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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西加勒比公司 2019.11.19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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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同人贡献勋章七海的霸者之证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发表于 2019-7-14 00:42: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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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同人贡献勋章七海的霸者之证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0:43: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 历史的进程

1640年1月
煤油灯的火焰在潮湿的空气中倔强地闪烁,想要和海军招待所内的火热气氛争个高下。
这群把梦想寄托在海上的穿越者,早已接受了“船要从一块木板开始造”的现实。灭郑氏,收刘香,在规划民眼中,元老已经取得的胜利足够吹上祖孙三代了。但是对于视野更广阔的元老来说,这些胜利难以填平胸中的沟壑,只能让他们对下一个胜利的渴望变得更狂热。
所以酒还未过三巡,屋子里的两拨年轻人就变得剑拔弩张了。
“装甲舰,装甲舰才是正确的方向,你们的脆皮船无法保障元老院的不败神迹!存在舰队的美感你不懂!”
“不敢面对失败的军队不配取得胜利!我们要靠着电台和高速巡洋舰把气势打出来,全海域巡航,逢敌必战,一追到底!打到敌人不敢接战!”
“还全海域呢,你的娘炮舰已经被贸易部预订拿去运送资敌物资了!”虽然经过了改组,但是很多元老还是习惯把各贸易公司和殖民事务部统称并简称“贸易部”。
“你的铁王八都被企划院拉去广州修水管啦!”
陈海洋部长摇着头走向一个有些秃顶的胖子:“别往心里去啊,老王,年轻人喝多了。”
“不会不会。年轻人有干劲,这是好事。”胖子堆了一脸真诚的微笑,和海军的联合提案让他获益良多,野心不输年轻人的他,总算可以大展拳脚了。“不过今天的进度有点快,马上就要由争论转团结了。”经常参加海军聚会王胖子知道,“装甲舰派”和“高速舰派”马上就要变身“敌在企划院派” 和“敌在贸易部派”,然后勾肩搭背,抱着朗姆酒共抒惆怅了。
“所以我才提前道歉啊,哈哈哈哈。”两个中年人一起笑了起来。
元老院的各个部门之间,以及部门内部的不同派别之间对资源的争夺从未停歇。目前,大陆战略仍是元老院的头号要务,但此战略所需的物资则严重依赖贸易。与此同时,广州工业区的建设投产也使澳宋的原料需求快速增长。
然而,随着穿越行为带来的时空扰动越来越大,与原时空不同的偏差,正逐渐威胁着澳宋的贸易路线。
首先是中南半岛的战争烈度增加,时间延长,粮食的产量和陆地运输受到很大影响,原本很“双赢”的长矛盔甲和南洋步枪换稻米的贸易大幅缩水。更要命的是葡萄牙与荷兰这对冤家,他们绵延不绝的斗争几乎贯穿了整个十七世纪。在原时空的1639年,双方的运输线路还不至于被掐断。可是穿越后的时间线上,葡萄牙和荷兰在各个海域都大打出手,荷兰人提前两年开始封锁马六甲,而葡萄牙在南亚的主动性明显高于原时空。于是,从印度洋到南海,这两家的商船漂没无数。贸易部和海军都组建了人道主义打捞队,从货物到水手照单全收,还支起了小黑板比拼业务,与卖军火给这两国的业务组的小黑板相映成辉。
虽然战争财是极好的,但是贸易额大幅下降也是十分的现实,尤其是印度洋航线,原本就十分依赖葡萄牙与荷兰的运力,所受的影响就更为明显。因此,元老院决心打造自己的贸易舰队,并在印度洋寻机建立货物集散地。


“敌在企划院!”年轻的海军元老振臂疾呼,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搂在一起的对方辩友已经滑到了桌子下面。他这一派的元老和部分胆大的归化民稀稀拉拉的附和着。但是对方辩友没有接招,他有些茫然。
“敌在贸易部!”王胖子帮他把口号接上了!
“老王!你怎么也跟他们瞎起哄!”陈部长努力的憋着笑。
“发泄出来就没事了,大家心里还是清楚的。”
“对外情报局发来的报告看了吗?马尼拉(前)总督在远东地区支援和资助葡萄牙了。按照旧时空的发展,他们可是要在1640年打仗的。”
“我看了,居然连葡萄牙人惊讶的表情的有描述,马尼拉(前)总督发起的‘伊比利亚主义’明显是个后世的思想,但是还不至于阻止的了葡萄牙独立战争吧。”
“我们缺少情报,不好判断。战争扩大到这样的规模,还有马尼拉总督态度的微妙变化,我觉得都少不了黑尔的贡献。”
“很有可能,但是我们造成的影响也不能忽视。原时空里,这两家在东亚的业务虽然经常受阻,但总还有上升的空间。而我们来了之后,也算是帮他们挣到了钱打开了局面,但是天窗已经封死,从广州到朝鲜,整个东亚的贸易前景,对他们来说已经看得到顶了,想要发展就只能互相排挤。葡萄牙有了黑尔和马尼拉的支持,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爱国心突然上线,双方有船有钱有目标,于是较高烈度的战争提前到来也是情理之中。”
“你的提案时机抓得很好,蓄谋已久了吧?”
“也不算吧。1640年本来就是个介入印度的好时机,我只是加深了部门间的合作程度罢了。”说着便和陈部长干了一大杯。
工业口和军工口的元老有很多新武器和新装备的设想,但是大多止于讨论,极少能有使用经验,海军想采用PLAN的“小步快跑”的方法,来实践大量“新想法”的可行性和可靠性。大陆战略带来一个小的“海军假日”,而贸易部门却因为南亚贸易的迫切需求而获得了建造3艘飞剪船的机会。于是,王胖子提出在量产的标准化贸易船型上试验新海军装备,并与海军联合培训有远海经验的船员,为接下来可能的海军“大建”做技术和人员储备。
这样节省,又充分考虑现实需求的提案很快得到了通过,经过近一年的准备,总算临近了出航的日子。
“啪!”的一个敬礼,打断了王胖子的思绪。“首长好!”刚才为“敌企派”喊口号的青年军官向陈部长敬礼,但是还没等陈部长回礼的手落下,他的目光就转到了王胖子身上,“这位元老是刚加入海军吗?我长期在外执勤,未能相识,你怎么加入了‘敌贸派’啊!”
“这是殖民事务部的王元老。这次我们和殖民事务部合作,利用他们的远海实践机会测试新设备、联合培训海员的提案就是他发起的。”陈部长非常礼貌的为王胖子做了介绍。
“噢!我知道你!”看着年轻军官由一脸茫然转为一脸兴奋,王胖子的颇有些得意,笑着抿了一口酒。
“你女儿在基地的电台联络处实习!”王胖子被酒呛了,但是年轻人并不在意,继续说着:“您可要让她多学几门语言啊!尤其是日语,联络官的嗓音是第一战斗力,另外,我们统计过,联络官要是恋爱了,高达驾驶员的伤亡率那是直线上升!您可要多给她把把关——”
“那是因为动画到了后期,本来就要死人!”王胖子拍着桌子,大声的打断了年轻人的高谈阔论。陈部长一脸惊讶:你还真跟个醉鬼争论个有理有据?年轻人也是一脸诧异:大叔你还懂高达?
在王胖子想出更多的恶毒讽刺之前,年轻人就被他的同伴拉到别处喝酒去了。
“你女儿没来送你啊?”
“闹别扭呢,她还以为是我安排她去海军实习的。”
“不愿意?你这个贸易部里的海军间谍就没好好影响一下女儿?”
“影响了,负面的。你还记得我翻译的那个美帝海军19世纪的海战推演用的资料吗?”
“当然记得,很有用,鱼雷艇到铁甲舰,旗语到水文天气都很详细,只可惜水文天气与这个年代并不完全一样。”
“2000多页文字,还有几千表格,我自己干实在是太枯燥了,就骗她说:胡校长那里的消息,我澳宋重视海洋,考试时这些都是重点,,,考完试之后好几天不理我。”
“哈哈哈哈,怪不得她在推演的时候和老手都互有胜负呢。”
“噢?还有这种事,都没跟我说啊!”
“这事不说也就算了,但是真的不担心你的安危?不过来送别一番?”
“他们这一代人觉得元老院不可战胜,能有啥危险,在她看来也就出个差,然后塞给我一包晕船药就完事了。”
“别的不说,莫卧儿和澳宋的关系就很微妙,我们可是理论上的仇人啊。”
“蒙古鞑子的后人掀不起什么浪,给我造成的麻烦不会比那几个入戏太深的元老多。”说到这里,王胖子就忍不住生气“我们本来就通过第三方和莫卧儿有贸易往来,我又不是去投敌!说不定还会给莫卧儿舔点乱呢!”
“你要干什么?就凭你带的两百人?可不要乱来,这个时代莫卧儿的战斗力可要比明国的废物强不少呢。”
王胖子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打圆场:“放心放心,我会见机行事,最多也就是在海上讨个便宜啥的吧。”
“可不要仗着技术优势搞军事冒险啊。”
“放心,这次的任务,我主要依赖我们的另一个优势:对历史走向的预知。元老的奋斗很重要,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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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同人贡献勋章七海的霸者之证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0:46: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巴拉莱卡 于 2019-7-16 00:19 编辑

在第一章和第二章之前原本是几个番外篇,介绍王胖子开去印度的几艘船,如今单独做了一个系列,船的故事:
https://www.lgqm.top/thread-1252-1-2.html

”短衫号“复刻舰(不含蒸汽机型)
“鲣鱼号”和“飞鱼号”以英国飞剪船“短衫号”为原型建造,两舰为标准贸易型,不安装蒸汽机。此型舰以缅甸柚木为主材,龙骨和船肋为不锈钢、拥有橡木船舵、黄麻绳索。此型舰采用标准化设计,零件通用。船舱采用旧时空的模块化设计理念,可根据载货类型灵活调整。
船底包覆了铜皮,船体涂沥青漆,甲板用沥青和树脂填塞缝隙。
此型舰还预留了加装蒸汽机的位置。
标准贸易型数据:
空载排水量:约1200吨。(短衫号为1300短吨,1179吨)
最大载重:1542吨。
舱内总容积(含人员补给舱室):2725立方米。
总长度(LOA):86.04米(短衫号为85.34米)
船体最宽处:10.97米
帆面积:2972平方米(32,000平方英尺)
最大航速:17节(32.4km/h)
舰载武器:舰载武器为6门75mm口径达尔格伦线膛炮,两舷露天布置,每舷3门;4台打字机,分别置于舰艏舰艉两侧;舰体中部还预留了两个哈乞开斯式转管炮的安装位。
优势:高航速高载重和大容积使此型舰能够出色的完成贸易和运输任务;高航速使得一些时效性要求较高的运输成为可能,例如:新茶、马匹、伤病员等;在军事方面潜力极大,可以提供更强的投送能力和更快的反应速度。
主要缺点:为追求载货能力,增加了船身高度,不载货时需要较重的压舱物才能保持平衡;无法在狭长海域(如红海)进行贸易活动。

飞云级远洋驱逐舰:
船体(不含船艏帆)长51.8米,宽10.3米,舱深6.5米,注册总吨位850,自重957吨,载重904吨。
最大风帆航速17节,最大蒸汽航速13节。
500马力蒸汽机一台,单轴驱动。
最多可装载锅炉淡水50吨,煤250吨。
标配锅炉淡水20吨,煤120吨时,可以以9节经济航速航行1000海里。
辅机:20马力小型锅驼机X2
定员:50人。
火力配置:
120mmL40后装线膛炮一门,中线布置。
75mm后装速射炮4门,两舷布置。
30mm多管速射炮2门,两舷布置。

设计特点:
飞云级是为了解决老901级不能配合立春级,也不能护航新式商船的缺陷而开发的快速战舰。她以旧时空的“海女巫”号为原型,采用民用船只的基本船体加装发动机和水密隔舱,有效降低了成本。
源自商船的大舱深设计带来的另一个好处是多任务性。飞云级不仅可以伴随主力舰进行远程高速部署,还能为主力舰携带额外补给;飞云级还可以为远程快速商船提供全程护航;强大的自持力,使得飞云级可以长时间进行港口封锁任务,或者仅凭自身补给支持100名陆战队员最多3个月的活动。

120毫米1637年式海军速射炮,这是海军的第一型大口径速射炮,被广泛装备于1640到50年代的帝国海军大中型舰船与要塞,被海军将士们亲切的称之为“幺二零小姐”。两门炮艏艉各一门。重2.4吨,炮管长度4.8米。使用分装弹,炮弹重20.4千克,配有榴弹、穿甲弹和榴霰弹。该炮开始时使用栗色火药作为发射药,初速526m/s;1639年起开始逐步换装无烟发射药,炮口初速提高到665m/s。射角-4~+20度(使用1640式炮架的为-6~+24度),射速每分钟5~6发。当射角为20度时,射程为7800米;当射角为24度时,射程为10200米。


黑枪鱼级

以旧时空“大共和国号”为原型,木质飞剪船的巅峰之作。
舱深9米,最宽处16米,总长度122多米,总高度75米,桅杆最高处距甲板66米。
自重1600吨,载重5000吨,总注册吨位4555GRT(内部空间12890.65立方米)。
最高速度:19节。
火力配置:
75mm后装速射炮10门,两舷布置(两舷各有一座双联伪炮塔,以帆布覆盖)。
30mm多管速射炮6门,两舷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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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0:48:4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巴达维亚的阴影

1640.1-1640.2
三艘巨舰停在港内,冲天的桅杆投下一道道阴影,走在岸边,这明暗相间的光线让人眼睛不适,巴达维亚总督不由得眉头紧锁。
与澳洲人做邻居使他和他的公司获利良多,但是澳洲人的强大实力和我行我素的风格让他如鲠在喉。公司正在与葡萄牙人争夺印度洋—澳宋贸易线路的控制权,而澳洲人却暧昧的保持中立,并厚颜**的同时向双方出售武器,丝毫不在乎有人会同时控制佛柔海峡和巽他海峡,仿佛这两个海峡是他们随时可以采摘的果实,只是暂时交给雇工打理。
想到这里,他感到一阵屈辱,也许澳洲人看待自己,就像自己看待香料群岛的土著一样。他们开着造型夸张的舰船耀武扬威的到来,丝毫不知谦逊为何物,至于船头那面徽章,他们逢人就吹,生怕别人不知道是用澳洲银元的材料制成的。总督曾经用过各种手段阻止澳洲银元和纸币的入侵,但是仅凭着商人们自发的热情,就让总督的努力付诸东流。澳洲货物需求强劲,而澳洲人只收自己的货币,为了少一次兑换费用,越来越多的商人接受了澳洲货币付款。在和葡萄牙人的争端扩大以后,东印度公司自身对澳洲船只和火器的需求大增,总督再也无法维持对澳宋那自欺欺人的贸易顺差了,别说试探澳宋的银根了,现在还要将欧洲的银币兑换成澳洲纸币和银元。
如今澳洲人也打算插手印度洋了,选择的时机非常刁钻,就像狡猾的英国人。趁着葡萄牙人封锁和攻击普利卡特的机会,英国人大摇大摆的在普利卡特南边建立城镇,挤占公司在科罗曼徳海岸的贸易影响力。公司在印度唯一的附庸国马拉巴尔也岌岌可危,妙乌的工厂则是公司在孟加拉湾东岸唯一的据点了。但这么重要的据点却过分仰仗阿拉干苏丹的保护,葡萄牙人早就准备对此地动手了。澳洲人打算在这种情况下进驻吉大港,再次跟我们做邻居,真是阴险。
总督不耐烦地看着特里尼先生的信,上面详细介绍了一个英国奴隶贩子把自己的公司转籍至临高的过程,特里尼按照总督的要求确认了事件的真实性。在总督准备借故接管这个奴隶贩子的商站和生意时,发现他竟然不知廉耻挂起了澳宋的启明星旗,声称自己是注册在临高的私人公司,不代表英国王室立场。在信里,特里尼还极力称赞了澳洲快船的性能,介绍了他们的航海竞赛以及引起的轰动。从字里行间看出,特里尼也感到兴奋和鼓舞,就像一个澳洲人。总督早就对特里尼多有不满了,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为澳洲人工作,以偿还一笔解释不清的债务,对澳洲人情报的收集却全靠报纸。“或许该把他打发到南美洲去!”总督恶狠狠的想着,目光却停留在结尾的日期上。
“天啊,这些船真的有这么快!”总督没有忍住感叹,发出声来,“也许他们赶得上那件事……”突然觉得一条妙计涌上心头,总督勉强挤出了这一天里唯一的笑容。
王胖子为薛元老带来了元老院的关怀——大批生活物资,以及一位波斯女仆。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和薛元老怀旧,就是招待会和参观种植园。巴达维亚总督对推荐信的事情多有敷衍,王胖子已经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了,反正有澳宋货物作为敲门砖,也不怕谈不成。没想到在告别的时候,总督的态度突然改变,当场宣读了给东印度公司驻妙乌代表阿尔特·斯宾诺莎的公开信。在信中,总督赞扬了澳宋的诚信和富饶,并要求阿尔特先生正式地向阿拉干苏丹引荐尊贵的澳洲朋友,全力配合澳洲朋友的外事工作。随后,总督大人当众盖上了自己的印章,小心的将信封印,和另一封“公司内部信件”一起交给了王胖子。王胖子以个人名义担保,不会拆开东印度公司的内部信件。双方就在互相的感谢声及礼炮声中告别,印度洋贸易舰队又继续自己了自己的航程。
这封内部信件并没有太多可疑内容,只提到了三件事:一是保持耐心的协助澳洲人,不管需要耗时多久;二是尽可能打探澳宋在印度洋的贸易内容,评估对公司转口贸易的不良影响;三是汇报澳宋舰队到达妙乌的时间。第三条的目的似乎是想要推测澳洲飞剪船的性能,为此,总督还附上了他推测的几种航线与航速的组合,要阿尔特根据到达时间来加以印证。
对外情报局已经掌握了总督与特里尼先生之间的大部分暗语,但是总督与不同的雇员之间很可能使用了不同的暗语体系。随行的对外情报局干员狗尾旭东一时也无法判断信中是否有隐藏信息,但是他指出了一个疑点:这位总督在其雇员面前十分高傲,对于雇员可以独立完成的工作,就会像第二条那样,简单而明确的指示。而第三条这种需要全局判断的事情,按照总督的习惯,应该只要求阿尔特提供到达时间,绝不会屈尊与之探讨细节。狗尾旭东建议将信件发回临高分析。王胖子同意了。
两天后,临高的分析报告出来了。总督的航线距离和航速组合并不是线性的,其误差也不是和风向有关,分析人员根据这个故意为之的差异反推,得到了几个数字:2、8、5、1、9, 而文字方面的暗语没有结果。考虑到这个年代的数字信息,最有意义的应该是日期了。临高的攻关小组尝试了各种组合,但是与现在的日期即1640年的2月3日,都相差较远。直到有人提出,总督使用的可能仍是凯撒历——虽然荷兰东印度公司在1582年改用了公历,但是不能排除总督在暗语中耍个小聪明。于是,最有可能的日期是凯撒历的1685年2月19日,换算成公历是1640年2月29日。在这个时代,能在大部分航程逆风的条件下用一个月的时间从巴达维亚到妙乌的,恐怕也只有澳宋的快船能做到了。总督和他的幕僚应该可以推算出船队从临高到巴达维亚所用的时间,也就大概知道,澳宋船队到达妙乌还会比暗语时间早一周左右。
王胖子和旭东思索着总督之前的表现,试图推测他的目的。
“他对我们去吉大港设点是有戒心的,也并不掩饰,只不过他现在没有能力阻止我们。”
“之前您的预案里,提到他可能会要求我们在他和葡萄牙之间适当的倾斜,但他连尝试都没有做。”
“就算阿尔特能一周内说服阿拉干和我们动武,总督也应该知道这是徒劳的,而且他现在不敢对澳宋做出如此敌意的事情。”
“从这个时间点来看,他希望我们足够快的到达,又希望能拖住我们一周之久,不管他的计划是什么,反正时间上有些勉强,海上的时间哪有那么准确的。或许是有一件他知道,而我们不知道事件将要发生,他希望我们卷进来。”
王胖子赞许的点了点头。狗尾旭东曾是个浪迹于缅甸的日本浪人,后来被雇佣当上了葡萄牙的水手,属于最早一批被元老院打捞队救助的落水者。他在对外情报局的培训中表现突出,语言天赋出众,分析能力优秀。王胖子这种喜欢瞎琢磨的人,很中意这样的助手。
“你分析的很好,就算不确定他的计划,我们也不该顺着他的安排走。勤务兵!”王胖子叫来门口的守卫,“下令收帆停船,把我的垂钓装备搬到艉楼顶上,然后帮我邀请另外两艘船的舰长大副和元老晚饭时间过来聚餐。旭东啊,你去把夸克琼先生请到艉楼上来。”
王胖子在巴达维亚见到夸克琼时,双方本来只是进行礼节性的交谈,没想到竟谈出了意外收获。夸克琼现在已经是东亚最大的奴隶贩子,手下的船队规模可观,还有一支穷凶极恶的雇佣军帮助管理奴隶。他从非洲运来黑奴卖给荷兰人,又从荷兰人手中收走东南亚土著奴隶卖给澳洲人。这样看似完美的贸易路线却存在两个问题:一是非洲到东南亚的路线太长,奴隶在路上的损耗很大;二是两个大客户的需求量并不会一致,使得运力安排不够效率。这两个问题都指向了一个解决方案——在印度洋建立中转站。当夸克琼听说王元老打算在吉大港开辟商站时,立刻就表示愿意追随元老院的脚步并全力提供支持。
吉大港被称为印度次大陆和东南亚的十字路口,原本就是葡萄牙的奴隶贸易中心,在葡萄牙雇佣兵与阿拉干王国闹翻之后略有荒废。除了地理位置优越,吉大港周边复杂的民族宗教形势还带来了大量的战争和劫掠,于是本地也会有奴隶的产出,这里对于夸克琼来说,是一个完美的选择。对于澳宋来说,吉大港同样十分优越。旧时空的孟加拉国是黄麻的主要生产国,在化学纤维出现之前,这种优秀的纤维作物是制作绳索、船帆和麻袋的最好材料,是开展航海和贸易活动的必备资源。戈尔诺普利河上游以及周边的海港还有大量的木材、稻米和棉布产出,这些大宗货物如果能在吉大港聚集,再由飞剪船运输,将会成就本时空最有效率的贸易路线。吉大港的劣势在于,阿拉干和周边国家的关系并不融洽,无法以国家为单位进行贸易,但是阿拉干的海商还算发达,周边国家的商人前来贸易是没有问题的。在商业利益和澳宋舰队的双重劝说下,苏丹做出一些积极的政策调整,也是完全可以期待的。


对于17世纪的航海家来说,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应该抓紧时间赶路,突然停船通常没有好事,要么是船只损坏,要么就是宗教审判或者走跳板这类仪式感很强的活动。要不是自己和王元老谈得投缘,夸克·琼都要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了。没想到王元老竟然邀请自己在这大洋中心垂钓!澳洲人真是难以琢磨。
“夸克先生,如果我请求您撒个小小的慌,不知道是否会冒犯到您的信仰。”
“我不是狂热的信徒,但是也尽量保持诚信,除非是为了更重要的品质,比如,忠诚。需要我做什么?”
“我不得不要求您把这美好的天气描述成需要躲避的风暴,以便向我们的荷兰朋友解释我们的迟到。”
“噢,他们会理解的,海上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只是可惜了这美好的天气。”
两人会心一笑,正赶上钓竿一阵剧烈的抖动,看来晚上开会前能加个餐了。能和历史人物过招,让王胖子颇为得意,让我们看看总督阁下准备了一个怎样的大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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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0:51:1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色厉内荏
1640.3
舰队的核心成员都同意推迟到达时间,没人愿意走进别人的剧本。会议还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去勘察一下安达曼群岛,看看与带来的地图是否有大的差异。于是,舰队到达妙乌外海时已经是3月3日了。
舰队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狗尾旭东还在紧张地翻看着情报汇总。“我们对葡萄牙舰队的情况掌握不足,只知道两个月前,有四艘大帆船调往马六甲。在印度洋东部,不算外来势力,阿拉干海军是最强大的海上力量,而葡萄牙在南海吃紧,我判断近期妙乌港不会受到严重威胁,今天应该不会有战事!”
“报告!”传令兵一路小跑进来“港内可见大量浓烟。”
港内何止是有战事,简直是狼烟四起,战斗的痕迹从港口延伸至城区。王胖子登上艉楼,看着港里五花八门的舰船,有大型的盖伦型帆船,有北欧的快船,还有阿拉伯风格的帆浆并用船,还有其它看不出来头的船只,总共大约四五十艘,另有大量的舢板停在岸边,看起来登陆行动早已结束。这些船没有挂任何表明身份的旗帜,完全可以当作挡路的海盗处理。舰长们早已请战,但是王胖子还在犹豫。四艘大型帆船表明,他们背后是有西方列强的指使的,虽然元老院并不把列强放在眼里,但是他不能替元老院作外交决定。可是转进也绝非上策,元老院在东亚的外交环境融洽,是因为没人敢于招惹他。澳宋的威名还未在印度洋打响,自己要是丢下妙乌的烂摊子,直接去吉大港建商站,恐怕要被各路人马惦记了。
已经有海盗向舢板跑去,拖带着大包小包,样子十分滑稽。不能再犹豫了,王胖子当即下令:“向妙乌港内无身份旗帜的海盗舰队开火。”然后他又转向旭东“把刚才的命令记录在案,一个字都不能少。”。
海盗舰队的很多水手还在岸上打劫,港内的船只能像慢动作一样,缓缓的扬帆,起锚。于是,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打靶,在燃烧弹和开花弹的打击下,刚才还颇具规模的海盗舰队逐渐变成了飘在水面的残破火把。
夸克琼一脸谄媚的走上艉楼,轻轻的鼓掌祝贺胜利。
王胖子把准备了很久的话送给夸克琼:“这场战斗赢得几乎没有荣誉可言,几乎没有。”这句话来自200年后一位英军将领。他在压倒性的战胜东方对手后,轻描淡写地表达遗憾。王胖子在战胜西方大船带领的海盗舰队之后,也想在夸克琼面前来个小小的历史讽刺。但是夸克琼根本不知道王胖子想表达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耸耸肩。
这时,燃烧的大帆船后面突然冲出一艘帆桨并用的长船,顺风的优势加上奴隶浆手的爆发力,使她迅速的向外北逃去。
“你们对速度一无所知!”舰长意犹未尽,操舵便追。王胖子也受到感染,还提出要抓活的,这艘船上的人,十有八九会知道袭击行动的来龙去脉。于是,舰长下令用开花弹攻击对方炮位——“黑枪鱼号”的长身管火炮已经可以在1海里左右瞄准对方船只的特定部位了。炮位被毁,船速下降,敌人的长船孤注一掷的左满舵,以船头径直撞过来。“黑枪鱼号”早有准备,右满舵切进内圈,对方只能以炮位损坏的一舷与“黑枪鱼号”接触,两舰又转了半圈减速,总算凑到了跳帮的距离,此时对方的长船的左舷甲板已经几乎没有落脚之地了。黑枪鱼上的哈乞开斯式转管炮、打字机和水手手中的各种火器一齐开火,长船上血肉横飞,战斗似乎又要以压倒性的优势结束了。
这时,长船的帆后突然荡出二十几人,直接对着“黑枪鱼号”的船帆而来。一名红发的女海盗竟然精确的荡到了船艉帆上,她以手中的弯刀减速,然后沿着船帆滑下来,右腿弯曲与左手一起支地,稳稳的落在王胖子面前。
“阿,阿芝莎?”
女海盗并不知道王胖子在说什么,略带疑惑,俏皮地把头歪向右边,右手举起弯刀,刀背的优雅曲线恰好贴住她的左侧脸颊。王胖子惊得动弹不得,而她竟在弯刀的寒光中露出疯狂的笑容。
女海盗飞扑过来时,还是旭东拽着他跑向楼梯,而精锐的元老卫队,则快速的站到了王胖子刚才的位置上。在一阵踉跄之中,王胖子试图喊出“抓活的”。但是紧张的神经让他觉得嗓子干哑,也不知道是否发出了声音。好在元老卫队熟悉元老的品性,抓捕时没人下狠手。
其余的飞猴也逐渐被水兵消灭,随着骚乱的结束,战斗也进入了尾声。“黑枪鱼号”整洁的甲板变得一片狼藉,姿势各异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摆着,有几个没抓住帆索的飞猴更是夸张地堆成一滩。女海盗就被绑在尸体中间的一个椅子上。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王胖子一阵懊悔。就连夸克琼都掏出了短剑和手统,帅气的交叉垂在身前,自己却狼狈不堪,屁滚尿流。所以他不想缺席初次的审讯,便拽了把椅子,忍住呕吐感,故作镇定的穿过一地尸体,坐到女海盗面前。“刚才她似乎用葡萄牙语叫我别跑来着”,而王胖子在过去的一年里,与旭东等人一起参加了对外情报部的针对性语言培训,于是王胖子用葡萄牙语发问:“是谁指使你来袭击的?”
近距离的观察之后,王胖子更加觉得这个女海盗符合现代审美:白皙的皮肤,红色的卷发,深邃的蓝眼睛,高高的鼻梁。挺拔的胸脯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质抹胸;而修长的双腿则套了条紧身的马裤,随性地搭在地上。她似乎并不打算回答王胖子的问话,一脸轻松的摇着头,哼着歌,红色的卷发一颤一颤的,在这血腥的场景里分外美丽。
大概是想打破这尴尬的僵局,旭东突然开始汇报舰船损伤。美女的鄙视,自己的懊恼,现在又听到爱船受伤,王胖子的火再也压不住了,一把将椅子摔在女海盗面前,转身准备去检查舰船了。刚走了两步,就听见一个轻蔑的女声说到:“别担心,她比你坚强多了。”
王胖子慢慢地转过身来,用葡萄牙语向旭东下令:“把她的船员挂在那艘破船上,然后把船烧了,晚饭前问出她的来历。”女海盗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身体恶狠狠地向前挪了一下。现在轮到王胖子丢出轻蔑的表情了,然后他径直的走回自己的船舱。
回到屋里,王胖子总算可以放心的排尿,呕吐和颤抖了,然后灌下几口朗姆酒,一头倒在床上。即使是这种压倒性的胜仗,真实的前线也绝不轻松啊。王胖子想起一地的尸体和被他赌气处死的人,开始怀疑自己能否把工作继续下去。他又想到自己的做法会被企划院找麻烦,可是又觉得现在考虑规章制度颇有些可笑。还是睡过去吧,总有一天,自己会身经百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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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同人贡献勋章七海的霸者之证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0:53:2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苏丹的努力

