这个拔枪就打的搭上关系,结果晃荡了好几年也没成个家,眼看一年比一年老了,她不跟刘三复婚又能咋办?”
“那复了婚就好好过嘛,怎么现在又闹成了现在这样?”老太太不满的瞪了儿媳妇一眼,但眼中却是满含笑意。慕敏抿嘴一笑,低声说道:“还不是当初那件事留下的尾巴?”
“哦?怎么讲?”老太太满是狐疑的问道,慕敏微不可察的四处打量了一下,趴到老人的耳根压低了声音说道:“前天,我去宗教办办事,路上碰上了赵曼熊那个笑面虎。随嘴聊了两句,他跟我大体说了说。”
“哦?”“当年刘三他俩离完婚,刘三不是躲出去了嘛。后来过了一年多才把萱春跟孩子领进门,我们知道离婚是怎么回事,萱春不懂啊。她还以为是刘三休妻迎她进门做大房,后来的生活秘书培训也被她当成了咱们这边认可她的地位了,这事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搁在这了。”
“又过了几年,刘三跟小乌不知怎的又勾搭到一块。一来二去的就复了婚,还捎带的搞了个婚礼。这事被萱春知道了,才明白感情这么几年自己还是个妾啊,这心里能不起疙瘩么?”
“新婚姻法出台的时候,田老太太那不是搞过学习班么?就没叫上萱春?”
“叫了,可问题是新婚姻法规定,元老跟生活秘书解除服务关系要给予赔偿。却没有万一生活秘书不同意怎么办啊?再说刘三俩人平时工作挺忙的,也不怎么着家,就算到了家说的事儿萱春也插不上话,她能不觉得受冷落么?”
“那她怎么不出去工作呢?咱们不是有对生活秘书相关的优惠政策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刘三家的情况比较特殊。要是一般单身的元老还好,生活秘书都是对等身份,谁也不用伺候谁。可刘三家不是这样,俩个大人外加一个孩子,家务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出去工作。要说起来,萱春在他家跟小户人家的丫头没啥两样,可问题是要是放在大明堆儿里,互相比不出来什么。在咱们这那可就天差地别了。”
“那他们家不照样安稳了好些年,怎么今年就出了事儿?”
“这事啊,还得提去年七月份小乌流产的那个事儿。”
“那事我知道,当时工业口机关口全都叫停了,说是搞什么环境大检查。这跟萱春有什么关系?”
“当时,小乌的血检发现了问题。但搞不清楚是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所以各处只能检查工作环境增加安全设备。在此之外还有一个论调,说是萱春给小乌下了药,当时政保局悄悄的立了案还到刘三家里找萱春问过话。”
“哦?是不是因为刘三当时说安胎药出了问题?”
“是啊,可刘三的意思是他自己配的东西出了问题。可没说萱春下毒啊,你也知道政保局出来的那些人,各个都是张死人脸,萱春一个不大的姑娘家,不被吓坏了才怪。”
“可这时是七月份发生的,怎么到现在才闹起来?”
“我听赵曼熊的意思,小乌因为流产打击比较大,就对刘三的孩子多关心了些。可能是这个举动被萱春误以为是刘三要把她扫地出门的先兆,初二那天下午赶上饭点儿,小乌从外面回来,刚进门问萱春做没做饭,可能是口气差了点儿,萱春从厨房里挥着手枪就奔了出来。”
“嗯?!生活秘书怎么会用枪呐?”
“幸亏是啊,那枪根本没打响。小乌反应过来,抬脚就把萱春踹到了。把枪缴了过来,质问她发什么疯,就这么地,俩人跟家门口就吵吵了起来,后来可能是话赶话,萱春说当时小乌流产是她下的药,乌云花当场就急眼了,抬枪便打,结果打在萱春的大腿根儿上。正赶这个时候,吴南海到了。一件就来拦乌云花,拉人一撕扯,枪走了火,这事不就闹大了嘛。”




李老太太听完这些话,再次叹了口气,在慕敏搀着她的手上拍了拍,好似话里有话的感慨道:“初晴那丫头快生第二胎了吧?可真够难为吴胖子他们家里的了。说一千道一万,不管到啥时候,做女人都难啊……”
闻言,慕敏点点头却没有再吭声。她知道老太太话底隐藏的意思。这几年随着时间的推移,工业的井喷式发展特性愈发的明显。临高政权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当初在旧时空不过是是群愣头青、投机者、野心家、理想主者的穿越者们也是水涨船高,再不济的人至少也能混个经济参赞,就是领着一班归化民四处扫听物价,说白了就是公款旅游吃喝,还有武装警卫的那种。
而明朗不过小猫两三只的组织处办公室,这几年也是急速膨胀。从办公室到人事局,再到司,如今换届完了调整领导班子,他也如愿以偿的成了位高权重的组织部长。可是人的屁股升了,心思却越发深了。
当初那个木讷甚至有些懦弱的男人如今的一举一动也带上了权势的味道,有句话不是说政治斗争其实质就是人事斗争嘛?坐在这么个位置上,想要脱离权力和利益的牵扯根本就不现实。
回想自己这一家子人被莫名其妙的卷入这里时,看着当时眼里的土匪海盗热火朝天的搞生产搞建设,后来自己也投入其中,那种好似又经历了一次青春的感觉让自己多么的沉醉。
可如今呢?随着时间的消磨还剩下了多少?在旧时空让自己厌恶到了极点的官僚腔调现在不也是在自己嘴里每天那么自然的往外蹦跶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自己都想不起来,就那么自然而然的顺理成章了。
有权势就有交易,像贿赂、腐败这些在旧时空五百废无不极端痛恨的灰色产物,如今不也跟自己的官僚腔调一样自然而然的出现了吗?唯一不同的是,对于穿越众来讲钱谁也不缺。说不好听的他们这代人死光了,下代人往死了糟蹋,一辈子能糟蹋干净那都是极品中的极品败家子。
金钱倒下了,那紧随其后的美色自然成了这一范畴内首当其冲的选项。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着?哦,对就是在发动机行动开始后没多久。暗地里用生活秘书换好处的行为就露出了苗头,从二代到三代,两套领导班子是发现一批制裁一批。可是对于连杀土著都不用偿命的穿越众来说,其复出的风险实在是太小了。也不分什么前浪后浪了,反正死不在沙滩上,怕他作甚?
明朗的那个位置从这种交易一开始,就是其中的重灾区。好在有着家庭的约束,他到是没有犯错。可是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这种约束就越来越弱。也就是在前年,自己就在他的身上闻到了别的女人的香气。质问他,他说被常师德那家伙拉去喝花酒,而且还想没出声的太祖表示绝对没干出格的事儿。
从那以后,这种情况愈发的频繁。不是工业口的就是贸易口的再不就办公厅的,自己越问越烦,后来干脆就不问了。可从一段时间开始,变幻频繁的香气越发的少了。最后只变成了一种,可惜那不是自己的味道。




其实这事也不用怎么查。直接到紫明楼,将崔明秀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堵在房里,可是还没等自己开口问,她就竹筒倒豆子的什么都说了。什么地方的人,多大年龄,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时候……上的床,什么时候开始包养。
到最后当自己问她为什么这么痛快时,崔明秀的一番话令人印象颇深:“虽然在这里我们高高在上,又是什么元老又是创世纪的。可实际上你我不过都是些普通人,是人就会遵从自己最基本的欲望,这种欲望不是指原始的吃穿住行,也不是指贪婪和堕落。只不过是你想要成为怎么样的人罢了,这个道理在当年我准备成为女人时就明白了,因为不管我天生是什么样子,我认定这辈子我就是个女人。而外面那帮……”
她翘手一挥:“……家伙,即便嘴上不说其实心底也都明白自己到底是种什么货色,我凭什么帮他们去掩饰?再者说了要是因为透漏了秘密他们就能不到我这来了,不是我小瞧他们,他们有那个种么?”崔大小姐拍打着黄花梨梳妆台上一片薄薄的杜蕾斯包装,一脸黑社会女老大的嘴脸说道。
自己不记得是怎么回的家,儿子婆婆的招呼都没有理睬,也不想去理睬,将自己反锁在卧室中蒙着被子大哭了一场。平静下来想想,其实这几年自己不过是活在自己营造的梦境中罢了。
少民的工作虽然刚开始复杂危险,但上了轨道以后其实就是半吊子职位。精神问题归宗教办、物质问题归开发办和资源办,自己这个司长其实每天就是应应卯,签签文件,一应流水就跟当年在政治部坐办公室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可是自己很满足,每天感受着公婆胜似爹妈的爱,看着乖巧可爱的儿子,做为一个女人活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可是在这一天,自己惊醒了,被那个负心汉惊醒了。可是在这里,自己此时却找不到同伴。
向公婆哭诉么?那可是他们的亲儿子,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把性情耿直的公公气出心脏病来,还能有什么好处?跟他离婚么?自己不是杜雯那种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为了心中的政治抱负和事业追求可以抛下一切,婚姻家庭甚至是生命都不如法令条文和政策文件中的字眼重要。年龄越大越感孤单,自己有那个勇气和时间么?
找妇联投诉?别开玩笑了。现在大家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无产者,再怎么闹也不过是大家的笑谈而已。现在自己是高层领导而明朗很快进入管理中枢,这时候爆出性丑闻。难道想让一家人都成为这滩子已经浑的不能再浑的池塘里的淤泥么?就跟当年办错了事的独孤一样,不,很可能比独孤还要惨,毕竟他这几年不也被文公又隐隐给扶起来了么。这么一比,找妇联还不如直接离婚来的痛快呢。
我该怎么办?这一刻,慕敏突然发现此时的她竟然是如此的无助。刨开身上的光环,她惊恐的看到自己赤裸裸的,没有保护,没有武器。或许从卷入这里的那一刻起,旧时空的道德和法律就已将她抛弃。在这里她是制定规则的一员,可是又有什么规则保护她呢?
那一夜,慕敏和明朗进行了结婚十几年来的第一次深谈或者说谈判。结果如下:




