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明的落幕

乐在其中2

按时间是最后一篇。且看乐老二怎么用现代政治碾压大明传统官员。
这篇和
沭南士绅朱得文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https://lgqmonline.top/thread-10673-1-1.html
是姐妹篇。那篇是怎么控制地方，这篇是控制中央。


照例是：乐老二简介
（熟悉的同人可以跳过。）

基本面貌：  一个boss级的反派元老。
基本特征：贪财、好色、阴狠、狡诈
基本体型：体型特征平平常常。就是身高稍高，勉强到180cm。

穿越前：
河南人。一个普通农村的普通农户出身。此人自幼就有神童之誉。小学期间垄断了所有的全年级第一名，毫无悬念的考进了全县唯一的重点中学。中学时学习也算优良，高考成绩中规中矩。被东北某大学的化工系录取，成为周围十里八乡第一个正经八百的大学生。读大学期间，乐老二迷上了除学习以外的一切事务。小说、篮球、电游、麻将。好在此人天赋尚可，大事也不糊涂。总算有惊无险，顺利的拿到毕业证书进入社会。
此后其在众多一二线城市流浪。日企，台企，韩企，民企都呆过。搞过研发，管过生产，干过技服，还客串过销售。活没少干，路没少跑。就是始终爬不出生化环材和小微企业两个大坑。微薄的工资积蓄被首付越拉越远。更遑论女友老婆了。走投无路的乐老二只好投了髡。

穿越后：
工作经历：
先是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基本劳动力。期间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还呆了一段时间的小黑屋。在一五期间，元老院工业大扩张处处都缺人。乐老二好歹是化工科班出生。于是进了化工厂搞三酸两碱。乐老二参加了氯碱车间的建设工作。这氯碱工业爆毒腐电，危险重重，大部分元老根本不愿意去。乐老二倒是老老实实在那里忙了几年。
后来造纸厂建厂，乐老二走关系调到了造纸厂工作。担任漂白车间主任。后来造纸厂因为环保需要整体搬迁到儋洲，乐老二也顺利升了半级当上了主管生产的副厂长。
澄迈大捷后，元老院势力大扩张。轻工部也通过了造纸厂二期建设的计划。此时乐老二提出应该尽早准备造纸原料的建设工作。其主动请缨要求到儋洲南部山区建设速生林场，种桉树为造纸厂提供可靠的原料。并获得批准。
乐老二在儋洲林场建设期间正好碰到儋洲大剿匪，儋洲林场也组织了民兵参与了剿匪平暴工作儋州国民三大队---乐老二儋州剿匪记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https://lgqm.gq/thread-12954-1-1.html
此后林场建设比较成功。属于一个元老院投资较少却收获较大的单位，也由此得到了文德嗣等一众执委的注意。儋州林场的建成---乐老二在儋州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https://lgqm.gq/thread-11089-1-1.html


儋州丈田---乐老二在儋州林场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https://lgqm.gq/thread-11086-1-1.html
无尽的从林----乐老二在儋洲林场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https://lgqm.gq/thread-10653-1-1.html



等到大陆攻略开展，伏波军进军两广。乐老二作为有一定行政经验的元老被文德嗣调到华南军司令部，担任储备干部。期间一直鼓吹与士绅和谐相处，间接控制地方。梧州事变后，元老院意识到全部控制两广有困难，于是乐老二得到重用。担任澳宋东莞县令，兼任元老院东莞工作委员会主任，全面管理东莞县，探讨元老院低成本管理地方的治理方案。
盐钞---乐老二在东莞之盐钞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https://lgqm.gq/thread-13446-1-1.html
东莞计生办---乐老二治理东莞之计划生育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https://lgqm.gq/thread-13174-1-1.html

乐在其中2

一、
1649年底，北伐军拿下了黄龙府。
消息传到南京。大明上下一片欢呼，照例又是一阵礼炮齐鸣。但朝廷首辅钱益谦却高兴不起来。内部消息，大明大都督，天下兵马大元帅文德嗣已经请辞大都督职务，即将回南京述职。

钱益谦知道大明又到了一个关键时刻。

甲申年间，先皇崇祯殒命于煤山。大明几乎到了灭亡的边缘。后来太子朱慈焕巡幸南京建立了弘光朝。但初期的弘光朝风雨飘摇。当此之时，文德嗣虎踞于江东，左良玉顿兵于武昌。弘光朝的政令几乎不出南京城。
在此危急存亡之秋，钱益谦代表东林党终于说服了文德嗣效仿李唐李克用旧例。澳宋以大明藩属的身份，出兵勤王，支持朱慈焕。稳定了局面。
朱慈焕年龄尚幼，难以主持局面。朝廷建立了三人团总揽朝纲。三人团的三人分别为
大都督，天下兵马大元帅文德嗣，代表军权。
首辅，东林领袖钱益谦，代表相权。
司礼监掌印太监杨德胜，代表皇权。