1640.3
情绪失落的王胖子错过了海岸上的战斗,这同样是一场激动人心的战斗,阿拉干与荷兰的联军击溃了没有退路的海盗。勉强逃到海上的海盗乘着舢板,面对三艘高墙一般的澳宋巨舰,大部分选择了投降。胜利者们在战斗中建立了初步的友谊,等到王胖子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晨,苏丹的邀请函已经摆在桌上了。
王胖子快速浏览了审讯情况和战利品的报告,海盗是由一个狂热的黑袍教士组织的,没有葡萄牙总督的直接参与证据。但集结地在贾夫纳附近的一个偏僻海湾,显然又少不了葡萄牙的支持。所有的船只都是雇佣模式,船长的民族构成可谓大杂烩:葡萄牙人、波斯人、阿拉伯人、西班牙人、僧伽罗人、丹麦人。审讯得到很多有趣的信息。
首先,他们竟然让女海盗作为领头人。其次,不同国籍的人掌握的行动信息完全不同,例如:葡萄牙和西班牙船长除了劫掠,还担负着确保烧毁荷兰工厂的任务;而只有葡萄牙人的领头者知道要在3月8日前撤出;女海盗只想先干一票大单,提升一下自己在海盗团里岌岌可危的地位,其他事情,一无所知。比较重要的信息是,黑袍教士在三年前就帮助果阿总督改进船厂和兵器厂,并且黑袍教士的组织在传教时大肆宣扬“伊比利亚主义”,呼吁西班牙人减少对葡萄牙贵族的打压,同时呼吁葡萄牙贵族放弃独立野心,服从天主和整个利比里亚文明的利益。
旭东还有一条想不通的信息,特意留下注释请教王胖子:荷兰人的工厂里有价值几万比索的金属货币,还有大量军火粮食物资,远远的超出了工厂所需。王胖子知道这是荷兰人为了锡兰攻略准备的物资,如今这已经成了元老院的战利品。想到这里,王胖子不得不佩服一下企划院培训的干部,能从烧焦的船里搜刮出这么多东西,简直是个“掉落加倍”的buff。
海盗们2月25日便来到了妙乌。靠着强大的海上火力,他们只用了两天就把阿拉干人和荷兰人逼退至王宫,接下来的几天全都在劫掠,城内的商户、各类宗教场所以及荷兰工厂的大量财物,都被他们运到海上,奉送给了元老院。最主要的战利品来自两艘损伤不大的盖伦帆船,两舰的舰长都曾在东亚服役,知道澳洲人的厉害,早早的挂出白旗。其他的船只就没这么幸运了,稍有犹豫,就会被开花弹和燃烧弹打得七零八落。澳宋水兵冒着比战斗更大风险去抢救战利品,展现出极大的勇气。
出发前,企划院同意此行的战利品可优先用于当地的布局,给了王胖子一定的处置权。荷兰人的干货太占地方,可以还给他们;宗教场所得来的各类工艺品不好变现,可以交给苏丹请他还给失主;至于货币和贵金属,恐怕也没人敢来讨要,就给吉大港的城堡添砖加瓦吧。王胖子一边得意的憧憬着,一边走上了艉楼楼顶,看到夸克琼、狗尾旭东正与一个陌生的西方人共进早餐。
“王首长!我正在向斯宾诺莎先生讲述我们的惊险旅程,还有您昨日的英勇。”
王胖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向了陌生人“您一定就是东印度公司阿尔特·斯宾诺莎先生了吧。”
斯宾诺莎先生眼窝深陷,面容憔悴,但是仍打起精神,努力的表达自己的感激,还表示希望和元老院展开一项商业合作。
“噢?”这可有些意外了,斯宾诺莎先生防守不利,也未能得到及时的警报,导致公司损失惨重,可谓前途渺茫了,居然还有权代表公司提出合作?“请您详细说说。”
王胖子一边询问,一边招呼勤务兵拿些热的饭菜过来。
“我想等一个更充裕的时间再与您详谈。眼下苏丹正准备接见我们,我们不该让他等太久。” 斯宾诺莎先生有些紧张,战战兢兢的望着王元老的餐盘。
“不,他应该等。”
王胖子倒不是非要摆架子,只是这阿拉干王国历来在大国面前长袖善舞,外交军事都十分活跃,丝毫不像这种体量的小国,也习惯了漫天要价,所以需要敲打和提醒。历史上,苏丹的先人从孟加拉苏丹国借兵复国,成为了孟加拉苏丹国的傀儡,作为佛教徒却顶上了苏丹的头衔。阿拉干王国趁着孟加拉苏丹国与莫卧儿冲突的机会,勾结葡萄牙佣兵完成独立,并占据了原宗主国的吉大港地区。独立后的阿拉干领袖一直保留苏丹的头衔,并宣称几乎整个孟加拉,没人知道该称之为王国还是苏丹国。阿拉干还借助葡萄牙雇佣军一直向南打到了丹林(Thanlyin),随后遭到葡萄牙人的背叛,转而又在十七世纪初与荷兰眉来眼去。在这些合作之中,阿拉干也并非一直都一番风顺,而且总是产生自己也是大国的错觉。葡萄牙雇佣军的背叛使他的南下侵略毫无收益,白白与邻国交恶;而阿拉干海军随后也在对葡萄牙不自量力的挑战中损失殆尽;这次的海盗袭击本质上也是因为阿拉干的左右逢源没有平衡好。现在强大的澳宋来了,不知现任苏丹纳鲁帕帝(Narapati)又会打什么小算盘。
阿拉干王宫建在一座小山上,藏青色的围墙称不上雄伟,围墙上的弹孔和缺口倒是预示着南洋步枪的好价钱。围墙内是以金色和红色为主色调的佛塔建筑群,与其说是宫殿,倒更像是寺庙。这些建筑似乎采用了某种带香气的木材,略有些刺鼻。大概是不想给访客造成过于虔诚和简朴的印象,纳鲁帕帝苏丹将会见地点定在了著名的“黄金之屋”。房间内有一个巨大的金制藤蔓,上面悬挂着100个金制的葫芦,这便是“黄金爬行者”。后世的考古学者认为“黄金爬行者”的设计风格更接近中国而非印度,可惜李舰长的相公不在,王胖子并不能给出专业的称赞。房间内还摆放着七座黄金雕像,大多是阿拉干历代君王征伐所得。财富与胜利,这大概就是苏丹想表达的信息吧。但是王胖子并没有给出太多崇敬,反而压不住自己狡诈的笑容——应该多给海盗两天时间的。
在金光闪闪的房间内谈判总是令人愉悦的。苏丹对澳洲人了解不多,但是对荷兰人和葡萄牙人的实力还是有认识的,看着荷兰人对澳洲人唯唯诺诺,而澳洲人对葡萄牙人嗤之以鼻,苏丹心里就有数了: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就看能捞到什么好处了。
苏丹很高兴的答应了澳洲人在吉大港建立商站的请求。北方部族的袭扰、莫卧儿的虎视眈眈、葡萄牙人和海盗在港区盘踞,这些原因使得苏丹并没有吉大港的完全控制权——苏丹觉得自己以并不拥有的东西换来了澳洲人的支持,很划算。但澳洲的胃口也不小,吉大港的老城区在戈尔诺普利河西岸,澳洲人倒是没有兴趣。但城区东北的河流交叉口,一直到入海口的这一段河流通行权和管理权被澳洲人要走;此段河流以东的10公里范围都被划为澳洲租界,澳洲人可以自行建造建筑,种植作物,并自行管理出入人员。澳洲人虽然声称愿意支持苏丹在老城区建立稳定的管理,但是只提供预警和炮火支援,没有义务出城作战。
双方关于税收的讨论也很融洽。澳洲人无意插手吉大港老城区的税收;而澳洲人在租界收购的货物,只要不在本地出售,便无需缴税;而澳洲商品在租界内像当地商人出售,也无需向苏丹缴税;但澳洲人或本地商人在老城区出售澳洲商品,则要正常缴税。
看着苏丹一脸的得意,王胖子颇有些无奈:让你恢复秩序是给我们创造安稳的环境;至于税收嘛,等你知道我们的吞吐量,我看你还怎么抱着老城区的那点税收沾沾自喜。
苏丹表示愿意为澳洲人收集他们所需的物资,澳洲人也希望苏丹的手下可以帮忙销售澳洲货物。但这还不能满足澳洲人的胃口:澳洲人还要求苏丹下诏书,公开的表示,周边国家的商人可以不受干扰的来到澳洲租界做生意。这就让苏丹感到屈辱了。如果自己能垄断代理澳洲人的生意,苏丹就勉强没有失地之嫌。相反,澳洲人若是自行其事,苏丹祖辈几代人攒下来的威名就要一落千丈了。于是苏丹委婉的表示,附近情况复杂,自己只能约束手下。王胖子冷笑一声,当即表示可以叫澳宋海军前来为苏丹分忧。听完翻译,刚才还手舞足蹈着讲述现状的纳鲁帕帝苏丹,一下子就瘫坐在曾祖父闵斌最爱的龙椅上——据说那三艘百米长船只是澳洲人的商船,他们的海军得是什么鬼样子啊!这时,斯宾诺莎先生也不顾外交礼节的疯狂摇头示意。苏丹只好答应了澳洲人的要求,并保证尽力维护港口安全。
王胖子还与苏丹的大臣讨论了在吉大港附近展开黄麻种植的事宜。虽然澳洲人的租界面积不小,但是黄麻的植株较高,种在堡垒附近影响防御,还是交给土著们去干吧。反正澳宋工业商品的附加值,不是这些农产品可以比拟的。
苏丹对精美的澳洲银元喜爱有加,对澳洲人的坚船利炮更是心向往之,于是便提出希望澳洲人能开厂为阿拉干铸币。同时还试探军事同盟的可能性。
铸币的提议超出了王胖子的预期。若只是代工,此事意义不大;但是和军事同盟一事结合起来的话,或许经济口的同仁会有更大的野心。王胖子当下表示支持和感谢苏丹的提议,但这两件事需要从长计议,邀请苏丹或苏丹的使节前往临高商议。
苏丹表示会尽快为澳洲人准备所需货品,并派出了一名商务官员随行前往吉大港专职贸易事务。同时还保证,一旦澳洲人凑齐一船商品,他便会派遣使臣一同前往临高。
接下来的事情,本应全是些皆大欢喜的形式主义了,但苏丹竟不停的做出惊人之举。王胖子将海盗劫掠的部分货物还给了苏丹作为礼物,而苏丹竟然以“减免租界二十年租金”为回礼。狡诈老儿,刚才明明没有提出租金问题的。王胖子走上前,感激的握住苏丹的手——通常来说,身居高位的人并不习惯这样的近距离接触。王胖子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苏丹实在太客气了。他心里却在想:苏丹阁下,真为你感到担心,再多耍几个小聪明,二十年后来谈租金的人恐怕就不是你家的人咯。
临行前,苏丹又突然提出赠送一批俘虏给夸克琼。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啊!这批达卡来的俘虏中,有几个白白胖胖的,想必曾是尊贵之人。这礼物怕是有毒,真要是让某个莫卧儿贵族在吉大港当奴隶盖城堡,也就不用再去莫卧儿搞外交了。而且夸克琼的雇佣兵根本没有参与战斗,苏丹这是想在澳洲人和英国人之间搞点微妙的平衡啊,一箭双雕。为了在大国的夹缝中尽可能的获得利益,苏丹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王胖子在心中为苏丹的努力鼓了鼓掌。
可惜夸克琼并不是英王的代表,不会把自己放在国家的高度去思考。久居东方的他,也不像其他的红毛那样见利不撒嘴。这不,还没等回到船上,夸克琼就追上王元老,表示要将刚才所得的俘虏转赠了元老院。
“您为元老院做出了很多贡献,我们不会忘记的。”
跟澳洲人接触久了,夸克·琼也学会了东方式的谦逊。“只是一点微小的工作,一点微小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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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0:55:28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外交准则
1640.3
告别了热情的苏丹,澳宋的舰队在傍晚起航,直奔吉大港而去。由于拖着俘获的舰船,舰队速度较慢,到达吉大港时已过正午。
戈尔诺普利河在吉大港处由北向南划出了一个标准的S形,在S下凸起的东岸不远处,有着此区域唯一的一块高地。王胖子将舰队搭载的四个陆军炮班布置在高地上,又将两艘俘获的盖伦大帆船用蒸汽小艇牵引至S形河道中间,东西向的一段河道上,以舷侧面对河口。
王胖子没有将宝贵的水兵用于早期的营地建设,而是将夸克琼的雇佣兵、妙乌的海盗俘虏先送上岸。在航行过程中,王胖子和夸克琼细化了双方的合作。在原本的计划中,吉大港的商站只有半临时的防御,更多的是依靠海上的支援和先进的炮兵。但是夸克琼计划中的奴隶中转站将会有大量闲置的劳动力,如果能够充分利用起来,元老院就有望在印度洋获得一个永久的堡垒。王胖子提出,用临高产的标准奴隶口粮换取夸克琼的奴隶劳作,奴隶产权仍然归夸克琼所有;建设中产生的损耗,由吉大港的澳洲监工确认后,可在临高一并结算;管理费用也用奴隶口粮结算。这种口粮的保质期很长,凭借这些补给,奴隶商站的维护成本可以维持在较低的水平。
奴隶口粮的成本低、产量大、易运输,是少有的几种企划院愿意敞开供应的物资之一。但是按照夸克琼的判断,这种难吃、易储藏,还需要额外加工的食品应该比鲜粮更贵——就像海军的祖传牛肉干那样。所以双方没费多大力气就达成了协议。作为17世纪的探险者,夸克琼不缺乏勇气,主动承担了去上游寻购石料和木材的任务。他还以慷概的价格收购了妙乌的战利品:两艘盖伦帆船和100多名海盗俘虏,并且承诺将其无偿用于吉大港基地早期的建设和防御中。有了这些助力,再加上货币战利品,王胖子不需要企划院太多的额外投入,就可以盖起规模不输圣乔治堡的雄伟建筑了——英国人可是花了一吨多的白银才在印度洋上盖起了像样的城堡。
新的预算和实地测量数据一起传回了临高。决策层认为成本可以接受,批准了王胖子的新方案。负责具体设计工作的临高建筑公司却对王胖子提出了批评:他只要河东岸领地的条款,导致河岸边的设施无法被城墙保护;东岸的高地是个不错的火力点,但若将这一地形纳入内堡,堡垒根本无法获得足够的空间,只能做成一个大号炮楼。梅总设计师认为,类似旧时空日内瓦城堡的设计才是解决河口防御的完美方案,坚持要王胖子把S形河道下弯曲的西岸也占下来。王胖子只好硬着头皮去找苏丹派来的专员。在一阵威逼利诱和个人激励之后,专员与王胖子一起想出了说服苏丹的方案:以100套精钢盔甲作和2倍于新租界面积的上游土地为条件,交换设计师要求的土地。于是,西岸的这一片平地,也落入了澳洲人手中。这些盔甲原本就是送给苏丹的礼物,在归还一些战利品之后,王胖子觉得再给盔甲的话,礼物就太厚重了,于是就把它们省了下来。“希望这些精打细算能让企划院忘掉自己激情烧船的事情。”王胖子默默的盘算。
斯宾诺莎先生也提供了他的帮助。作为一个荷兰建筑师,他对滨海地区的堡垒设计颇有研究。被临时任命至阿拉干的他,恐怕原本是要在攻坚战中提供技术支持的。但是坏运气让他失掉了自己的前途。于是他努力向澳洲人推销自己的商业方案,希望澳洲人能以贷款或入股的形式帮助他在吉大港重建被烧毁的船具厂。作为交换,他拼命地奉献自己的知识:沿海潮湿地区的地基处理、中沟可灌水的荷兰特色设计、港口泊区防突入设计等等,甚至还奉献了七省独立战争时的许多宝贵战斗记录。他希望能在回到普利卡特或巴达维亚述职之前,得到澳洲人的积极回应。否则,他很可能会被扔到美洲的残酷前线去。
最终的设计方案就像是东西颠倒的日内瓦堡垒,横跨在戈尔诺普利河S形弯道的下半程。西岸的平地上,将要建造一座五棱堡垒,但河道方向不设置城墙。堡垒的五个角上是五个前出建造的皇冠棱堡。被保护的弯曲河道有大量的泊位。这里将是主要的货物装卸区。岸上还有足够的平地建立仓库和工厂,而城墙下方的位置则预留给了马厩。戈尔诺普利河的东岸,将建造四个突出的皇冠棱堡,两个在高地,两个在岸边。连接他们的城墙沿地势而下,但是仍保持了足够的高度。
为了对抗敌船从上游和入海口突入的攻击模式,河岸边上的四座棱堡向着堡垒内部方向增加了一道胸墙,总共设置了八个对内的炮位。与此同时,高地的两个棱堡也在背后也增加了炮位,可以利用高度优势提供全向的火力支援。
外围的壕沟及城墙不在第一期的建设计划里,但是临高的的设计人员仍然完成了相关设计,外墙的更外侧区域,规划着低矮植被的牧场,用来安置等待转运的阿拉伯马和印度马瓦里马。设计人员抢在在英国人之前,将后世的“哈-哈墙”命名为更具东方特色的“呵-呵墙”。这一命名不仅应用在牧场的隔离带,壕沟的内侧直立墙体也被澳洲人这样称呼了。
高地西坡的反斜面和城墙保护的区域将是城堡内最安全的地方。这一区域的岸边将是军港,岸边的平地规划了兵营,山坡上则是干部与元老的住宅区。王胖子以外交需求为由,加大了这一住宅区的规模,虽然无法和平地的城堡比拼空间,但是紧贴高地城墙的一个露台却让他十分得意,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堡、码头和出海口,将来这里必是一片繁荣的景象。
“抬头可数星赏月,低头可指点江山,小酌一杯,感慨万千啊。”王胖子向“黑枪鱼号”的龙永春舰长描述未来的美好情景,却被对方说成是“陆地上的小布尔乔亚”。星辰大海被当成小资,王胖子心有不服:“你倒的确是更关心海上的享用。”
当然,龙舰长对海上的战斗也有同样的热情。他一直很在意葡萄牙海盗供认的3月8日期限。在王胖子和各方扯皮的时候,龙舰长为三艘飞剪船安排了轮流巡逻,将重要的物资和人员留在船上,并且保持机动。他还设计了一个伏击方案:他想先卸下一些货物,堆在岸上,然后用货物、两艘盖伦船和夸克琼当诱饵,诱使可能会出现的葡萄牙舰队进入河道,再用三艘澳洲船快速堵住河口,打一个大胜仗。
龙舰长这种过于主动的工作热情从“黑枪鱼号”设计初期就开始了,他对风帆战舰的技术升级工作十分感兴趣,积极参与设计了那个颇具争议的电动炮塔,是王胖子重要的背锅战友。作为有技术背景的海军军官,他毫无悬念的担任了“黑枪鱼号”的舰长,参与了这次印度洋的远征。
龙元老的女仆伊莎贝拉是新的拍卖纪录保持者。这位优雅的西班牙女士身材惹火,面容姣好却又性格懦弱,一下子就激发了龙元老的保护欲。用的他原话来说:“我不把她当成商品,只想争取一个呵护她的机会。”于是,他不惜拿出全部家当,并向其他元老举债去竞标。其他人的洋女仆像大小姐一样享受近代生活的时候,伊莎贝拉却有点像货真价实的女仆了。经济上的拮据和绅士风度,使得龙元老在出航时,似乎也没和伊莎贝拉研究出足够的姿势水平,一路上心情不佳。
这样的不稳定化合物提出的战斗方案自然不会通过。当葡萄牙舰队真的到来时,双方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敌意。甚至葡萄牙人在戈尔诺普利河入海口北面停靠时,澳宋舰队也保持了克制。最终葡萄牙人只是接走了一些侨民,并没有放出水兵登陆。
黑袍教士不停地鼓动司令官直接开战。但司令官大人却用手摆弄着自己上翘的胡须,显得很不耐烦。
葡萄牙舰队司令安东尼奥·梅内塞斯这几年荣誉等身,战功显赫。两年前,他从黑袍教士那里得到了关于荷兰人袭击计划的情报,随后便进行了许多针对性的战略:两次打破荷兰对果阿的封锁;袭扰普利卡特,干扰荷兰人的集结;暂停对僧伽罗人的平衡,破坏康提王国与荷兰人的结盟,解除加勒堡的威胁。作为一系列战略的收尾之作,他组织了袭击妙乌的海盗舰队,打算由自己的舰队扮演阿拉干的拯救者,强迫其成为傀儡国。虽然成功烧毁了荷兰工厂,但最后一步的胜利果实却被突然出现的澳洲人抢了去。要不是来自里斯本的密信要他保存实力,准备随时返回本土,他倒真想和澳洲人硬碰硬地打上一场。
最终,双方没有进行任何交流。气势十足的盖伦船队在夕阳的余辉中离去,仍表现出一种倔强,似乎在诉说着葡萄牙人维护自己势力范围的决心。
又过了两天,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也出现在天边,这只舰队更为庞大,但是其中夹杂了不少克拉克帆船,盖伦船的数量要少于葡萄牙舰队。领头的船上,竟然还飘着巴达维亚总督的旗帜。
一只小艇送来总督的书信。总督迫切的想要和王元老探讨贸易配额等合作问题,并且赞扬了澳宋舰队的英勇,称他们“击退了四倍数量的敌舰。”看起来,总督正在想尽办法让澳洲人卷入印度洋的混战之中,王胖子认为他肯定会在某个充满间谍的酒会上宣读信件内容。
一场宏大的战斗就这么擦肩而过了,澳洲人都觉得十分遗憾,龙舰长更是表示,应该追上葡萄牙人,指导他们找到对手。王胖子没有这样的雅兴,他正在反思自己的预案。他原本想靠着船坚炮利,无视西方列强的展开自己的生意,闷声发大财。但是葡萄牙人显然不会主动放弃自己的贸易路线,而荷兰人则想着用经济合作把澳宋绑在自己这边。
王胖子心中有一些想法,但还是决定先向执委会汇报情况,并询问应该以什么准则处理涉外事务。第二天,电报传回:站队的事情要低调,赚钱的事情要高调;只要是有利的经济合作,就无需多虑,也不惧对抗;坚定不移的获利,这是坠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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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1:00: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巴拉莱卡 于 2019-7-14 01:26 编辑

六 败家子与吝啬鬼
1640.3
葡葡萄牙舰队离去之后,王胖子开始考虑与莫卧儿帝国的接触了。目标人物是帝国的二皇子、孟加拉副王——沙阿舒亚。阿拉干苏丹赠送的俘虏在经过审讯之后,似乎可以利用。作为随船的情报人员,狗尾旭东自然承担了审讯俘虏的工作。
达卡的这群俘虏,审讯起来颇有困难。他们使用的是较早期的乌尔都语。旧时空巴基斯坦的这门官方语言,是阿拉伯语、波斯语、突厥语和印度本土语言融合而来,在19世纪初才形成现代乌尔都语。元老之中连懂现代乌尔都语的都找不到,更不要说1640年的版本了。依靠打捞上来的葡萄牙水手、大图书馆的资料和语言天赋,在出行之前,狗尾旭东总算学会了一些基本的交流用语。但是想在印度次大陆上与各地土著交流,澳洲人还是更多地指望双方都会说葡萄牙语。
这群莫卧儿人还带着一些游牧民族的尚武思想,颇有些傲气。再加上语言不通,王元老又不让用刑,旭东盘足足问了三天,也只能把关键人物及其随从识别出来,可谓进展缓慢。当然,首长亲自主持的女海盗审讯工作更是没有进展,到现在连个名字都没问出来,还引来了一堆流言蜚语。天天被个女人贬低,首长不会有什么特殊爱好吧?应该不会的。这几天首长的心情并不好,不像是乐在其中。旭东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请示首长,但是自己的审讯工作也不能再拖了,必须申请更激进的审讯方法了。
王元老的屋门半掩着,龙舰长的声音让旭东无处可躲,不知道该推门进去还是转身离开。
“王胖子,你可不能再藏着女海盗了!影响军心了你知不知道!每天都有人自告奋勇,要来帮你审讯呢。”
“已经有点进展了,她见识过葡萄牙大舰队之后,明白了自己的弃子身份,配合了很多,我已经知道她的名字啦!”王首长一脸得意。
“你少来,我得为手下人的状态负责,你得赶紧决定怎么处理她!”龙舰长义正言辞,又突然压低声音“哎,她叫啥啊?”
“你先别管这个,你要是压制不了手下人,还怎么当这个舰长啊!你女仆的裙子还记的我的帐呢。”
“这,这下次还清吧。局面我还控制的住,自告奋勇的人,我全都骂回去了。我告诉他们,和大洋马交流,我才是那个最有经验的人。你看下一步,是不是由我来——”
“你快省省吧!谁不知道,你连自己的洋女仆都没——”王元老突然激动的站起身来,看见了门口的身影“旭东!进来!”
龙舰长羞得满脸通红,一脚就踹了过去“不知道打报告啊!你是情报局的还是政保局的!”
“好了好了,谁让你不关门的。没事的,他刚来我就叫住他了。旭东,什么事啊?”
旭东说明了来意,申请对达卡的俘虏用刑。
“我看可以。在关键人物的随从里,找几个动手吧。你觉得呢,龙元老?”龙舰长刚被折了面子,王元老似乎有意请教他一件跟他不相关的事情。
“妈的还敢叫板,全部带上甲板,咱们用点传统的方法!”
旭东投给王首长一个请示的眼神,首长轻轻地点了点头。
走跳板这种仪式感很强的事情,需要围观人群的欢呼和嘲笑。但澳洲的水兵军容整洁,围观的人也一脸严肃,显然不知此事的精髓。
“谁能指认你们主人的身份?谁会葡萄牙语?”旭东用葡萄牙语和蹩脚的乌尔都语各问了一遍,然后在沉默的气氛中揪起一个表情最强硬的人,丢给王元老的勤务兵。
这位姓何的水兵投髡还不到一年,据说是瞒着家里人做出的决定。这是他第一次出海,因为办事得力,就被王首长叫去差遣了。姓何的小伙原名是什么,旭东已经不记得了——这位小伙平时也算浓眉大眼,但是一遇到发愁的事情,就会挤出一对八字眉,像极了澳洲新字“囧”,就被龙舰长起了“何囧”的外号。此时他正摆着一张“囧”脸,驱赶蒙着眼的俘虏下海。
澳洲人实在确实缺少让人走跳板的经验。“黑枪鱼号”的干舷不算高,这倒没太大影响。只是这15节的航速下,人掉下去,一个水花,瞬间就消失在尾迹中,无影无踪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显然没法达到预期的效果。两位元老面面相觑,场面十分尴尬。
最后,还是王元老想出了办法,对着俘虏们摆出了“四”的手势。水兵们很快又增加了三个跳板。这下,俘虏的侥幸心理就荡然无存了。他们们变得争先恐后,在一片嘈杂的乌尔都语中夹杂着几句葡萄牙语。旭东很快从中分拣出有用的人,在他们的细心翻译之下,总算确定了关键人物的身份。原来这群俘虏的领头人是孟加拉副王沙阿舒亚的小舅子。这位皇亲不满姐夫的轻视,想要做几单生意证明自己的能力,结果刚出梅克纳河河口就被阿拉干人抓了去。他担心被送到达卡要赎金,会丢尽面子,所以一直约束下人不得说出自己的身份。然后他自己托大,扭扭捏捏地在旭东面前编故事,想去恒河上游的某处自家庄园要赎金——但是旭东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现在误会终于解开,副王的小舅子倒是很乐意为澳洲人牵桥搭线。毕竟,这样回家,比绑着等赎金要更有面子。王胖子安排旭东和几名特战队员带着一些礼物,随副王的小舅子前去拜访,还特意嘱咐他们带上几支南洋步枪前去演示。莫卧儿的皇位继承往往伴随着残酷的兄弟厮杀。虽然眼下沙贾汗仍是壮年,但几位皇子之间已经变得剑拔弩张了。王胖子自信,凭着南洋步枪的性能优势,一定能让副王做出足够的让步。
王胖子让“飞鱼号”的两艘蒸汽小艇将达卡的败家子和狗尾旭东一干人等送往坚德布尔,顺便把女海盗也送上了岸,希望她能吸引葡萄牙人的部分注意力。女海盗下船前,竟有些依依不舍,流连忘返,在“黑枪鱼”的甲板上转来转去。最后,她甩一下一句:“你欠我一艘船”;还抛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搞得王胖子背后凉凉的,心中痒痒的。
送走了达卡的败家子和自己船上的不安定因素,王胖子返回吉大港。岸上还有以吝啬著称的荷兰人在等着讨价还价。荷兰人非常关心,在澳洲人到来之后,他们在孟加拉湾的贸易份额会受到什么影响。
17世纪的莫卧儿帝国经济繁荣,一度拥有25%的世界GDP。而孟加拉地区则贡献了帝国一半的GDP。
孟加拉的首府达卡是帝国的贸易之都,人口超过一百万,约有八万名熟练的纺织工人。它是丝绸和棉纺织品、钢铁、硝石、农业、马匹和工业产品的出口港。孟加拉在莫卧儿时代的工业经济被西方学者描述为一种原始工业化形式。在原时间线的17世纪末,孟加拉提供了荷兰在整个亚洲进口量的40%,其中包括超过50%的纺织品进口和约80%的丝绸进口。
在17世纪初,孟加拉农民学会了桑树种植和养蚕技术,丝绸生产在孟加拉发展迅速,使孟加拉苏巴地区成为世界主要的丝绸产区。这里产能充沛,潜力巨大,而且产物种类与元老院的核心统治区形成竞争。对于这样的地区,元老院自然不会任其自由发展。王胖子打算依靠先进的加工技术,以优惠的条件吸引原料生产者,打压当地的加工产业,等到时机成熟,再向原料产地伸出魔掌。
莫卧儿的加工技术,在17世纪是处于领先地位的。早在16世纪中叶,德里就出现了原始的糖厂;到17世纪,凭借蜗杆装置的发展,莫卧儿的糖和纺织品的加工工艺有了长足的发展。但这些技术在使用蒸汽动力的澳洲人面前不值一提,送料去工厂加工的习惯反而是好事。达卡的八万熟练的纺织工人,也能为澳洲纺织厂提供足够的劳动力。
二五计划里,雷州有新建的大糖厂,广州有新的丝厂。王胖子申请了很多旧厂淘汰的设备。靠这些旧设备虽然无法吃下整个印度的原料产量,但可以先建立起口碑与合作的习惯。而荷兰人的采购网络,能在此过程中发挥很大的作用。
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迪门亲自带着舰队来到吉大港,他没有像王胖子希望的那样去找葡萄牙人的麻烦,反而想利用澳洲人。对于早期的西方殖民者来说,兴建工厂只是占据贸易配额的手段。但澳洲人的工厂有着本质的不同,总督知道这些工厂的胃口极大,产量惊人。一旦澳洲人大规模建厂,这一区域的贸易占有量,恐怕要取决于工厂的占股了。
幸好澳洲人正在东亚大型土木,印度洋上必然捉襟见肘。他们在吉大港的堡垒看起来野心不小,但是建筑费用是东拼西凑的。总督自信能趁机谈出不错的条件。
“黑枪鱼号”停靠到临时码头上。王胖子跌跌撞撞地下了船。总督已经在岸边等候。主宾的身份有些颠倒了,总督也顾不上礼节,直接迎了上来。
“王元老!巡航是否顺利?我们双方的主力在此,没人敢来挑战,你完全可以放心的。不过我也准备离开了,我不能把主力舰队停在一个地方太久。您要加强防御,提防葡萄牙人啊。”
“放心吧,这片海域,任何人都不是我们的对手。”王胖子对总督的强行邀功有所不满,把他也归在了“任何人”之中。
“澳宋的英勇我是知道的。我今天想跟您谈的是印度洋的产业合作。除了斯宾诺莎先生船具厂的提议,我还希望能与元老院有更多的合作,希望元老院能入股更多的产业。”
“入股VOC(荷兰东印度公司)吗?”总督想搞个本末倒置的优势,王胖子忍不住要调戏他一下。
“不!是入股本地的加工厂!”总督气的差点跳起来。
“加工厂的话,是你们加入我们才对。”厂址在澳宋租界,设备和技术也是元老院提供的,不知道总督耍这种小聪明有何意义,可能实在没牌可打了吧。
“我们能提供前期的采购资金,还有深入内陆的采购路线。相信会对元老院有很大帮助,对您个人的计划,更是助力良多啊。具体的数字问题您可以和斯宾诺莎先生继续商量。而我,请原谅,我必须准备远行了。”原来总督的心思在这里,大概是觉得王胖子远离本土,对个人项目的期待会影响判断。王胖子当然希望自己的项目有更多支持,但是荷兰人显然低估了电台的作用。远在临高的贸易部和企划部同事,早就准备了多种精细组合式的坑,等着荷兰人来跳。就算荷兰人以精明吝啬著称,可我元老院也从不干吃亏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王胖子和斯宾诺莎进行了拉锯式的谈判。荷兰人对澳洲人的设备估值还算尊重,对租界地皮的估价也算合理,但是对自己的贡献有点期望过高了。
最容易谈的是斯宾诺莎提议的船具厂,荷兰人成功得到了希望的股份比例。此厂所需的设备是新造的,元老院很欢迎荷兰人多出些钱。船具厂的木材加工能力能有效减少回程的货物体积。其生产的木箱和麻袋也是吉大港本身急需的。最终,元老院以设备价格折扣和地皮价值占了四成股份。工业口的元老也很满意,据说所谓的折扣价格仍然让他们赚了不少,毕竟这年头没人知道蒸汽机值多少钱。
吉大港和达卡虽然距离很近,但是气候差别很大。达卡属热带稀树草原气候,而吉大港属热带季风气候,黄麻的晾晒厂无法放在吉大港。这样低技术含量的工序其实和采购行为联系更紧密,王胖子也不想让自己的人深入莫卧儿的地盘,索性全交给荷兰人打理了。
糖厂和纺织厂的谈判难度比较大。荷兰人希望自己在加工厂中的股值能达到40%,甚至不惜投入更多资金。他们觉得自己的采购网络和货款投入在运行前期作用巨大,而在稳定经营阶段就会失去发言权,所以坚持要在谈判中确立足够的股份。
谈判陷入僵局,但王胖子并不着急。他还有后手,只是这后手明显迟到了。谈判的第五天,狗尾旭东总算把沙阿舒亚的使节带回来了。看到孟加拉副王的旗帜飘扬在吉大港,斯宾诺莎先生再也无法坚持自己的立场了。他找了个台阶,将部分货款由股份转为债务,接受了20%的占股。
搞定了与荷兰人的谈判,王胖子马不停蹄地投入了达卡之旅。两天后,“黑枪鱼号”踏着愉悦的轨迹来到了达卡港。沙阿舒亚副王在信中表示,希望澳洲人把他们的大船一直开到达卡城外的纳拉杨甘杰。王胖子也想展示一下自己的爱船。梅克纳河的宽度很深度是足够的,但是澳洲人缺乏水文资料。王胖子派出了四艘蒸汽小艇在前面开路,小心翼翼地前行。
岸边的一座塔楼戒备森严,上面坐镇的副王有些不耐烦,准备打道回府了。他用厌恶的语气询问自己的小舅子:“你再说一遍,他们是哪里来的?不是说他们的船很快吗?”
“他们自称澳洲人,占据了大明的很多土地。这船据说是在一个叫香港的地方造的,在海上的确很快,比西方的帆船跑得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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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同人贡献勋章七海的霸者之证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1:03:3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巴拉莱卡 于 2019-7-14 01:07 编辑