  
1、慕敏默许明朗的不忠,但作为惩罚。两人的夫妻生活从此是开放式的,相互不再负有道德责任。而由此产生的任何不良影响都由本人承担,对方将不承担连带责任。换句话说,就这两口子开始了一场偷情竞赛,谁先被外人发现谁出局。
2、明朗要尊重慕敏在家庭中的地位,无论在外面竖起多少面彩旗,也不能带进家门半步否则他将会被净身出户。反之亦然。
3、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慕敏将会再要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无论父亲血缘是否是明朗的,但明朗必须承认。但孩子的姓氏将跟着慕敏走,但在遗产分割的时候将与小明子以及其他明XX一视同仁。反之明朗也可按此办理。
4、如果未来婚姻实在维持不下去了,那么在离婚的时候,除了按照法律的财产分割。作为首先提出离婚的一方,将需将本方财产的25%交予对方作为赔偿。
如此在本时空东方伦理道德体系下堪称一朵奇葩的婚姻协议就这样拟定了。
  












次日早晨,赶着明秋老爷出门遛弯的时候。慕敏和明朗两口子,默默的将这页东西放到了李老太太面前。就连第一条都没进行任何遮掩,可想而知老人家此时的震惊啊。如果不是操盘如此大的企业,很多在旧时空没有见过的听过的也都经历了。否则李老太太估计当场能直接抽过去,不过最终,她还是靠着强大的自控能力压下了将这页纸扯烂的冲动,答应夫妻二人会慎重考虑。

当天夜里,李老太将签完名的两纸合同摆在了慕敏和明朗的眼前。合同上不仅保留了前夜夫妻二人拟定的那四条,还增加了几条




  
+1、在小明子未满十八岁之前,无论出现任何情况,双方不得离婚。
+2、无论未来,夫妻二人增添几个孩子。明姓视为嫡孙,慕姓视为外孙。双方皆有继承李氏企业的资格,凭优取材。
+3、否决协定1中个人承担责任条款,改为集体责任。也就是说,不管是哪方出了问题,最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4、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亲情关系不可割裂。家庭成员不可互相攻击,任何违反此协定者既以净身出户为惩罚,不论时间和地点。
  









夫妻二人看后,都表示了同意,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至此明家危机尚未掀起一角便悄悄的落下了帷幕,甚至家庭中其余两位男性成员都不知道这份协议的存在。
其实李老太对于这纸东西的看法要比两个小年轻想的更远,也更透彻。在她看来,首先这纸协定看似公平,但对慕敏其实是不公平的。在东方的道德理念中,虽然在旧时空女性在社会上开始逐步取代男性的主体地位。
但亢长的传统依旧对男女的道德失足有着不同的惩罚力度,而这种不公平随着穿越后新道德体系的建立悄然的隐含其中,她可以肯定如果某一天,慕敏偷情被发现了,那么五百废所施加的道德压力根本就是此时情绪并不稳定的慕敏所未发现或者说忽视的,当她冷静下来也会很容易就想到这一点。
其次,老太太不是没想过施展手段将慕敏搞黑搞臭好保护自己的儿子。但她仔细权衡后发现,这样做太愚蠢了。五百废的圈子说大很大,但说小也很小。如果她这么做了,那么作为人数多的明家,将以欺凌弱小的面目在五百废眼中出现,而他们几人辛辛苦苦积攒起的声誉与名望会在顷刻间毁于一旦。这是道德问题,而非政治问题。
最后,从内心来说。老太太对慕敏这个儿媳是很满意也很疼爱的,毕竟这几年时间下来,就是冰块也都捂化了何况是人呢?再者说这事情不管怎么讲都是自己儿子有错在先,如果把儿媳气走了,这臭小子是称心如意了,可家里这老的老小的小,靠谁去?靠这个八竿子打不出个P的混小子么?
所以最后,老太太干脆大大方方的全盘接受不说。还大度的表了态,你慕敏从今天起就我的女儿。出了什么事儿老太太抓着老头跟我的混儿子给你担着。反正是摆姿态嘛,何不大度些呢?自此,在临高政权上,屹立百年不倒,横跨政军商三界的慕明家族初现端倪。




  

再贴一段,祝各位新春愉快,万事如意。明天可能很忙,就不更了。写到哪算哪。反正目前的思路凑活个七八万字不成问题。当然,写得快,文笔就会很糙,大家见笑吧。

  


这事到此便算告一段落,但无论是李老太还是慕敏,甚至是明朗的心底都清楚这事还没完,只是因为明朗的政治需要冷处理了而已,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还是会爆出来的。一心以维稳为目的的李老太一直想着能跟慕敏谈谈,告诉她过日子其实就是对付,较真了对谁都不好。
可是在她所在的立场,既想将信息传递过去,又不想刺激到慕敏,其中的轻重拿捏可是把老太太愁坏了。正好初二那天发生了枪击事件,老太太凭借着自己的信息网络,比所有人都早的将事实真相拼接清楚,当时她就想借这个事跟慕敏谈,但熟知慕敏是个外柔内刚性子她又吃不准能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只好将这个心思强按了下来,想着等等再说。
正好眼下就是个非常好的环境,首先在万众瞩目之下,就算慕敏过于敏感也不会在规模如此之大的活动上,罔顾政治名声耍小性子。可即便是这样,老太太也不敢明着把话说透,而是循循善诱的把意思递了过去。要说起来,李老太为了这个家真可谓是煞费了苦心,对于她这么个六十多岁将近七十的老人来说,真是让人无尽的同情。
慕敏久久未再言语,李老太也不催促。只是暗中用眼角观察着儿媳的脸色变幻,当行到快至圣船脚下搭建的观礼台时,才轻咳了一声。低声道:“赵曼熊这次跟你说了这么多,可不像是坐在他的那种位置的人该干的事啊。”
闻声,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慕敏迅速回过神来。听了老太太的话,所有的多愁善感很快被她压了下去,政治动物的思维直接接管了头脑:“嗯,当时是他主动跟我打的招呼,聊着聊着就说到这个事儿上来了。后来我反过头想想,也觉得挺怪的,虽然当初政保局初建的时候请我过去讲过几趟课,但我跟他不过点头之交而已。我想着他的这种动作可能是在向外释放信号,意图吸引那些能够帮助他度过危机的政治团体的注意。毕竟这次年会上杜雯他们纷纷向政保局开炮,指责他们大搞特务政治。这帽子可不小,赵局长不可能不担心的。”
老太太点点头,却没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呢喃道:“多事之秋啊……”,这句话在老人的口中转了几转,很是含糊,就连站的很近的慕敏都没听的太清楚,忽闪着两只黑珍珠似的大眼睛满是疑惑看向了老太太。
如果这话传到走在队列排头的萧子山耳中的话,估计这位比之旧时空那位靠着家天下三十岁便执掌一国的小胖子在年龄上也不逊色多少的年轻领导人会热泪盈眶的紧紧握着老人家的手奋声疾呼:“您可真是我的知己啊!”
想想也是,眼前这位萧主席也真是够倒霉的。登上扛把子的位子没两天,就闹出元老之间的开火事件,虽然事情调查的明明白白,纯属误伤,可是放在现在就跟烂泥潭一样的元老众中,如何控制事件的后续处理不失控,牵扯出更多的问题,对于位子还没捂热乎的萧子山来说真是一件严峻的挑战。
其实从萧子山的内心来讲,他压根就不想当这个执委会主席。至少说,不是在现在这种时候登上这个位子。如果说在他心里对这个头把交椅没有野心那是不正确的,可以眼下临高政权的情况他比谁都明白这个位置其实跟活火山口没什么两样。
从表面上看,临高政权是欣欣向荣的。百姓安居乐业,工有酬农有收,经济指数连年走高,科技树也越攀越快。此时,整个临高的技术水平已经基本达到了旧时空十九世纪中期标准,还略有超出。
但以大多数时间都在中枢任职的萧子山看来,此时的临高政权其实的走到一个瓶颈上。
首先,由于科技和工业实力已经达到了整个世界都难以比肩的程度。在开创初期那种紧迫感已经完全消失了,不管是工业口还是科研口都开始弥漫起随遇而安的惰性思维。而唯一还具备些创新活力的就只剩下医疗口,但这也不过是因为元老们各个怕死的缘故。
其次,在经济上。随着大陆局势愈发混乱,作为主要经济支柱的大明市场呈现疲软事态。而东南亚以及日本朝鲜等市场也趋于饱和状态,在跑马圈地完成后,临高政权举目四望,居然没有方向了。是殖民还是劫掠或者说进一步扩大市场范围,在二五末期的几次年会上都是争论不休。
但究其根源,其实争论的焦点并非是这些政策的好坏本身上,而是元老们再没有人愿意放开自己的势力范围跑出去冒险了。以普通人占大多数的五百废们,在成为了资本家、大地主这样的有产者之后,很大一部分都被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样的思想所左右,进取心也不能完全说没有,但大多都转到抢夺现有资本份额这种低风险高回报的行为上了。
最后,在政治上。虽然从大面上看,五百废组织的元老院形似罗马元老院制度,以元老会制约执政官。但以政治诉求来分,又可粗浅的归纳成以文总马公为代表的进取派、以钱水廷、林深河为主的中间派,还有就是以挑起“女仆**”登上元老政治舞台的单良为代表的享乐派。
但这里所谓的“派”只是个比较模糊的政治概念,并不似旧时空那般旗帜鲜明。
比如说进取派的代表文总和马公,其实面和心不合很久了。他俩的政治主张有着惊人的共同性,那就是临高政权想要稳定就需要不断的持续性的发展。任何的止步不前都致命的。
但是在如果发展临高政权这个问题上两人之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分歧越来越大。文总是自由经济的支持者,而马公是计划经济的拥趸。随之以他们各自为核心又形成了自由派和计划派。由于他们的拥护者大部分都是在临高草创初期便崭露头角的角色,如今又大多占据着主要领导岗位,所以他们两人为代表的这一大派也被叫做实权派。
而以北美分舵的钱水廷和林深河所代表的中间派,却不如进取派那般结构严密。不过是以他们那个宅党为核心的社团同盟。宅党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完全从飞云号走了出来。在吸纳了法律口、金融口、甚至是工业口的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员后,又与几个小社团联盟后,从实力上看完全可以和文总马公所代表的实权派分庭抗礼。
不过这一派的最大问题是没有明确的政治理念,虽然他们的诉求基础是保证元老会成员的平等,抵制可能出现的内部独裁倾向。但是在外在表现上却充斥着各种非主流言论,比如说“消除土著元老隔阂,实现全民平等”;“消灭阶级压迫,再现红色临高”等等并不为广大元老认可和接受的价值取向。
如果说以上两派虽然各有缺点,但也算有着一定明确政治倾向和组织架构的话。那以单良为代表的享乐派就是名副其实的一盘散沙,这一点在每次年会辩论上就很容易看的出来。比如说在某个问题上出现争执的时候,前面那两派多多少少会出现有人帮腔的局面。可是轮到单良这老哥,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独角戏。