大明朝廷虽然只占有半壁江山，但朝野上下的精诚团结比崇祯朝强多了。数年间，国势日渐强盛。虽有波折但最终还是力挽狂澜，成功北伐，再造神州。今日甚至收复了金人的老巢黄龙府。

可祸福相依，一连串的胜利也造成了今天文德嗣尾大不掉的局面。

对这个局面，钱益谦和东林党倒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最早和澳宋合作之时就有一些担忧。但当时坊间传闻，武昌左良玉正准备拥立少福王朱由崧对抗弘光。万历三大案余波尚在，东林党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福王系入主天下。
而且在钱益谦看来，大局也并未失控。文德嗣的伏波军再强，人数实力总归有限。伏波军组建的八路军也只是天下十多路勤王兵马中的一路。其人数甚至还在武昌左良玉的二路军之下。

没想到数年间，前有左良玉身故兵溃，后有江北四镇陆续叛国。牵制文德嗣的力量几乎全垮了。文德嗣手下的八路军却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不但编制急剧扩张，而且还额外建立了一大堆什么精编旅，暂编旅，简便旅，教导旅，独立旅…
现在，天下兵马澳宋的八路军要占九成。就是剩下的一成也立场可疑的很。
比如山东登莱的七路军，就绰号七路半，不是伏波军，胜是伏波军。
而收编的闯营，西营旧部就算不怎么支持文德嗣，却也对弘光朝廷敌意极深。

现在文德嗣主动解散大都督府，这次回京诉职，八成…
钱益谦当然也没什么好办法。思前想后，钱益谦打定主意坚决不当贰臣。
“大不了辞官回家好了”

乐在其中2

二、

文德嗣人还没来，文德嗣的兵先到了。

先到南京城的是著名的八路军第四装甲旅。第四旅的核心是澳宋伏波军的老四营，全营实现车载化。士兵最起码也乘坐被老百姓称做铁驴子的机动三轮车行军。大部分士兵乘坐十轮大卡车，俗称铁牛。而且第四旅还装备了十多辆俗称铁大象的履带式铁甲炮车。炮车高一丈有余，长有三丈多。开起来地动山摇，威不可挡。
第四旅从下关火车站下车，很快占领了南京城全城。南京城防指挥权也从南京警备司令部移交到了广州赶来的澳宋中央警备团的手中。

一支车队停在了皇宫的一个偏门外，围成半圆。一个规划军官从车上跳了下来。迈步走到虚掩的木门外，踢了一脚门槛。
“拆了”
跟上来的几个工兵，手持利斧几下子就把木门和门槛拆了下来。大铁锤几锤砸烂了砌筑台阶的青石，随即有工兵用镐头撬开石头，将其开。士兵们用铁锹粗粗平整了几下地面。然后就嗨哟嗨哟的抬来了一块大铁板，铺了上去。
随着一阵轰鸣声，车队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皇宫。

大殿里，北纬双手插兜里，边转边看。离北纬不远处，一名归化军官拿了张纸，正在向一个太监交代着：
“明天我们文总觐见陛下，安保工作万万不能出差错。明天陛下的身上绝对不要带金属，连发簪也必须用木头的…”

小太监将这些交代一字不差的转告了弘光帝的贴身大太监王顺。王顺面不改色的挥手让其离开。王顺想了一会儿，起身来到了弘光帝的卧室。
卧室的门虚掩着，皇帝正呆坐在镜子面前。看见床铺居然还是乱的，王顺怒骂道
“这群该死的奴才，没良心的东西，一个个的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顺左顾右盼的想找人，四周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算了，算了”弘光开口说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
王顺听了一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弘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听说当年隋炀帝曾经问过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这么好的头颅，会被谁砍掉啊？”
王顺赶紧说道：“陛下乃千古明君，这么能和隋炀帝并论。自古明君都不会猜忌大臣。陛下万万不要胡思乱想。”
弘光叹口气“外面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
过了一会儿，弘光又问道
“小杨公公去哪里了？”
“杨德胜这个奴才去漠北了。现在朝廷正在准备漠北战役。此次要彻底打垮蒙古，不打到狼居胥山决不休兵。”
弘光苦笑道“封狼居胥，好啊，好啊。真能荡平蒙古，朕也算史册流芳了。可惜小杨公公不在朕的身边了。”
王顺说道：“陛下放心，无论如何，老奴一定陪伴陛下到底。绝对不做那贪生怕死之辈。”