七 竞争关系
1640.3
17世纪的达卡港十分繁荣,岸边的人群熙熙攘攘,河道上的船只川流如梭。本地产的棉布直接在岸边打捆,一箱箱地装上各式船只。来自恒河与梅克纳河上游的内河小船也在此处汇合,带来硝石、蔗糖和丝绸等货物,这些货物在这里出售并转运到更大的海船上。来自内陆的大篷车商队直接停在了岸边,带来了远方的货物,几匹神采奕奕的阿拉伯马尤为引人注目,与旁边拉着车,风尘仆仆的同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商队的背后是莫卧儿帝国引以为傲的“大干道(Grand Trunk Road)”。
王胖子沿着大干道向远处望去,望远镜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车队,正向着达卡的方向前进。大车队的旗帜已经看不清楚,但大车队中分出的一支分队却向着码头前来。王胖子很快就辨认出莫卧儿皇室的旗帜和副王小舅子的家族旗帜。
“哼,既然来了,还不过来迎接一下,这二皇子真是死要面子。”吐槽完将要会面的孟加拉副王,王胖子绑满绳索,在好几名水兵的帮助下从了望台下到甲板上。作为一个航海迷,达卡的景象让他心中愉悦,副王的傲慢和恐高的窘状都不能打扰他的好心情。
“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王胖子拍了拍龙舰长的肩膀,又招手示意狗尾旭东过来。
“喜欢就打下来呗,何必在吉大港折腾这么久。”龙舰长有些不耐烦,他对当下的安全形式不满意,话里带刺。因为“黑枪鱼号”的左舷受损,王胖子让他右舷靠北岸,导致船头指向了上游。
“等围观群众散去,你再掉头嘛。不差这一会儿的。小舅子的人很快就会来维持码头秩序了。”王胖子只能尽力安慰他。好在旭东已经走过来了,可以跳过这个话题了。“旭东,你去拿些澳洲货,把那几匹阿拉伯马换过来。让何囧把我的红旗马车吊上来,这二皇子想讲排场,咱们也不能输场面。”王胖子可讲的排场不多,最有效的其实是跟在身边两个西方人,至少阿拉干的苏丹看起来很吃这一套。
正在这时,副王的小舅子也来到了码头。一阵寒暄之后,王胖子一行便准备前往达卡城区了。龙舰长留守舰船,并把自己元老护卫队的一半人手加强到上岸的队伍中。
纳拉杨甘杰可以算是达卡的外港,距离达卡城区还有一段距离。新买来的阿拉伯马颜值很高,用于礼宾车倒是不错。但这种马并不适合长距离的拉车,澳洲的车夫也不熟悉它们的习性。王胖子就在颠簸和晃动中到达了孟加拉副王沙阿舒亚的一处行宫。
沙阿舒亚看起来钟情于阿拉伯风格的建筑,其行宫直接与一个大篷车队旅店相连,马车可以从大型的拱门直接开进院内。这样的布局使得迎来送往缺少礼仪形式,可能副王更喜欢人来人往的繁荣景象。小舅子将澳洲人引进大殿,向他的副王和自己的父亲引荐了王胖子一行人。
沙阿舒亚的外貌和资料上相差不多:头饰的风格介于北方游牧民族和阿拉伯之间;精致修剪的胡须十分干练;衣服的布料看起来很高档,还绣着生动的图案;头饰、颈部和手臂上缠满了珍珠和宝石的链子。他本人的脸看起来更圆一些,难道资料上的图片也是经过修图的?
“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朋友。” 沙阿舒亚的葡萄牙语比王胖子的熟练多了。
“感谢您的款待,皇子殿下。”
“听说您是宋朝的后裔,这么说,我们的家族还是颇有渊源啊。”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王胖子继续用汉语对话,正式的场合还是交给专业的翻译吧。这两句话,旭东翻译得十分仔细,完成后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说贵国在大明朝攻城略地,大有取而代之之意,你们对故国可谓怀念至深啊。” 沙阿舒亚谨慎地试探着澳洲人的态度。
“我族人的暂居之地并不若贵国这样富庶,思乡之情自然更切。但我们绝非拘泥过去之人。”
莫卧儿的皇族是突厥化的蒙古人。他们可追溯的祖先——帖木尔是靠着反抗蒙古贵族起家的。在起事之初,帖木儿还谦逊的自称不是成吉思汗的后人,所以不称汗。但是当他的帝国大到需要称汗时,他又被群臣尊为“成吉思可汗”,虽然没去攀血统,但是却继承元朝的疆域宣称,开始四处杀伐。总的来说,莫卧儿的元朝血统和澳洲人的宋朝血统几乎一样纯正。都是为名声所累,双方相视一笑,便不再纠结。
“听说您占据了吉大港,准备在这一带展开贸易,不过既然你们能把船开到达卡来,不如就在我这里直接交易就好了。” 沙阿舒亚边说边挥了一下手,侍者开始上菜,还有几个肚皮舞者突然出现,跳起了妖娆的舞蹈。
“请您谅解”王胖子瞟了一眼桌上刚上的菜,还好,不是太黑暗的料理。“我们的海船并不适合在河道上行驶,河口到达卡的往返,足够我从吉大港去锡兰了。我们不熟悉位置多变的沙洲,河口的海水倒灌也很惊险,这次来,我们就经历了一人多高的春潮。”
一阵香气袭来,王胖子也忍不住开始吃了。17世纪的孟加拉饮食处在一个种类异常丰富的时期,各地的富商都带来他们钟情的厨师,各种风格的烹饪在这里互相影响。莫卧儿皇室更喜爱各类鸡肉美食,眼前的这道菜直译为“整只鸡”( Murghmusallam),但是皇室的厨师只选取了鸡腿和鸡胸的部分,仍然摆成整鸡的造型。藏红花,肉桂,丁香,罂粟籽,豆蔻和辣椒等香料被磨碎,与酸奶混合,涂满鸡肉并腌制。鸡肉经过烧烤再与酱汁一起煮炖,多种味道**着味蕾,同时又口感极佳。鸡肉之下还塞着煮鸡蛋,鸡蛋之中竟又塞了葡萄干和杏仁等干果,口感也令王胖子感到惊喜。
“只有一人多高吗?看来河流对你们也是充满善意啊。”
“可能是您的善意影响了河流与海浪呢。但是我们出海可不能仅凭着您的眷顾啊。”
沙阿舒亚摆了摆手掌,否定了王胖子的马屁:“真主是不允许我们追求这种力量的,但是我的善意确实不假。”二皇子放下手中的食物,正了正身子,继续说道:“我的船队可以去吉大港交易。只要价格合适,我们的商队也可以将你们的货物卖到整个帝国,甚至波斯和奥斯曼。问题是,我不信任阿拉干的小丑和他可笑的诏书。我也不能总是调动帝国的海军去保护每一个商人。”说到这里,他厌恶的看了自己的小舅子一眼“至于他带回来的令旗,也让人恼火,吉大港本该是帝国的土地,我的船前去,为何要挂你们的旗帜?”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在吉大港经商,对它的归属毫不在意。”王胖子也擦了擦嘴,坐直了身子。“那面令旗也不代表身份,只是用做旗语交流。至于阿拉干苏丹,我们会确保他遵守诺言的。即使他想言而无信,也要等他把自己的海军从水底捞上来——前些日子的一次海盗袭击,使他失去了几乎全部的战舰。”
“啊哈!”沙阿舒亚突然笑了起来“是你们干的吗?”
“不,我们消灭了海盗舰队,但是没来得及拯救阿拉干的船只。”
“他还剩多少船?” 沙阿舒亚很关心对手的实力。
“有十几艘还飘在水上,但是都经历了火灾。”
“哈哈哈哈,真是报应!”没等翻译说完,副王就不顾礼仪地大笑起来,直到笑得咳嗽,侍者赶紧送来清水“请原谅我的失态。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就没问题了。请先享用下面的美食,我们慢慢讨论。”
新上来的菜叫做Pasanda,口味与“整只鸡”类似,也是以酸奶和多种香料调味,主料是羊肉。旧时空的Pasanda不算奢侈的菜肴,王胖子对它还有着不太好的记忆。但莫卧儿皇室的版本口感极佳,想必取材上十分讲究。
1640年的孟加拉地区正处在一个财富爆炸的时期,这些高层贵族的享用也是越来越奢侈。沙阿舒亚对这些美味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新上的菜没吃两口就继续聊了起来:“我知道你们的一些货物,消暑的药品、水壶、铁器还有灯座、玻璃等等,在我这里很受欢迎,至于蔗糖,”他指了指桌上的小瓶,“我们这里也是产白糖的,但是富人们都改用你们的了。那么,你想从我这里采购什么呢?”
“我们感兴趣的货物也有很多,棉布、黄麻、硝石、铁矿石、马匹、木材、粮食等等。”
“马匹的事情先不说,其他的都没问题,我们可以互通有无。你们是否贩奴?”
“奴隶的事情我们交给这位夸克琼先生打理,他经营着一家非常专业的劳务公司。”夸克琼听到王胖子在介绍他,赶紧起身示意。“而旁边这位斯宾诺莎先生与我们在黄麻的业务上有合作,希望您能恩准他在达卡附近建立晾晒场。”
“这倒是小事。但我听说你们在吉大港还建立了糖厂和纺织厂,它们的产品和我治下的物产多有重复啊。”
“那两个厂子规模有限,主要是为了解决来往货物的体积差异。您也知道,贸易时难免收到一些原材料,这些货物的体积比我们运来的货物大太多了。”王胖子说的也算事实,但作为理由却站不住脚。好在沙阿舒亚并不在意。他的领地产物非常丰富,加工的活也不是自己的亲信包揽,而是由西方人、大地主或是拉杰普特贵族来负责。“至于您说的产物重叠,倒也不是坏事。蔗糖是有其他产地的,另外几种重叠的产物,除了我们两国,基本上也没有第三个产地了。我们完全可以合作。”
“让我来数数:棉布,这个我们的产量和品质都有优势;蔗糖,你们的白糖品质更高,但是量嘛,至少卖到我这里来不算多;茶叶和丝绸,我们刚种植不久,但是增长很快。你是想在定价上与我协商?我知道这些西方人把我们的货运回本土,价格至少翻一倍。”
“定价只是合作的一小部分。”王胖子用余光瞥了斯宾诺莎一眼,他被辛辣的食物搞得满头大汗。夸克琼注意到王元老的动作,赶紧凑到斯宾诺莎身边,指着美艳的舞者攀谈起来。“我们还可以在生产上进行合作,我这里有几张图片,描绘的是我国新的纺织厂和糖厂,请您过目。”
王胖子在出发前,特意请人在新的工厂拍了照。沙阿舒亚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画作”,也不知道现代化的工厂竟如此雄伟。
“这,这是一个人的大小?你们的厂房竟如此之大?”副王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肯帮对手来盖这种工厂吗?让我猜猜,你是想让我出土地,你们出机器,合股盖厂喽?”
沙阿舒亚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并把手中的图片传给他的岳父查看。照片似乎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震撼,竟让他一连发出这么多询问。王胖子心里有些得意,言语上也狂妄起来:“请恕我直言,这些厂房和机器比土地要贵不少呢。如果按这种比例,恐怕是对您的不敬了。当然,我相信以您的财力,完全可以独立建厂,不需要和我们分股。”
“那你们就是卖机器,后续的产出就和你们没关系了?”
“我们还得帮您管理工厂,培训工人。这部分服务,您可以用部分产品来支付。我们的服务价格是固定的,根据产物价格的波动,归我们的产量大约在二成上下。我们一个工厂的产量差不多是小工厂的十几倍,几十倍;而且品质上乘,质量稳定;同样的原料,我们的产出也更高。即使减去我们的服务费,你获得的产物也是大幅增加啊。”王胖子提供的合作方案,在旧时空的加工企业里并不多见。这类合作更多地出现在油田或矿山项目中,尤其是西方国家及某发展中大国与资源型小国之间的合作。这种合作模式下,小国看起来握着产物和油田/矿山的所有权,但是大国可却以将自己的获利隐藏在成本之中,操作十分方便。
但是对待沙阿舒亚时,王胖子只需要展示“看起来”的美好部分。王胖子不想在数字上过多地算计沙阿舒亚——按照他心底的计划,等这些厂子建成,元老院也差不多该接管孟加拉了。所以,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诱使二皇子赶快掏钱建厂。
“真要是建这么个大厂,我手下很多人怕是要没饭吃了。”
“他们安心提供工厂的原料就好了。您是此地的最高统治者,财富的集中就是权力的集中。有了大工厂,您只需要和少数几个王公贵族打交道就可以了。”旭东翻译这段话时,王胖子与沙阿舒亚的岳父四目相对,并点头示意。副王的岳父则报以谨慎的微笑。
“你的建议很有趣,我们会好好研究的。” 沙阿舒亚从思考中走了出来,又恢复了活跃的状态。“我也有一个建议,对你来说也是惊喜。”
“洗耳恭听。”
“马匹。我同样也在为马匹的事情发愁。但是我们两人携手,就能解决这个事情。” 沙阿舒亚故作停顿,喝了口茶,又继续说“王元老可能不了解我们家族的情况,我们的父辈为了争夺继承权,杀得你死我活。如今太平盛世,我们这一辈恐怕不用杀来杀去,但是父亲的认可和大姐的喜爱却尤为重要。”
王胖子安静地聆听,轻轻的点头以示认同,心里却在摇头:你可长点心吧,你们这辈人比你们的父辈更没下限啊。
“我管理着帝国最富庶的地区,供给着帝国一半的粮食、一多半的棉布,上缴了最大份的税收和贸易收入。可这些功绩在父兄那里却不被认可。”
王胖子继续点头:孟加拉富庶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上任不到一年,与你何干啊。
“要说战功,虽然我鲜有攻城略地,但这一年间也多次击退来犯之敌。”
在王胖子的记忆中,副王基本是在目送别人离去。
“我的大哥指挥着帝国直属的骑兵,三弟占据高原上优质的马场,而我这里却不适合养马,我的兄弟们是不会给我补充战马的。我曾想在此地办马场,马却因潮湿闷热而死伤大片。我何尝不想好好惩治周边的宵小,只是我缺少骑兵,达卡又太富有,盯着的人太多,我的主力不可一日不在啊。”
主要还是你太不能打了,要是换上你的三弟,周边的小国早就改姓了。
“我用你们的步枪操练了骑兵,新的队形我打算趁着今年我四妹生日,去展示给父兄观看。而我今年送给大姐的礼物,她一定会很喜欢。这样一来,我就有可能获得部分帝国骑兵的指挥权。我还购入了大量的种马,半年内陆续到货。但是这马场的位置,就要你的帮助了。”
“有什么可以效劳的?”总算快说到重点了,王胖子停下内心的吐槽,打起精神仔细的听。
“我要雇佣你们的一支军队。” 沙阿舒亚掏出一张画得七扭八歪的地图,王胖子努力地辨别出他所指的位置。
“不丹?”这个年代的不丹,地盘要比原始空大一些。
“不错。我在这里发现了一批适合做马场的河谷。但是这个小破国冥顽不灵,我若发兵打呢,达卡就会空虚。万一损失大了,弄巧成拙,我的兄弟绝对不会放弃诋毁我的机会。到时候,我连这个总督都做不成了。”
这个提议让王胖子措手不及,他只能默默地听着。
“不丹呢,钟情于你们的东方王权,喜欢被中原王朝册封。到时候我们两军一起进发,想要说服他让出马场的地块不会太难。我的人不能久留。而你的人,要留下守护马场。” 副王的军队除了防御达卡,还要在西线到处设防,避免他的兄弟悄悄挤占他的土地。“我要坦诚地说,那个地区很复杂,有多个势力存在劫掠马场的可能。如果真的被打劫,我不需要你赔偿。你们的人只要担起责任,别让我在父兄面前出丑就行。这样,我的兄弟找理由取缔我的马场时,我也能有应对的余地。”
从某种意义上说,二皇子和他的小舅子挺像的。“尊敬的皇子,我们的报酬要怎么计算呢?”
“按你刚才所说的‘服务’来算,你们如果有熟练的驯马师养马师,也一并带来。每年从存栏里挑出四成去服役,在总数的四成之中,有2成是你的,我先要挑选1成,你在剩下的9成里选择2成带走。雇佣军的粮草我来供应,军饷你负责。如果存栏量补充不上来,我负责外购马匹。如何?”
“虽然我们还没有派出雇佣军的先例,但我会尽力促成此事。”
“很好,如果你安排不了,我就要雇佣葡萄牙人,或者你的这两位朋友了。” 沙阿舒亚边说边站起来“走,带你去看看我的骑兵表演!”
没想到二皇子这么不拘礼节,饭还没吃完就去看表演了。他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向庭院,路过客厅时,还在一位**的腰上狠狠的捏了一把。然后他站在门口招呼王胖子跟上,仿佛是多年好友般随意。
王胖子的心理却没有他这么兴奋和轻松。这件事情有望办的一石多鸟,只是又得挑战元老院的先例了。这次不能简单地请示了,要和相关人员好好串联一下才行。又是册封小国,又是派遣雇佣军,事关重大。若是出了偏差,自己是要负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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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1:06:47 | 显示全部楼层
八 建筑合同与宝石商人
1640.3
院子里传来大象的叫声,被中断的宴会也就不再吸引宾客。人们纷纷放下食物,拾起了好奇心,一窝蜂似的挤进庭院的走廊里。
四只战象停在宾客对面的院墙下。沙阿舒亚早已不顾烈日,站在院子里了。他转身查看宾客是否已经出来,然后头也不回,背对着自己的士兵,用一个夸张的手势示意开始表演。
伴随着副王的潇洒动作,战象周围涌出了一大队士兵。他们攀上战象的身体,四肢相互纠缠着保持平衡。最终,每只战象上都搭载了15人。这还没完,地面上的人给战象上的同伴发放了火绳枪之后,战象才晃晃悠悠的前进。战象上的士兵把枪口指向宾客的头顶。看着他们扭曲的姿势和颠簸的状态,王胖子担心自己被布朗运动弹送到翠石岗,想逃回客厅。但还没等王胖子做出决定,枪声就响了。还好,他们并没有装弹头。在通过这座约200米长的庭院时,战象上的士兵试图再次装填。但是有些人洒了火药,有些掉了枪,成功装填的人也速度不一。到战象停下前,只有些零零散散的枪声,再也没能形成齐射。
旧时空的记忆涌上心头,王胖子忍住了笑意,鼓掌称赞。沙阿舒亚也对这项展示不太满意,招呼着众人去院子外面的路上看下一项表演。
大约200米远的地方,有十几个罪犯或奴隶模样的人。他们似乎是被拴在路边的木桩上,手里拿着残破的盾牌和长短不一的棍子。六名威风凛凛的骑兵来到宾客面前,他们眼神犀利,气势和刚才战象上的士兵有天壤之别。骑手们身体微微前倾,向宾客们致意。这样的动作甚至算不上鞠躬,在家主面前还能保持如此傲气,可见他们来自荣誉感极强的部队。沙阿舒亚对他们下达指示的动作也不像刚才那么随意,而是点点头,做出了“请”的手势。
看起来,这些骑兵还是有些实力的——按照十七世纪的标准。王胖子回头看了何囧一眼,发现他已经掏出小本开始记录了。由于旭东担任了翻译的职务,何亲兵就要负责各类情报的收集了。莫卧儿具装骑兵的装备保持着东方的特色,同时装备了远程和近战武器。
莫卧儿皇帝或奥斯曼苏丹这些距离殖民者较近的君主,和他们的远东同行一样,对西方人带有疑虑和厌恶。但他们对贸易和军事科技的接受程度则远远高于远东的帝王。所以,奥斯曼军队里有着法国与意大利炮兵专家;莫卧儿皇帝则雇佣了葡萄牙御医和雇佣军。莫卧儿的骑兵也很早就装备了火绳枪,而眼前这几位骑手更是装备了澳洲来的南洋步枪。
骑手们领命之后,策马向木桩的反方向跑了约200米。然后骑手们平分为两队,调转马头,分别从左右两侧逼近木桩。木桩处的罪犯或奴隶瑟瑟发抖地围成一个半圆阵。骑手们在距离半圆阵约300米处打出一轮齐射,准头还不错。右侧的三名骑手将步枪甩回背后,手中拿起长矛,并开始加速。左侧的骑手继续缓速前进,在行进约200米的时间内,娴熟地进行了两轮射击。此时右侧的骑手已经冲入半圆阵,左侧的骑手也换上马刀,在最后的100米内展开第二轮冲锋。在骑兵凌厉的攻击下,半圆阵里哀嚎一片,血肉飞溅,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便没了声响。
人群中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和热烈的掌声,沙阿舒亚满意地领着众人返回客厅。在路上,他凑到王胖子身边说道:“你们的枪,性能很好。但我们听说价格也比葡萄牙人的火绳枪高很多。我更喜欢平衡的交易,如果我们能在货物之间就完成交易,那是最好的。”
“我们也更喜欢大宗货物。除非货物体积实在超出运力,我们是不会要求您用钱币支付的。”
“能给我一个朋友的折扣吗?”
“我可以为您多配一些弹药。”
“看起来我还是难免拿出银币和珠宝了。不过这也不是问题,西方人会不停地带着银币来和我交易的。”
“感谢您的慷慨。我还有一个提议来缓解这个问题。”王胖子掏出了一张“粗糙化”的地图。
“奥里萨邦?这个红圈里有什么?”
“优质的铁矿。”准确的说是铬铁矿,王胖子觉得没必要和他解释得太清楚。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葡萄牙俘虏说的。”
“哼,奥里萨邦在我和奥朗则布的领地之间,有些麻烦。不过当地官员会听从我的指示的。叫你的人和我的人一起去勘探吧。奥朗则布那个莽夫是不懂贸易的,你们想要铁矿还是要找我。”说到这里,沙阿舒亚突然停下脚步摊开双手。“不会又要买你们的机器吧?”
“我们的设备当然更有效率,但是决定权在您。只要矿山开始运作,我们就满足了。”
“具体的情况,去和我妻子那不争气的弟弟商量吧。他也该有所作为了。”说起小舅子,沙阿舒亚有些不耐烦,而他的小舅子恰好跑过来,对他一阵耳语。“噢,尊敬的客人,看来刚才的那群奴隶里出现了一个幸存者,我想请你来决定他的命运。”
王胖子转身打量这名奴隶:他肤色很深,头上有一层短短的卷发。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是站姿还算稳定,看起来一时还死不了。而他的眼神很坚定,在底层印度人中并不多见。
“你是哪里人?”王胖子用葡萄牙语发问。
“锡兰的贾夫纳。”奴隶也用葡萄牙回答。
“你会泰米尔语吗?”王胖子突然有了兴趣,而这名奴隶却用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回答。
“如果他真是个会葡萄牙语的泰米尔人,我可能用得上他。您是从哪里找到他的?”王胖子转身询问沙阿舒亚,并和他一起继续向客厅走去。
“葡萄牙人的礼物。他们总是把随手拣来的垃圾当礼物送给我,还指望得到感激。”沙阿舒亚的不满写在脸上。这大概就是“礼物”们被当成骑兵靶子的原因吧。“但你们的礼物就是另一回事了,它们赢得了我的喜爱。煤油灯和望远镜非常精致,浴缸虽然小了点,但是陶瓷的质感很好,淋浴也是不错的体验。我想在自己的土耳其浴室里加一些你们的那种,呃,设备。你能安排吗?”
“愿意为您效劳。”其实送给沙阿舒亚的浴缸也是船上拆下来的二手货。
“还有你的马车,刚才在院子里,很难不注意到它的存在。你可以卖我一辆。”听到沙阿舒亚在讨论马车,小舅子也凑了过来。沙阿舒亚的岳父则赶紧把儿子拽回了座位上。
“我会带来两辆,也是作为礼物。”
“这样一来,我只送出一个奴隶可就尴尬了。我这里有很多珠宝、画作和珍禽异兽,宴会后,由我的岳父带您参观。您选几样喜欢的吧。”
“珍禽异兽?”王胖子为了给女儿搞到动物园打折票,也加入了杜易斌元老的濒危动物保护计划。
“是的,庄园就在这里不远处。”
“澳洲的元老们也很喜欢观赏珍禽异兽,我们也有一个很大的庄园来饲养它们。如果您愿意分享,我很乐意带几只回去。”
“你的这些礼物,我的大姐也会喜欢的。你们在我国其他地方贸易,她的态度是很重要的。你们赶不上她今年的生日了,但她现在是我小妹的监护人。把礼物在六月的小妹生日上送去也是一样的。”王胖子没想到接近莫卧儿皇宫的机会这么快就到来了,还好第一次出航,就带上了某些关键货物。
“我很希望能与您同行,但我要先去戈尔康达做些生意。”
“也对钻石有兴趣?”沙阿舒亚笑着询问,王胖子耸耸肩未置可否。“只要不引起我三弟的注意,那些狡猾的戈尔康达人会与您贸易的。事实上,我这里就有一个,我会让他去找你的。我还会给你一封皇室文书。这样,不管你从哪里登陆,都能畅通无阻地到达阿格拉。您还需要继续用餐吗?”
王胖子瞟了一眼桌上的已经凉了的馅饼和乱炖。听侍者的介绍,它们的名字分别是Mughlai paratha和Keema matar。他对凉了的肉食不感兴趣,婉拒了副王的邀请,准备起身告辞了。
“请再等一下,”王胖子还没完全站起身,就被沙阿舒亚拦下来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说。我注意到你们船身的浮雕,有两座雄伟的建筑。听说其中一座堡垒处,还发生了一场充满荣誉的战斗。除了这种实用的风格,你们能不能造出更加奢华的建筑呢?”
这二皇子居然还有事要谈!他虽然军事才能欠缺,经营上倒是很能折腾。不过他提的这事,对澳宋也是有利可图的。王胖子只好耐下心来,努力回忆资料里巴拉卡特拉宫的样子。这座宫殿本应是沙阿舒亚在1644年建造的。王胖子对建筑一窍不通,只能凭借资料打动他。
“我们尚未收复故土,自然不敢追求奢华。但是东方的皇宫您肯定是听说过的,我们工匠在比拼奢华时不输任何人。同时我向您保证,在尺寸上,我们也是无人能及。我们能造出最高的穹顶和宫殿。”
“我本来并不想在上任的第二年就大兴土木的。但是你们在吉大港的建设勾起了我的兴致。说说您的建议。”
真不该听那几个海军元老的!王胖子开始后悔没带李舰长的相公一起前来了。
“像您这样尊贵的人,应该有高耸的宫殿和城墙,宽阔的庭院。”沙阿舒亚默默地听着,表情仍然没有变化。王胖子有点卡壳,一句句地小心试探。“也许宫殿的外观应采用阿拉伯的风格。内部要足够大,可以容纳不同风格的房间群。或许应该把这座宫殿建在河边以突出其雄伟。”
“嗯,这倒是和我想的一样。”沙阿舒亚总算有所认同,王胖子也松了一口气。
“很抱歉,我不是专业的设计师。但我会请来澳宋最优秀的设计师来负责此事的。”
“很好,叫你们的设计师直接来与我谈。其他的事情,我们商量之后,会由我的岳父去吉大港与你们商谈。”沙阿舒亚边说边站起身来。
主宾双方都心满意足,在融洽的气氛中告别了。
王胖子很期待能拿下这份建筑合同。反正临高建筑公司的干部也已经乘上T-800,踏上前往吉大港的旅程,如果能顺便多做一个大项目,效率就翻倍了。至于所需的劳动力,同样可以交给夸克琼。也算是自己还夸克琼一个人情了,还能顺便和他聊聊劳务公司的设想。为元老院进行以物易物的贸易,是很难量化收益的。而这个项目却能带来实在的现金收益,数额足以平掉整个印度洋计划的前期投入。
总之,这份建筑合同若是能拿下,王胖子谈成的其他协议就能在临高获得更多的支持。即使从私心的角度考虑,祁元老若是能来负责设计工作,吉大港也能顺便添点风格化的建筑了。
在回码头的路上,王胖子顺便去沙阿舒亚的庄园去索要动物。王胖子对动物的栖息地没什么研究。好在南宝和达卡的气候差距不大,他就凭着直观印象挑了4种动物:一对曼尼普尔鹿、一对孟加拉虎、两对棕尾虹雉和两对红胸角雉。要走的动物数量不少,但是比起两辆红旗马车和一整套卫浴设备的价值,也算便宜二皇子了。
沙阿舒亚这种纨绔子弟,对礼数不太在意,对面子却看得很重。也许在他看来,只送出王元老主动索取的礼物有些丢面子,沙阿舒亚又让他的小舅子送来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而他的岳父则要拉着王胖子去挑选**。王胖子满脑子都是事,勉强耐着性子选了几个符合澳洲人审美的,打算直接送到办公厅去。但转念一想,龙舰长最近的紧绷状态急需放松一下,于是王胖子额外安排了一名**去码头边的旅店候着。
王胖子回到船上时,已经是傍晚。龙舰长已经安排好了轮值表,准备让手下的水兵分批上岸了。
“你也去吧,我给你安排好了。”
“不去,我有伊莎贝拉了。”
“可这都半年了也没见你把她怎么了。哎,不对啊,你前几天还打那女海盗主意呢。”
“睹人思人你懂吗,伊莎贝拉从被巴巴利海盗袭击一路辗转到了临高,精神状态已经绷得非常紧了,我是疯了才会这时候刺刀见红。”
“随你便吧,龙永处。你不要就便宜旭东喽。”
“处你个大头鬼啊处!”
“报告!”何囧一个立正,旭东跟在他的后面,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首长,斯宾诺莎先生与戈尔康达商人没谈拢。那个商人坚持要见您。”
刚和好友贫了几句,心情有所放松,可是工作又追了上来。王胖子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戈尔康达的宝石商人带着品质上乘的钻石,他所提供的价格也十分便宜。斯宾诺莎对宝石有些研究,用他的话说:“便宜到令人怀疑来源。”
自从吉大港开放交易以来,商人络绎不绝,阿拉干的苏丹也尽力了收集澳洲人需要的货物,以换取澳洲工业产品。再加上规划民干部这一天在达卡签的单子,差不多用光了一艘飞剪船上的澳洲货。而换得的大宗货物,几乎能装满两艘飞剪船。王胖子原本的计划是守在吉大港。一方面等防御设施建个雏形;一方面等待运送纺织设备和200名国民军的三艘T-800到来——他们回程时正好可以带走这些货物。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前往阿格拉的机会不容耽误,舰队主力无法继续留在吉大港。把这么大一块肥肉交给100名道德堪忧的雇佣军也不是办法。所以王胖子不得不忍痛将这些临高急需的货物换成便于携带的硬通货。这位戈尔康达宝石商正好能解决这个问题,至少洪元老的特供商店和紫珍斋是对钻石有需求的。问题是宝石商人坚持要换澳洲货。
“叫他去——”王胖子用眼神询问了龙舰长。“舰长室。”何囧便领命离开了。“旭东,码头边上的旅店,二层最大的房间,你带上何囧去开个荤吧。然后龙舰长就没有同类了。”
“这,这不合适吧?”
“怎么了?”
“请,请首长先上!”旭东又捡起了日本人的习惯动作,一边大声说,一边使劲的点头。
“我tm也得有空啊!”王胖子没好气地把旭东踹走了。平复了一下心情,王胖子与龙舰长一同前往舰长室。
大腹便便的戈尔康达商人踩得甲板吱吱作响。相比之下,经历了三个月航海生活的王胖子倒有些名不符实了。
“请坐,我理解你对澳洲货的渴望。不要担心,我还有整整一船澳洲货,我甚至可以前往戈尔康达去与你交易。但是吉大港的这批本地货物,你要先帮我吃下。”经历了一天的高强度谈判,王胖子已经有些疲惫,就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接受。你可以在这里找到我的贸易站。这里叫亚南(Yanom),随便找个本地水手就能带你去。”宝石商人把裁下来的一块地图拍在桌子上。“但你要保证,在戈尔康达你会用澳洲货换我的宝石。”
“噢,我会接受宝石的——在我的船舱装满之后。我还希望你提供一些其他的货物。”
“你还要什么?有什么比宝石更好?”
“铜、铅、石棉和铁矿石,铁矿石要按产地分开。”戈尔康达也有锰铁矿和铬铁矿。其矿石品质比不上奥里萨邦,但是产地距离河流较近,开发得比较早。“如果有粮食和棉布,我们也收。”
“我去哪给你找这些脏兮兮的东西!太麻烦了。”宝石商人的语气充满了不屑。“我并不发愁宝石的销路。你要是想压价,还是死心吧。”
“噢,我没空跟你在价格上纠缠。”王胖子取出沙阿舒亚送的匕首。“既然你是个宝石商人,不如帮我看看这把匕首。”
“这,这是二皇子的匕首。”商人诚惶诚恐地接了过来。“这是我亲自主持打造的武器。用的是最好的大马士革钢,你看着这美妙的钢纹。刀体和刀柄连接处的碎钻与‘大莫卧儿’来自同一块原石。刀柄底端是锡兰的红宝石,连配重都是纯金。怎,怎么会在你这?”既然知道的这么详细,这个宝石商人在戈尔康达恐怕也是位居高位吧。
“你为什么会觉得收集货物麻烦?是不是得到这些廉价宝石对你来说太容易了?”王胖子夺过匕首,顺势把匕首插在宝石商人面前的桌子上。这把匕首前端是弯曲的,竟然也能毫不费力地**桌面,果然够锋利。
商人的脸上一阵抽搐:“你在胡说什么?我的事情,二皇子是理解的!”
“那三皇子怎么看?”
“我会去收集你要的货物。”宝石商人没了气势,瘫坐在椅子上。“但是,但是你不能散播谣言。”他努力地站起身来,想让自己的威胁看起来更有效果,可声音仍然支支吾吾的。“这些完全无中生有的事情,你再多说一遍,你等于…你也有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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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同人贡献勋章七海的霸者之证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1:08:52 | 显示全部楼层
九 穿梭外交
吉大港的堡垒建设初见成效,城墙的地基已经勾勒出未来的城堡形状。可惜奴隶工程队没有振奋人心的口号声,只有监工的零星叫骂。为了防止疫病,大部分的建筑区域在施工前都经过了焚烧。港口区抢修了一个带有烟囱和鼓风机的小仓库,不为储存,而是为了消毒。由林默天元老推荐的磷化铝已经在临高投产。磷化铝熏蒸能有效杀灭密闭空间的各类虫鼠,可用来抑制鼠疫的传播。
由于港口设施尚未建好,飞鱼号只能用自带的设备转运货物。此型舰为了保持稳定,要求的压舱货物很多。船员们只得像玩华容道一样,小心地控制货物进出。为了心仪的澳洲商品,本地商船耐心地在一旁等待。
虽然还没有达卡那般繁荣,倒是也有大港口的雏形了,王胖子看着港内的景象,感到心满意足。这段时间的连续外事活动,也总算到了收尾阶段。阿拉干的特使早就在吉大港等待随船前往临高。特使想要搭乘更拉风的“黑枪鱼号”,然而前往莫卧儿的旅程比招待阿拉干的特使要重要多了,王胖子就把特使打发到“飞鱼号”上等待。
一周之后,孟加拉副王的岳父和小舅子也来到了吉大港。他们确认了出资建设大糖厂的提案,拒绝了纺织厂的提案。莫卧儿人显然还对他们的纺织行业充满信心,相对的,澳洲的优质白糖比他们的传统工艺更有说服力。这倒是没出乎王胖子的意料。根据他的预期,从临高赶来的T800上首先带来的是纺织厂旧设备,用于同荷兰人合资的工厂。至于同荷兰合资的制糖厂,可以再拖延一下,以便寻找更合适的地点。印度的甘蔗产区分布很广泛。达卡的糖厂可以覆盖孟加拉及恒河上游产区,甚至加尔各答附近的产区也可以通过近海运输覆盖。这样一来,与荷兰人合资的糖厂若是仍在吉大港,就有些重复了。这些产业最终都会由元老院主导,王胖子便忍不住作了跨势力的整体规划,希望合作伙伴不要太早发现自己内心的想法。
沙阿舒亚的岳父也是做过孟加拉总督的人,眼界开阔。他拉着王胖子,在一张扭曲的世界地图上询问蔗糖的产区。王胖子感觉和这位长者很聊得来,也耐心地一一解释。
“荷兰人的大员就在你们所称的台湾岛上,但是他们不会在此大规模种植了?”
“他们不会在防务堪忧的地方扩展固定产业的。而我们没有这个顾虑,台湾、福建和两广,都是元老院可以控制的产区。”
“巴达维亚呢?”
“巴达维亚周边种植了很多橡胶和金鸡纳。我们以很高的价格收够这些产物。如今,那里正在扩建这两类种植园,留给甘蔗的土地不算多。”
原时空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和巴达维亚大搞甘蔗种植,将蔗糖卖到波斯和欧洲,赚得盆满钵盈。而元老院有意无意的部署,掐断了荷兰人蔗糖生产的潜力,使其在蔗糖贸易中彻底地沦为运输者,可谓高瞻远瞩。
“那么这个叫巴西的地方在谁的控制下?”
“大部分时间是葡萄牙人,但是荷兰人显然有不同的看法。”
“哼,纷争会干扰产出,但是还不够。我们应该资助荷兰人去大西洋航线上劫掠他们运糖的商船。”
没想到老人家想得还挺长远的,但王胖子可没精力考虑这些。“我们不愿在他们两者之间表现出明显的倾向。但我相信斯宾诺莎先生和他的西印度公司朋友会很乐意跟您详谈此事的。”
说到斯宾诺莎,他这两天情绪低落。澳洲人和孟加拉副王大张旗鼓的合作,让他倍受打击。巴达维亚的安东尼总督似乎又给了他一些不易完成的任务,加深了他的愁容。荷兰人在孟加拉地区的地位急剧地下降,斯宾诺莎的前途又一次面临危机。王胖子对斯宾诺莎仍然礼遇有加,虽然不能给他实际的好处,但是偶尔关心一下他的心理状态还是可以的。毕竟,能给穿越众提供技术帮助的人,在十七世纪必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飞鱼号”上的澳洲货被抢购一空,收购来的大宗货物很快将船舱装满。剩下的大宗货物,一部分换成了宝石,一部分就只能堆在岸边。完成装载的“飞鱼号”带上沙阿舒亚的小舅子和阿拉干的特使,踏上了返回临高的旅程。到了三月中旬,“黑枪鱼号”和“鲣鱼号”也将离开吉大港。如此一来,直到T-800船队赶到前,夸克琼都将是吉大港最强的势力。近几年来,靠着澳宋的奴隶特许经营权,夸克琼的商会发展迅速,风头甚至超过了早期的英国东印度公司。根据对外情报局的调查,夸克对澳洲人还算忠诚。他的六成资金存在德隆,还多次拒绝了欧洲大贵族的投资邀约。元老院涉足印度洋以来,对夸克琼更加依赖,如果这时某个欧洲王室带着更优厚的条件来找他,他是否会动摇?
元老院仍然不愿碰奴隶抓捕的环节,但是与夸克琼在吉大港的合作模式,给王胖子提供了新的思路——劳务公司。在王胖子的设想里,临高建筑公司、贸易部门和夸克琼将共同出资,建立劳务派遣公司。此公司仍不参与奴隶贸易的上游抓捕活动,以租赁或购买的形式向夸克琼的奴隶商会购买劳动力,劳动力来源并不仅限于奴隶。价格上当然是要有折扣的,毕竟澳洲人即是甲方,又承担管理工作、有时还**市场和设计工作。劳务公司的主要业务是澳宋的海外基础设施及工业建设。对于澳洲人来说,能够显著降低项目的初期投入,如果劳动力的折扣合适,整体投资也有望降低。对于夸克琼来说,劳务公司的模式虽然不如直接的奴隶买卖来钱快,但是能参与到澳宋的海外建设之中,绝对是值得的。这就相当于预先占据了接下来几十年的销路和市场。至于孟加拉巴拉卡特拉宫这样的第三方合同,那更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了。以土著国王示好澳宋的劲头来看,这样的好事也会源源不断的。
王胖子向夸克琼提出了非常正式的商业邀约。这些天来,夸克琼几乎享受了类似国王或总督的外事待遇。当然,他若签了这份合约,也就再也不会有这种待遇了——这也是王胖子的主要目的:压制夸克琼的身份,继续把他绑在澳洲人的大船上,断绝他单飞的念想。
夸克琼得到邀约后,显得兴奋又紧张。看起来他丝毫不在意身份问题,而是更关心数字。他和自己的合伙人躲进临时住所,进行了一整天的,自以为保密的商议和计算。夸克琼的合伙人在两天前带来了两船奴隶,并开始在堡垒东南侧外墙的空地上修建奴隶营地了。他的行动能如此迅速,是得益于澳洲人的远程通讯。夸克琼通过苏伊士的澳洲商站,将吉大港中转站的计划转达给身在埃塞俄比亚的合伙人。这位英国老船长便直奔吉大港而来了。
双方商定的方案是:澳洲人分别用贸易公司和建筑公司的实体来注资30%,夸克琼以现金和奴隶来注资40%。但是斯宾诺莎听说此事后,软磨硬泡的也要入伙。于是澳洲人的贸易公司和夸克琼各让出5%份额,荷兰东印度公司(VOC)也占得10%的股份。最终方案里,元老院占股55%,夸克琼35%,VOC10%。安排好夸克琼的身份问题,王胖子也就放心地将吉大港交给夸克琼暂时管理,自己则踏上了前往印度东海岸的旅程。
经过两天的航行,“黑枪鱼号”和“鲣鱼号”来到奥里萨邦的巴德拉克。沙阿舒亚派出的随行人员已经在约定地点等待。奥里萨总督谄媚地派出了向导和护卫。勘探队就在这里下船,换乘马匹,准备去探查肯杜贾区的铬铁矿和贾尔苏古达区的煤矿。有了沙阿舒亚和奥里萨总督的帮助,勘探队的工作应该会很顺利。王胖子不厌其烦地嘱咐他们注意饮食卫生、躲避疫区,然后继续躲进电报室。船队也继续前进,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到达了亚南(Yanam)附近水域。
戈尔康达的宝石商人自称“贝基亚鲁克先生”。他的商站位于戈达瓦里河入海口上游约两公里处,河流北侧的一堆泥泞的沙洲后面。如果不是有大量船只来往,这里只会被当作一个普通的小渔村。东西向的戈达瓦里河在入海口处有一个向北的翘起,河道内很适合躲避风暴。澳洲人的大船无法直接停靠在贝基亚鲁克的商站,只能停在商站的西面,较为平坦的一段河岸边。贝基亚鲁克不停地抱怨,澳洲人的货物要求让他的商站变得繁忙,失去了原有的低调。王胖子没空理会这个傲慢的土著,将贸易事务全甩给了规划民干部处理。
船上的大部分规划民都不理解元老的怪异行为——王元老和龙元老已经在电报室呆了快半个月了。被他们抓壮丁的狗尾旭东和两名轮班的通讯员全都被熬出了黑眼圈,可是两位元老却始终保持精神亢奋。难道元老们有什么秘药?
对事业的狂热就是元老的秘药。穿梭在土著之间,取得的只是意向。要把意向转化为成绩,还要过元老院这一关。现在元老院的讨论,越来越接近英国下议院的菜市场风格了。为了让提案顺利通过,也是要讲讲策略的。
首先是分批提交。先提交不太涉及原则的经济提案,避免一沉全沉。同时也让反对专业户产生审美疲劳,消耗他们的动力。其次是尽量照顾。印度地区资源丰富,运输也相对方便。元老院的各个部门、各个派别,都对次大陆有自己的期望,要尽量全面地照顾,哪怕多放些卫星。最后是充分造势。王胖子以调查资料为由,把雇佣军和册封不丹的提案拖到了最后。等到“飞鱼号”回到临高,朋友们帮忙造势,或许提案能更易通过。
雇佣军、马场和册封的一揽子提案,得到周围元老的大力支持。周元老很早之前就盯上了这块优质马场,要不是群山阻隔,他早就出手拿下了。周元老收集了不丹地区详细的地形、气候、政治、民族等资料。有他帮忙,提案完善了很多。此事的最大利益相关方是伏波军陆军。陆军在此事中能得到不少好处。既能解决退役老兵的生计问题,又能花别人的钱训练骑兵,这过程甚至还能挣钱。更不要说将近1.3万平方公里适宜养马的土地了。这些好处若是由王胖子这个潜伏的海军马鹿提出,陆军总要摆一下面子的。好在周元老和陆军的关系很好,由他出面,事情就能顺利进行了。
“飞鱼号”在4月中旬赶回了临高,王胖子的造势活动也有条不紊的展开。丁丁元老受王胖子所托,从资料库中找了两篇文章发在内部期刊,题目是《印度资源在英国工业革命中的作用》和《孟加拉去工业化与英国工业化》。跟随船队的工业、农业和贸易等部门的干部也将这一阶段的成果总结分析,并发回了本土进行深入讨论。
印度洋的商品也引起了不少话题。“飞鱼号”还没靠岸的时候,她所携带的孟加拉薄纱和钻石就被特供商店、紫珍斋、紫明楼等机构订购一空。出差还不忘元老福利,王胖子的行为得到特供商店洪部长的赞赏。洪部长还专门组织了一次印度商品展销会。在展销会开始之前,元老内部论坛上出现了一些**穿着薄纱服饰的照片,来源是一个新注册的匿名ID:91洪先生。若隐若现的照片**着元老的感官,激发了购买热情,原计划持续一周的展销会,两天就卖光了全部存货。
除了充满情趣的薄纱,戈尔康达的钻石也很受欢迎。刚穿越时条件艰苦,很多成家早的元老并没有给妻子准备钻戒,这次就趁机补上了。囊中羞涩的龙永春舰长靠着地利的优势,在吉大港就找贝基亚鲁克换购了一颗钻石,代价是十面澳洲镜子和龙舰长心爱的ZIPPO煤油打火机。在斯宾诺莎的帮助下,龙舰长挑到一颗尺寸适中,但是品质很好的钻石。这颗钻石也运回了临高,转交由紫珍斋打造戒指。龙舰长打算在回国后向伊莎贝拉正式而浪漫的求婚。
王胖子的很多吃友前来购买原汁原味的传统咖喱。他们想要回忆旧时空的味道恐怕不现实,但说不定,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呢。当然不要忘了贸易公司的强烈建议:请在充分加热后食用。
相比之下,“飞鱼号”带回的**却没引起太大轰动。只有沈睿明元老为一个波斯**坚决出价,其他元老零星地跟着喊了几次就偃旗息鼓了。
“我是想给家里的大女仆找个同乡。” 沈元老向同行的杜易斌元老解释到。
“你以为是养猫啊,还找伴!我有波斯猫你要不要。”被强行拉来陪同的杜元老很不耐烦。
“不能这么说,她刚来临高的时候担惊受怕。如今日子安稳了,难免要有思乡之情。”
“行吧,记得带上你家的混血宝宝去我的动物园看印度动物展。”
“你也上了王胖子的贼船?”
“可不是吗,我本想让长途到来的动物们恢复一下再展出,可实在受不了他一天一封电报。他还说动物在航行中已经习惯与人相伴,现在见见人,能更好的适应新环境。什么歪理学说!他为了造势不管不顾的,以前没觉得他这么爱出风头啊。”
“可不是出风头,最近的形势对他不利。正赶上民族和文化的大讨论呢。其实元老们,道理上和我家大女仆一样,温饱之后呢——”
“思淫欲?”老杜迅速的打断了沈元老的论述。
“屁啊,不管多么艰苦,元老们也不缺淫欲啊!我说的是,温饱之后,就开始思考人文、社会、民族这类问题。王胖子五花八门的提案,都涉及外族,还有雇佣军这样的敏感话题。他赶上现在这种舆论形势,当然得使劲造势,卖力拉票了。”
“怪不得啊!他们这些生意人真是没底线。之前一直嘲讽那些遗老遗少,还要把人家扫进垃圾堆。如今为了选票,居然建议吉大港的堡垒叫‘崖山堡’还要盖个中国风的误国奇观。他就不怕自己的基础支持者反水?”
“问题不大,他的提案里说的是:‘为了输出对外影响’,两边都不得罪。他的基础票仓只会觉得这是技术手段,不会认为王胖子真信这一套。反正他们理性怪总有办法理性解释。”沈元老诡异了笑了笑。
“不过他安抚手段要落空了。他闺女打破了他试图营造的安稳局面。”
“出了什么事?”
“这都没听说?你是不是光想着女仆的事了。是这样,一个反对专业户跑到他闺女实习的地方,见面就喊总督大小姐,还下跪。”
“跟人家晚辈惩什么能耐,真是没出息!然后呢?”
“王胖子的女儿哪是吃亏的料。直接就是一阵讽刺和辱骂。问题是,她刚报完海况,电台忘了关。”
“那岂不是……整个海域直播?”
“所以这个元老得知自己的洋相传播数省之后,气得又住院了。小王姑娘也得了个‘设备管理不当’的处分。”
“这下好玩了,支持派反对派全都成了吃瓜派。”
“好了我走了,记得来看动物展。你也是项目参与者,不来的话,折扣就浪费了。”
“可你最近总是涨价啊——”还没等沈元老说完,杜易斌就跳上马车走了。
王胖子看着临高回复的电报,最棘手的还是雇佣军问题。王胖子本身是反对元老私有军队的,在提案中建议殖民当局不指挥雇佣军,而是由伏波军直属;同时还希望对外情报局和政保局对外派人员进行专门的政治思想教育。最终目的是打造一支不受外交限制的、换汤不换药的伏波军。但是私有军队的支持者想把水搅浑,毕竟再多的细节设置也不如一句“王胖子要搞私军”更吸引眼球。既要让提案通过,还不能让事情变味,真让人头疼。
一些大陆战略和铁路计划的支持者指责王胖子开采资源时舍近求远。他们当然也知道印度的滨河铁矿比攀枝花的铁矿更易运输,只是想在先后顺序和资源倾斜上做一点争夺。王胖子一方面计算运输成本,一方面请工业口的元老发篇文章,强行将印度铁矿类型和铁轨钢材联系起来。
广雷系是外派元老的天然盟友,他们倒不用绕弯子,而是直接提出对达卡大糖厂的关切。王胖子对他们详细解释了跟莫卧儿人的联合定价机制,并透露了控制印度甘蔗产区的长远计划。
元老们的分歧还包括:葡荷两国的倾向、宗教的偏好、代理人战争的技术水平上限,甚至马种的培育。王胖子和龙舰长连日来都在处理这些问题,疲倦又上瘾。直到杜易斌元老发来一篇充满欢乐气息的电报,描述了王胖子女儿卷入的一场小事件。“你是大萌穿越过来的吧!”“你偷看别人洋女仆时,用的也是批评的眼光咯?”闺女的一些狠话似乎是从王胖子和朋友私下的吐槽中学来的,还加强了语气。在公开场合说这样说自己的长辈,总归不算好事。王胖子想要弱化意识形态的一些提案,看来也不好浑水摸鱼了。对付那些有真正诉求的人,可以博弈、交换甚至妥协。这种反对专业户要的是曝光率,还真是不好处理。要不然让王参谋再安排他一次?不行,这种事没法在电报里说。反正事情也发生了。从好的方面想,这个人成为跳得最欢的反对者,原有的反对者声音便被盖住了。
不行,这还不够好。他居然去找女儿的麻烦,王胖子还是感到非常的angry。还有另一种办法:这个反对专业户平时就言行不一,劣迹斑斑,这次的事件又是如此狼狈不堪。想要攻击他,是很容易的事情。要把他逼得去寻找那些正常的,有诉求的反对者结盟。而正常人是不愿与之为伍的。王胖子原本准备的价码和台阶,也就更容易被大家认领了。没错,就这么干,我今天就要好好的得罪他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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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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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同人贡献勋章七海的霸者之证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1:10:3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 个人与国家
来自东方的强烈阳光打在“黑枪鱼号”的船身上,宣示着戈尔康达的阴雨天气已经结束。远在临高的博弈也告一段落了,王胖子登上久违的船艉看台,结结实实地伸了一个懒腰。
贝基亚鲁克先生的商站位置古怪,使用不便。但亚南地区有很多更好的泊位,王胖子和龙永春都觉得这里位置不错,应该建立一个小型的武装商站。只是贝基亚鲁克先生恐怕没那么容易被说服。他虽然一直满腹牢骚,但是办事效率还不错,澳洲人要求的货物正源源不断的送来。贝基亚鲁克先生的安保力量精简而强悍,也减轻了澳洲人的不小压力。总的来说,贝基亚鲁克先生是个不错的帮手,不能简单的干掉。但是对澳洲力量缺少认识的他,也有些傲慢和固执,或许该找机会来个火力展示,增进一下双方的合作深度。
正想着贝基亚鲁克的配合问题,王胖子就看到他又去找狗尾旭东抱怨什么事情了。这些天来,新收的泰米尔人和旭东一起盘底贝基亚鲁克,建立了不错的工作友谊。旭东学了几句泰米尔语,将他这位泰米尔语老师的名字勉强翻译为“拉巴卡”。拉巴卡对贝基亚鲁克颇有敌意,利用自己当地人的身份,卖力地搜集贝基亚鲁克的情报。旭东则是通过与目标的直接对话来获取情报,还叫上何囧在一旁记录贝基亚鲁克的神情。何囧本来就善于察言观色,在初食禁果之后,变得更加自信,很好的适应了情报任务。当然,他也自信地说出了自己瞒着家里出海的事情。在龙舰长的要求下,何囧还是向家里汇报了真实行踪。
从各方收集的信息来看,贝基亚鲁克的生意是有戈尔康达王室支持的,他的低调和隐藏显然不是针对自家国王的。戈尔康达作为莫卧儿的傀儡国,无力向北扩张,只能惦记南方的小国。按照旧时空的历史经验,戈尔康达应该正在大肆收购火绳枪等新式武器,但贝基亚鲁克并未对南洋步枪表示出丝毫兴趣。他是故意掩藏意图,还是无心报国?恐怕要自己亲自出马才知道了。
贝基亚鲁克的争吵声音越来越大了,王胖子决定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在电报室待了近两周,关节都要生锈了,王胖子的下船动作带来一阵酸痛。还没等王胖子站稳,贝基亚鲁克先生便气呼呼地快步走来。王胖子正要劝他冷静些,贝基亚鲁克就被两名元老护卫反手按在地上。
“出了什么事啊,贝基亚鲁克先生?”
“你的人正在丈量土地,你们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就在这盖起吉大港那样的城堡!”贝基亚鲁克激动地说道。
知道了事情的缘由,王胖子才示意护卫放开贝基亚鲁克。在和临高联络的最后两天,龙舰长已经无需待在电报室了。他提前下船安排防务,设置了前沿观察哨和水兵营地,约定了信号弹和旗语信息。一切都井井有条,只是提前暴露了建立商站的意图。他一直不太在意土著的想法。
“我们不想建立那么大的堡垒,”哪有这么好的事,王胖子耐心地解释到,“只是想建立一个小号的商站,方便我们交易。”
“我的生意全都仰仗低调行事,你们的到来打乱了一切!”贝基亚鲁克显然没有被安抚。
“你在担心什么?不如看看我们的步枪,有了它,没有人能打扰你的生意。听说你的国家也打算在南方用兵呢。”王胖子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一种武器改变不了什么。沙阿舒亚不懂战争,你也不懂!而且我不想总被你威胁着做生意。”贝基亚鲁克露出坚定的神情。
“所以你主动去找三皇子坦白了?”王胖子眉头一皱。
“这,这,反正他也有别的手段知道你和二皇子的交易。”距离继承战争还有好多年,奥朗则布的情报网就已经这么高效率了?
这时,狗尾旭东也大步跑来,因为他的疏忽,刚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安全漏洞”。“贝基亚鲁克,您不要在首长面前乱跑,会死的!”旭东呵斥了贝基亚鲁克,又转身面向王胖子。“首长,我正在向他解释,我们只靠水兵和舰船就能守住交易地点。结果他突然就跑向你了……”
“就凭你们那几门小炮,我看也没啥厉害的嘛。”
“可惜没机会让你见识一下!吓破你的胆!”旭东竟然敢打断元老的对话,看来王胖子对贝基亚鲁克的轻视影响了他。王胖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王胖子!”一听这称谓,就知道是龙舰长了。“西北方向大量骑兵,要不要开火?”
“先等一下,我上了望台,旗语联系!”王胖子看到船上的旗语兵向营地发出了信号。水兵已经开始集结,并且搬出了拒马。地面上还升起了两颗绿色信号弹,似乎是在召回前沿观察哨。今天的视野很好,只靠桅杆上的了望台就够了。
王胖子带着何囧上了营地内的了望台,夺过哨兵的望远镜开始观察。远处烟尘滚滚,看来这支队伍的规模不小。烟尘和船之间有些零星的沼泽和池塘,但不足以挡住全部路线。
“通知龙舰长,放到两公里再开火!”王胖子不想放弃外交机会,他以本地人能理解的澳洲炮射程去推测,胡乱划了个非常保守的红线。
“会不会太近了?”多嘴的何囧也吃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老老实实的打旗语去了。
视野中的骑兵在大约三公里的地方停下,并开始横向的调整阵型。他们可能是希望自己看起来数量很大,也可能是在做冲锋准备。这是他们心目中的澳洲炮射程,还是他们自己火炮的射程呢?“测距、记录。”王胖子把望远镜塞给何囧,开始观察己方的状态。
三百名水兵分成了五个方阵,每个方阵有三排士兵。五个方阵依托营地摆出了相互支援的阵位。河道上的两艘船也摆好了位置,炮手也在炮位上待命了。
“叫龙舰长往远端打两轮炮,越过这群骑兵。”何囧的旗语打完,黑枪鱼号上迅速的打出了两轮齐射,远远地落在了来犯骑兵的身后。
“首长,五名骑兵从他们的队伍中出来了,缓步,没有冲锋。”
王胖子接过望远镜观察,五名骑手并未挂出白旗,闲庭信步地款款走来。
“传令下去,不得随意开枪。你继续观察他们的主力,若是越过2公里,直接打红色信号弹。”王胖子说完就转身下了瞭望台,迎接他推演了多次的见面。
几名骑手没用太长时间就来到了澳洲人面前,贝基亚鲁克谄媚的迎了上去,并将来的人引荐给王胖子。
“这位是莫卧儿帝国的三皇子、德干总督奥朗则布。”听到自己被介绍了,奥朗则布和随行的三名护卫下了马,仅留下一名带着令旗的骑手,在营地外面骑马徘徊观察。也许他的令旗一落地,对面的骑兵就要攻过来了。
王胖子还没想好该用哪种礼节,只说了一句“久仰大名”,当然,大部分是从史书上听说的。还是奥朗则布先伸出了手。
“听说你们澳洲人习惯握手礼。”一个结结实实的握手。“不错,简单实用,也不用费心争个高下。”
营地的条件还很简陋,王胖子叫人搬来桌椅,倒上茶水。桌子是用废弃的木箱改成的,而椅子,就是木箱本身了。王胖子曾经推演过很多种与奥朗则布会面的场景,但并不包括如此简陋的。
“初到此地,条件有限,请别介意。”
“没关系,我们也是不请自来。”双方在此地都不算东道主,不约而同地坐在桌子的两侧。看到狗尾旭东坐到了王胖子身边,奥朗则布也叫他的副官坐了下来。真正的本地人贝基亚鲁克站在桌子的一端,根本不敢下座。
“听说你们和我那愚蠢的二哥达成了不少协议?你要支持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吗?”奥朗则布的眼神中充满坚毅和愤怒,显然不是个容易交流的人。王胖子默默地提醒自己:不能被他的气势压住。
“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孟加拉物产丰富,有很多生意可做。这里同样如此。”
“哼,我的辖区比不上孟加拉。不过我还要盯着这边的几个附属国。”奥朗则布轻蔑地看了贝基亚鲁克一眼。“你们来买宝石的?”
“不不不,”还没等王胖子答话,贝基亚鲁克就抢先解释了。“您也看到了,他们收购的都是些铁矿、硝石之类的货物。”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勾当?瞒报产量,减少贡品。要不是你们进贡了一颗罕见的宝石,让我父亲和大姐非常满意,他们是不会阻止我惩罚你们的。”奥朗则布无奈的笑了笑。“你们在那边煮的像砖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呃,一种军粮。”王胖子没想到他会先问草地军粮,随手招呼厨师拿一块儿过来。“便于携带,可长期保存。”
“是用什么做的?价钱贵吗?”
“薯类和鱼肉,价钱不算高,当然还是要比鲜粮贵的。”王胖子边说边把草地军粮递给奥朗则布。奥朗则布咬了一口,扭头吐在地上。
“这东西真难吃,但是在长途奔袭和围城时会很有用。我会找你买一些这种军粮。”
“您对战斗果然是很在行。我们还有很多盔甲长矛步枪弓箭,相信您也会有兴趣。”王胖子试图寻找对方的表情变化,但是对方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告诉我,沙阿舒亚是否要求你们建立生产步枪的兵器厂?”
“没有。”
“弹药厂呢?”
“也没有。”
