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余烬 于 2024-10-26 14:33 编辑
(三) “区区一个说书先生,如何将这事讲得如此详细,怕不都是胡编乱造,妖言惑众罢了。”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冷冷地说道。 “不知是哪位仁兄,何故如此发问。我胡三行得端坐得直,何苦做这砸饭碗的买卖。没奈何,这法院的门是越来越难进了。这案子一出,别说贴什么庭审报告了,坐过陪审庭的都被下了封口令,谁也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是花了四五天功夫,四处打听,勉勉强强把这事凑了个七七八八。就算有失偏颇,大概也是八九不离十。您要是有什么真消息,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伙听听,我就给您赔礼道个歉。”做说书这一行,刁难是常有的事,胡三先生也可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了。 “这我可听说……” 这话刚起了个头就被胡三先生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听说?听谁说的?现在咱都是遮了眼的哑巴——瞎比划。听说就不要胡说,没谁比谁更准确,但好歹咱讲这故事四里八乡也算是走了个遍,消息活络的人也问了不少。你要有什么本事就摆点真凭实据。咱干这行就是个说书讲故事的,大家乐呵乐呵。碰上客官听着挠到了他痒处,碰巧有点儿闲钱给个赏就再好不过了。您要是不满意,偏要在这挑刺。出门右拐,慢走不送。” 听到这,那人总算悻悻然闭了嘴。 这时门口的帘子被掀开,走进来一人,身着黑色制服,头戴一顶大檐帽,脚穿一双皮鞋,走路带着“哒哒”的响声,脸上的一道疤更增添了几分恐怖色彩。他一进来原本热闹非凡的茶馆霎时变得像死一般寂静。就连最有兴致的茶客都像打蔫儿的茄子一般,一只手在桌上耷拉着,另一只手在桌下抖得厉害。 “哎呦,这位军爷,巡街可累着了,不如在小的这歇一歇,喝口茶润润嗓子。”眼尖的掌柜看到巡街的警察赶忙迎了上来,转头朝一旁的小二啐了一口,“瞧你个儿没眼力见的,还不赶紧招呼招呼这位军爷。” “呵,还是免了,我赶忙着去城头贴告示,看这铺子里热闹着,顺带告知你们一声,省得你们再去看,‘城东王某借故造谣生事,判拘留十日’,尔等切莫逞一时口舌之利。”说罢,扬长而去。 这警察走后良久,原本鸦雀无声的茶馆才又渐渐活络起来。 “呸,什么玩意,话都不让人讲了,神气什么,狗仗人势的东西。这帮当官的狗腿子就没一个好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都得通通拖出去枪毙,对,枪毙。” “得了吧,嘴长在你自个儿身上,没人拦着,刚怎么屁都不敢放。瞧你这怂样,又算什么货色。” “我认得他,一个破落户,当年跟狗乞食的家伙,脸上那道疤就是被狗抓的,侥幸没饿死。后来元老院来了到处抓浮浪,从此再未见过他,如今倒是人模人样了。” “还真是鸡犬升天了。当初何曾正眼瞧过这样的人一眼,如今到爬到咱们头上作威作福起来。” “哎,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都是些苦命人,几十年摸爬滚打下来,靠着命硬盼来了元老院。你说他们作威作福,不过是不近人情罢了。较之前朝勒索生事的皂吏,不知好到哪里去。” 胡三先生刚接过刁难,又碰上巡街的警察这么一闹,心里顿时不是一番滋味,原本热切的心也冷了下来。他饮了饮还尚温热的茶水,冷冷地说道:“继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