可惜很多事情，王顺说了不算。在安检口，王顺被拦了下来。文德嗣只觐见陛下一人。

弘光脸上惨白的扭头对王顺说道
“既然如此，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走吧。”
王顺嘴巴抖了抖，却没离开。隔着铁丝网，王顺看见通过安检后的弘光帝跟着一个归化军官慢慢走了。
王顺一直看到二人消失在了一从花丛的后面。
花丛边，停了一辆十轮装甲卡车。卡车的正副驾驶口都拉上了装甲钢板，看不清里面。车顶上的旋转机枪塔里有一挺重机枪，一个带了钢盔的伏波军士兵懒懒散散坐在机枪后面，单手扶着机枪。

弘光跟着归化军官走到大殿门口。敬了个礼，归化军官将弘光帝交给大殿里面的两名内卫。
弘光跟着内卫，走在空空荡荡的大殿里。午后的阳光穿过木制窗棂，把幽暗的宫殿照的斑斑驳驳。内卫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整齐的哒哒声，同时带着渗人的回响。

三人终于来到了一片水边的榭台。
弘光看见一个大汉穿着澳宋作训服，正背对自己，看着风景。
不是文德嗣还是谁。
弘光努力向前，走了两步。不知为什么，突然脚一软，跪坐在了地上。文德嗣听到声音，转过身，惊讶的问道
“你，你这是干什么？”
…


“宫里的情况怎么样？”钱益谦紧张的问
派去宫里打探消息的探子低声回答道
“妥了，文德嗣已经离宫了。伏波军也正在撤离皇宫。”
“陛下呢？”
“陛下也回寝宫了。”
钱益谦长长的松了口气。
“陛下和文帅谈了什么？”
“不知道，谈话极为机密。不过元老院传来消息。陛下已经拜文帅为义父，委托文帅恢复周礼，分封天下。”

钱益谦皱起了眉头。
恢复周礼，分封天下的事情，澳宋已经忽悠了很久了。现在看来是真的要搞了。分封天下可不是小事，搞不好要出乱子。

那探子又从怀里取出一张纸。
“陛下和文帅还定了一个盟誓，这是内容。现在南京日报正在印刷号外，两个时辰后就要公开见报了。”
钱益谦接过一看，纸上没头没尾的写着：“大明善待万民，永不加赋，澳宋帮大明牧民攘夷，永保朱明江山万万年。”

钱益谦看了几遍，不得要领。
“文德嗣现在去了哪里？”
“文德嗣去了玄武门。”
钱益谦知道。玄武门外有一个大湖，叫玄武湖。湖中的小岛上收藏着全天下的土地黄册。澳宋元老院早就占据了这地方，还修了不少楼堂馆所。那地方关防极严。文德嗣住在那里确实正常。


永不加赋的消息传开。大明百姓触动极大。这些年虽然打了不少胜仗，但百姓负担依旧很重。现在朝廷改大政方针为休养生息，把天下税赋锁定在洪武年间的旧例。永不加赋。若真能实行，普天下的百姓都能松一口气。

士绅和读书人却对分封天下更加关心。文德嗣已经是天下第一号权臣。仗打完了，理论上文德嗣确实应该交权给弘光。但理论永远只是理论。文德嗣直接交权回家谁都觉得不可能。分封天下的事情已经宣传了很久。要知道周公当年就是以权臣身份分封天下，难得的和天子和平相处，安全下庄。
不过分封天下也不是好封的。封的天下打乱也未可知。考虑到恢复周礼，分封天下是孔夫子一直的理想。这东西天然政治正确。大家也不好太反对。只人人都看着文德嗣准备怎么分封天下。

过了几天，有消息传来。澳宋元老院通过查阅古籍，反复考据。决定定按周礼分封天下：爵位共分五等：分别为公侯伯子男。不同爵位，其封地和士兵人数都不同。
其中最大的公爵，封地千里。按周制，两里为一公里。封地千里就是封边长一千公里的土地，约一百万平方公里。
公爵拥兵千乘，每乘军官3人，士兵72人。千乘共拥兵7万5千人。

其次侯爵，封地五百里，拥兵五百乘。
再次伯爵，封地百里，拥兵百乘。
再次子爵，封地五十里，拥兵五十乘。
最低档的男爵，封地十里，拥兵十乘。

一看这个方案，钱益谦先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大局还在朝廷的手里。也就公侯两级算是诸侯。下面的几个爵位，封地都不大。面积都不超过一县之地。其他的土地还是归朝廷掌控，应该不低于七成。若文德嗣真肯交权，获得三成封地也不算过分。