“哼,这个**,什么都不懂,占着一块富饶之地就以为自己本领高强了。”
“这个嘛,我们的步枪弹药的秘法,被我国的工匠组织掌握,从政者也无法强行决定它们是否能给予他人。”王胖子随口编了个理由。
“你们比他也强不到哪去,竟然让一帮工匠来治国。怪不得你们会被打的流亡海外。”奥朗则布对沙阿舒亚的愤怒和鄙视竟然延伸到无辜的澳洲人身上。
“我们并不是工匠从政,他们只是个独立的组……”王胖子条件反射地想去圆自己的谎言。但他突然想到了旧时空和外国友人的“友好交流”经验。和中国人的隐晦暗示不同,很多外国友人的套路就是在这种突兀和尴尬中开始的。奥朗则布是想套路,还是真的性情流露?不管怎样,王胖子都不打算按照他的剧本走。
“前人的事情我不便评论,但是你看轻今天的澳宋,怕是要吃大亏的。至于你和你兄弟的能力强弱,我们毫不在乎,也无从分辨。”王胖子说到这里,奥朗则布的脸上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实际上,你们的明争暗斗能有什么结果,更多的要取决于同我们的合作深度。您真的觉得您的,才能,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吗?”王胖子说到“才能”时,故意停顿了一下,并且向旭东笑了笑。
“这片陆地上,还没有几个人敢跟我这么说话!” 奥朗则布突然高声说道。
“那么,到底是有几个人敢呢?让我们来数数,您的父亲、大姐,恐怕还有您的大哥。对于这样的豪言壮语,‘三’可不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数字。”王胖子也有点上头,不依不饶地继续嘲讽。奥朗则布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告诉我,我们是否有所遗漏?您的二哥是否对您尊重有加呢?”
说到沙阿舒亚,奥朗则布突然暴怒,一手就将桌子掀翻出去,把可怜的贝基亚鲁克先生砸在桌下。他的两个处在站立状态的随从迅速地拔出弯刀,桌子还没落地时就摆好了姿势。奥朗则布的副官却试图阻止主人起身,并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主人身前。远处观察形势的骑手也抽出了令旗并加快了骑乘速度。
王胖子举着左手示意手下不要开枪。但是他回过神的时候却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做出这个动作的,茫然地看了自己的左手。经过了这些天的历练,王胖子勉强没有瑟瑟发抖,所以惊鸿未定似乎也能表现为泰然自若?他环视己方的反应,身边的水兵们已经端起枪;何囧紧张的四处看,拿着令旗不知所措;元老护卫队的特工只是稍微变换了姿势,把手轻松地扶在腰间的左轮手枪上。王胖子的目光最终回到奥朗则布身上,发现他正在望着“黑枪鱼号”。
“哈哈哈哈,看起来,你要做这个第四人了。”奥朗则布用一阵豪爽的笑声来化解紧张的局势,他的手下也收了武器,回到待命的状态。
“请您理解,我们来这里是为了生意,无意和您争个高下。”王胖子干脆把自己的木箱拉到奥朗则布身边,突破了外交场合的安全距离,用一副称兄道弟的架势,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他可不打算把桌子再搬回来,那太没面子了。这个动作却让刚才很淡定的护卫队感到紧张,他们走到王元老的身后,和奥朗则布的随从怒目而视。
“好!我们就来谈谈生意。我和沙阿舒亚不同,经历过很多艰苦的战斗。如果连弹药我都不能自产的话,你们的步枪对我就没有意义。”
奥朗则布对战争的理解确实比他的兄弟更深刻。他这样强势而自负的人恐怕很难接受一个受制于人的交易。但是自负的弱点也是很明显的,王胖子默默地组织了一套示弱的说辞。
“您不用担心在弹药问题上受制于我们,我们是相互需要的。”王胖子稍作停顿,努力摆出纠结和不安的样子,然后使劲地拍了一下大腿。“大宋有句古话,叫做‘不打不相识’。既然您这么爽快,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跟您交个底吧,我们的步枪用的火药更强力,射程更远,但是枪管也就需要一种特殊的铁矿才能制成。而我们本国的这种矿脉,已经快要枯竭了。所以我才不远千里来到此地。”
王胖子没有和旭东预演这个桥段,所以旭东在翻译时磕磕巴巴的,还不停地向王胖子投来询问的目光。自负的人总是容易相信他们希望真实的事情。奥朗则布把旭东的异常神态当成了佐证,满意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这种铁矿就是步枪贸易的关键了?那么,这么好的铁矿在哪里才能买到呢?”
王胖子摊开手指向贝基亚鲁克先生。
“没想到你这里好东西还不少嘛。”奥朗则布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却把刚爬起来的贝基亚鲁克吓得连连后退。王胖子在心里默默地羡慕这份气势。“既然这种铁矿在我手里,恐怕我要要求您停止向沙阿舒亚提供步枪了。”
“这个嘛,恕难从命啊。我们非常需要孟加拉的棉布和粮食,而且二皇子正在帮我们寻找新的铁矿。但是您放心,二皇子对军粮和弹药本来也不像您这样重视,我可以在这方面向您倾斜。即使同等条件,您也不会怕他吧?”
“你说的新铁矿在奥里萨邦?我知道你们的人正在勘探。是你们要的那种特殊铁矿吗?”
“如果那个葡萄牙人临死前说的是真话,那就没错。按他的描述,新铁矿的储量远大约戈尔康达的这处铁矿。”
“明白了,你们勘察之后的结果记得告诉我。”
“没问题!”王胖子答的很干脆。反正你们兄弟都已经如此仇视了,也不多这一个开战理由。
“贝基亚鲁克,来这边。”贝基亚鲁克在奥朗则布的召唤下怏怏地走了过来。“你高兴点,我们正在谈成一个好生意。澳洲人要的铁矿,你要全力满足;他们的步枪都是我的;作为补偿,你可以继续偷卖贡品宝石,甚至可以进一步减少进贡量。是不是很合理?”
贝基亚鲁克无奈的点了点头。至此,史书上记载的奥朗则布的最后一个品质:阴险,也已经显露出来。如果说戈尔康达因为进贡了著名宝石“大莫卧儿”,得到了沙贾汗的青睐,那么,进一步削减进贡量,很可能让戈尔康达失去皇帝的保护。到时候,奥朗则布就能名正言顺地占领宝石和铁矿产地了。
“至于你们其他的澳洲商品,我也可以转销一些,补贴军饷。我有一个沙阿舒亚没有的优势:我的军用骡马队在和平时期是空闲的,可以运货。从这里到‘大干道’,本来就有路,我再让贝基亚鲁克的主子把路加固一番。然后我就能把内陆的白银和铜运到这里。”
“这是很好的事啊,但我听说中央邦的矿产大多在西海岸出口。”
“是的,很多市场的税收和配额都归我的大姐控制。但是我的二姐会帮我想办法。而且我为大姐准备了很好的礼物,我专程托人从索科特拉岛带来了没药、乳香,还有一种红色的药材。她最喜欢折腾这些东西了,只要她不刻意地反对,你要的生意就能做成。”
“非常感谢您的努力。您刚才说的几种东西属于香料?”
“是的,但并非食用。怎么?你对这些女人的东西感兴趣?”
“我是个商人,怎能不对香料感兴趣呢?我的这位护卫队长曾经做过香料商人,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派他去您那观摩一下这些香料。”
“没问题,我的队伍就本来就要去阿格拉的,听到你们的到来,才绕路至此。如果你们也想去送礼的话,与我同行便可。”看起来奥朗则布对沙阿舒亚的情报渗透十分的彻底啊。
“能与您同行实在太好了。请给我一点准备时间,明天我就能出发。”
“很好,晚点去我的营地参加宴会吧,怎么说,我也算半个东道主。”奥朗则布说完便和王胖子握手告别了。王胖子也马不停蹄地赶快部署。
首先是让护卫队长孙乙风熟悉一下香料商人的习惯动作,让他看起来像个老手。“这几包镁粉,要尽量放均匀。确保只放在一种香料中,每包香料都要混一些。他们不喝酒,安眠药见效太快会让人起疑心的,要注意量。”
“您放心,他们就是醒着,我都能把事情办了。”
“不要勉强,今天确认位置为主,见机行事,路上还有机会。”
龙舰长继续让出了自己的一半卫队,将王胖子的卫队规模加强到了12人。又加上了30名水兵。再加上王胖子、狗尾旭东、何囧、拉巴卡四人,前往内陆的队伍总共46人。马匹和车辆严重不足,要向贝基亚鲁克或者奥朗则布购买一些了。王胖子还对两艘船做出了安排。“鲣鱼号”留在亚南,装满货物后返回临高;“黑枪鱼号”去吉大港接一些国民军送到亚南,维持营地;然后再前往奥里萨邦的巴德拉克,接上勘探队,并等待王胖子的队伍归来。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奥朗则布的副官前来邀请赴宴时,陆上队伍还没有完成装车。王胖子带着卫队来到了野外的篝火宴会,这个宴会就和沙阿舒亚的宴会相差很多,非常粗旷和原始。香喷喷的烤全羊主要由碳和生肉组成,能吃的部分不多。王胖子对此早有准备,带来了各种便携军粮,简单煮过后,带头请大家试吃。“吴南海啊,我为了推销军粮,可是做出了巨大牺牲啊。”王胖子默默的抱怨。
虽然食物糟糕,也没有酒喝,但宴会的气氛还是很好的。在歌舞和篝火的作用下,王胖子竟有微醺的感觉。老孙不会在军粮里都加了料吧?
“王元老,吃的还习惯吗?”奥朗则布在军营中似乎更加的惬意和放松,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带着头衔称呼王胖子。“这里当然比不上沙阿舒亚的行宫。我的家族里,除了我,也没人还能适应这样的环境了,难掩衰落啊。你们也曾流落海外,如今船舰炮利、兵强马壮的回归故国,你们肯定能理解我的担忧。”
“所以,您打算担起重任?”用不太熟悉的语言来谈心是个挑战,王胖子尽量用简短的句子回话。
“总要有人扛起担子。我的父亲在众多兄弟的竞争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才继承皇位。这个过程保证了继位的人是治军最有力的继承人。如今他老人家却想跳过这个步骤,随自己的喜好指定继承人。”
“周围的环境有变化,野心勃勃的属国、虎视眈眈的西方人……”
“还有你们。”
“还有我们。”
“这种强敌环绕的情况下,就算他想减少内耗,也应该支持军事才能最高的儿子。”
“他不是这样做的吗?为什么?”
“母亲去世后,我的父亲就变成一个老糊涂了。我的军功比几个兄弟加起来都多,可他们却一起诋毁我,说我的胜仗不过是靠着帝国的实力取得的。”
“哈哈,我们的元老院里也经常传出类似的论调。”
“这让我很困惑,我自己都在怀疑,我到底是在为了自己竞争还是为了家族的前途竞争。你是怎么处理这种困境的?我到底应不应该继续争夺?”
“我澳宋有位姓林的先贤,他的两句诗可以完美而透彻的阐述这个问题。大概意思是:只要对国家有利,即使牺牲自己生命也心甘情愿,怎么能因为有福祉就追求,有祸患就避开呢?他是以臣子的身份来说的,对于陛下来说,这里的国家可以用家族来代替。”
“他为了国家,不趋福,不避祸,不顾生死。如果我觉得自己继位对家族是最有利的,那我也应该当仁不让,勇挑重担,对吗?”
王胖子没有回答,而是鼓了鼓掌。
“你能帮我把那两句诗写下来吗?就用你们的文字。”
“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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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模范家庭
特型红旗马车疾驰在“大干道”上,灰尘遮蔽了身后的路。先进的工艺和坚固的用料,使得这辆马车能够保持更快的速度,承受更剧烈的颠簸。王胖子狼狈地抓紧扶手,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笑容。“我的马车华而不实?你乖乖在后面吃灰吧!”一个规模不大的岗哨已经映入眼帘,那便是约定的终点了。
红旗马车直接冲过岗哨才逐渐减速并停下。几名慌张的岗哨驻军跟了过来。他们想要履行职责,询问马车的来历。但是装饰华丽的马车让他们本能地谨慎起来,战战兢兢地靠近。狗尾旭东从窗户中递出沙阿舒亚的文书,还不屑地抖了抖。领头的士兵看到皇室的印章,赶紧唯唯诺诺地跑了过来。
旭东和拉巴卡一起跟岗哨的士兵交涉。从手势来看,他们正在解释为何拿着二皇子的文书,却从南方三皇子的地盘出现。“告诉他们,奥朗则布马上就到。”这里已经不是奥朗则布的地盘,王胖子很想评估一下当地驻军和奥朗则布的关系。旭东刚把王胖子交代的话说完,领头的士兵就大喊着跑开了。不一会儿,岗哨里全部的士兵都出来列队了,甚至包括了望塔上的人。他们没有摆出防御的阵型,而是做出了列队欢迎的架势。一个军官打扮的人一边跑一边穿上他的钉甲,踉踉跄跄地站到队列的南端。
虽说天气很热,但军官脸上汗如雨下,可不只是天气的原因,他脚下的一滩液体也不只是汗水。显然,他对自己的命运很没有信心。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奥朗则布的骑兵丝毫不理会守军们友善的队列,直接排出了攻击队形,只是没有开枪射箭。两翼的骑兵快速包抄到北边,切断了守军的去路。奥朗则布的高头大马直接闯进岗哨,几乎撞到了守军军官的身上。战马剧烈的呼吸直接喷在军官的脸上,军官却不敢躲闪。
“皇子阁下似乎在怪罪他直接放我们通过。”旭东为王胖子解释两人的对话。
“他撕的是我们的文书吗?”
“呃,是的首长,是我们的文书。”军官拿出澳洲人提供的文书,但是并没有减弱奥朗则布的怒气,还挨了几鞭子。随后,奥朗则布翻身下马,向王胖子这边走来。
“王元老,你不需要沙阿舒亚那可笑的批文。前往阿格拉的路上,跟着我就行。你们走的时候,我会给你写一份新的。”王胖子无奈地耸耸肩,而奥朗则布直接转向了红旗马车,毫不在意刚才的尴尬。“你的马车比看起来好用啊,不介意我同行一段吧?”他一边说,一边登上了马车。
王胖子回头望去,刚才的岗哨守军已经开始脱下盔甲,放下武器了。一名书记官模样的人正在给他们发钱,恐怕是回家的盘缠吧。大概看清了形势,王胖子也登上了马车。
“看起来,您的手下正在接管岗哨。您的兄长对此没意见吗?”
“没关系,这只是暂时的。您也看到了,他们有多没用,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还是要靠自己人。”奥朗则布的目光停在几名轻骑兵身上。王胖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这几名骑手只装备了一柄短刀,两面令旗,似乎是某种传令兵。王胖子想起第一次与奥朗则布谈判时,那名在场外徘徊的骑手。以现代的眼光来看,奥朗则布在深入敌阵时的保险措施充满了不确定性。但这也意味着他的手下有很高的局势判定权限,同时能够很好的领会他的意图。这大概就是治军有力的表现吧。
“听二皇子说,您大姐的生日,似乎你们兄弟表现得并不融洽,看来小妹妹更受大家欢迎?”
“我对这些活动其实不感兴趣,但是也逃不开。小妹高哈尔·阿拉还未成年,不需要站队,所以她的生日是我们都能接受的场合。她的天真无邪,是我们家族最后的温情所在了。我的四弟穆拉德·巴克什原本也是这样,但他也已经成家,准备出任总督了。”
“您和四弟的关系很好?”
“他很崇拜我,喜欢听我讲述战斗的故事。毕竟,兄弟之中,只有我能讲出真正的细节。不过嘛……”奥朗则布停顿了一下。王胖子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踌躇。“身兼重任之人无权享受亲情啊。”
“您的姐妹们呢?我们很想听听公主们的故事。”
“哈哈,别想太多,我们家的公主几乎不会嫁人。儿子们的争斗已经够复杂的了。”
“您的二哥似乎对大姐有些畏惧呢。”
“大姐是父亲最宠爱的人,尤其是母亲去世之后。她完全代表父亲的意志,所以我并不怪她偏袒大哥。而我的二姐,忙着嫉妒大姐,对我们这些兄弟还算不错。”
在闲聊中,大队人马又准备好出发了。从亚南到阿格拉的路程十分漫长,即使马不停蹄,也要走一个多月。跨过这么远的距离,一路上的景象就像幻灯片,植被在稀疏和茂密之间来回切换。考虑到当地的卫生情况,王胖子禁止自己的一行人前往沿途的城镇,全程保持野战行军状态,同时禁止食用生食冷水。靠着奥朗则布的骡马队,澳洲人的队伍带上了自己的补给,所以这样严苛的要求竟也能够实现。一路上大家虽然辛苦,倒也没出闹致命的灾病。
莫卧儿引以为傲的大干道仍免不了颠簸,王胖子在骑马和乘车之间交替选择,希望能够减轻旅途的伤痛,结果腰、腿、屁股无一幸免,全都酸痛难忍。同样还要忍受的是奥朗则布对他家庭成员的抱怨。这位严肃的历史人物,话匣子一旦打开,竟然很是健谈,还不时冒出些黑色幽默。王胖子满门心思的想要利用这一家人的内部矛盾,此刻还不能暴露,还要假惺惺的安慰几句。
“不只是皇室,普通家庭也是一样。有时候,亲兄弟也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普通的兄弟,重归于好的代价很低,是可以接受的。我曾经处理过一些牧民的矛盾,不需要威胁他们的四肢,只需要几只羊、一匹马或者要求他停止骚扰嫂子就能解决矛盾。看着他们重归于好,我不禁想起我的兄弟。我要重新得到兄长的爱,恐怕要放弃封地和生命吧。”
“你考虑过放弃吗?”
“没有,就像你所说的,我有自己的责任,对家族的,对这个帝国的。”
“那么你的兄长要放弃什么才能得到你的……”王胖子不是很习惯他们的用词。
“谅解?”
“对。”
“我可不像他那样刻薄和记仇,只要他放弃封地,放弃帝国直属骑兵的指挥权,”奥朗则布停顿了一会儿,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再让我砍掉他的双手,我就可以留着他的性命了。”
是啊,你参加个家庭聚会就带着两千骑兵,颇有楚成王赴宴的架势。可惜你的大哥不是宋襄公。
奥朗则布的大部队同样也不进入沿途的城市。去戈尔康达的绕路行为浪费了他们太多时间,想要赶上四公主的生日,他们只能加紧脚步。但他们仍然坚持遣散每一个途经的本国岗哨的守军,并换上自己人。经过附庸国地盘时,他们不能把守军遣散,但是也派驻了自己的轻骑。看得出来,奥朗则布的部队和大皇子的部队虽然不是见面就打,但也没有丝毫信任了。他们这一家人就像个火药桶,等待着小小的一颗火星……
由于奥朗则布的主力部队每次过岗哨都要做出战斗的架势,澳洲人获得了许多和辎重部队一起行动的机会,孙乙风也得以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秘密任务。这样一来,王胖子也没了压力,安心地去研究舒服的乘车姿势了。
等到王胖子的屁股已经麻木的时候,大队人马总算来到了阿格拉城下。奥朗则布将主力驻扎在城外,带着约100名骑兵和澳洲人的队伍一起入城,并且径直来到了他长大的地方:阿格拉红堡。
与德里红堡不同,阿格拉的红堡更加朴实。它的正面没有风格化的亭子和高塔,只有两座突出城墙之外的筒状炮楼,默默守护着正门和吊桥。这里的守军并不给奥朗则布面子,明晃晃的长矛挡住了三皇子的去路。狗尾旭东凑过去偷听对话,并没有什么有意义的内容。
“一边在表现轻蔑,一边在恶毒咒骂。”旭东走过来向王胖子汇报“‘达拉舒科竟然派你这个肮脏的东西来迎接我!’‘肮脏的东西要您只带两名随从才能进入宫殿,您不敢吗?’大概是这样的对话。”
“哈哈哈!”城楼上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沙阿舒亚出现在城楼上。王胖子一度担心他要搞个印度版的玄武门之变,但是转念一想,以他的魄力,恐怕只是来逞口舌之快的。但他说的是古乌尔都语,王胖子只好向旭东投去询问的目光。
“他在嘲笑自己的弟弟胆小,没有两千人不敢出门,也不敢回自己家。”旭东停顿了一下“还说他们的父亲还没死呢,不用担心之类的。”
莫卧儿人的争吵结束后,奥朗则布的副官前来和旭东商讨扎营事务,看起来,他们不打算进入红堡,而澳洲人也同样在城堡外驻扎。王胖子派出拉巴卡随旭东一起去送礼物。送给公主的礼物和带给沙阿舒亚的类似,包括一个水手们用过的浴缸,等身玻璃镜子。除此之外,王胖子还多送了一个特别订制的华丽烛台,绕着烛台中轴有20多个小盏碟,上面既可以加煤油,也可以放蜡烛,交错布置时更有一番趣味。这个烛台的缺点是产热较高,离近了会有些热,它产生的上升气流会造成小范围的气体循环,确保室内飘着的易燃粉尘会被点燃。为了得到几包镁粉,王胖子没少跑企划院。现在,这些镁粉掺在奥朗则布送来的香料里,与澳洲人无关。
“首长!事情都办好了。”旭东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我也留意了香料的位置,很安全。礼物可真多啊,等到公主试用奥朗则布的礼物,怎么也要几天以后了。到时候我们已经踏上归途。我已经和奥朗则布的人说好了,明天宴会一结束我们就走,理由是赶船期。一切都妥妥当当,只是又要辛苦您的屁股了……”旭东这个人很谨慎,轻易不下结论。既然他都这么肯定了,事情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你小点声。”虽然旭东说的是汉语,但是王胖子还是担心隔墙有耳。
正说着,一阵喧哗传来。一群卫兵清出了通向红堡的道路,围观群众发出欢呼声。拉巴卡跑过来汇报说,是两位公主在回城堡的路上,向前来的宾客致意。王胖子也走下马车,斜靠在车身上观看。两位公主坐在大象背上的亭子中,看起来有些颠簸,但并不影响他们的优雅,也许她们已经习惯了。
澳洲人的打扮在人群中十分特别,成功地吸引了小公主的目光。她拉着大姐对澳洲人这边指指点点,与王胖子目光相对时,还大方的笑了笑。王胖子感到心中一阵抽搐,避开了小萝莉的目光。希望事故发生时她不在旁边吧。
大公主注意到妹妹和陌生人的互动,赶紧把妹妹拉了回来。大公主的装束并不是特别的保守,衣着上仍有鲜艳的颜色和华丽的装饰,面纱也是若隐若现,衬托着充满灵性的大眼睛。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失礼,大公主把妹妹拉回去之后,自己又探出头来,对着澳洲人的方向微微的点了下头。这边都是些在海上漂了几个月,又在马背上颠了一个月的男人,公主的点头让他们全部石化。直到公主的队伍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澳洲人的队伍才爆出阵阵骚动:
“她往这边看了!”
“是朝我点头的!”
“屁啊!”
旭东缓缓地转过身来:“王首长,您跟其他的首长不一样啊,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呢。”
王胖子挥手将拉巴卡支开,才回复旭东的疑问:“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她出事,最好是只闹个声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就行了。大公主在之后的日子里,努力保护受排挤的各种派别,是个不错的人。”
“之后的日子?”
“呃,这是我的推测。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即使我们不动手,奥朗则布也要对她不利了。所以,你也不用有太多心理负担。”王胖子拍了拍旭东的肩膀,而旭东却一脸诧异,仿佛在说:我有什么心理负担啊,这都是你的主意啊。
公主的队伍进了城堡之后,沙阿舒亚也带着随从,浩浩荡荡地出来了,似乎还要和大姐比个排场。他跟王胖子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去找奥朗则布商议事情了。他们要商议的事情,王胖子能猜个大概,所以,还要不要派旭东去偷听呢?
还没等王胖子思考出结果,两位皇子的争吵就已经响彻整个营地了。他们果然是在讨论奥里萨邦的铬铁矿。奥朗则布认为是他的威名震摄了当地的附属国,而沙阿舒亚则表示,父亲已经答应将奥里萨邦的军事指挥交给他。
“把两个邦的铁矿都给我,我就能逼迫澳洲人给我们建兵器厂,这是为了整个帝国好,你不要给我添乱!”
“你才是添乱,你应该把戈尔康达和德干的矿交给我,你一介莽夫懂什么贸易谈判!”
“我看是你个傻子被人耍的团团转!”
王胖子觉得听不出什么新鲜的了,转头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两位皇子很快也不欢而散。
奥朗则布作为半个东道主,为澳洲人准备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宴。席间,奥朗则布又开始抱怨自己受到的不公待遇。德干的土地相对贫瘠,农业产出有限,但是矿产丰富。他希望澳洲人能为他寻找更多的矿脉,改善他的经济状况。奥朗则布的领地和旧时空的印度中央邦有不少重叠,王胖子对那里的矿产早就心向往之。但是作为莫卧儿的核心区域,又是奥朗则布的直属领地,德干高原的开发在王胖子的时间表上很靠后的。所以他只在口头上草草答应了会派出勘探队伍。
奥朗则布显然对这种结果不甚满意,晚宴快结束时,还想跟王胖子定下具体的计划。但是红堡内一道耀眼的闪光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王胖子不安地看了看狗尾续东,难道大公主这就开始摆弄礼物了?
历史上,大公主是在30岁生日之后发生了香料火灾,这位莫卧儿贵妇喜欢把各种香料混合,涂涂抹抹的,高兴了还会洒在屋子里,也不管手头的材料是来自植物还是矿物。也许年轻几岁的她,比较沉不住气吧。
王胖子叫何囧传令,暗中收拾行李,自己的关节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以示抗议。不一会儿,奥朗则布派去打探情况的人随着沙阿舒亚的大队人马回来了,从时间上看,是半路被截过来的。
沙阿舒亚跳下马车,跟奥朗则布用乌尔都语唔哩哇啦地说了起来,旭东悄悄的凑过去听。这时,小公主高哈尔·阿拉也从马车上战战兢兢地下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盒子。她的眼睛费力地眨啊眨,看起来是受到了光照**,而她头发上的火星还没有熄灭。王胖子在心里默默骂了沙阿舒亚几句,作为兄长,在慌乱中对妹妹有没有一丝照顾。王胖子看小公主抱着大盒子很吃力,便拿过来一个澳洲背包给她装盒子。小公主紧张地抱着盒子,在弄清了王胖子的意图之后,才小心接过背包。王胖子趁机把她头上的火星掐灭了,却吓得小公主跑到奥朗则布的身后。
这时旭东过来汇报:火灾如期发生了,但是火势比想象的大。沙阿舒亚也送了不少香料,此刻他十分紧张,甚至想把事情赖到澳洲人身上。
现在没时间让他们两个斗嘴了,王胖子直接用葡萄牙语加入了两人的对话:“很抱歉,两位皇子,这场事故令人惋惜。但我们的时间不多,需要考虑下自己的处境和出路了。”
“会不会是你们的烛台出了问题。”下午的时候,沙阿舒亚索要同样的烛台未果,对这个烛台还真是印象深刻。
“那里摆一个烛台或是一个火把又有什么区别?而且,恕我直言,事故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二位的兄长怎么判断。”
“不错,他说的对。达拉不会放弃能同时干掉我们两人的机会。”奥朗则布对王胖子的说法表示赞同。
“那还等什么,赶紧跑吧!你不是带了不少人来吗,让他们断后,咱们三家的人马一起冲出去。”
“我想再和父亲谈一次。”
沙阿舒亚突然愣住,然后大喊了起来:“你疯了吗,他能保持理智全是大姐的功劳。现在大姐重伤,你还是嫌犯,你去找他谈什么?”奥朗则布仍然一动不动,沙阿舒亚急得快要跳起来了。“倔的像头牛!好好好,你要去送死可以,先把你的人安排好。我可不想给你陪葬!”
奥朗则布这才招呼手下,指着东方和南方开始部署,还把小公主交给了沙阿舒亚。整个营地的三派人马都开始行动起来,而发布完命令的奥朗则步却又恢复成一棵枯树的状态,站着一动不动。沙阿舒亚跑到自己的弟弟面前,甩下一个带着讽刺和惊讶的表情,就转身离开了。
王胖子走到奥朗则布身边,故作深沉地望了望青铜雕像一般的皇子。
“如果我们两个从这里逃跑,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王胖子默默的点了点头。“你的国家肯定乐于见到我们变成这样吧。”
“我们两国在地理上相距甚远,所以我们不会对贵国的局势做太长远的安排。”
“哼,不管你们是否愿意,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会喜欢的。”
王胖子未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经过了一个短暂而沉闷的停顿,奥朗则布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为这个帝国做了很多,我还能为她做更多,如今,因为一个女人玩香料的失误,我就要像个叛徒一样逃走!”
一阵叹息过后,奥朗则布又恢复成毫无表情的样子:“我知道我的罪名十有八九已经被钦定了,但我还是要为这个帝国做最后一次努力,你能理解的吧?”
如果是平时的王胖子,大概会想:你小子就这么送死了,莫卧儿的内战达不到预期强度,影响我的绩效目标啊,我得劝劝。
可是在奥朗则布情绪的影响下,王胖子做了不一样的选择。他拿过孙乙风的两把左轮,递给奥朗则布:“一个男人下了如此决心,其他人是没有资格劝阻的。”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用较为轻松的语气继续说:“不过我送你的礼物有点不合时宜,毕竟你是要去拜见父亲的,希望你用不到它。”
然后两人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快要结束的时候,王胖子大胆地扶住奥朗则布的肩膀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一个人的命运啊,自己都是无法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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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1:13:4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   转进如风(1)
夜晚的凉风吹不散少女心中的沉闷。小公主高哈尔·阿拉没好气地看着眼前的澳洲灯台,“这么热的天干吗还要点这么大的烛台!”
仆人们纹丝不动,向大姐投去请示的眼神。
“我要看看各种礼物的效果,好布置宴会。贵妇要知道如何处理他人的恭维,有礼貌,有距离。你也不小了,不能再像今天那样冒失了。”
“知道啦,你已经念叨了整个下午了。”小公主心中不服:那些人的打扮的确是最特别的,那个胖子看我的眼神又仿佛认识我似的,我当然要多看两眼了。
“好吧,今天就到此为止。来,我们看看要在宴会场地用哪些香料。这也是贵妇必须学习的一门课程。”
即使说着“到此为止”,但大姐的教导已经贯穿到她对我说的每句话里了,我的成长这么让人担心吗?你来摆弄我的礼物,我还要听你唠叨!
“你看,三弟这次还挺用心的,这香料里好像还有闪亮的粉末,是某种珍珠粉吗?真是偏心,我过生日时他就只知道闹脾气。”
“我今天也在那群人里看到了他,他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他呀,总是觉得有才能有功绩就等于有回报,天真。应该让他当几天女人,他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可是大姐作为女人就很厉害啊,三哥会嫉妒也正常吧。所以他一直摆臭脸。”
“别傻了,我们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最终还是要看他们这场斗鸡赛的结果。”大姐突然拨了拨她小妹的头发,眼中闪出久违的慈祥。“你还说别人臭脸,你自己不也一直噘嘴呢嘛。别不高兴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不是一直喜欢用宝石盖城堡吗,我——”
“那是因为你不让我玩泥巴。”小公主虽然打断了姐姐的话,但是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把父亲新得到的大宝石带来给你玩一玩。你打断我说话的事,今天就不唠叨你了。”
“那个太大了,而且还没切割,怎么玩嘛。”
“那是你的事了,我要去调香料了,怕呛就离远一些。不过也这是早晚要学的。”
小公主在心中作了个鬼脸:说着不唠叨,还不是没忍住。
高哈尔知趣地走到一旁,仆人端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跟了过来。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颗巨大的粉红钻了,小公主要两只手才能把它拿稳。这颗钻的色泽带着一种深邃的神秘感,形状也很规整,似乎不需要太多的切割和加工。父亲和大姐仍然没有决定怎么处理它:放在皇冠上嫌大;放在权杖上,又不能体现它的珍贵。大姐这几天都在为宝石的处理方案而发愁,可此刻,她却难得开心,旋转跳跃着,把香料撒的到处都是。
要我说,应该把它切成一只海龟的样子,放在桌子上玩。嗯,如果大姐今晚再唠叨,我就把这个建议说出来,气她一下。尽管这样会得到更多地埋怨。
想到这样高明的报复手段,高哈尔小公主对着自己的大姐笑了起来。然而迎接她的,却是一道耀眼的白光。
高哈尔分不清谁先发出的尖叫,是大姐、仆人还是她自己。她的眼睛受到强光的**,泪水不停地涌出。除此之外,高哈尔并没有受到更多外伤。在视力短暂恢复的间隙,高哈尔看到大姐的衣服着着火,无助地四处跑,却不知该逃向何方。随后,她抱紧了手中的宝石:如果大姐受伤,她又弄丢了宝石,肯定要变成出气筒的。但大姐的声音越来越弱了,高哈尔心里又出现了另一种担心。院子里越来越嘈杂,卫兵来了,救火队来了,御医来了。暂时没人顾得上自己,好在眼中的灼痛正在消失,高哈尔可以用一闪一闪的视力,勉强地观察四周了。尚在**的大姐被抬走了,留下一些小声的哭泣。渐渐地,原本喧闹的庭院变得一片死寂,直到自己的二哥吵闹着闯了进来。
“闪开!是谁说我的香料引起了火灾!”二哥沙阿舒亚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揪住皇宫的卫兵,恶狠狠地询问。
卫兵紧张地把目光投向刚才被问话的女仆,女仆结结巴巴地说:“大公主的确是先把您和三皇子送的香料拿出来的,而且还,还称赞了一番。”
“一派胡言!”二哥听罢就夺过卫兵的弯刀,朝着女仆砍去,嘴里还不停咒骂着。
咣的一声,卫兵队长打掉了沙阿舒亚的弯刀。二哥的卫队也拔出武器,与皇宫卫队对峙起来。
“这名女仆是此事的重要证人,等她在皇帝和大皇子面前作完证,随便您杀。”卫兵队长微微低头,似乎是在对刚才的行为道歉。“况且,她的证词我们都听过了。目击者也不止一个,尊贵的高哈尔公主也目睹了全过程。”
队长的特意加强了“尊贵”的音量,似乎想让二哥明白,证人不是他此刻能杀完的。真是个多事的奴才,高哈尔不满队长把她也卷进来。
“两位兄长送的礼物的确是先拿出来的,但火灾发生时,各地送来的礼物都已经摆在桌上了。”那是给我的礼物。“现在还说不清是哪种香料引起的火灾。”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高哈尔总是努力避免陷入哥哥姐姐们的争执。
“我的好妹妹,你的话充满智慧,比那些奴才强多了。”二哥的脸色变得好快。“跟我出去一趟,把你刚说的话告诉你三哥,看他有什么办法。顺便问问,是不是他搞的鬼。”
高哈尔的二哥说完,就直接拉着她往外走。卫兵队长赶紧拦了过来:“殿下,皇帝陛下在陪着大公主,不肯见人。此事事关重大,请您务必等到大皇子打猎归来。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
“笑话,我又不是要跑,只是出门询问一下我的三弟而已。”二哥继续往外走,而卫兵队长显然没有权限去阻止他,焦急地立在原地。
高哈尔跟着沙阿舒亚加入了一支大篷车队,看起来,二哥的行李已经打包装车了。他明明就是要逃跑嘛。因为手里还抱着宝石盒子,高哈尔在上马车时摔了一跤,沙阿舒亚粗暴地把她拽了进去。三哥奥朗则布的营地就在城堡外,路程很近,但队伍在途中还短暂地停了一下,似乎是遇到了三哥派出的人。
到达营地后,沙阿舒亚迫不及待地冲向三哥,而三哥身边站着的正是下午那个眼神怪异的胖子。高哈尔战战兢兢地下了马车,手里的盒子让她动作蹒跚。澳洲的胖子看到这一幕,竟然拿着一个包走来,还指了指宝石盒子。他要抢我的宝石吗?就当着我两位兄长?可是这个胖子只是把包递了过来。背上这个破包实在有失身份,但却能把双手解放,让自己上下车时不再狼狈。
高哈尔紧张地接过背包,正犹豫着要不要笑一笑表示感谢,这胖子却突然皱起眉头,朝着兄长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等胖子回过头来,脸上已经是略显扭曲的笑容,他迅速抬手在高哈尔的头发上捏了一下,然后摊开手,展示一撮逐渐熄灭的灰烬。
高哈尔后悔下车的行为了,她原本是想听听两位兄长的对话,现在只好低着头返回马车。胖胖的澳洲人也不在意,转身向两位兄长走去。高哈尔静静地观察。两位兄长争得面红耳赤,而澳洲人只是偶尔说上一句。过了一会儿,奥朗则布突然变成了一块倔强的石头。二哥甚至弯着腰扭着头,由上而下地端详三哥低垂的、阴沉的脸。随后,他们不欢而散,沙阿舒亚回到马车,招呼着车队启程。
“我们要去哪里?”
“去达卡,你还没去过我的领地吧。事情总要有人负责,大概就是咱们三人中的某一个,这里待不下去了。”沙阿舒亚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尽量温柔地解释。“记住今天的事,将来你要按我说的解释。”
“可是我什么都没带着。”
“那边什么都有,路上就辛苦一下吧。”沙阿舒亚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紧张地抖着腿,不给他的妹妹进一步抱怨的机会。
高哈尔脑中一片空白,今晚的事情发展太快,当她试图回忆细节时,脑海中只会响起大姐不久前说的那句话:“别傻了,我们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沙阿舒亚的车队在距离城门两条街的地方停了下来,城墙上的战斗还未结束,零星的枪炮声还不断响起。
“奥朗则布的部队成功突袭了南城门和东城门。事出突然,守军背后受敌,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沙阿舒亚的手下前来汇报战况,看起来二哥和三哥结成了同盟,不知道这个可笑的组合能持续多久。“澳洲人也露了一手,那三十多人两轮射击就击退了两百人的冲锋。”
“很好,趁着他们打,咱们先跑!”
二哥下令后,车队很快就从阿格拉的东门出去,踏上了逃往达卡的旅途。
高哈尔陪父兄打猎时,曾经顺道拜访过坎普尔,那已经是她到过的,离家最远的地方了。沙阿舒亚的这支慌慌张张的队伍,只用了四天就到了这里。未经准备的旅途了她带来了很多不便,沙阿舒亚的随行女仆全都派来照顾她,但是没有换洗衣物,几乎没有洗澡的机会,高哈尔已经不想见人了,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
不知还要走多远,不知还能不能回家。“别傻了”大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二哥对逃跑的速度仍不满意。这几天来,高哈尔一直听着沙阿舒亚的副官汇报情况,总算搞清楚,二哥是在逃避大哥的追捕。大哥可是号称指挥着十万骑兵的人,高哈尔想象不出这种狼狈的队伍怎样与之对抗。但是慢慢地,她也听出了一些门道,例如:大哥的骑兵根本来不及集结;奥朗则布的骑兵在前面开路;澳洲人虽少,但是他们的快枪十分厉害,小股的骑兵即使追上来也奈何不了他们。几乎每次汇报,副官都要把澳洲人称赞一番。但沙阿舒亚最关心的却是奥朗则布的安危,每天都要询问几次,这让高哈尔感到十分意外。
大篷车队在坎普尔休整了一夜。等到天亮出发时,澳洲人已经跟了上来。与澳洲人一起的,还有更多奥朗则布的骑兵,他们没有停留,直接越过沙阿舒亚的队伍,奔向前方。奥朗则布的消息也有一些,他竟然打伤了父亲,还成功逃离了红堡!他还把主要的追兵吸引向南方。拜他所赐,大哥已经在红堡主持朝政了。在高哈尔的印象里,奥朗则布一直是不愠而怒的样子,对几个兄弟姐妹都不满意。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重视荣誉的三哥会打伤父亲。回想起离家的那一晚,在混乱的时刻,奥朗则布还和那个胖胖的澳洲人一起疯狂地哈哈大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想到这里,高哈尔想把一切混乱都归咎于这些奇怪打扮的澳洲人,可是她也找不出什么正经的理由,也许只是自己的孩子气吧。
听起来,大部分消息对沙阿舒亚来说,都是好消息。他关心的奥朗则布也已经安全逃离,接下来的旅途中,二哥的心情总该好些了。不,他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二哥在紧张时脾气很坏,高哈尔并不想去安慰他。
“我们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大姐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哥呀,听起来情况还不错啊,安全到达卡应该没问题吧?你快给我讲讲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我的好妹妹,你还太年轻,想问题太简单了。”沙阿舒亚叹了一口气,“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天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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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1:14:3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转进如风(2)
初夏的日光照在干燥的路面上,已经有些灼人。高哈尔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摆出不满的表情。两周多的旅程中,只出现了一天阴雨,真是倒霉。但沙阿舒亚不想被泥泞的道路耽误行程,反倒觉得运气不错。可他也并没有因为这好运而一展愁眉,即使澳洲人来找他商议路线,他也是无精打采的。最终,是他的卫队长和澳洲人一起决定,绕开摇摆不定的巴特那总督的辖区,从南面的娜嘎万奇王国(Nagvanshi Kingdom)通过。
这个崇拜毒蛇的国度总让高哈尔感到阴森,但是他们的国王已经被拔掉了毒牙。杜兰萨尔国王被关押在瓜廖尔堡长达十二年,磨去了棱角。高哈尔听说他后来靠着宝石相关的手艺得到祖父的青睐,才被放归了自己的国家。这两年他疾病缠身,据说偶然得到了东方的灵药才保住性命。这样的人自然不敢在兄长们的斗争中过于主动,所以他的领地就被当作更安全的逃亡路线了。
澳洲人不时过来,想要为高哈尔提供点旅途的便利。高哈尔拒绝了他们的马车,只留下了一些澳洲香皂。今天,澳洲人却没有前来嘘寒问暖。据说,是三哥奥朗则布的人请他们稍作停留,等待三哥的回礼。听到这个消息,已经萎靡好几天的沙阿舒亚猛然坐起:“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他们还有心思眉来眼去的?不太对,你赶紧叫手下加强戒备!”
空中传来一阵尖啸。
得到命令的副官还没跑出几步,就被炸得人仰马翻。拉车的马收到惊吓,夺路而逃。沙阿舒亚的车夫经验丰富,迅速处置,马停下来,但车翻倒在路边,高哈尔被二哥重重的压在身下。一群廓尔喀佣兵冲过来,迅速将沙阿舒亚从车里拽出来,并且用肉身将他围住。一名佣兵反应稍慢,沙阿舒亚的身边已经没有位置了,他迟疑地看着高哈尔。高哈尔赶紧伸出手去,佣兵便顺势将她从车里拉了出来。这一段路光秃秃的没有掩体,路基也不比平地高太多,沙阿舒亚和簇拥着他的佣兵就以倾覆的马车为掩体,并且占据了几乎全部的空间。高哈尔和她孤独的保护者只能站在他们的后面,任凭子弹和炮弹在身边飞过。
“你叫什么名字?”高哈尔勇敢地打破一群大男人的沉默。
“我叫克里希纳,公主殿下。”向高哈尔伸出援手的佣兵紧张地张望。“我们得想办法跑到后面的树林里去。”
“我们的情况很糟吗?”
“我们有澳洲枪,对射不落下风,但是对方人多,又有几门小炮,所以我们被压的抬不起头。如果让他们迂回成功,我们就完了。”克里希纳耐心地解答。
“那我们也应该做点什么,发发号令之类的。”为了保命,高哈尔也顾不上二哥的心情了。
听到公主的话,有几个佣兵投来赞许的目光,另有几个则把目光转向沙阿舒亚,此刻他正瘫在地上流尿。
这个局面让沙阿舒亚羞红了脸,他跳起来扇了克里希纳一个巴掌:“我岳父找你们来是保护我的!你个贱民还想当驸马不成!好啊,你就去保护她,她出一点事你就人头落地!”
此时的高哈尔已经有些皮外伤,看着恼羞成怒的二哥,她有点担心克里希纳的命运,不过此时还是要先活着跑掉才行。还好,沙阿舒亚在暴怒后恢复了一些理智,开始发号施令。
“你带50个带澳洲枪的骑手,跟着他们的迂回部队,人少就吃掉,人多就来拦住!”一个佣兵领命而去,沙阿舒亚的面容也轻松了一些。但是对方打来的炮弹越来越近了,他又想到了一个点子:“过来,我们推着破车,向南面的树林走。”
这时,殿后的澳洲人所在的西方也传出一阵枪声,但很快就平息了。“澳洲人遇到追兵了?枪声就持续了一下,看来问题不大。”沙阿舒亚自言自语道。
不一会儿,一个澳洲人策马而至,高哈尔认出了他,似乎是澳洲首领的副官。
“他们的炮在什么方向?”来人也不行礼,开口便问。沙阿舒亚的人七嘴八舌的指着东面和北面,得到结果的澳洲人对着远处的一棵树比划了几下。很快,高哈尔听到一种完全没听过的枪声,悠长而沉闷,几声过后,对方的炮就哑了火。等袭击者的火炮停下一段时间,澳洲人才冲了上来,他们人不多,但发出的枪声非常密集,很快就将袭击者打退了。
澳洲人的胖首领骑马径直来到跟前,翻身下马,查看高哈尔的状态。看到小公主没什么大碍,胖胖的澳洲人瞥了一眼沙阿叔亚,确定了他也存活,然后便招呼过来一个带着十字背包的人为高哈尔处理伤口。
沙阿舒亚推开簇拥的手下,走过来与澳洲胖子攀谈起来,高哈尔听不懂他们所用的语言。
“他们在说什么?”高哈尔询问身边的克里希纳,希望他听得懂。
“他们说这么热的天气,应该尽早包扎伤口。”
“我是问那些袭击者的信息!”高哈尔有些急躁了。
“三皇子的人在这些天,断断续续的有好几千人跑到了我们前面,刚才只是因为这里地形好,他们发动了一次偷袭。他们的主力还在丹巴德城外集结并构筑工事,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数量。”
“怎么会是我三哥?他之前还和我们一起逃亡呢!”
“我只是个佣兵,不懂皇子们的事情。”
“我只是个九岁的小女孩,你觉得自己比我懂得更少吗?”高哈尔愈发地急躁了,克里希纳似乎不愿向她解释太多。
“回公主殿下,三皇子本人既然已经逃出险境,他最首要的目标就是活捉二皇子。他最需要避免的是二皇子落到你大哥手上。至于二皇子是死在路上还是逃回达卡,差距不大。”克里希纳走开了几步,小声地对高哈尔说道。
“所以二哥这些天更加紧张了,他早就知道反目的一天会到来。”
“二皇子他分析局势一般都挺准的,只是……”
“只是容易得出懦夫的结论。”高哈尔苦笑了一下。
“我可不敢这样说。” 克里希纳也苦笑了一下。“等下,他们说到关键内容了。他们似乎想南下,躲开奥朗则布的主力,穿过贾坎德邦和奥里萨邦的丛林,与澳洲人的船会合。”
“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我们一直带着奥里萨邦的向导——原本是想找矿,而对方在山林中无法发挥骑兵数量的优势。但问题是,我们也很容易被人猜到目的地,他们只需要远远地围住澳洲船就行了。”
“哼,看起来这又是一个澳洲点子。”队伍再次出发了,没人询问高哈尔的意见。大姐说得没错,即使你有出色的表现,也只是男人的跟班和陪衬。
进入丛林的第一天,就有一名女仆去树林深处方便,结果被毒蛇袭击身亡,吓得高哈尔只在马车上用夜壶方便。原来的马车已经损坏,多亏澳洲人的首领将马车借给高哈尔使用,她才不用像死掉的女仆那样冒险。沙阿舒亚的向导对道路很熟悉,只是他找的路都很狭窄,很多地方,马车要推着抬着才能过。沙阿舒亚一度想要丢弃高哈尔乘坐的这辆马车,但是被澳洲人拒绝了。他们一番规整,竟然把马车变小了!看着他们拆一块板,又推一根杆,高哈尔觉得很神奇。最终,原本能坐五六人的马车,变成了只能两人乘坐的小盒子,盖上顶盖就会密不透风。成年人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很难保持坐姿,只能趴着。于是,这辆澳洲马车就成了高哈尔一个人的了!坐车的另一个好处是可以避免被路边的枝条袭击。队伍里的其他人,甚至沙阿舒亚和澳洲首领,脸上都红一条紫一条的。路途虽然艰苦,但是后面的追兵也没能靠上来,
与平坦的“大干道”不同,丛林间的小道充满了隐蔽的场所,沙阿舒亚的队伍里开始出现逃兵了。更可怕的是,200多个男人的炽热目光,越来越多地集中在高哈尔和几个女仆身上。在扎营的时候,澳洲胖首领的贴身护卫都会守在马车旁边,保护着他们舍不得丢弃的宝贝马车,高哈尔也因此得以平安。但照顾她起居的女仆们就没这么幸运了,高哈尔发现她们经常饱含泪水,有两个人甚至再也没有见到。施暴者没有得到惩罚,他们在夜晚施暴,在白天还挂着一副放肆的笑容,很容易辨认。这些人大部分是沙阿舒亚的手下,但是也有几个带着点海盗气息的澳洲水兵混在其中,语言不通也没能阻止他们和莫卧儿人勾肩搭背。令高哈尔感到欣慰的是,几个参与施暴的澳洲水兵很快就被当众枪毙了。这种从后脑开枪的行刑方式,虽然视觉效果不如高哈尔之前看过的绞刑、砍头和腰斩,但是干脆利索的作风同样能带来威慑效果,震慑着那些还未受到处罚的暴徒。
克里希纳遵从着沙阿舒亚气话一般的命令,一直保护着高哈尔。他也是高哈尔获得外界信息的唯一途径,但是走山林的这些天里,听到的大多是向导的吹嘘。高哈尔对他的故事不感兴趣,除了那片“群山中的湖泊”,听起来是个很美的地方。但是此刻她并不敢提出登山的要求,只能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来看看。
带着些许遗憾,迎着清晨的阳光,高哈尔随着逃亡的队伍走出了山谷。
重新回到平原地区,让高哈尔感到舒心和惬意,但是大人们依旧愁眉不展。一个投靠了澳洲人的泰米尔人和一个沙阿舒亚的斥候一起去打探消息,并带回了令人忧心重重的情报。澳洲人的船倒是如约停在巴德拉克东面的海湾里。但奥朗则布的人也已经在索罗(Soro)至巴德拉克(Bhadark)的道路上建立了防线,除了原本的两千骑兵,还招募了一些不知哪里来的步卒。
按照克里希纳的说法,三哥的步兵在路口结寨设防,骑兵则保持机动,在缺少遮掩的平原上,仅靠沙阿舒亚的两百人和几十个澳洲枪手,是无法突破这种防线的。不安的情绪在大人们中间蔓延,澳洲人不停的伏击奥朗则布的斥候,试图延缓被发现的时机,但这种行为本身也在宣示着大队人马的到来。沙阿舒亚和澳洲头领激烈的讨论,看起来很绝望;澳洲人那边,一个年轻的亲兵也哭哭啼啼的。高哈尔完全帮不上忙,只能闷头吃喝。在走出森林的第二天,已经恢复成原始大小的马车又被改成了小盒子。
到了夜里,已经睡着的高哈尔被叫起来,她发现自己和寥寥数人躲在一个小山丘后面,身边只有沙阿舒亚和他的五六个佣兵,以及澳洲人的副官、那个哭鼻子的小亲兵,两个澳洲头领的护卫。澳洲头领、沙阿舒亚的新副官、以及大队人马都不知所踪了。
清澈的月光撒下一片凉意,高哈尔不由得感到一阵紧张。她刚想发问,却被一颗耀眼的烟花吸引了,明亮的白色让她想起了大姐遭遇火灾的情景,赶紧低下了头。但她很快发现,这颗烟花距离很远,很高,并没有危险。于是她又勇敢地抬起头,正赶上另一颗绿色的烟花升起。
一阵号声传来,骑兵们慌乱地上马列队。高哈尔这才意识到她距离奥朗则布的营地有多近。等到嘈乱过去,克里希纳请她和沙阿舒亚钻进澳洲人的小盒子,还没等她找到舒适的姿势,牵着小盒子的两匹马就在车夫的鞭打下飞奔起来。小盒子没有正常马车的大窗户,高哈尔只能通过一条狭窄的缝隙观察。护卫们丢出一些炸雷,趁着爆炸,小盒子越过了奥朗则布的防线。有子弹打在小盒子上,发出骇人的声响,高哈尔忍住了尖叫,然后她发现自己并无大碍,子弹并不能击穿小盒子的外壳。奥朗则布的守军打来的炮准头不佳,也不能对飞奔的小队伍造成威胁,但是被大队人马吸引的骑兵已经有一部分掉头回来追击了。高哈尔看到沙阿舒亚的佣兵勇敢地向着十倍数量的敌人发起反冲锋,而沙阿舒亚还保持着澳洲人建议的姿势,双手抱头,安稳地瑟瑟发抖。
密集的枪声越来越远,稀疏的枪声却越来越近了。高哈尔已经看到了海岸,可是澳洲人的大船却没在这里。车夫把车停在水边,身边只剩下两三个廓尔喀佣兵和五个澳洲人了,他们把小盒子推进海里,并扶着它游向大海深处。索命的枪声跟了过来,红色的海水乘着浪涌进小盒子,高哈尔也开始像沙阿舒亚那样瑟瑟发抖了。
突然,一阵高哈尔从未听过的轰隆声传来,高哈尔看到那名年轻的澳洲亲兵拿出一个棒子,一阵摆弄后,棒子发出红色的烟雾。这是什么巫术?随后,两艘发着奇怪声音的小艇开了过来。小艇上的澳洲水兵很快压制了岸边和水中的追兵,其中一艘小艇还丢来一根绳索,水中的护卫们手忙脚乱的把绳索绑在小盒子上。澳洲小艇就拖着小盒子与外面的几个人快速离开了。
月光下,一个巨大的黑影扑面而来。高哈尔这才发现,澳洲船的尺寸已经超出了她的船的理解,简直是一座海上的城堡!看来这艘大船只是佯装离开,实际上,她还是在这里等着高哈尔的。小盒子被吊上了大船,随后是那两艘救了他们的小艇。沙阿舒亚和高哈尔被丢在一个巨大原木下面,身边的佣兵只剩一个了,克里希纳似乎没能撑到最后。大部分忙碌的澳洲人没空理会他们,只是有人在路过时丢来一条毛巾,打断了高哈尔的悲伤。
澳洲大船一声鸣笛,巨大的轰隆声逐渐将高哈尔淹没,原来大船上也有小艇的那种机关。大船的速度平稳地提升,她甚至还没有放下船帆呢。这时,那名澳洲副官带着一个头领气质的澳洲人走了过来。
“尊贵的皇子殿下、公主殿下,这位是本舰的龙舰长,我是王首长的副官,狗尾旭东,欢迎二位登舰。”
“好好好,快带我们离开这里。”沙阿舒亚费力地站了起来。
副官将他的话翻译给这位舰长,但是舰长大人根本不回话,只是扭头看了副官一眼。
副官只好怏怏地自己开口:“请您放心,这也是王首长的命令。只是,龙舰长觉得应该先去王首长计划的出海点看看。”
“他不是说那里有船吗?还需要我们再绕路去吗?我们应该径直回达卡。”沙阿舒亚用一种崩溃的声音抱怨,但是两个澳洲人都不答话。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他只好给自己找个台阶:“好吧,反正在你们的船上是安全的,我也不差这一两天。呃……我,我也很担心王元老的安危。”
“感谢您的理解。王首长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澳洲副官笑了笑。
“你们也看到奥朗则布有多么言而无信了,跟我合作吧,我会让你们得到丰厚回报的。”
“我想王首长会很乐意与您讨论此事的,现在,我们先去接他回来。除此之外,王首长希望能邀请高哈尔公主前往临高,学习澳洲文化。”澳洲副官用词礼貌,语气却很坚定。
沙阿舒亚若有所思,但并未费心扭头,也没有看到高哈尔期待的眼神。
“我没意见,但你们若想把她扣为人质,恐怕对我和奥朗则布都没啥影响,我要诚实地提醒你们,哈哈哈哈。”
二哥的笑声让高哈尔感到绝望,比起被血水淹没,此时的她更加寒冷。
“您多虑了,我们只是希望她为贵我两国的交流做出贡献,我们会善待她的。”副官的话并不能安慰高哈尔。你说我一个深闺之中的公主,怎么就变成了使官呢?大姐说的没错,我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但是命运到来之时,我也会勇敢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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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同人贡献勋章七海的霸者之证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1: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巴拉莱卡 于 2019-7-14 01:18 编辑