将欧洲踩在脚下2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错了,前面的设定统统砍掉,什么餐前酒,开胃酒的统统不要了。直接上主菜,踩欧第一弹:立足加多纳群岛。

  



“亲爱的莎拉,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上次离开时我把一些三角梅的花籽撒在了卧室窗外的缝隙里,但愿它们开花时不会把你吓到。在那个浪漫的夜晚你曾跟我说过,你不喜蔷薇的倔强也不喜石榴花的作态,唯有这种细碎鲜嫩的小花才是你的最爱,希望这些花朵能代替远方的我守护你。
很长时间没有给你写信了,希望你不会介意。但你不能为此而埋怨我,我在海上飘荡了很长时间。除了在港口装卸货时能在平稳的陆地上歇歇脚。其他时候,都要随时准备应对那些肮脏的异教徒和卑鄙的背信者们的偷袭。
上个月,海军部把我们的船调来了加那利群岛。这是个好消息,早已厌倦了海浪和暴风的我终于能脚踏实地的喘口气了。这里的气候不错,土地也很肥沃。很多人在这里蓄养奴隶种植葡萄,我在贸易行打听过行情还算不错。
你知道还有四个月我就可以从船上下来了,这段时间我一直盘算着是不是在这里弄块地,再买上十来个奴隶也学别人那样当个种植园主。我觉得这比跑船可强的多,更何况这片海域非常安静,除了一些一些异教徒海盗需要让人操点心外,可比地中海强多了。
而且这里还有教堂,前几天我去参加礼拜。出来时,碰到了港口税务官。我跟他现在的关系很好,从他口中能套出不少消息。听他说从葡萄牙人那得到的消息,说是有着一群东方人开着小山般大小的大船,从遥远的东方过来。不知道你在马德里听没听到类似的传言,当时神父也在场,他听完后痛斥这是和撒旦一般邪恶的谎言。我想神父是对的,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山一般大的船呢?
更何况,我听说东方那里非常富庶。甚至奢侈到用黄金来做房屋的地板,住在那样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跟我们这帮苦哈哈开战呢?不过好在很快我就要离开了,而你也能从马德里过来与我团圆。即便真的与东方人开战……”
信写到这里,鹅毛笔尖的墨迹愈发的浅淡了。奋笔疾书的库尔特船长活动了下略微有些发麻的肩膀,将笔在墨水瓶中蘸了蘸,目光扫过手上粗大的指节,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个该死的马德里寡妇,也不知抽哪股子邪风,非让老子给她写信,还说不这样不足以表示对她的爱。妈的!老子要不是看上了她身后那上万银比索的家产,哪用的着遭这么大的罪?幸亏当年在神学院的日子没有白混,要不然光写字老子都他妈的对付不下去!
可骂归骂,为了不让自己在离开军队后变成马德里街头那些穷困潦倒的流浪汉。库尔特船长还是得捏着鼻子继续创作这封让他头大不已的漫长情信。突然,“砰!”的一声。船长室的房门居然被人粗暴的撞开了,巨大的声响吓得他指尖一颤,含在鹅毛笔尖的墨汁很不给面子的落了下来,在信纸上漫起了好大一滩。
看着信纸上的那滩墨渍,库尔特船长心底这个火啊。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换谁谁不怒啊?更何况,这里是船长室!是老子的私人空间,居然有人敢不敲门就闯了进来,还是直接撞进来的!这不是赤裸裸的打库尔特的脸嘛!
××××××的!这帮混球越来越他妈的没规矩了。老子再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这艘船都得让他们给烧了!他心里想着抬起了头,可当他看清来人脸面时。满腔的怒气顿时化作乌有,一脸惊愕的问道:“嘿,阿切尔。老伙计,你这是怎么了?”
闯进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库尔特的大副——外号一只眼的阿切尔。一个在海上泡了几十年功夫的老海狗,只是他此时神色惶恐,一只手指着门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半天居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那个样子就跟第一次出海把鲸鱼误认为深海怪兽的嫩雏没什么两样。
见此情形,库尔特第一个念头就是船员造反了!伸手就要抓向摆在桌子上的短火铳,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船上还有陆军的士兵呐。船员要是造反,当即就会开火镇压。更何况此时船停在港口里,这时候造反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活的太长了么?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钟声从敞开的窗户外传来。库尔特一愣,他知道这是教堂顶上挂着的那个大铜钟被敲响了。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要知道按照天主教义,教堂的钟除了弥撒和葬礼之外是不能随便被敲响的。一、二、三……很快钟声就超过了三响。