十四 消失的元老
不好认的出场人物:
奥朗则布:莫卧儿三皇子
沙阿舒亚:莫卧儿二皇子
高哈尔:莫卧儿小公主
贝基亚鲁克先生:戈尔康达的宝石商人
何囧:广东土著,欺骗家里说去了工厂,其实参加了商队。
章打结:十人团成员,政保局正式员工,掩护身份是契卡。
朱新城:旧时空海军陆战队成员。经常被海军和陆军拉去干活的人才。
感谢章打结和朱新城元老提供的人物。
不好认的地名:
巴德拉克(Bhadark):位于印度东海岸,奥里萨邦。
坚德巴利(chandbali):位于印度东海岸,巴德拉克中心城区的东南,奥里萨邦。
亚南(Yanam):位于印度东海岸,现安得拉邦境内,17世纪时属于戈尔康达王国,贝基亚鲁克先生的走私站就在此地。
“黑枪鱼号”的船艉楼,上面两层是豪华的要员房间,下面三层,放着陆军马鹿的实验武器。武器库和要员房之间,用一种被元老们称作“威字底”的倾斜钢板隔开。这样的结构,同时也隔出了两条被称作“梯形走廊”的狭长船舱。狗尾旭东觉得,这是船上最阴森的区域。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一方面是因为,王首长曾经说过,如果武器库出了意外,“梯形走廊”里的人,死得会是最惨的;另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是企划院和契卡的帐房们,办公的地方。