该死的!这原来是港口遇袭的警报!
库尔特心急火燎的把鹅毛笔随手一丢,抓起扔在桌子上火枪和佩剑。一边往身上披挂一边冲着还在那哆嗦的大副怒吼:“敌袭!敲钟!”他连喊了两遍,好似得了癔症的阿切尔才回过神来。闻声冲出门去,带起了一阵嘶哑的吼叫:“敲钟!敲钟!敲钟!敲钟……”
盖伦船上的船长室不是固定的,在每艘船上的位置都不相同。而库尔特的船长室离着上层甲板就有些距离,还没等他跑出艉楼。铜质的船钟便被敲响了,而随着钟声响起一道道声嘶力竭的咆哮也在船体的各处飘荡。
“主桅再上三个人,妈的就我们五个够干个P的!”“马特欧,你给老子下来,艉桅人够了,你赶紧去艏桅,那边还缺人。”“该死的这是哪个SB打的结,都他妈的打死了,要是让老子抓到一定把你栓在炮弹上丢到海里去!”
“解开炮衣……清理炮膛……检查火门……”“妈的!凯文,挪开你的大屁股,让火药桶过去!”“乔尔!老子告诉你多少遍了!炮弹是堆在火炮的边上,不是屁股后面。你打算一开火就干掉全甲板的人嘛?”
“火枪手!清理枪膛!检查火绳!”“***胡安你的枪呐?!难道你准备用你的光头晃瞎敌人吗?”“长矛手!这边!这边!这边领武器。”“老子是用战戟的不是长矛,你搞错了。”“***的不早说!”
当库尔特到达甲板时,迎接他就是这番混乱的场面。他眉头紧锁脸色铁青,抽出腰间短铳,朝天就是一枪。“噗!”——枪声不大,但在噪杂的声浪中依旧极具威慑。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无论是船员还是士兵都扭头看向枪声响起的位置。
众目睽睽下,库尔特来到二层艉楼的围栏处,扶着栏杆冲着低下的人群大骂道:“你们都他妈的是刚出海的孬种吗?!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操性,这么长时间,帆没升起来!炮没准备好!就连锚还他妈的泡在海水里面!当年那群狠踢奥斯曼人屁股,揍得荷兰佬哭爹喊娘的汉子们哪去了?!”
说到这里他把手朝外一指,声音更大的咆哮道:“现在敌人就在港口外面!正准备用火热的炮弹砸烂你们!用雪亮的刀剑砍杀你们!可你们这帮混蛋还他妈的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难道你们打算被敌人堵在港口里喂鱼吗?!”
“不!”水手们怒吼道。
“难道你们想因为最后一个出港被人笑话成王八吗?!”
“不!”怒吼声更大了,就连部分士兵也加入了进来。
“难道你们不想冲到港外去拿回属于你们的战利品嘛?!”
“想!” 这下船上所有的成员都加入了起来。
“那你们这群混蛋还在等什么?!检查好你们的武器!擦亮你们的刀剑!让我们的宝贝把她风骚的屁股动起来!成堆成堆的银比索就在港口外面,你们这帮榆木脑袋还不赶紧他妈的给我跑起来?!”
“嗷……!”
被库尔特煽动起来的船员和士兵们鬼叫着,在甲板上四处奔跑,虽然场面看上依旧很混乱,但乱中有序效率比刚刚高出了一大截。起锚的起锚、爬杆的爬杆、就连在加那利这里抓上船的黑人奴隶看上去也干劲十足。
库尔特船长满意的点点头,不再理会下面乱哄哄的人群。来到了艉望台上,此时这里几个头戴宽檐西班牙圆顶帽的船上官员已经先到了,正围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围栏边上一个头发花白打着花辫的军官正用着单筒望远镜眺望着海面。
看到库尔特船长上来,这些人纷纷点头示意。唯有围栏边上的那位没有动,库尔特一一点头回礼,一直到走到那名军官边上鞠躬道:“您好,马塞洛少校。”那名军官回过头,朝库尔特微笑着的点了点头。用很夸张的语气称赞道:“很不错的演讲,船长。”
这时我们才发现,这位头发花白的舰长看上去居然比满脸络腮胡子的库尔特面相还要来的年轻。修理的整整齐齐的八撇胡,精致华丽的干净装扮,还有那腔调和神态都无不让人想起两个字——轻浮。而他头发花白的原因是,他的头上戴着一顶跟后世香港法官上庭时带的那种样式极为相似的假发,上面不仅打着卷还编着不少小辫子。
“谢谢您的夸奖,马塞洛少校。”虽然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毫无领军将领的那种威严气势,但库尔特船长却恭恭敬敬的丝毫不敢怠慢。因为在这艘船上,这个人才是真正的老大——陆军少校马塞洛舰长。
一般而言,一国海军的舰长都应该由有着丰富航海经验和技能的人才来担当。但是在16、17世纪的西班牙战舰上却不完全是这样,因为在他们的单船指挥权上,海军出身的舰长根本无权指挥船上搭载的军队。甚至你发出了命令,对方执行并胜利了。那你也是要承担越权责任的,在那个时期就是送到船底甲板划大桨的命。
这种情况就导致了陆军出身舰长的出现,他们通常由司令部直接任命。在职权上可以指挥船上的所有人,但显而易见,这样的舰长必然极度缺乏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航海经验。所以西班牙海军又在这种船上设置了一位运行船长,组成一种联合指挥模式。
但是在职权上陆军出身的舰长是高于拥有专业技能的执行船长的,也就是说如果舰长进行管理时,执行船长的职责只有执行命令。而只有在舰长指挥步兵战斗时,船上船员的指挥权才归于执行船长。




库尔特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而那个看上去油头粉面的马塞洛不偏不倚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当然了,虽然库尔特面上看着恭敬,但心里肯定是不可能真正服气这种外行人的。更何况,马塞洛这个家伙看上去明显就是个绣花枕头。不说别的,这个家伙现在的举动就将这点暴露无疑:因为……敌人他妈的在港外呐,你举着个长长的单筒望远镜往港口里面瞎瞄个什么劲啊?!
听到库尔特谦逊的回答,马塞洛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库尔特的肩膀,拿腔拿调的说道:“库尔特船长,您就不要客气了。我是陆军出身,指挥手底下那些小伙子杀杀人还行。但是说到船上的事我就没有你明白了,来……来……你帮我看看那边都是什么船。”说着话,他就把手里望远镜塞给了库尔特。
在十七世纪早期,望远镜这东西还属于挺稀罕的物件。而且大部分还掌控在和西班牙敌对的荷兰人手中,可见马塞洛对于库尔特的低姿态还是很受用的,这么贵重易损的物件都往他手里塞。库尔特假意的客气了几下,便不再推辞。接过望远镜拉开向着港外望去。
“荷兰柱”这东西库尔特自己也有一个,但却是西班牙工匠造的仿制品。镜片粗糙视野模糊,远没有马塞洛手上这个高档货做工精良。在略微有些偏光的镜片帮助下,他很轻易的就找到了这次让整个港口上下警钟长鸣的罪魁祸首——那是大摇大摆横着停在港口外面的两个黑乎乎的船影,但让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是,他观察了半天居然没分辨出对方是什么船型。
“阿切尔!”他转头大叫道,没一会儿功夫精瘦精瘦的大副就急匆匆的跑了上来。库尔特船长把望远镜往前一递,意思是让阿切尔看看。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的这个大副在船上有个外号叫一只眼。这个外号不是说他少了一只眼,而是无论什么船被他发现都会一眼就看出距离和船型来。
但是阿切尔却摆摆手没有接望远镜,而是讪讪的答道:“船长,那船我看过了。”“哦?”库特尔的脸阴了下来,作为自己的大副,观察完敌情居然不马上汇报,这可是严重的失职。更何况这话还是在马塞洛这个草包的跟前说的,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看到船长面色不善,跟了库特尔这么多年的阿切尔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急忙开口解释道:“船长,不是我隐瞒不报,只是港口外的那两艘船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什么说什么,哪那么多废话!”库尔特被眼前这个今天表现极度失常的大副气的火都顶到天灵盖了,顿时恶狠狠的怒斥道。
阿切尔眼神怯怯的四周打量了一下,接连咽了几口吐沫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两艘船停在距港二十海里的地方,船型我没见过,不过每条至少……至少……至少一百米长。”
“什么?!”听到这话,艉望台上的所有人无不大惊失色。就连库尔特也被吓的手一抖,差点没把马塞洛的那个精贵无比的望远镜摔在甲板上。但他毕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很快反应了过来。突然指着阿切尔的鼻子大骂道:“阿切尔!你疯了吗?!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长的船?我看你是撞了邪,被魔鬼附体了。现在我命令你立刻到乔纳森牧师那里去忏悔你的罪,否则就滚到最下层甲板跟那帮囚徒们呆在一起吧!
在库尔特的咆哮中,可怜的阿切尔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一句话也没能再说出来,就被从艉望台上赶了下去。库尔特怒哼哼的转回头,那些个官员们一个个都失魂落魄的,显然还没从阿切尔的那番话中回过神来,而这正是库尔特所担心的。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大声道:“先生们!先生们!阿切尔那个家伙上了岁数,眼花了也是很正常的。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也不过是两条船而已。港口里像‘斯特克尔号’这般大小的船就有五艘,还有一艘八百吨的‘加纳科塞斯公爵’号。大大小小足足四十多艘船,大炮上百士兵上千。那两艘船满打满算也不过能装个两千来人,大炮最多有我们的一半。更何况这根本不可能,不说别的这个世界上上哪里去找能造出百米长大船的龙骨来?”
他的这番话确实起到了效果,至少几个官员的眼中已经回复了神采。这时一个喃喃的声音响起:“要是来是传说中的东方人怎么……”闻声,库尔特立刻用凶狠的眼光扫了过去。




说话的是政府指派的公证员,他的工作是记录船上的货物变动情况,一个彻头彻尾的官僚。他怯懦的眼神正撞在了库尔特眼中的凶光上,顿时被吓的往后缩了缩,但很快又想起自己的身份跟执行船长可是平行的。库尔特根本不能把自己怎么着,连忙又重新挺起胸膛准备张口说话。
可是库尔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抢先开口道:“先生们,如果港口外面的是东方人那事情就更好办了。我们在亚洲就有殖民地,东印度公司的那帮人每年都往回运送大批我们闻所未闻的东西。这得值多少钱啊,眼下东方人都送到门前了,不管是做生意还是抢他们一把。对我们来讲不都是最好的机会吗?”
这番话的效果比之刚刚还要有效,就连胆小的公证员眼睛都开始闪起了金光。这时久未吭声的马塞洛伸手拍了拍库尔特的肩膀,很是狂热的说道:“船长,只要你能把船靠上去。我手下的小伙子们就能干掉比他们多十倍的敌人,我命令——起航!”
其实不用马塞洛舰长再说什么了,他们的座驾——四百五十吨级的盖伦船“斯特克尔号”早已吱嘎作响的从港口码头探出的栈桥边离开。混在大片的帆影中,如同乌云一样向着未知的敌人压了上去。
天际的这一边,广州号的舰桥上。最上面一层的火控观测室里,一场国粹竞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就听得凭空一声断喝:“杠!”黑不溜秋跟个大黑塔似的常师德笑眯眯的探手向着圈底就抹去,在他的周围另外三家分别是悍妻羔羊刘三,悲悯法师姬信和无畏铁杆乐琳。
就见常师德抓起的那张牌后两眼大放贼光,仰天长笑:“哈哈,清四杠上花。清一色三番、清对四番、杠一番、杠上花一番,给钱……给钱……给钱……”坐在他下家位置的刘三哼了一声:“你还没算自摸呢,什么乱七八糟的。”说话间一道黑影就朝着常师德飞了过去,老常探手一接,正是初晴雪茄一根。他靠了一声道:“输赢都是一根啊?那我还费那么大劲干嘛,直接屁糊得了。”
坐在他上家的姬信冷着脸,对门的乐琳嘿然一笑,也都各自从麻将桌的抽屉里掏出雪茄递了过去,老常一一笑纳。然后摸起一根,拿雪茄刀“咔”的切开了口。用火柴点着叼在嘴里,一脸上海滩大亨的德性。让人看了非常、极度、难以压制的想将他按倒在地,从里到外的暴捶一顿。
老常深吸了一口,又哼的从鼻孔里窜出两股白烟。一边推着桌子上的麻将牌,一边吊儿郎当的说道:“我说哥几个,咱们抛家舍业的,大老远从临高出来。横渡两大洋,绕过好望角。遮眼瞅着就要进欧洲了,就这大半年的患难与共可比那什么四大铁强多了,你们说是吧?”
听了这话,另外那三人一个搭腔的都没有。都拿眼睛斜楞着这个四十郎当岁,打从雷州糖业起家开始,十年来在临高政经口混的风生水起的老狐狸,在这装疯卖傻扮江湖到底卖的什么药。