这些接受过完整澳洲教育的干部们,喜欢把诸如“梯形”、“横截面”之类的澳洲新词挂在嘴边。旭东只接受过对外情报局的速成培训,这些新词听得不是很明白,也没少因此遭白眼。这些干部里,唯一对旭东有过好脸色的就是章打结,但旭东却对他敬而远之。章打结和其他的帐房不一样,他不会多问,也不多回答,照章办完,就只在那里笑眯眯地倾听。章打结还喜欢用绳结记录,他可以迅速地在一根绳子上系出大大小小的结,其中的信息只有他自己知道。旭东总觉得他是个同行,如果不是对外情报局的,那就只有和这走廊一样阴森的政包局了。
在“梯形走廊”里与章打结独处,是旭东极不想面对的情景。走廊靠近船舷的一侧,是勉强可以站人的,而靠近船体中轴线的部分,只能容下坐姿的人。章打结还在听着传声筒的指示,旭东也只好耐心地站等着。

章打结放下了传声筒,等到“啪哒”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又消散,章打结才收起令人讨厌的假笑,一脸严肃的说道:“旭东同志,你回到舰上之后已经做过了汇报,但是形势发生了变化,我们需要重新对你进行询问和记录。这次的回答将记录在特殊的档案里,希望你能理解问题的严重性。”
章打结说完,做出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旭东便坐在了木桌的对面。
“我们在坚德巴利(chandbali)和吉大港之间走了一个来回,没有看到你提到的船。你和王首长是基于什么信息制定的逃脱计划?”
“我曾经看过贝基亚鲁克先生的运输计划,有一艘他所雇用的葡萄牙船,恰好会在坚德巴利停留数日,为我们收集货物。所以他带人向东南方向逃跑,我们小队伍从北边绕开敌方,与你们汇合。”
“贝基亚鲁克?”章打结翻翻了面前的资料。“啊,戈尔康达的宝石商人,你们上次见他是两个多月前了。你在实施逃跑计划前,有没有确定那艘船是否在坚德巴利?”
“没有,条件不允许。”
“那么,佯攻,呃不,佯逃部队为什么由元老带领,而不是你?让元老去吸引敌人火力,显然是不合适的。”
“这是王元老计算后决定的。”章听后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旭东只好继续回答。“王元老认为以我的身份,无法说服贝基亚鲁克的船为我所用;另外,王元老觉得,如果我这一组人成功逃脱,他即使被抓,也仍有谈判的余地。我不理解首长关于概率和可能性的计算,但是当时情况下,我没有时间想出劝阻他的说辞。”
章打结记了几笔,继续提问:“我们再回忆一下更早的事情,使你们陷入被追击状态的事件,是你们阻止了莫卧儿帝国的三皇子对二皇子的袭击,而双方在此之前都没有敌意,对吗?”
“是的,当时三皇子的人找了个理由拦住我们,在东边的枪声响起后,仍然阻止我们救援。王首长向元老卫队发出了动手的暗示,三皇子的几个骑兵就被轻松地解决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王元老陷入险境都是缘于他自己的决定?”
“注意你的用词!你这卑鄙的密探!”狗尾旭东双手砸在桌子上,猛地站起来。“王首长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元老院和人民,我们整队人以身犯险也是如此。他的行为救了我们几个,很可能也救了其他队员。”
章打结根本懒得抬头,只是摆摆手示意旭东冷静。“是的,是的。类似的话,我从那个哭哭啼啼的姓何的亲兵嘴里听了够多了。他的确救了你们,我们还不知到他是否成功救了自己。但是恕我直言,王元老是个理性的人,在平日的他看来,你们所有的人,加上什么皇子公主和他自己在印度地区的事业,都不会比元老的安危更重要。是什么改变了他的行事风格,你都给了他什么建议?”
“我并不想逃避责任,王元老乐于听我的分析,但通常都有自己的判断。至于他行事风格的改变……”旭东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政保特工,对方若无其事地低头写字。哼,我也算个谍报人员,怎能不将你一军。旭东直了直身子:“你真的要我评论元老的行为吗?”
章打结犹豫了,甚至不敢直面旭东的目光,扭头望向黑洞洞的船舱深处。“嗯……,如果和事情的来龙去脉有关,你但说无妨。”
“王首长希望能够利用莫卧儿皇室的家庭矛盾,他对这项工作十分投入,这些你是知道的。但他肯定不会直接去挑拨,而是通过讨论一些家、国、责任之类的大义,去影响奥朗则布,两人甚至有点惺惺相惜了。我认为王元老本人也受了这些讨论的影响。”
章打结的书写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也许他是在为措辞发愁。旭东感觉自己正在占据主动。可是黑暗里传来龙舰长的声音:“这个话题先到这里吧。那个小公主,王胖子是怎么打算的?”
龙舰长边说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位元老!这位朱新城元老是海军陆战队的教官,旭东在培训时上过他的课。愣神的旭东发现两位元老都在盯着他,赶紧回答道:“啊,那个小公主,高哈尔殿下,王首长希望把她带回临高学习,由天道教的周仲君道长和一位叫艾思绛的元老来教育她,确保她对澳宋充满感激。”
“他……有没有说别的?”
“您是指……?”
“他有没有安排小公主的婚嫁?”朱新城元老抢话问道。
“王首长说:‘安排适龄元老或元老亲属与其进行政治联姻。’首长认为有扶持小公主成为属国君主的可能性。”
“原话有‘适龄’两字?”
“有的!”
“确定?”
“确定。”
朱元老凑到龙舰长耳边,做出耳语的动作,但声音并不小:“看来还真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龙舰长不耐烦地闪躲,同时还敲了敲桌子。章打结赶紧开始记录起来。
“赶紧写完,你也看一眼。”龙舰长对旭东下了个并不正式的命令。“然后你们两个都上来,我们快到亚南了。”
“是!”旭东和章打结一起回答。
“旭东兄,来帮我看看人名和地名,实在是太难认了。”章打结堆起谄媚的笑容,把记录递了过来。这里的人名地名的确难认,但是旭东还是趁机把记录通读了一遍,不能让元老的名誉毁在政保探子的手上。所以当他们两人收好记录,来到甲板上时,船已经靠岸。
龙、朱两位元老正在舷侧驻足。旭东走近时,正赶上朱新城元老放下望远镜,怏怏地说道:“还想给你们露一手呢,看来没这个必要啦。”
旭东赶紧跑过去看。原本防卫完善的走私站,已经破碎不堪,零落的几处狼烟有气无力的烧着,看起来,这里发生的战斗已经有段日子了。
水兵队没费什么力气就接管了走私站。四人带着对王首长的担忧,赶紧下了船,快步进入了营地。在营地中央,贝基亚鲁克先生被很随意地绑在旗杆上——只绑了脖子和腰的位置。旭东注意到异常,走过去举起贝基亚鲁克的左手,发现已经少了两根手指。
“这是谁干的。”
“三皇子的人。”
“你告诉了他们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问我莫名其妙的问题!可怜的贝基亚鲁克到底做错了什么?!”
如果说奥朗则布的人还费了番力气拷问他,至少说明王首长一行人成功上了船,但是贝基亚鲁克有没有在这个走私站出卖他们呢?此时的贝基亚鲁克正嘟囔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什么“这个**”、“那个**”、“红毛都比你们有礼貌”,还夹杂着一些对澳洲人的咒骂,似乎在说什么“野蛮人”。
旭东抬起贝基亚鲁克的右手,抽出匕首,利索地砍下了两根手指,然后旭东又捏住了贝基亚鲁克的胖脸,趁着这个胖子喊叫的时候,小心地把匕首的刀面压在他的舌头上。这下贝基亚鲁克不敢喊叫,也不敢乱动,只能在喉咙深处发出“呜呜”的哭声。他总算可以乖巧地听问题了。
“你不要觉得元老们彬彬有礼,就可以不尊重澳洲人。奥朗则布可以切你两根手指,我澳宋一样可以,我个人甚至想把你切得只剩两根手指。现在,你好好的听着我的问题。”等到贝基亚鲁克轻轻地点头,旭东才继续发问。“自从上次离开后,王首长有没有来过这里?”
“没有。”
“你说的两个**是指什么?”
“我租来为你们收集货物的葡萄牙船,‘美艳贵妇’号,另一个**是指一个女海盗,我没见过,是葡萄牙人问起的。”
“都有谁来问过你问题,问的什么、你答了什么,全都告诉我。”
“葡萄牙人两个**都问,我都没见到。三皇子的人问**船,我没见到。然后就是你们了,你们什么都问,我就什么都说……”
听到这里,旭东感到情况变得复杂了,他回头望了一眼两位元老,他们也表情凝重。
这时,章打结突然开口了:“两位元老,请恕我直言,无谓的恐惧会影响犯人的记忆细节,请允许我把犯人带下去仔细地审问。”
正在担心王首长安危的旭东听到这话,瞬间暴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邀功,你以为只有你们政保的会审问吗?”
朱新城元老摆摆手示意旭东冷静,并且冷笑了一声说:“你们两个间谍窝才成立多久,这就开始相互排挤了?”
龙舰长凝重的表情仍然没有变化,用一种失落的声音说:“打结,做事。旭东过来陪我走一走。”
随着龙舰长走到海边,三艘飞剪船突入眼帘,冒着黑烟的“黑枪鱼号”看起来更长一些。
“旭东,有没有一种,空有力气却不知往哪里挥拳的感觉?”龙舰长指了指三艘巍峨的舰船。
旭东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龙首长,我知道您和王首长是亲密战友。我自己也受他老人家很多恩泽,我……”
“你哭什么,我其实相信他现在是安全的,他这个人不会轻易去拼命的。只不过,更强的拳头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您是说,海军?”
“没错,元老的安危是大事。如果海军赶到之前,我们没能找到他的下落,我们就只能把所有可疑的势力痛殴一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王元老之前的外交部署全白费了。”
“不止如此,他还是‘大航海俱乐部’的创始成员之一,如果他在这里的事业惨败收场,整个澳宋的航海开拓事业可能都会变得保守和生硬。这种由浅入深,四两拨千斤的开拓方案恐怕很难再通过了。真正的朋友,要时刻想着他的理想。所以我现在要求你,好好地回忆、冷静地思考,好好想想他去哪了。”
“我一着急脑子就乱,这老毛病在我归化之后就没犯过……。我记得在走出森林前,王首长处死了几个参与**的水兵。但是主犯是几个沙阿舒亚的人,并未受罚,后来沙阿舒亚和王首长分开走了……这可能引起变数,但是不对,这些施暴者和受害者,还有其他沙阿舒亚的人,按照计划都会被抛弃在上船之前,以延缓追兵的。从贝基亚鲁克的惨样来看,奥朗则布的人没抓住首长。”旭东急得在沙滩上转圈,突然,他灵光一闪,大喊道:“两个**!两个**可能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
“女海盗,我们放她走时,她要找葡萄牙人的麻烦。那艘‘美艳贵妇’就是葡萄牙船,如果这艘船已经被她控制……”
“那王胖子就上了贼船了!”龙舰长也变得兴奋起来。“查查船上的货物种类,看看在哪出手比较合适!再和女海盗的活动范围交叉比对,快去!”
“报告首长!女海盗是王首长亲自审问的,记录在船上我这就去取。货物的事情请您移步章打结处询问!”
“好小子,都敢使唤我了。”龙舰长虽然抱怨,却也小跑起来。
旭东兴奋得有些眩晕,甚至觉得有些感动,他奔跑起来。
但是没跑两步,舰上竟传来了一个更加兴奋的声音: “龙舰长~吉大港急电!有王首长的消息了!”
只见何囧丢掉刚才喊话用的大声公,翻身上悬梯,滑到一多半就直接跳进水里,连滚带爬的奔了过来。
旭东竟然在欣慰中感到一丝失落。呸,别想那么多了,元老的安危要紧,还是看看到底是啥信息吧。
听到声音的朱新城元老与章打结也一同跑来,四个人围住气喘吁吁的何囧,焦急地听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豆:“有、一艘、澳宋商船、带去吉大港一副眼镜和一张纸条。”
“什么样的眼镜?”
“很轻,有四个西洋字母。”何囧边说,边在沙滩上画,吃力地写出了三个扭扭歪歪的字母:J E E。朱元老一脚把他踹开,补上了最后一个字母:P。
旭东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两位元老似乎已是胸有成竹,几乎同时发问:“在哪找到的?”
“贾夫纳。”
“什么?怎么跑那去了。”
“那个澳宋的海商交代,他到了贾夫纳之后,就遭遇红毛的‘热情陪伴’了。直到他遇到一次马车翻车事故,才有机会独处,然后就有个假髡,呃不,规划民打扮的大汉递给他一副眼镜和一张纸条。”
“走,回舰上!”五个人一路小跑,回到了舰长室。那张纸条上的两个数字已经被抄在了纸上:9.6,80.4。
“看起来是个经纬度。”龙舰长一边说着一边翻出一张地图,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地图铺在桌上,很快找到了坐标位置。就在贾夫纳东南不远处。
“有湖、有山、有树林、有沙滩,王胖子挺会挑地方啊。怎么样老朱,要不要直接开过去?”龙元老有些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
“先别急,我们分析一下。何囧是吧?那艘商船是什么型号?”朱元老平静地说。
“船运公司的800吨小飞剪。我已经让吉大港的人将她征用了。”何囧答得干脆利索。
“做得很好。”朱元老满意地点点头。“也就是说,我们的人给这位海商传递物品的时间,也就是一周前。相对的,我们从巴德拉克东面的海湾到了,坚德巴利,再回到吉大港。等了几天没见到人,我们又返回巴德拉克和坚德巴利,随后又来到这里。前前后后已经一个半月了。旭东,你怎么看。”
“按照您对时间的分析,王首长在这个位置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那位海商的描述来看,葡萄牙人似乎和王首长处在一种未公开的敌对状态,他们不想张扬也不愿吸引注意力。首长身边恐怕只剩二三十人了,不足以公开对抗一个月之久。我推测这个地点是首长的藏匿处,甚至是,关押处。”
“很好。我们这三艘船太显眼了,如果贸然过去,恐怕不妥。这个地点并不在海边,如果他在藏匿,我们可能暴露了他,这倒还好,我的小伙子们有信心先找到他。但万一他是被关押着,我怕红毛顾及外交影响,要毁尸灭迹啊。”朱元老说完如此严重的分析,和其他人一起把目光聚焦在龙舰长身上。
“旭东,王胖子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怎么说?”
“呃,优秀的战略不是寻找一条通向胜利的路,而是准备几种通向胜利的可能,让它们自然的发展和……”
“够了,说到这里就可以了。”龙舰长打断了旭东的话,然后转向朱元老。“我带三艘船大摇大摆的直接去贾夫纳,正常展开外事活动,询问王胖子是否来过,假装不知道这个地点。你和你的人等那艘小飞剪,趁着夜色摸过去。等你快到的时候,我就假装失去耐心,封锁港口。进一步吸引注意力。”
“我看行,就这么干!”
“何囧,叫那艘小飞剪全速赶过来。带上电台,给我使劲摇,24小时不许断电!”
“是!”
“等一下,叫他们把内河炮台上的75小炮拆下来带上!”朱元老也补充了一条命令。
正当大家摩拳擦掌准备做事的时候,龙舰长却再次把大家叫住了:“王胖子的口头禅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头。旭东,他对锡兰的战略是怎样的?”
“呃,没有太具体的计划。”这一问让旭东摸不着头脑。“我只是听他嘟囔过,如果不和西方人闹翻,只能从康提王国手里抢个港口,但是没有好位置了。”
“果然!”龙舰长把红蓝铅笔摔在地图上。“气死偶咧,我们这么担心,说不定王胖子正在那里搞大新闻!”
旭东一脸茫然,不知道龙舰长是在为大家打气,还是在自我安慰,只能支支吾吾地回话:“希望王首长平安无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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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1: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 峰回路转
1640年8月
“淝水号”轻盈地穿过一个海浪,小小的颠簸打断了刘嗣水的思绪。巴达维亚码头官员的刁难不值得再去困扰,还是考虑一下这次出海,怎么赚到更多的钱吧。
码头官员尖酸刻薄的话语里,仍有不少有用的信息。两艘运送劳工的船只,原本只是在巴达维亚经停,结果改了计划,又返回一段路,奔吉大港而去。同样走了弯路的,还有一艘运粮船。荷兰人将勃生的粮食买出了一个小真空期,导致吉大港的运粮船扑了个空。荷兰人把粮食分发到自己的各个贸易站,剩下的准备运到广州出售。结果一艘路过的澳洲船,要求他们的一艘粮船折返,再运去吉大港。所以满腹牢骚的码头官员就把气撒在刘嗣水身上了。而刘嗣水决定更改航行计划。
澳洲人的船运公司为规划民提供了两种加盟模式:自主经营和完全托管。那些财主们,即使在船上占了全股,也喜欢交给船运公司去经营。渴望着东山再起的刘家,就没资格这样悠闲了,刘嗣水不但要亲自出海,自担风险,而且每一箱货物的买卖都要亲自计算。
刘嗣水原本只是想把压舱的糖、瓷器和相对高价的丝绸、新奇的澳洲商品运到吉大港,回程用粮食压舱,再根据手头的资金搭配当地出售的宝石、棉布、木材等等。这几年他仔细观察了澳洲人的外贸习惯,发现他们并不会在本土端追求最大利润,而是我行我素地运输自己所需的货物。但他们总是会对自己的贸易行为大肆宣传,百姓们也对澳洲人的眼光越来越信任。这就给了爱琢磨的商人很多跟风机会。当周围元老从“金兰湾”运回粮食,澳洲人大肆宣传他们保障了广州的粮食供应时,刘嗣水正忙着向大户出售南洋的奇花异果。当王恺元老用南洋柚木造的新船搞大新闻的时候,刘嗣水则成功地卖了一批缅甸红木给家具店。如今,王元老的天竺货又兴起一股潮流,刘嗣水想进点锡兰宝石,大赚一笔。可是他囊中羞涩,买了宝石就没办法收购足够的手工薄纱了。出发前,一些裁缝店老板可是垫了款的。澳洲人用这种薄纱制成了一种长筒袜,美其名曰“白丝”。这样的房中物,澳洲人竟然叫女仆穿出家门炫耀,真是败坏风俗。那些广州大户们,也是这么评论的,但他们私下里学起澳洲风潮可是比谁都快,所以在“飞鱼号”回到临高的第二周,刘嗣水便接到了前往吉大港的委托。
看起来,薄纱与宝石不可兼得,但吉大港缺粮的消息给了他一个可能性。如果他不去吉大港,而是先去锡兰的贾夫纳,船上的货物肯定能卖更高的价钱,毕竟吉大港已经是澳洲人的地盘了。然后在锡兰进购他念想着的红蓝宝石,再用香料和靛蓝压舱——钱不够就加点沙子。再然后,就这样轻载去勃生,把香料和靛蓝换成满舱的粮食。他绕锡兰的功夫,勃生的粮食肯定也结束断货状态了,毕竟是远近闻名的粮食贸易港。从勃生出来,载着满舱粮食解元老之急,就算粮食的货款不够买足够的薄纱,他也仗着功劳申请个德隆短期贷款,若是能见到王元老本人,求个赊账也是有可能的。
刘嗣水抬头看了看船帆,嗯,这三段短途(巴达维亚-贾夫纳、贾夫纳-勃生、勃生-吉大港)若是能在澳洲新历的十月之前跑完,全程都是顺风!计策已定,刘嗣水赶紧招呼船运公司的代表来修改航线。
船运公司的代表虎定远是一个海军退役人员,懂得不少澳洲航海技巧,他年纪不大,退役的原因也从不说明。船员公司的代表在自主经营的船上,充当了类似“副纲手”的角色,除非刘嗣水做出了影响船只安全或者敌对澳宋的行为,虎定远是不会干涉的。两人经过简单商议,就转向东偏北而去。
一路上顺风顺水,“淝水号”八月中旬就到达了贾夫纳。她绕过半岛,笨拙地拐了近乎掉头的湾,扎进了贾夫纳的港湾。原本平静的港湾在“淝水号”出现后突然警铃大作,两艘葡萄牙炮舰堵住了港湾的出口,城堡上的士兵也上了炮位。
刘嗣水心中不解:这些红毛平日里虽然嚣张,但是从不敢对澳宋的船动手,尤其是在他们自家的港口。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他下令收帆抛锚,并放下小艇准备交涉。葡萄牙人似乎也没想真的动手,同样派出了小船。一个葡萄牙书记官详细询问了“淝水号”的货物和航行情况,还不放心地查看了航海日志和货物情况。满意之后,书记官才找来牵引船,引导他们停在了城堡东南一个僻静角落。刘嗣水有些不满,这个位置都快出了城镇了,很不方便交易。然而书记官不给他抱怨的机会,他留下一队卫兵阻止船员下船,自己一骑绝尘地奔向城堡。
天色已晚,今天是来不及贸易了,刘嗣水在惶恐中进入梦乡,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敲击船体,不知道是哪个水手无聊的小动作。
第二天清晨,葡萄牙书记员回到码头,一改昨天的恶劣态度,不仅带来了一个商人团,还耐心解释了昨天敌对行为的原因——最近有艘挂着澳宋旗帜的海盗船在附近活动。陪同葡萄牙人前来的,有各式各样的商人,既有红毛,也有锡兰本地各族人。刘嗣水把货物直接摆在码头上交易。书记官带来的商人意外地慷慨,就连“政委牌”的猪肉罐头和牛肉罐头也都抢购一空。500g的包装,卖出了一个西班牙银币的高价。手下的交易员忽悠当地商人,这是用一种澳洲神树的果实磨成的,口感像肉,又不会影响你的习俗,加上足够的辛香料(花椒水),吃不出任何问题。
但愿吧。
这些商人也带着自己的货物前来,价格看起来还算合理。但是这种好事让刘嗣水感到奇怪,他坚持要去城镇的集市上走一走,比比价。葡萄牙人显得很为难,但最终同意了,并亲自陪同他前往集市。刘嗣水从未见过如此热情的葡萄牙官员。
贾夫纳的集市就在贾夫纳堡垒南边,密密麻麻的房屋几乎延伸至城墙之下。简单走访了几家店铺后,刘嗣水发现,码头上的商人出售的货物,的确是物美价廉,他们甚至还猜到了自己的购买力,带去的货物不多不少,只是没算到“政委牌”罐头的收入。难道是想让我赶紧离开?刘嗣水心中越发疑虑,嘱咐虎定远回码头收货装船,自己带着罐头的额外收入,打算再去买些货物。到了中午,他请葡萄牙书记官好好地吃了一顿,书记官喝得七扭八歪。
饭后,醉醺醺的书记官打算带刘嗣水去一家染料店,可是他刚跨出酒馆的门,一辆失控的马车就冲进了店里,吓得他扑倒在一旁。好事人群把刘嗣水和葡萄牙人隔开了。刘嗣水想要挤过人群,扶起这位善意满满的书记官,可他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了过去,按在桌子后面。
在刘嗣水大叫之前,他的嘴就被堵上了,一个说着澳洲新话的声音响起:“别说话,拿着这个,藏好它,赶快去吉大港。”
刘嗣水站起身来,手里多了一个小麻布包,他回头望去,一个魁梧的身影迅速的闪出门去了。刘嗣水回头查看醉醺醺的书记官,他也在众人的帮助下站了起来,正与刘嗣水四目相对。刘嗣水赶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仿佛也是刚从地上起来。
“刘老板,别扫了你的兴致,我带你去这里最好的染料店。”
“尊敬的先生,我改主意了,还是留一些银币在身上吧。我们回船上。”
“太好了,早该这样了。”书记官满意地把手搭在刘嗣水肩上。“走,我们一起去码头。”
回到码头时,刘嗣水发现装货的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半,而他船上的蔗糖都还没搬完。贾夫纳什么时候有了澳洲人效率?他们到底多想让我走啊。
即使回到船上,书记官也是寸步不离,连虎定远都多了一个跟班。好在船员和码头工人都很努力,在太阳落山前,货物就已经搬好。
“非常感谢您的来访!再见!”书记官迫不及待的告别,打消了刘嗣水再住一晚的念头。
“有没有信心傍晚出航?北边可有不少暗礁。”刘嗣水担心地询问虎定远。
“没问题的,来的时候我观察过葡萄牙人的进港线路。”
贾夫纳城堡的钟楼和夕阳一起消失在西边的地平线上。刘嗣水把虎定远叫到船长室,点上了煤油灯。
“你不是很反感在船舱里点灯吗?”
“定远兄,此事事关重大,有个疑似澳宋干部的人在市集上作局支开葡萄牙人,就为给我这一包东西。”刘嗣水打开麻布包,里面是一副澳洲眼镜和一张纸。
虎定远一把抓起那幅眼镜:“这是澳洲货!”
“这么精致,肯定是我大宋生产的啊。”
“不,这是从澳洲带来的东西。”
“元老的东西?”
“那这个又是点又是杠的纸呢?”
“这是付波军传递消息的密码。我几年没接触,有点生疏了。去吉大港,那里肯定能有人能解读。”
“嗯,那个人也是让我去吉大港的。看来没办法先去勃生了。”
“这时候你还想着挣钱?事情很严重!”虎定远也拍了一张纸出来,上面有更多的点杠密码。“这是从一个肉桂箱子里找到的,它的分量有问题,我一开箱,就开到内侧贴着的纸了。”
“这说的啥啊?”
“王、吉大港、快走。还有些和你的纸上一样,大概是数字。我拿不准。”
“难道是王元老出事了?”
“别瞎猜,赶快去吉大港吧。”
“淝水号”星夜兼程,只用三天就到了吉大港,立刻就被征用了。忙碌的澳宋大兵没空理睬刘嗣水,而刘嗣水也在惊慌和兴奋中变得有些茫然。十天里,刘嗣水只被问了两个问题:要不要上船和要不要下船。他在吉大港选择了上船,眼看着自己的小船上装了4门澳洲新炮和2艘澳洲小艇,又看着200多澳洲水兵在一个叫亚南的地方上了船。“淝水号”一下子变得拥挤了,很多水兵甚至把自己五花大绑在上层甲板上睡觉。还好剩下的旅程很短,没人被甩到海里去。刘嗣水回答下不下船的地方,似乎在锡兰岛的东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刘嗣水的贸易路线被打乱,约定的货期也赶不上了,但绝望之中还有希望,他觉得自己在帮澳洲人一个大忙,索性就做到底,跟着水兵队下了船。反正,跟4门澳洲炮和200条澳洲枪在一起,怎么想都更安全。
200人的队伍分成了三段,摸黑前进。他们把4门炮护在中间,但前锋的位置却有些激进,看得出他们很着急。穿过了一些零零落落的村庄和寺庙,这支火力强悍的队伍却被一片沼泽和盐水湖交错的狭长水域拦住了。带队的朱元老向南北各派出一组探子,寻找绕过去的路。
这时,一个本地小孩跑过来,吱吱呀呀地对着沼泽指点,似乎是要指路。朱元老给了小孩一盒罐头,便带着前锋先行出发了,刘嗣水也赶紧跟了过去。前锋队伍七扭八歪地在沼泽间穿行,但是这小孩突然跳进一个咸水湖逃跑了。在这到处是沼泽的地方,朱元老只好命令队伍原地防御。澳洲水兵解下胸甲,那是切割得很奇怪的一片钢板。他们将胸甲插在泥土里,还能蹲在后面架着枪。原来这种刚好不护裆的设计,是为了方便插地上啊!
两边的芦苇发出唏唏嗦嗦的声音,在月光下十分恐怖。
“这恐怕不是葡萄牙人,妈的,我们变成鬼子进村了!朝天开枪示警!尖兵,去探回去的路,刚才做了些记号了。”
澳洲枪特有的声音响起,然后是一片沉寂。
突然,一个澳洲新话的声音从芦苇中传出:“你们是哪部分的?”然后对面也开了几枪。
“水兵第四中队的!”朱元老喊了回去。
“我是第二中队的!队长别开枪!”一艘破破烂烂的小船从芦苇垛后面划出来,朱元老的一个护卫迎了上去。双方确认身份后,小船上响起了几声口哨。一些浑身涂泥的本地人也在月光下现身,有的来自芦苇垛,有些从水中浮出来,有些则是藏身于红树林。数量虽多,但这些乡勇似乎只有长矛和弓箭可用,真要是挑战全副武装的澳洲队伍,恐怕是凶多吉少。
朱元老也派出了通讯兵去通知后面的队伍。有了当地人帮助,整个队伍很快就穿过了沼泽区,来到一处破旧寺庙的背面。这里的确是个很好的藏身处:密布的小湖泊限制了进攻队伍的规模;稀疏的沙地红树林藏不住试图悄悄接近的大股部队,却是防守方阻击的好地形;寺庙里面的人还可以方便地撤退到迷宫般的沼泽区。
刘嗣水随着朱元老推门进屋的时候,王元老正躺在一个红发女子的大腿上睡觉。印象中的王元老一直匆匆忙忙的,在大航海俱乐部也好,在造船厂也好,仿佛有做不完的事,刘嗣水第一次看到他有这么惬意的时候。
但是,随着更多的烛台被点亮,刘嗣水才发现,王元老的状态和惬意两字毫不沾边。他的嘴唇发白,眼窝发黑,手上还吊着夹板,慢慢睁开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从旁边的换洗衣物和被褥来看,似乎还有失禁之嫌。刘嗣水把眼镜递给王元老,他用一只颤抖的手竟无法戴上,最终是红发女子帮忙才成功。他的眼神里,似乎一下子恢复了元老的气势。
而朱元老已经气得呼哧呼哧了:“葡萄牙人干的?他们是活腻了,啊?元老院的威名完全没听过?我明天就去把他的城踏平了!”
“你,你先坐。”王元老的声音仍很虚弱。“这里的总督在龙舰长到之前,恐怕都不知道我来过。你应该看过外情局的报告,有一个跨势力的黑袍教派在针对我们,这里的军队头子,就是个信徒。”
“那我明天去要人,不交出来一样轰平他。”
“交出来也一样要轰,我现在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其实我已经准备好自己解决私人恩怨了,不过既然你们来了,我可以把计划做得更操蛋些。”王元老苍白的嘴唇笑起来,有一股邪气。“海军还有几天到?”
“最多一周吧。”
“叫龙舰长不用演戏了,把船拉到开阔的地方,封锁港口,看谁不顺眼就打谁。但是注意放几艘不挂旗的小渔船出去。两天后,你的人可以从东北方向佯攻他们的堡垒。但你俩都是配角,我找到一些当地的好帮手。”
“看来你这一个月故事很多啊?”
“是挺热闹的,不过我嗓子还没恢复。让她讲给你听吧,她的中文进步可快了。”王元老得意地夸奖了旁边的女子。可红发女子却粗暴地把王元老扔回了床上,又把朱元老和刘嗣水赶到了院子里说话。
“他……到底受了啥罪?没留下什么病根吧?”
“先是被灌水,又被蒙着布水刑。失禁的毛病已经好转,现在最大的病根是必须在别人大腿上才睡得着!”
“哈哈哈,这个毛病还不错。”朱元老感到欣慰,心情也好了起来。“那他的手是咋回事?”
“被捆着时自己挣断的,哼,明明受不了刑罚,脾气还挺大。”
“噢,听说你们上次见面还打打杀杀的,现在看来,关系进展挺快呀?”
“呸,我跟着他只是因为他还欠我一艘船!东方的港口哪个我没去过?别以为你们有什么特别的。”
“你也不用傲娇,我看你对他挺不错的呀。”
女子的脸已经被朱元老气红了。
“不错个屁!给他用刑的就是我!”
“啊?”朱元老和刘嗣水惊讶地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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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同人贡献勋章七海的霸者之证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1: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六 信仰之跃(一)
“那是两个多月前,我带着所剩无几的船员登上了一艘盯了很久的葡萄牙船。”鲁卡娅·德拉将头发拨到身后,开始回忆她与澳洲人的第二次相遇:
               