  

写在前面的话:
我增加了临高众欧洲先遣团的元老成员数量,原本打算是四到五个元老外加大批归化民的团队规模会在现有基础上加以扩大,包括部分书中有名姓的归化民也会有所出现,但是具体出场人物待定。
本次更新我修订了前面有些有些别扭的人物设定和设想,比如乐琳,做为一个海军司令跟着一帮民政大员、豪商富甲躲在军机重地,还是在自己的士兵眼皮子底下打麻将,实在是堕落的太快太甚,不成体统。所以我剥夺了他打牌的权力,当然这并不影响他的出场。
另外,姬信。这个人物我一开始是打算设定为政治反对派由于对临高政权一些施政方针的失望自我放逐的,但是重新查看了那几章关于姬信担任法官的内容以及吹牛对于他性格上的描写。我发现这个人干不出来这样的事,纯是个铜豌豆级别的。而且欧洲之行他起得作用并不算大,所以更改后的人物出场将他撤下了。
最后,本文的开始时间设定为1639年9月中旬,也就是D日登陆十年纪念日之后将近一年的时间。所以本文中有着我大量的推想和假设。其中某些观点我会以注解的方式放在更新段落的最后,如果感兴趣的朋友欢迎踊跃参加讨论。

  


天际的这一边,库尔特船长的敌人们。或者说在未来几百年时间里让欧洲的王室、贵族、学者还有平民们或是恐惧、或是唾骂、或是迎合、或是感激的外来者们正在他们的船上进行着一场如火如荼的国粹竞赛。
这是间面积与库尔特的船长室大小不相上下的舱室,只是从它内部跟火车软卧包厢一样的床铺设置上看。这里的住客可没有库尔特船长那么明显的特权表现,但是他们的身份跟一艘四百五十吨级风帆战船的二把手相比可要高上不知多少个台阶。
“哎!都别动,我杠!”嚷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断喝,这几个月被海风跟赤道骄阳摧残的黑不溜秋的常师德笑眯眯的探手向着圈地摸去。这位当年在雷州一场糖业大战跟收养小妾而名声大噪的家伙,在这十年间曾被执委会多次委派参与了多个商业项目的组建,还凭此在第三次换届选举中被任命为经贸委的头头,只是由于生活作风问题,没干多长时间就被由元老院脱胎而出的上议院[注1]弹劾罢免了,不过其过硬的工作能力同样得到了大多数元老议员的认可,此次欧洲之行被委派为主管外交与商贸的负责人。
而在常师德的周围,其他三位都是元老议员中有名的“大户”。在他对门是谭明,这个在旧时空临时工出身的小青年,在最初登陆时的基建组组长梅晚、卓天敏等人纷纷走上中高层领导岗位后成为了临高国营基建集团——天桥建筑的一把手。旗下控制着包括由工程兵部队和产业奴隶转型而来的几十万基建工人,可谓位高权重。但是跟桌边剩下的那两位比起来,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小字辈了。
坐在老常下家的是刘三,这个凭借着剽窃旧时空中成药方子混了个“药神”名誉的家伙,如今是神农百草医药集团的董事长。即便是当年的合营模式以及后来的集体改制大量的稀薄了他的资产,但单凭医药行业给他的私营企业带来的暴利,依然是元老议员中为数不多的商业寡头[注2]之一。不过此时随团而来,刘董事长却不是以商人面孔而是医疗保障负责人的身份登船的。
而在老常的上家则坐着海林,当年那个在很长时间里没有太受重视的木器厂厂长。这几年随着林业资源在临高产业中的比重越来越大,他这个坚守在木制品产业第一线多年的元老议员终于多年媳妇熬成婆,成为横跨政商两界的实权人物。虽然他的主要身份是绿色家园资源集团的董事长,但在临高的行政管理体系中也谋得了林业资源管理委员会常务主任的职务。在这点上,他虽和谭明一样是国企老总。但往深了看,还是要更进一步的。
常师德摸起那张牌后两眼大放贼光,把牌往桌面上重重的一拍。仰头狂笑:“哈哈,清四杠上花。嗯……我算算……清一色三番……清对四番……杠一番……杠上花一番……哎呀!算不明白了,反正给钱……给钱……给钱……”
坐在他上家的海林扫了眼老常噼里啪啦推倒的牌面,呵呵一笑:“要这么算,你丫还没算上自摸的一番呢。可惜,打牌前我们都说好了输赢都是一样的。哈哈。”说话间一道黑影就朝着常师德飞了过去,老常探手一捞,停在掌中的正是粗大的雪茄一根。他举起这根暗黄的东西放在眼前仔细瞅了瞅,狠啐了一口道:“靠!只有一根啊?!那我还费这么大劲干嘛,早他么屁糊了。”




坐在对面的谭明嘿然一笑,在递过雪茄的同时开口说道:“呵呵,常老哥,你就别不知足了。这可是吴部长收母女花时,初晴美眉在大腿根上卷的。也就在那一年出了一批,现在可是抽一根少一根稀罕的紧呐。再说要是吴南海知道咱哥几个手里还有这种货色,还不得找咱们拼命啊?!”
听了他的话,老常跟海林都是哈哈大笑。可不知为何,刘三的脸色却瞬间黑的跟锅底一般。老常扫了他一眼,把自己手中的那根在鼻子尖下嗅了嗅,从口袋里摸出雪茄刀“咔”的就切开了口用火柴燎着叼在嘴上。一脸让人看了极度讨厌、难以压抑将其按倒在地暴捶一顿的上海滩黑道大亨的德性对着刘三说道:“我说老刘,你还在为你媳妇去年给了老吴一枪的事心烦啊?”[注3]
刘三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只是看那脸色阴的都能拧出水来。老常也不在意,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白烟。推着桌上的麻将牌开口说道:“吴胖子又没挂,你老婆也恢复了公职。那事儿不都过去了么?你小子心思怎么还这么重?不就损失点儿钱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哼!这是钱的事儿么?是!当初那事儿闹起来主要是我的责任。家庭关系没处理好,让云花犯了那么大一个错误。但事后,我不也一头磕在地上认打认罚了么?吴胖子出院说要疗养,领着一大家子人跑到三亚玩了大半年。所有开销都挂在了我的名下,我半个不字都没有。临了还主动拿出两成干股权当赔礼道歉,钱?!钱在我这算个P!可执政院[注4]的那帮混蛋到好,揪着老子的小辫子就不放了!去年跑夏威夷,说是让我躲躲风头,老子想想也是,就屁颠屁颠的去了,结果他妈的惹了一身骚。环太平洋,说什么老子熟悉情况,又让老子去,老子也认了。这趟跑欧洲,好嘛!又他么的让老子来,这他么的不是把老子当牲口使了么?!我走之前,去找了吴南海意思让他帮我说说话。那混蛋居然跟老子打官腔,说什么组织需要。我去他妈的!他他妈的要是对那枪过不去,老子让他打回来就是了,有这么折腾人的么?老子那么大的家当都快两年没打理了,全靠我那个义兄跟那撑着。我看这帮家伙就是眼红老子这点家产,个顶个的想把老子折腾爬下好看笑话。他妈的,这回议会投票。老子要是不掀了行政院的桌子,老子就他妈的不姓刘……”
没想到,常师德一句话却换回了刘三一通牢骚和激烈的爆发。谭明和海林两人开口想劝,却被他抬手挡下了。一脸笑模样的在那看着刘三发泄,直到觉得刘三说的越来越不成话,才开口打断道:“老刘啊,你掀那帮官僚的桌子顶什么用?得罪人不说,还解决不了问题。萧子山那家伙就是个软蛋,夹在马公文总中间就跟风箱里的耗子似的。你找他要说法,那不是欺负老实人么?其实要我说啊,你这趟出来还真是出来对了……”
看到刘三愤怒的眼神恶狠狠的向自己盯来,老常急忙抬了抬手:“你先别发火,听我跟你讲啊。你们不知道……”说着话他朝谭明跟海林扫了一眼,声音明显压低神秘兮兮的继续道:“为了这次所谓的‘心脏搭桥’计划,文总和马公直接在内部工作会上顶上牛了。那场面……啧……啧……”
听到这番话,无论是满腹怨气的刘三还是旁边的海、谭两人都瞪大了眼睛。性急的海林催促道:“哎呀,我的老常啊。你卖什么关子嘛,快说,快说。”常师德扫了海林一眼,深吸了一口雪茄。低声道:“在会上,马公是坚决反对‘心脏搭桥’计划的。认为在大陆攻略进行到紧要关头时展开这么大规模的海上行动是对资源的大量浪费,并讽刺文总是在搞‘大跃进’。文总这次是死顶着也不让步,指责马公是‘小农意识作祟’。马公拍了桌子,大骂文总是‘圣西门’、‘伯立文’、‘欧文’三者灵魂附体,‘小心步子太大扯了蛋’。文总驳斥他是‘农村小脚老太太,光捯饬不进步’、‘没有前瞻性眼光’‘藐视上议院的权威性’……”
刘三满眼疑惑的插话道:“这不算啥吧?工作意见不同,吵吵骂骂的也不算啥大事儿啊?”
常师德嘿嘿一笑:“要是光是两巨头在那开骂当然不算啥,问题是当时会上不光是行政口跟商贸口的人在,军方的各个高级将领也都在,海军支持文总、陆军支持马公,吵得是不可开交。听说乐琳那小子吵急眼了,居然伸手去摸枪。要不是会前都上缴了,估计当场就是火拼的下场。结果这个举动,一下子激怒了陆军的人。双方就打起来了,魏爱文跟洪璜楠上去劝架,各挨了一拳,把总后跟总政的人也搅和了进去。要不是后来萧子山派人去找了何鸣跟明秋两位元帅[注5]来,根本就压不住场面了。”




谭明闻言问道:“马公跟文总当时都在场,他们说话这帮人也不听么?”
老常依然是满脸诡异的笑容:“有意思的事儿就在这啊,那帮家伙平时对马公文总一个比一个尊敬。可是到真章了,他们俩儿谁说话都没用。要不是明秋跟何鸣两个老爷子过去一个个骂了个狗血喷头。我估计出了会场的门,这几伙人估计都能拉上部队开战了。”
刘三摇了摇头:“开战不可能,毕竟我们上议院也不是摆设。这两年在军事预算上我们挺注意的,没让他们势力过于膨胀。不过军方内部出了裂痕,这事儿说不上好坏,还得看看,最好别闹出日本鬼子的那些幺蛾子出来。”海林在那边冷哼了一声:“马千瞩他活该,这几年的扩军案都是他一力推动的。仗着计划派[注6]人多势众,回回在议会投票时强压,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哼!”
海林在元老议员中是出了名的倒马派,这与当初他在木器厂坐了多年的冷板凳有着很大的关系。不过他的政治倾向却与文总的自由派相差甚远,细说起来反而比较贴近计划派的主张。可是由于个人看法,这个工业口出身的元老就是凡是你姓马的赞成我就反对,凡是你反对的我就赞成,让计划派的那些元老个个恨的牙痒痒。
“那这事以后,该不会出现兵变吧?”虽然做了国企老总,但是在高层政治上还稍显幼稚的谭明担心的问道。闻言常师德、刘三、海林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地爆起一阵大笑。笑的谭明有些莫名其妙,脸涨得通红显然有些生气。
海林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水,伸手拍了拍谭明的肩膀。强压笑意的说道:“谭老弟,你的集团有武装保卫处吧?”“啊……”谭明愣愣的点了点头,海林接着问:“你手下除了原来奴隶转变的自由民是不是还有工程兵?”谭明再次点点头,海林一摊手:“这不就结了么?我这的保卫处随便划拉划拉就能拉出五百多号的工人武装队,你那也差不多。凡是国有企业哪家扯不出千八百号的枪杆子?凑个上万人就是分分钟的事儿。说白了,拱卫中央的近卫军其实就是盯着野战部队跟我们。而我们也是一样盯着他们,外面还有那些政保局不知道埋得多深的特务。简单的说,咱们对武力的控制就是一张牵扯多头的大网,谁敢动一动那都是死无葬身之地。就说老吴出事儿后,行政院直接下文要求元老上缴私枪,可为啥在上议院里出现了一面倒的反对声?因为大家都怕这是借机放出信号要削弱我们手中的武装力量。别说这事儿就是个意外,就不是意外。想收缴大家的枪杆子,那也想都不要想。”




“有事儿说事儿,胡说八道些什么?”海林话音未落,刘三不满的呵斥道。海林轻轻在嘴上一拍,意思知道说错话了。
谭明听完这番话,汗都下来了:“可……可……可部队里都是些重武器,就凭咱们那些淘汰下来的米涅枪,怎么会是对手?”听了他的话,三个人笑的更厉害了。这回是老常解释道:“真到了大炮轰顶的地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炸烂所有的工业基础,大家一拍两散好了。就当这次穿越是场梦,剩下谁爱玩谁玩去吧。没了工业体系支撑,咱们造的那些东西比烧火棍都不如。造反的家伙能蹦跶几年?不等咱们厉鬼索命估计暴动的土著和外面那些敌对势力就帮咱们报了仇了……”
刘三瞥了常师德一眼,拦住老常的话头。开口对着谭明说道:“你也别听老常跟老海说的那么邪乎,事情没那么严重,不过就是个相互制衡而已,这些事儿大家嘴上不说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过你啊,还是太年轻。别整天埋头在你的工地上只顾着拼命干活,平时也要多抬头看看风向。现在不比当初了,家大业大事儿也多,多看看路没坏处。”说着话他转向老常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我这趟应该出来?”
常师德点点头:“是啊,你也知道。这次行动是跟 ‘北上’计划同时展开的。不仅海军三大舰队调出来两个,就连陆军的那几个师也一个没拉的派到了大陆上。目的是对我们已经影响非常深入的几个沿海地区进行实际占领,包括山东、江南、福建、台湾、广东……大概有近百个州府郡县吧。但我觉得这实际上是将所有武装部队外派,好方便在内部清查军方是否有失控的倾向。再加上马公文总这次斗的这么狠,你说说,不出来难道留在上议院趟浑水么?我跟你们不一样,这次可是我主动要求跟团的。说是过来找几个看的过眼的大洋马,其实主要就是避风头。”
刘三点点头,刚要开口,舱室的门突然“铛铛”的被敲响了。坐在最外面的他收住了话头,回身打开门上的卡簧将横拉的舱门打开。门外站着个一身全黑中山装的年轻小伙子,屋里的这几位都知道。这是政保局内勤组的人,专门负责他们这些元老出行时的安全保卫工作。
小伙子留着平头板寸,显得很是干练。也没进屋,对屋内乌烟瘴气的环境仿佛毫无感觉,面无表情的站在走廊上向屋内的四人行礼道:“各位首长,舰长邀请首长们到舰桥上去。”这屋里从职权上论刘三跟常师德是最高级的,刘三回头看了常师德一眼,见老常没说话,便对小伙子点了点头:“好的,我们知道了,这就过去。”小伙子再次行礼就要离开,刘三喊住了他:“对了,麻烦你回头找人把这屋子收拾一下。谢谢了啊。”刚刚一直毫无表情的小伙子,听了刘三的客气话。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腼腆的一笑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刘三见状,笑着摇了摇头。招呼上屋中的几位,相继向着船上的舰桥走去。



  


注1:


随着归化民在临高政权中作用越来越大,放开政治权利是必然的。在我设想中,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参照英国的上下议院制度搞个变种,吸收归化民中的新兴势力成为下议院成员与现在的归化民公务员系统形成制约关系。



注2:


在未来,由于维稳的需要。元老们登陆后的创造的个人财富必然要从国有资产的范畴内进行剥离,但是随着产业规模的扩张和个人欲望的不断膨胀,原本使用股份制管理集体财富的方式将会变的越来越不适用,而个人资产与集体利益的矛盾便会愈发的尖锐与突出。
我设想的解决方式是将其转型为风投性质的基金会,用以建立商业银行或者投入证券领域。但是这里还存在两个问题,一是适合操作的庄家必定是临高金融口的成员,但这批人对于元老总量来讲并不多。其中很大一部分最终都将走向高级领导岗位,这样就会导致其不再适合操作者的位置,以权谋私的透漏小道消息到是很有可能。二来,在十七世纪的时候,金融业不过是萌发了一点儿小芽,连雏形都算不上。单凭他们几个人就想设立一套完善的金融体系,其中蕴含的风险实在非常巨大。其主要精力也将放在防止未来明朝江南地区或者其他方面的大量热钱冲击上,用来给临高元老谋福利实在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所以,这就会导致以刘三和上一篇中设定的李梅为代表的商业寡头的出现。他们的出现虽然与元老院内部平等原则相违背,但也有着一定的必然性。


首先,临高元老的能力倾向各有不同,所以在未来集体资产解禁后,是否每一位都会能够有效的打理自己的资产还是未知数,所以对他们的角色有着刚性需求。
其次,他们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往往会由几十甚至上百个元老组成,所以在元老院外紧实松的政治体制中很轻易的就会形成大多数局面。即便元老大会上出现不同的声音,很快就会被打压下去。
最后,虽然他们掌控的资金能够庞大到左右临高经济走向的程度。但其最大的制约同样会出现在资金提供者也就是股东的内部,与现代那些随心所欲的商业寡头还是有所不同。
另外,这种即时裁判员又是运动员的局面必然只是阶段性的。但能持续多久,还是要看内部斗争的结果。这个太复杂,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注3:


此事参见本篇同文的前一篇中的三八年春节枪击事件,具体情况是:与刘三复婚的乌云花因家庭矛盾要枪杀萱春,被上门拜访的吴南海遇到。在制止过程中枪支走火,造成吴南海重伤。详情我就不一一累述了,目前那一篇处于停滞状态。等本同文更新完,将视情况将其补全。



注4:


将执委会分割后组建的最高行政机构,相当于国务院,是军政分离的产物。



注5:


在临高军方序列里,元帅是荣誉称号,不代表实际权力,何鸣和明秋两位老爷子到了39年各个都近七十岁的人了,分别被委任为陆军学院和海军学院的院长。虽然没有实际指挥权,但在军方中的影响力非常大。



注6:


上议院的政治团体在当前还称之不上政党,只是一些松散的政治派别。在这里我修订了上一篇中四派并存的局面,而是改为:


计划派:由马公牵头,以倡导实行计划经济而得名。他们希望复制旧时空的成功经验,有选择的执行相关政策和体制,并建立在此基础上适应十七世纪大环境的国家。这一派的支持者大部分极为关注基层控制力,认为所有愚昧落后的土著必须全部纳入到临高管理体系中来,将其改造为适合临高体制的适用者。在全盘的宏观调控下,如同机器零件那样推动临高的高速发展。反对二九年制定的大陆攻略,认为应当强行干预大陆形势,尽早将大陆纳入临高管理体系中来。这一派的支持者以陆军、行政、工业等位置的元老为主,杜雯和魏爱文的两个社团也在其中。
自由派:以文总为首,建立在全盘的自由市场经济理论上。反对马公的计划型经济模式和宏观调控计划。他们认为经过本时空的发展,占领大陆改造大陆已非必要需求。在当前形势下,应当利用临高生产力优势大范围的扩张临高政权的影响力,学习日不落帝国经验,建立一个以外向型出口为主的新型殖民主义国家。在此基础上,静待大陆走向,再做选择也不为晚,关键是不能在高速发展中背上沉重的包袱。这一派的支持者主要集中在海军、金融、经贸等领域,相对计划派人数比较少。
中间派:这一派没有统一的政治理念和政策想法,比较关注自身利益。尤其是对元老内部的任何独裁倾向都极为警惕,而且人数庞大,占元老总数的将近百分之七十。这其中脱胎北美分舵的宅党和通过女仆**上台,在一般元老中颇具影响力的反对派元老单良比较活跃。


由于计划自由两派在上议院中都达不到绝对大多数,所以在上议院投票时,一般情形都是两派元老提出计划再互拉票数的过程。如果议案通过,那么无论是任何组织和部门都需要无条件执行。另外因为上议院脱胎于元老院的特殊性,在继承了元老院大会的相关特点后。每次议会投票中与议案有着直接利益的关系议员自动失去投票权,包括议长在内(议长三年一轮换。)相关评估由大法官姬信牵头,由政保局等多家单位参与的评估小组进行,而军方元老在服役期间内永久失去投票权。任何议案得到上议院通过后,不论是反对者还是疑问者都必须坚决执行。所以这才有了马文对骂中,文总给马公扣帽子:“藐视上议院权威”一说。


  


库尔特船长一番话稳定住军心后,就不再去管这帮子财迷心窍两眼放光的官僚们了。在他们对东方人有多富有,那些神奇货物多么值钱的高亢争吵声中悄然的下了艉望台。在他身后,刚刚还怯懦无比的胖子公证员,正口沫横飞的与马塞洛舰长争论着对方那两艘船上的货物是否会达到一千个多不隆金币[注1]。
执行船长在船上是水手们最信服的首领,比之狗屁不通的舰长更值得尊敬。在他们充满谦卑与敬畏的“先生”声中,库尔特从上至下检查了各层甲板的战备情况。虽然他不知道“细节是魔鬼”这句话,但多年来与不同敌人的战斗经历教会了他——所有的损失都是在很多不起眼的地方出现。不管是匆忙间出错的绳结、还是散乱丢弃在甲板上的索具、或是某个粗心的炮手忘记了检查引火孔……这些错误往往都需要用一条乃至几条人命才能填满。
只是他今天的巡视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大副的话总是不停的在他的脑子里晃荡。“万一他说的是真的该怎么办?”库尔特总是忍不住会这样想,“该死的!”烦乱的思绪让他不由恶狠狠的骂出声来。这让填补了大副空缺陪着他视察的水手长和炮长不由面面相窥,他俩在库尔特的背后偷偷互相打了个眼色,那神情分明在说:“船长看来气不顺,还是少惹他为妙。”
四百五十吨的“斯特克尔”号不大,总长(不计船艏斜桅)不过三十来米,宽八米多,长宽比接近1:4。整体看上去要比克拉克船型修长,满帆后速度能超过10节。除了船首斜桅外还有前、中、后三根桅杆,其中斜桅上挂着一块方形帆,前桅和主桅分上下分别挂着四块大小不等的四角帆,至于后桅则是拉至船尾的大三角帆。而在超过八百吨的盖伦船上后桅被增加成了两根,但依旧是搭挂三角帆。
船上的艉楼很高,艏楼却相对矮的多。这是西班牙海军在经历了“无敌舰队”失败后对船型进行的改进,但是单凭那个高耸的艉楼来看,他们仍然没有丢弃那种落后的,将帆船视为搭载陆军的浮动“城堡”,以接舷战决胜的战术理念,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西班牙人是群顽固透顶的家伙,至少在火炮上他们进行了大大的加强。
在“无敌舰队”时期,西班牙的火炮还是很先进的。但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除了炮架是不适合海上作战的双轮炮架外,还有很大一部分空间是安放着射石炮和臼炮。这两种炮因为石质弹丸的成本越来越高和射程有限,到了十六世纪下半叶便逐步被淘汰掉了。此时“斯特克尔”号上的主要火力由加农炮、长炮、半长炮和隼炮组成。
其中两门24磅加农炮[注2]被设置在船艉楼下的主甲板上,充当船尾反击火力。船舷两侧从舯部开始向着船尾方向分别排列着:四门16磅长炮和八门11磅的半长炮,而在另一方向,也就是主桅之前则是四门7磅的隼炮。这些重火力都有着独立的炮位和适用于海上作战的四轮炮架,除了那几门半长炮——它们还使用着“无敌舰队”时期的双轮炮架。
除此之外,在船舷护栏上的旋转炮架上还架设着十四门从1磅到1.25磅不等的旋炮。它们采用后装方式装填,射速很快,弹种除了实心弹外还配有以杀伤人员为主的葡萄弹,如有必要,这些小炮随时可以转移到船楼高处的炮架上,用以支援陆军的接舷战。从当时的作战记录上看,西班牙大帆船的大炮其实开火的次数很少,大多数的火药和弹丸损耗都出现在这些磅数偏小的旋炮上。
库尔特的巡视时间很短,满打满算还没超过十五分钟。其实想想这也很好理解,从艉望台那层甲板开始算,整个“斯特克尔”号不过才五层甲板加船底。再刨除掉塞满压舱物的的下两层高甲板,其实留给库尔特需要检查的距离还不超过百米。再加上他现在心神不定,烦乱不堪。在整个巡视过程中,他除了揪住两个出了点而小错的炮手大大的发了通邪火外,压根没有如同以往那样寻茬逮个犯错的少年海员[注3]绑在主桅杆上用沾水的鞭子狠抽一通,用以杀鸡儆猴。
这让战战兢兢的海员们在长出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对敌人充满了各种不好的猜测。尤其是主甲板上的水手们,他们不仅看到了船长毫不留情的训斥左右手大副的那一幕,更为官员们的前抑后扬的举动疑惑不已,擅长观察的老海狗们都从这些不正常中嗅到了不安的味道……




当库尔特船长回到艉望台上时,那群官员们还没停止对于财富的猜想与争论,但马塞洛少校可能是自持身份并没有参与进去。他站在围栏旁手扶护木,另只手握着那个做工精致价格不菲的“荷兰柱”卡着腰。海风拂过,斗篷翻飞,刺剑含霜,一副垂目沉思,暴起伤敌的深沉样子。只可惜那张脸上惨白的扑粉和淡淡的粉腮将这番“英姿飒爽凭栏望,乘风破浪好儿郎”的意境破坏的干干净净。
库尔特看着他那副德行,偷偷的撇了撇嘴。但却聪明的没有上去打扰上司摆造型,而是抽出自己那根粗制滥造的单筒望远镜向着敌船所在的方向望去。但是狭小的视野和糟糕的成像让他很快便放弃了,他抬头向着四周望了望。终于在满眼的百来吨拿乌和克拉克[注4]的最后找到了“加纳科塞斯公爵”的身影,不出他所料,蓝底白杠的舰队旗正飘荡在它粗大的主桅上端。
“呸!”他狠狠的朝着围栏外的海面啐了一口,心底暗骂奥夫杜略那只老狐狸。把自己的船藏的那么靠后,看着帆装明显是没把上桅的两块方帆落下来。这明明是在打着看势头不好,就往大加纳利跑的打算嘛。
还在摆POSS的马塞洛被库尔特粗俗的举动惊动,不由皱着眉头满脸不满的看了过来。库尔特朝他抱歉的笑笑,却把手挡在胸前偷偷的朝后比划了两下。这两人在一艘船上也有段时间了,虽然是貌合心不合但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马塞洛顺着库尔特的指引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船队后面的那个八百多吨的大家伙,虽说轻浮虚荣但却不傻的他这下眉头皱的更紧了。
马塞洛转回头看向库尔特,那眼神明显是问:“怎么办?”
库尔特想了想,张开手掌朝上呼扇了两下。两人默契有限,这么简单的动作到让马塞洛半天没反过味来。木在那里琢磨了好半天才犹犹豫豫的朝着库尔特点了点头,库尔特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确定?”
马塞洛恶狠狠的瞪了库尔特一眼,不再理他。只是那眼神从他的眸中射出,不知怎地总是有种含嗔带羞意犹未尽的味道。这一下子正点在五大三粗好勇斗狠的库尔特死穴上,他浑身的汗毛都跟受惊的刺猬一样全都炸了起来。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在将近四百年的遥远未来,有个叫因特耐特的地方有个字眼叫“雷”,才能恰如其分的形容此时他的感受。
他急匆匆的下了艉望台再次来到主甲板上,其实库尔特并不敢确定马塞洛那个绣花枕头是否真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过那也不重要,只要他点头了就行。他喊过来水手长和助理水手长,偷偷吩咐他俩安排人把主桅帆收起来。安排完两人后他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干脆攀着绳网朝着主桅上的瞭望台爬了上去。