“我们本来是要去阿格拉给公主的生日助兴的,但是他们说奥里萨邦有鼠疫,我们就没敢从那过。您把我们这个戏班,随便放到哪个大城市都行。”老管家在不厌其烦地向葡萄牙船长介绍情况,鲁卡娅在船长室外面偷听。“我们都是健康的,这您看得出来。”
“我们要去吉大港,是个短途,我可以让出房间。否则我是不会同意带女人上船的!”船长阐述了自己的原则,沙沙的钱币声响起。听起来,老管家已经暂时说服了船长,蒙着面纱的鲁卡娅便推门进去了。傲慢的葡萄牙船长勉强点点头,一只手抖了抖帽子,另一只手抖了抖剑,侧身出去了。
鲁卡娅斜靠在船长的桌子前,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航海日志,回忆将她带回了“德拉之光”号的船长室。在她小时候,每当“德拉之光”靠岸时,鲁卡娅就会把船长室地板上的小孔挖大一些,独腿的大副叫苦不迭,椅子的摆放位置也不停地变。那时的她从不会受到指责,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但是当她继承了“德拉之光”号后,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海盗团里充满了规矩,但是从不限制人性。在接下葡萄牙人有毒的邀约之前,她的海盗团已经在叛乱的边缘了。
葡萄牙人提供了船只,人手,还有一笔可观的预付款。继位之后的第一次劫掠就是这么大手笔的活动,那些最坚定的反对者也开始改变态度了。
“你没有继承他的姓氏,但似乎继承了他的传奇色彩。”独腿的大副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和蔼的叔叔。但好景不长,葡萄牙人的背叛和澳洲人的炮火让船员的信任化为乌有,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鲁卡娅翩翩起舞,踏着不存在的小孔,祭奠已不存在的叛徒们。
“呃,小姐……”门口的刀疤脸年轻人突然开口,羞愧的鲁卡娅差点摔在地上。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杀他灭口。
“好像不行呀。”海盗团成员构成复杂,想找个会读写的人很难,但要找个会说某种语言的人,原本还是比较容易的。可如今,在少量的幸存者里有个会东方话的人,只能算运气好了。尽管李的口音和澳洲人相去甚远,但仍然无可替代。
“您……说什么不行?”
“底舱探过了吗?”
“嗯,是葡萄牙人的探子船没错,下层甲板有个船长都不怎么进去的房间。还有,据说有个澳洲人打扮的泰米尔人在我们之前上船,带了可观的定金给船长,不知道是什么目的。小姐,葡萄牙人的确是从一开始就要背叛我们,但澳洲人……,要不是您把我们几个分散在各个船上,我们就被一锅端了。”
“这些澳洲人说服我去给葡萄牙人找麻烦,我会去做的,但也不会让他们置身事外。我们等到吉大港再动手!”实际上,鲁卡娅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放自己的恨意。那些不认可自己能力的叛徒?可他们的怀疑现在也得到了证明。杀掉船员,或者说帮自己解决叛乱问题的澳洲人?他们还烧了“德拉之光”。葡萄牙人倒是从一开始就给自己布下陷阱,没什么可纠结的。“去打听下澳洲人的目的,我可不想被背叛两次。”那个胖胖的澳洲人当个朋友也不错,至少也是个爱船如命的人。
李点头出去了,留下鲁卡娅继续思考,独自惆怅。
接下来的两天,葡萄牙船长继续等待采购的进度,拒绝出海。鲁卡娅的人也尽量保持了低调。平静的时光在第二天的夜里被打破。午夜开始的枪炮声一直持续到清晨,仔细听的话,还能分辨出不同的距离的两处枪声。
“快看,好多骑兵!”鲁卡娅听到甲板上的骚乱,也来到甲板上,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偷偷地掏出澳洲人送的望远镜,观察起来。相互追逐的队伍有三支,最远处是数量庞大的骑兵群,看打扮是莫卧儿的军队。中间零零散散的倒毙在路上的人马,看打扮也是莫卧儿人,只是衣服颜色与骑兵不同。最前面的是一伙二十人左右的澳洲人队伍,鲁卡娅在其中看到了一面熟悉的旗帜。
“这个大球叫做……核心?这个小球叫做电子。这些线是电子绕着原子核旋转的轨迹,当然这种表现形式只是一种简化的说法,要画成密密麻麻的一团就不好看了。这条中国(瓷器?)龙追逐着电子,这是我加上去的。”鲁卡娅回忆起这个澳洲胖子兴奋的样子,他用蹩脚的葡萄牙语说着生僻的词语,有些可能还是来自拉丁文。鲁卡娅听不懂,也不感兴趣。
鲁卡娅对澳洲贵族的族徽习惯没什么研究,但她知道,也许很快就要再见到那个澳洲胖子了。
“你把我们卷进了什么事情?”葡萄牙船长质问前两天到达的泰米尔人。
“你不用对莫卧儿人开火,只需接上澳洲人。我保证你会得到丰厚的报酬。”葡萄牙船长听后,骂骂咧咧地下令放下小艇,但是三艘小艇中的一艘却向大洋深处开去。
鲁卡娅赶紧对老管家和李使了个眼色,召唤他们过来商议。
老管家忧心重重地说道:“这澳洲人只是给钱还好,可是看他们的样子,这么狼狈,怕是对葡萄牙人所求不少啊。要是认出了你们,恐怕会告发啊。”
“你没跟我去妙乌,澳洲人不认得你,你去跟他们交涉,让我和澳洲头领独处一室,我要问清楚他们的目的。如果他们要出卖我,我就先割了他的喉咙。”
“没错,先下手为强,要是澳洲大官死在葡萄牙船上,这两家肯定打起来,这不就是您的目的吗,小姐?”年轻气盛的李,并未看出鲁卡娅的犹豫。
“那我先去交涉了。李,你去告诉其他兄弟,躲着点澳洲人。”
三人商议结束,鲁卡娅就回到了船长室,靠在门边偷听,老管家则守在门口。甲板上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看起来,澳洲人成功登船了。不一会儿,为澳洲人办事的泰米尔人就来到了门外。
“我们尊贵的元老要使用这个房间,你们付给葡萄牙人的钱,我们会双倍奉还,搬出去吧。”
“尊敬的先生,我们的确缺钱,但是又不能让戏班里最漂亮的姑娘跟下面的粗人住在一起啊!”老管家哀求道。
“那你们赶紧下船,马上就要升帆了。”对方并不打算通融。
“这兵荒马乱的,又闹瘟疫,我们已经好久没开张了。听说澳洲人治下还相对安稳,所以我们必须要去吉大港啊。不如这样,您打算给的补偿我们照样收着,就让我们的**服侍你们的,呃,元老。这样,两人就能都留在这房间里了。我的这名金发**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啊。”
“那,你在这等着。”泰米尔人转身去请示了。
又过了一会儿,泰米尔人带着两个澳洲人来了。他们粗暴地推开门,进屋一阵乱翻,鲁卡娅发现自己的弯刀就挂在其中一个人身上。也许是盯着弯刀看得太入神了,鲁卡娅引起了一个澳洲人的注意。原本准备离开的澳洲人又回来对鲁卡娅搜索了一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元老有胡了。”鲁卡娅突击学习了点东方话,还不能很好的分辨澳洲人的语言,但是从对方的表情上,也能猜个差不多。
“元老表示不需要你们的服侍。”说葡萄牙语的泰米尔人对老管家说道。“我们还是要这个房间,我们旅途劳累,需要休息,尤其是元老。但是她可以留在这里,钱还是会给你们。告诉她不要打扰元老休息。”他说完就看了鲁卡娅一眼,仿佛是要说给她听,却不屑于直接对她说。澳洲人的新狗都这么高高在上吗?真是让人气愤。
很快,老管家就被赶走了,门口换上了澳洲人的护卫。鲁卡娅等待的澳洲胖子,这才推门进来。他径直走向吊床,把外衣搭在吊床的绳索上,露出了腰间的一把华丽匕首。鲁卡娅装出怯懦的样子,把舱门关上。
“呃,他们跟你说了吗?我不需要你的陪侍,我们连续赶路快三个月了,我只想睡觉,他们待会儿会那个吊床和帘子来,你稍等一下……你在干什么?”澳洲胖子笨拙地爬上了吊床,回头一看,吓了一跳。鲁卡娅撤下了罩袍,身上只剩两片薄纱和头巾。
“姑娘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要不然我叫你们戏班班长过来……”鲁卡娅纵身一跃,骑在澳洲胖子的腰上,然后把整个身子慢慢地压了下去。澳洲胖子立刻变得僵直。
鲁卡娅迅速地抽出胖子的匕首,按在胖子胸前,匕首尖端正好抵住喉咙。胖子只叫出半声,就被一根漂亮的手指威胁得不敢发声了。护卫冲进来时,鲁卡娅用头发遮住了匕首,伏在胖子的胸前**,护卫见状,也就笑着退出去了。
“你好像瘦了不少啊。”鲁卡娅将头巾和假发一起掀掉。
“鲁卡娅!”胖子的声音和身体都显得很兴奋。“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你,快把刀拿开。”
“你说我应该找的仇人是葡萄牙人,为什么你跑到他们的探子船上作威作福来了?”鲁卡娅的匕首并没有一丝放松。
“什么探子船,我们在内陆惹了事,这是我雇来逃命的船啊。”
“我这两个月已经给葡萄牙人造成了一些损失,我总觉得你会反手把我再出卖一次,赚一些交换条件。你们这些阴谋家都喜欢这样。”
“你应该也看到我们有多狼狈了,我哪还有精力跟葡萄牙人搞什么阴谋。我看你是被背叛的太多了,所以看谁都像叛徒吧。”
鲁卡娅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被指责,仔细想想,自己对胖子的发难确实有些孩子气,气势瞬间少了一半,但又不想认输。“你要怎么证明自己?”
“我……我们连续三个月都在马车和马背上赶路,走过暴晒的旱地、泥泞的雨林,崎岖的山路;还卷入了莫卧儿皇室争端,被一万多骑兵追着跑。如果你觉得我还能有精力算计你,亲爱的,恐怕要提供证据的是你。”
鲁卡娅看着他脸上的血印和身上的伤痕,以及打结干枯的头发,默默地接受了这个说法,把华丽的匕首插回了刀鞘。王原本僵直的双手也大胆起来,把骑乘状态的鲁卡娅搂了过来。他的身上很臭,却很温暖。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刚才被刀抵着喉咙,身体还那么不老实;现在安全了,倒也安静了。”
“这大概就是‘松了一口气’的代价吧。也许我们……该多尝试几次,说不定能找到规律呢。”
“激情如果被研究透了,就不再是激情了。”鲁卡娅轻盈的翻身下床,走向船长的酒柜。
砰的一声,门又被撞开了。身材高大的护卫闯了进来,先是大声向王胖胖汇报着什么,看到鲁卡娅的红发后又朝着这边大叫,还掏出了枪。他的首领大吼着让他冷静,他才好好地完成了汇报。
听完汇报,澳洲胖子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接过鲁卡娅递来的酒杯,却没喝,而是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好消息是,我很快就能证明我没出卖你。坏消息是,我可能被当作你的同伙了……”
“你本来就是!”鲁卡娅打断了澳洲胖子的话。
“怂恿和同伙是不同的。但这还不是最坏的部分,更严重的情况是,我们被四艘葡萄牙战舰包围了。”
“什么!难道是追着我来的?”鲁卡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愧。“不过他们还没开火,要么是忌惮葡萄牙船员的性命,要么就是不想和你开战。我们可以利用这点,靠上去,用跳帮战一艘一艘的干掉他们。”鲁卡娅一般说,一边走到澳洲护卫面前,凶巴巴地要回了自己的弯刀。
“我很敬佩你的干劲。但成功的几率太低了,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开船人手。还是用我的办法吧。”
“把我交出去,你就能安稳的回到自己的地盘了。”鲁卡娅微笑着说。
“我不会抛弃你的。”澳洲胖子向门口走去,回答鲁卡娅时也没有停下脚步。他很潇洒地接过护卫扔来的外套,披在身后。东边的朝阳洒下耀眼的阳光,把门廊照得很亮。走进这光里的他,竟显得有些伟岸呢。
别臭美了,上一个抛出这种不负责承诺的人,已经去世了。鲁卡娅像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开心地跟了上去。
甲板上,澳洲人和葡萄牙船员在船的两端对峙着,鲁卡娅的手下混在葡萄牙船员那一侧。四艘葡萄牙战船把这艘“美艳贵妇”号围在中间,这种情形,即使有足够的己方水手,恐怕也逃不出去。
澳洲胖子向他的护卫队下达了一些命令,两个护卫端起造型十分奇怪的长枪,打出了连续的射击!前排的葡萄牙人武器被打掉了,也有人挂彩,但是看得出,澳洲人在避免伤亡。
“船长阁下,你是无法在这场战斗中胜出的,现在请告诉我,是什么误会让贵国的军舰包围我所在的这艘船。”
“他们并不是针对您的,尊敬的客人。他们要抓的,是您身边那个凶残的女海盗。近期,她疯狂地袭击我们的商路,造成了重大损失。”
“噢,造成这种误会是我的错。我也和那个女海盗交过手,对她印象深刻。于是,在莫卧儿的二皇子招待我时,我向他要求了一个长相类似的**。”澳洲胖子口若悬河,开始了他的表演。“这位,就是当时的**。我们可以继续去吉大港,达卡也在不远处,我们可以随时去沙阿舒亚皇子那里求证。”
“哈哈哈哈哈。”鲁卡娅突然大笑起来,疯狂而兴奋的眼神和**没有一丝相似。她把罩袍扔进风中,红色的头发随风起舞,仅剩的薄纱在强烈的阳光中可有可无。她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就像一个耀眼的火炬,灼烤着葡萄牙人的伤口。她的腰间挂着标志性的弯刀,还有一把刚顺来的华丽匕首。
“这个,这个叫做角色扮演,是我们澳宋的一种文艺形式……”澳洲胖子仍不想放弃,指着鲁卡娅还在解释。但是他说到半截也放弃了。“你比我十几岁的女儿还更任性!”他小声的对鲁卡娅说了这么一句,无奈地双手抱头蹲了下去。他的手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已经有女儿了?鲁卡娅很庆幸自己没有把这个愚蠢的问题问出口。当澳洲胖子再次站起来的时候,李和其他手下已经控制了葡萄牙船长,正准被将他押到船艉一侧。
“船长阁下,尽管事已至此,我相信仍有和平解决的方案。”澳洲胖子又恢复了自己的正经状态。
“先生,您并不需要向我解释,战船上已经放下了小艇,会有人来谈判的。”
“请帮我引荐。”
“没问题。”
澳洲胖子转过头,诚恳望着鲁卡娅。鲁卡娅吹了一个口哨,手下就丢下可怜的船长,径直回到她的身边了。此时,澳洲胖子也回到澳洲人群中,也许是要商议对策。但他们说得很大声,笑得很狂野,更像是在嘲笑他们首领的窘态。
“他们在说什么?”刚好李回到鲁卡娅身边了。
“他们说首长被你给‘跳’了”李似乎也听得不是很明白。
“跳?”
“对,他们说这叫‘仙(xian)-人’跳,我没听过这种说法。那胖子还说元老的事情不能算是仙人跳。”
“那‘仙(xian)-人’是什么意思?”鲁卡娅很好奇自己在澳洲人心中的形象。
“有时候指先祖,有时候指女神或者天使。”
“我就是一个跳跃把他给制住的,他们是在夸我咯?”
“别傻了,你看看他们的表情,这明显是个什么黄段子吧。”正说着,澳洲胖子走了过来。
“不要担心,我认为仍然有解决办法。但是我要先问你一些事情,比如,船长刚才提到的重大损失,具体是指……”
“嗯~”鲁卡娅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三个仓库和四艘商船。”
“就这两三个月里?”
“嗯!”鲁卡娅得意地表示肯定。
“那么你是否愿意暂时将打劫所得还给他们呢?”
“没什么所得,我都是一把火烧了。”这下连李也开始无奈的摇头了。
“唉,再想办法,再想办法。”澳洲胖子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了。
“等一下!‘仙人’跳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在开关于我的粗俗玩笑?”鲁卡娅咄咄逼人地问到。
“你在指责别人粗俗的时候,能否先穿上点衣服……”澳洲胖子看看鲁卡娅,又看了看李,然后拍着李的肩膀说:“年轻人,你还是要学习一个,‘仙人跳’翻译成葡萄牙语呢,大概是……”胖胖显然也没准备好。“是‘信仰之跃’!”
呸,我才不信是这么正经的词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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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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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同人贡献勋章七海的霸者之证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1:24:1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七 信仰之跃(二)
(鲁卡娅继续回忆)
葡萄牙的代表登船了,正是当年忽悠鲁卡娅去打劫妙乌的黑袍教士奥尔巴克,只是此刻他换上了正常的衣服。王胖子显得有些不安。
“怎么?你害怕了?”鲁卡娅微笑着问道。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的桅杆比较高。”王胖子无奈地摇摇头。“你说他之前是穿黑袍的?即使他在总督手下有公职?”
“是的。”
“小心行事,收好你的刀……还有我的匕首。这些家伙总是藏着更深的阴谋。我们需要慢慢地处理。”
“凭什么听你的!”
“我有很多不错的船。”
鲁卡娅耸耸肩,然后目送澳洲人去和她的葡萄牙仇人握手。
“我是奥尔巴克·鲁伊斯,舰队司令安东尼奥·梅内塞斯的副官。您一定就是尊贵的澳洲客人吧?”奥尔巴克言语上姿态很低,但脸上却挂着不屑的笑容。
“没错,这是临高教会和澳门教会的介绍信。”
“啊,这上面要求我们尽力协助您的活动。哈,甚至还暗示我们要避免和您冲突。好大的胆子!” 奥尔巴克突然暴怒,然后又转向一脸茫然的王胖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他们竟然认为我会跟您起冲突,简直无礼啊。”奥尔巴克的动作十分放肆,一手搭住王胖子的肩膀,推着胖子转身,另一只手指着鲁卡娅,“她,我只是奉命来追捕她的。不会打扰您的旅途。”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她?”
“噢,那是个好问题,一个**的**,又是一个凶残的海盗,在我看来,挂在港口的铁笼是她最好的归宿。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丰满又富有弹性的肉体会变得干枯和腐烂;那明亮的大眼睛会从头骨上滚落———如果它们没有先被乌鸦啄食的话。至于那火焰般的红发,我不清楚是会先褪色呢,还是先脱落。那是个值两银币的赌局,您要下注吗大人?”
鲁卡娅的怒火快要压不住了,但她瞥到了王胖子的眼神,她觉得胖胖正在压抑着更大的怒火。于是,一阵欣喜就把自己的怒火浇灭了。
奥尔巴克也注意到胖子的眼神,但他并不在意:“噢,您觉得太残忍了?总督倒是有其他的方案。他在里斯本的贵族朋友,喜欢收集冷门的血统,即使这血液流淌在肮脏的畜生身上。”然后,奥尔巴克凑到胖子的耳边,但是声音并没有减小:“如果你们澳洲贵族和葡萄牙贵族一样变态,你就会明白,我的方案仁慈多了。”
奥尔巴克讲到鲁卡娅的身世时,王胖子抬头看了鲁卡娅一眼,但是并没有追问。鲁卡娅很满意。
“你们的方案都用不上!”王胖子推开这个言语刻薄的葡萄牙人,并且狠狠地用手指戳他的胸口。“我在妙乌抓了她,我在这里抓住她第二次,她是我的俘虏,只能按照我的意愿接受惩罚。”
“但我没看到她有什么被处罚的样子啊。”
“等到了吉大港,甚至就在今晚,噢,你无法想象她将会经历什么。”
“不,我的确无法想象。我可以观看吗?”奥尔巴克故意把最后两个音节拉长,像是在挑衅。
“不,你没得看。”
“我相信,像您这样公正的人,会因为她对我们的罪行而加重惩罚,但……”
“我会补偿你们的损失,”王胖子打断了葡萄牙人的话。“通过某种方式。”
“那可真是慷慨的建议!”奥尔巴克的一根手指几乎指在了王胖子的脸上,另一只手向着人群展开。“大家说是不是呀?”没人人回应这荒诞的行为。“但我只是个卑微的雇员,无法回应您的建议。如果您愿意前往贾夫那,把您的慷慨建议提供给总督,我向您保证,我会全力支持您的建议。”
“听起来,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噢,我的大人,您当然有。交出海盗,您就可以继续您的旅程了。哈哈哈哈哈。”
“我会去贾夫纳的,你的幽默感让人上瘾,不知道总督大人是否也同样喜欢。”
“如果我的态度冒犯到您,请允许我为您护航来作为补偿吧。”
“我听说您对信仰十分狂热,告诉我,奥尔巴克先生。您的职责和信仰冲突时,您会选择哪边?”
“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这个困扰。至于其他人嘛,我就不方便评价了。”奥尔巴克捡起了地上的介绍信并递给王胖子。
王胖子没有接这两张布满鞋印的介绍信,转身径直地回房间去了。
重重的摔门声说明这个胖子还挺有脾气的。但鲁卡娅的心情不错,她跟在一群澳洲人后面进了门。澳洲人似乎正在劝慰他们暴怒的元老,鲁卡娅也想尽一份力。她从后面贴住王胖子,滑腻地扭来扭去。
“你是要为了我以身犯险吗?”
这样的香艳安抚,王胖子却并不领情,他推开鲁卡娅并没好气地说:“省省吧女人,这个世界不是靠你的任性运行的。看他那种挑衅,根本就没打算放走我。你再怎么胡闹,也不过是个求关注的小女孩罢了。”
鲁卡娅先是觉得胖子在装样子,不想让他的手下认为他为了女人带大家冒险;但是转念一想,他的手下大部分是听不懂葡萄牙语的,他只是单纯地教育自己。还没有好好体会的好心情就这么没了,恼羞成怒的鲁卡娅抬起匕首,向着王胖子刺去。她理所当然地被高个子侍卫拦下了。
“如果你真要捅我,恐怕不会举这么高吧。”王胖子摆摆手,示意侍卫放开鲁卡娅。“闹了这么久也该歇会儿了,我们要在这里商量对策。你可以先去吊床上睡会儿,我会叫人再拿一个吊床来。”
鲁卡娅也不领他的情,她走到书桌后面,就在硬邦邦的飘窗上躺下了,伴着还未散尽的甜蜜,很快就睡了过去。
叮当、叮当。鲁卡娅再次醒来的时候,澳洲人正在加固两个水桶的底,书桌前还有两人在拆卸他们的怪枪,时不时还偷瞄一下鲁卡娅。王胖子靠在飘窗,正盯着地图看。
“你叫了这么多人来欣赏我的睡姿啊。”鲁卡娅又从后面贴了上去,这次没有被推开。“你们何必要把枪拆了,不想留给敌人?还不如教我用用。”
“我们的枪还能装起来再用。”
“可这些水桶,可以很容易被发现的。”鲁卡娅走进澳洲人忙碌的现场。“噢,它们还连着麻袋,麻袋里装的什么?”
“货舱里弄来的盐和糖。”
“噢,过一段时间才会浮上来,是你想出来的吗?”
王胖子未作回答:“你的水性很好吧,到时候和我这几个身手不凡的护卫一起下船。”
“你要我逃跑?”
“不,如果情况不妙,你们还要救我呢。其实只要我公开露面,总督是不敢公开对付我的,但鬼知道奥尔巴克会耍什么手段。”
“那我也要留下,毕竟是我的事情,我不在,你更容易陷入 ‘情况不妙'的境地。”鲁卡娅摆出一副懂事的样子。
“那好吧,也省得你再节外生枝。”王胖子笑一笑,就去忙他的事情了。
在战舰的簇拥下,又经过了两天的航行,“美艳贵妇”到达了贾夫纳外海。但是船队迟迟没有进港,而是一直等到天黑。
阴谋的味道跟夜色一样越来越深,王胖子也对自己的面子没了信心。但夜色同时也给了少量澳洲人偷偷下船的机会。澳洲人说有些丝绸小包,可以防鲨鱼,祝他们好运吧。
葡萄牙人在午夜进港。如预料一样,奥尔巴克收起笑脸,架起枪炮,收缴了澳洲人和海盗的武器,并且趁着夜色,尽量低调地将澳洲人和海盗带进了城堡的地牢。
鲁卡娅在队伍最末端,在被推搡进地牢前,她就听到了澳洲人的咒骂声。让她觉得这些澳洲人倒谈不上多么勇敢,而是十分高傲。他们的骂声正是来自这种不甘受辱的习惯。鲁卡娅进入牢房大厅时,正看到葡萄牙人把王胖子绑到用于水刑的床上。怪不得澳洲人感到愤怒,他们被迫看着自己的元老受辱。牢房里原有的犯人也被吵醒,隔着栏杆看热闹。
“啊,这不是整个海域最凶残的海盗嘛,来的正好,你来帮我拷问他吧。”奥尔巴克已经恢复了黑袍打扮,他嘻皮笑脸地走过来,并把鲁卡娅拽到王胖子的跟前。
“你休想!”
“作为整个监狱里唯一的女性,你可没什么选择……”
“你那小东西根本算不上威胁!”鲁卡娅直接打断了奥尔巴克的话,但他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我把你当作礼物送回里斯本,或许这里的囚犯也有机会送上他们的敬意。”穿着黑袍的奥尔巴克抚摸着鲁卡娅的小腹。“那老头子会感谢我为他考虑周全的。当然,你若是很不幸地怀上其他肤色的孩子……哈哈,不知道那老头子是否能理解我的幽默感。”
“你怕了吗?还是舍不得我!”王胖子一边挣扎一边怒吼。
“你闭嘴!装什么英雄!”鲁卡娅知道胖子平时很怂的样子。
“反正我也注定要受苦了,由你动手说不定能轻松点,记得尽量拖延时间。”胖子突然换成汉语讲话,两个月来,鲁卡娅跟李所学的汉语,与澳洲人所讲的并不一样,但是这几天的亲密接触,让她的澳洲话略有进步。
“你有什么要问的,不如先说出来,也许能省了麻烦。”鲁卡娅转身对奥尔巴克说。
“他的疯狂计划,我即使转告总督,总督也不会相信;而澳洲人,仗着自己的枪炮,也不会在意我是否知晓他们的计划。但我就是想给他用刑,**的活去吧!”
鲁卡娅拿起一条还滴着水的厚麻布,用力捂住王胖子的口鼻。但她悄悄地把一根手指藏到麻布之下,给胖子留出一条喘气的通道,而胖子还调皮地舔了她一下。鲁卡娅端起一盆盆的水浇在王胖子脸上,持续了几分钟。她既要用水流挡住葡萄牙人的视线,还要防止那条喘气通道被堵住。
看似夸张的刑罚没有给王胖子带来什么剧烈反应,奥尔巴克感到怀疑,走了过来。鲁卡娅扯下胖子脸上的麻布,对奥尔巴克说:“你可以问了。”
奥尔巴克倒也没太深究,随之就问出了王胖子的计划:吉大港、亚南、锡兰、索科特拉、苏拉特。为了确认澳洲人的计划里不含果阿,黑袍教士对王胖子进行了好几轮的毒打。
“你的行为会给你的主子带来毁灭的,这里的士兵是否知道你这是背叛的行为?”老实交代之后,王胖子还试图反击。
“让你们和葡萄牙交恶本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你幻想用最小的代价,最低的外交负面影响来完成布局,我就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单是葡萄牙人,我甚至会把几个锡兰港口让给荷兰人,你们要么放弃,要么就对自己的马屁精出手,不管怎样,都能延缓你们的脚步。你们是这个时代的毒瘤,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世人就会明白你们的野心,结束互相残杀的局面,共同对付你们。”黑袍教士沾沾自喜地说道。“这里的士兵都和我一样,为了阻止你们而奋斗。倒是你的侍卫,是逃跑了还是在进行什么计划?”
“什么?我这里出了逃兵?抓到的话帮我处死他们。”王胖子也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老实交代。
黑袍教士冷笑了一下,示意鲁卡娅继续水刑。鲁卡娅故计重施,但这次,奥尔巴克发现了端倪,把她推到一边。“你温柔的像是在给他洗脸!”奥尔巴克让一个手下按住麻布,自己亲自浇水,每次拿下麻布给胖子喘气的时候,还要用一个漏斗给他灌水。王胖子显然没有受刑的经验,浇水灌水的几个循环下来,他剧烈的挣扎似乎把左边的手臂搞得脱臼了,然后又变得精神模糊,满嘴胡话。
“哈哈哈,你看他精神多好,还要打到里斯本呢。”
“你够了,他这样已经没法回答问题了!”
“我只是享受这个过程,不要被他软弱的样子骗了,你可不知道他们有多邪恶。”
一个卫兵跑过来,对黑袍教士耳语几句。
“哈,真是遗憾,我还是要应付一下那愚蠢的总督。我们等天亮再继续。”奥尔巴克转身出去了,澳洲人被分散地关在各个牢房,鲁卡娅紧跟着王胖子,如愿地跟他关在了一起。三个本地囚犯过来查看王胖子的状态,想看看是否有财物可得。鲁卡娅迅捷的一拳打在最前面的人脖子上,然后摆开架势,把王胖子护在身后。被鲁卡娅打中脖子的人,咳嗽着倒地了。这些营养不良的囚犯被这一击吓到,知趣地退了回去。
“首长,我这里有个人想认识您!”跟随澳洲人的泰米尔翻译隔着栏杆招呼王胖子。胖子刚刚才瘫坐地上,鲁卡娅又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扶起来。
“拉巴卡,我处在一个糟糕的状态,如果不急的话……”
“他能带我们出去,呃,也能为我们安排藏身地点。”拉巴卡知道,澳洲人也有逃跑计划,多抛出了一个筹码。
“很好,我们也能把他救出去,比他的计划更早,这是个不错的交易,就这么定了吧。”
“不。”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一张充满沧桑的脸逐渐在亮光下浮现。“我们都听到了他的计划,包含了锡兰。葡萄牙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我的朋友。”
“您是……哪里人?”
“本地人。”沧桑脸说完就继续他的冷漠了。
“王元老是来自东方的尊贵客人,我能否……”拉巴卡向沧桑脸询问,沧桑脸点头表示同意。拉巴卡重新转向王胖子:“这位是潘迪亚·辛凯姆,贾夫纳的抵抗者和……其他很多身份。”
“这个名字包含了很多信息啊。”王胖子似乎对这个本地人很了解。“从你的姓氏来看,你反抗葡萄牙人,所求之地只是锡兰的一小部分,你的仇敌科特王国和康提王国,即使被我们占了,你又有什么不满?。”
“这两个国家的伪王不知道外来势力的贪心。”这个叫潘迪亚·辛凯姆的大人物说话突然磕磕绊绊的,没想到王胖子对他这么了解。
“说得没错,但明白道理的你连半个城都没有。”王胖子叹了口气,似乎在积攒耐心。他的确不是最佳状态。“坦白地说吧,如果我们占据了锡兰的其他部分,你的贾夫纳难以避免被同化的命运。但是,只要你跟随我们的征途,我可以让你恢复你名字所代表的荣光。”
“你,你们有这本事?” 潘迪亚怀疑地看了看王胖子,又看了看拉巴卡。拉巴卡默默地点了点头。“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要我们接受你们的册封吗?”
“册不册封的,反正我们也不是什么帝国。”
“那就是朝贡?我听说过你们东方的那一套。”
“熟悉东方那一套的人都知道,朝贡是结盟的高级形式。当然,你不喜欢朝贡的说法,我们也可以签一个贸易协定。但是……”王胖子努力的站直了身体。鲁卡娅一直扶着他的后腰,现在越来越吃力了,胖子的体力消耗已经接近极限。“但你的旗帜上,要带有澳宋的标志。”
“我们需要跟随你们的战争吗?”
“不需要,但如果你们愿意加入,会有很多好处的。”门外起了骚乱,王胖子故作镇定地继续说:“如果你想了解我们的实力,一次共同的越狱是个不错的开始。”
话音刚落,王胖子的几个侍卫就穿着夜行衣冲了进来,然后分头去开门。那个叫孙乙风的侍卫很快找到了王胖子的牢房,打开牢门,搀扶住他的元老,还递给鲁卡娅一把连珠手铳。鲁卡娅转身打死了同牢房的几个囚犯。这时,两个泰米尔人也出来了。
“跟我走吧,我们的人也安排了越狱,后面按我们的步骤来吧。”潘迪亚也不甘示弱地表示道。孙乙风似乎用汉语询问要不要先去干掉奥尔巴克再走,王胖子摇摇头,伸手示意他跟上泰米尔人。
潘迪亚·辛凯姆带领澳洲人来到城墙南边一处偏僻的楼梯,一个鬼鬼祟祟的葡萄牙卫兵正在抱怨:“说好的只有四五人,怎么来了二十来个?得加钱……”说完这句话,他就死了。
“我已经厌倦了跟葡萄牙人交流了。”鲁卡娅也有自己的抱怨。
“你为什么要把枪给她……”王胖子也有自己的抱怨。
枪声在寂静的内城中引发了一些回应,几处灯火亮起来了,但时间还够爬上城墙。潘迪亚的人在城墙上找到了一处标记,并探头出去检查。
“没错,是这里。下面有几车茅草,这个城墙不算高,没问题的。”
“车和车之间有茅草吗?”王胖子有些担心。
“有,只是没有车上厚罢了。” 潘迪亚说完就翻身跳下去了。
王胖子被孙乙风推上了城墙,鲁卡娅担心他跳不准,也跟了上去。“我觉得我们应该准备绳子。”还没等他说完,鲁卡娅就抱着他跳了下去。
胖子的肚皮还挺软的,但是他被鲁卡娅砸得吐出了不少水。胖子想要表示抗议,却只能咳嗽。
“你不是喜欢信仰之跃吗?如愿以偿啦。”城墙上已经有枪声响起,看来我们还是暴露了。鲁卡娅赶紧把他拽走,给后面的人让路。泰米尔人准备的马车不算多,无法装下所有人,但这城墙外就是泰米尔人的镇子,交给他们想办法吧。
马车很颠簸,鲁卡娅把王胖子的左肩靠在自己的胸前,保护住他的受伤的左手。
“你们很喜欢给别人复国吗?”
“什么?”此时胖子又进入了神智不清的状态。一会儿在那咒骂黑袍教士,一会儿又嘟囔什么“奥朗则布……高到不知哪里……”还有什么“谈笑风生”。鲁卡娅的汉语水平也就能听懂这些,她暗下决心,等安全了,还是要学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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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14 05:38:2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难道是要继续更新的节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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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同人贡献勋章七海的霸者之证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06:23:12 | 显示全部楼层
Icheng 发表于 2019-7-14 05:38
这个,难道是要继续更新的节奏吗!