  
注1:


多不隆金币是十七世纪西班牙面值最大的货币,与银比索的比率是1:128。具体的换算表如下:

   货币具体的换算表

由于没找到当时西班牙的购买力资料,所以这个表格仅供参考。具体的货币价值还希望资料帝们帮助补充。


注2:


由于当时的火炮是手工铸造,也没有所谓的标准化要求。所以每一门炮的各项数据都是各不相同的,不管是重量、口径还是尺寸都是大相径庭。而我在这段文中使用的数据则是资料上表格中的平均值,为了让大家更直观的明白,我将表格一并发出,如有错误还请指正。

   火炮平均尺寸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长炮与半长炮其实是一种。只是由于身管长短的不同才进行细分,这种炮比加农炮要轻,但身径比却很不错,所以在一般五百吨级左右的盖伦船上,这种炮是主要火力。另外,旋炮的磅数以2.5磅最大,被称为“艾米斯”。



注3:


西班牙大帆船上的水手们被分为四类:全职海员、见习海员、少年海员、炮手。全职海员的经验最丰富,他们以带班的形式每人带着几个十几岁的见习海员在船上进行控帆操舵、瞭望观星等专业性比较强的工作。少年海员来源一部分可能是服役官员的亲戚或朋友子弟,但更多是招募的流浪儿或逃亡者。这些人的年龄从12岁到16岁不等,地位最低。承担着船上所有的仆役工作,比如擦洗、供伙等。而炮手的地位通常要比其他水手高上一级,他们严格的按照规程维护火炮并在战斗中同时还负责指导一名非专业的水手或者士兵进行操纵。
在水手之外,船上还有一些没有军衔的专业技术人员,这些人被统称为技工。包括木工、潜水员、修理师、塞缝工和号手,他们也可以从见习海员或者少年海员们挑选学徒进行培训,但这只是看个人意愿和船上需要并非是责任义务。



注4:


拿乌船和克拉克船都是卡拉维尔船型的称呼,拿乌是小型卡拉维尔船的西班牙名称,克拉克则是大型化卡拉维尔船的名称。由于帆装不同,还有拉丁卡拉维尔和雷东卡拉维尔之分。其中拉丁卡拉维尔是指全装三角帆,单主桅双后桅。雷东卡拉维尔则是全装横帆,与普通盖伦一样采用前主后的桅杆布局。样子上与早期的盖伦也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有些克拉克船还保留着浆动模式。




   “斯特克尔”号


   “加纳科塞斯公爵”号





别看库尔特如今已是四十岁冒头的人了,但比起那些二十来岁的年轻海员们在体力上也不逞多让。更何况多年的海上生涯,更是让他拥有着那些毛头小伙子所不具备的丰富经验。就见他在绳网上如同一只大马猴又好像四条腿的大蜘蛛,灵巧而又迅捷的到达了在第一根横衍处的眺望台上。
因为此时船只混在舰队里一起航行,所以这个狭小的空篮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在。库尔特将身体稳住,抽出别在腰间的望远镜再次向着敌船的方向扫去。虽然小小的圆形视野里依然模糊不堪,但随着双方之间距离的缩短那两艘身单力孤的身影也愈发的清晰起来。
“我的上帝啊!”待看清对方船只的模样,自认为航海多年,已经波澜不惊的库尔特还是不由长大了嘴巴,满脑子回荡的只有一句话:“这他妈的是真的!是真的!”,因为映入他眼帘的那两艘船一长一短,一高一矮,但即便是把小的那个拿出来都够装下两艘“斯特克尔”还带富裕的!没错,他所看到的这两艘船分别是机帆并用的二等铁甲巡洋舰“白露”号和武装远洋客货混装轮“丁卯”号。
随着这几年澳宋政权的不断扩张,临高造船业的规模月愈发的庞大。而那些曾经纵横南北中国海,为澳宋发展立下汗马功劳的木制帆船们即便经过了蒸汽化改造。却因为潜力有限,已经越来越不适用于澳宋政权的海上运输与国防建设。在行政院的主持下,经过总后、海军参谋部、国防科工委、经贸委、海运司等多部门磋商。最终决定淘汰所有千吨以下木质帆船,将军用舰只与民用轮船进行统一规划与管理。
保留军舰以节气命名的原则不变,但将根据舰只吨位将其分成三等。其中“立春”至“大暑”用以命名一千吨级至三千吨级三等铁肋木壳舰、立秋至霜降命名三千至五千吨级二等铁壳巡洋舰、立冬至大寒则命名五千吨级以上的一等铁甲战巡舰或万吨以上的超等战列舰。
按照海军参谋部提交并得上议院审核通过的《二五期间澳宋海军建设远景计划》中所言,二五末期,以上三等战舰将完成三等舰十二艘、二等舰六艘、一等舰两到三艘的庞大造舰计划。这些舰只将会分别交付给母港设在台湾基隆的北海舰队与暂靠马尼拉的南海舰队,其中北海舰队将分配二等舰两艘、三等舰五艘。剩余皆划给南海舰队,用以完成封锁马六甲前出印度洋的远景战略规划,最终南海舰队的母港将会设置在正在建设中的苏比克湾海军基地中。
截止1639年年初,十二艘三等舰、四艘二等舰分别交付使用。由身处海南岛的几大造船厂分别承造,其中二等舰自35年起开工建设。按照后世解密的总参文献,该工程史称“六大舰”计划。而“白露”号为38年下水的第三艘二等机帆并用铁壳巡洋舰。
其正常排水量为4137吨,长71米、宽15米、吃水5.8米。蒸汽动力部分由四座锅炉与两座三胀蒸汽机构成,主机功率3500马力,双轴螺旋桨推进,航速13节。标准载煤450吨,续航力5700海里/10节。风帆动力部分为双桅中式硬帆,无斜桁帆设置。总帆装面积1575平方米,风帆航速最高可达12节。
该舰整体采用勺型艏平甲板设计,舰岛居中。呈“凹”字型,前后两个突起之间距离十五米。前部为塔楼状舰桥,后部为矩形烟囱。内部为耐火砖建造的并排双通道烟囱,外部包以装甲。在顶部有着朝后开口的直角弧形护罩,其上安装四部电动抽烟机。在防雨的同时还能通过抽风机的作用将浓烟向后吹散,以免前飘影响到舰塔顶端的中央火控室的观测效果。
舰桥与烟筒之间的部分安装有半米高钢盾环绕的露天炮台,架设着一门16倍径240mm前装滑膛臼炮。采用八轮环形轨道支撑式炮架,射界76°。固定射角60°,最大射程3800米。其装弹过程由炮台左右两具可以用人力或蒸汽动力操作的起吊架辅助完成,理论射速1.5发/分钟。备弹300发,皆为采用探杆触发引信的76.2公斤重型高爆弹。
在舰桥与前桅、烟囱与后桅之间的中轴线上分别有两座双联装覆钢炮塔,装备有23倍径后装120mm重炮。最大射程5300米,弹重21公斤,备弹2400发,实心弹与高爆弹比例1:5。与澳宋海军此时常见的中轴线布置不同的是,在“白露”号上44倍径的75毫米海军炮采用了舷廓炮设计。左右两弦共计十门,另外在前后甲板上还有两座双联装七五炮塔。
作为海战主力炮型的75mm后装海军炮,采用套接工艺制造。整炮重763公斤,炮长3285mm。备有实心弹、高爆弹、白磷特种弹三种型号弹药,比例为7:2:1。总计备弹14000发,其中实心弹重6~7公斤不等。高爆与白磷弹重5.67公斤,使用黑火药柱作为发射药。也可用普通黑火药复装,理论上最大射程6820米。
使用刚性结构后座模式,理论射速10发/分钟。但在实战中最大可达7发/分钟,其火控系统除由位于舰桥顶端的中央火控室指挥外,每三个炮组拥有2000米炮队镜一具,用于分火射击。
除此之外,该舰上还装有40倍径的37mm速射机关炮4门(备弹20000发,弹重0.45千克,射程3500米,射速120发/分钟)以及.40口径的马克辛式重机枪若干。火力由远及近,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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