?我没有断更啊~只是先去写了写造船故事,接下来要海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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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14 06:33:40 | 显示全部楼层
继续想我还能顶
партия-это честь и совесть време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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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发表于 2019-7-14 08:26:59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拿下印度洋,向星尘大海又迈进了一步
混吃等死的酱油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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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管理员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发表于 2019-7-14 09: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没事乱溜达 于 2019-7-14 09:19 编辑

期待更新

配的图很好看

鄙视不会用草稿模式的权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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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贡献勋章翰林图书管理员飞机wiki贡献章1637股灾纪念章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发表于 2019-7-14 09:41:15 | 显示全部楼层
顶一个,很棒的同人
范金燃  企划院仓库理货员..... 另外在大图书馆帮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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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14 16:27: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巴拉莱卡 发表于 2019-7-14 06:23
?我没有断更啊~只是先去写了写造船故事,接下来要海战啦!

造船也很棒,但信仰之跃和挑动阿三斗阿三更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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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同人贡献勋章七海的霸者之证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楼主| 发表于 2019-7-14 18: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Icheng 发表于 2019-7-14 16:27
造船也很棒,但信仰之跃和挑动阿三斗阿三更棒啊

谢谢支持~不过因为要出场新战舰,所以要先写造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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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14 19:21:5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巴拉莱卡 发表于 2019-7-14 18:23
谢谢支持~不过因为要出场新战舰,所以要先写造船

期待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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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发表于 2019-7-14 22:59: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后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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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15 09:39: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更新,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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