又过数日，报纸上又宣布了分封方案。计划分封一个公爵，一个侯爵，两个伯爵，二十个子爵，五十个男爵。具体分封何人还在讨论中。

方案一出，天下人议论纷纷。总的说来，分封的爵位不算多，分封的土地更比预计的要少上不少。

又过十余日，最终的分封方案终于公布了。全天下的人都看呆了。
唯一的公爵，居然不是文德嗣。而是沐天波。朝廷分封沐天波担任滇国公，封地千里，拥兵千乘。
吃惊之余，大家又想到，其实沐家一直永镇云南，滇国公的封地也就是云南。看似不合理，其实也合理。

唯一的侯爵，更是意外。缅国侯居然是缅甸将军莽古。缅甸作为大明藩属，效仿澳宋也出兵数千勤王。勤王军由缅甸国王的弟弟莽古率领。莽古居然因此获封缅国侯，封地在缅甸北部，方五百里，拥兵五百乘。
对这个莽古，天下士绅认识的人极少。也没听说打了什么大仗。居然封侯，实在意外。

再往下两个伯爵，分别是上海伯文德嗣和幽州伯王洛宾。两人都是封地百里，拥兵百乘。
再往下，二十个子爵。清一色的澳宋元老。封地五十里。都是些较大的市镇。如杭州，苏州，常州，庐州，武汉，重庆，成都，西安…
五十个男爵，也是澳宋元老居多。封地十里，拥兵十乘。

分封天下的同时，成立了国家安全委员会。安委会由分封的爵爷们组成。所有涉及天下安危的大事都由他们负责。

方案最终公布的同时，所有的爵爷都同时齐聚南京玄武湖。召开了第一次国家安全委员会全体会议，选出了一些机构，通过了几个文件。

然后会议就闭幕了。各爵爷分赴各地，文德嗣也离开南京回广州了。

同一天，弘光帝朱慈焕也离开了南京。弘光帝的外公邀请弘光帝去青岛避暑。弘光帝的外公姓周，人称周国丈。国丈富可敌国，在青岛有一片巨大的别墅。时值夏日，南京确实比青岛炎热的多。没等百官反应过来，皇帝就带着嫔妃坐火车去青岛了。

乐在其中2

三、
“文总吩咐了，这块永不加赋的石碑不必奢华，但一定要认真。所需费用全部由元老院承担。这是安定人心的政治任务，绝对不能含糊。”

说话的是澳宋真髡乐老二。这个乐老二早先主管过大明的漕运，和大明的官员比较熟悉。后来又立了些军功。论功行赏，也混了个男爵的爵位。虽然只是最低的爵位，但乐老二的封地浦口镇，正好在南京的北面，过江就到。于是他就代表国家安全委员会常驻南京。乐老二本人也获得了兵部尚书的职务。乐老二的这个兵部尚书其实是个虚职。真正主管打仗的是国安委及其下属机构。乐老二的这个兵部尚书连下属机构都没有，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和其他各部吵架，要军费。

军费的问题暂时还顾不上，先要把文大帅交代的任务完成好。
乐老二计划用最先进的钢筋混凝土建设一个大石碑。石碑就建在皇宫里面。石碑的正面刻上四个大字“永不加赋”，背面则刻上宋明盟誓的内容。然后围绕石碑铸铜钟一十二口。汉地十二省，每省一个。铜钟上记录下每个县上交的赋税定额。
铜钟不朽，赋税不增。

乐老二刚说完，工部就有官员表示不同意。
“皇宫里又没有地方，建设石碑不合适。不如建在鸡鸣寺。鸡鸣寺就在南京城里，很方便百姓参观。该寺主持也非常支持文大帅的盟誓。”

“建庙里算什么？要建就建在皇宫里。没地方不要紧，拆几间宫殿就行了。”
乐老二此言一出，满坐皆惊。
礼部尚书反驳道“如此做法，不合礼法吧。”

“不合礼法？什么不合礼法？你说不合礼法就不合礼法拉？你谁啊你？”
礼部尚书没想到乐老二如此蛮不讲理。脸色都变了。

“礼法？按礼法咱元老院还不应该造反呢！我们好好的做生意挣钱，官府的手就伸过来了。不给钱就硬说我们是海盗。按礼法，我们不造反怎么办？”
乐老二毫不留情的继续说道
“永不加赋这四个字又不是说给百姓听的。老百姓容易看见有什么用。用不加赋是说给皇帝听的，当然要修在皇宫里。皇帝说收钱就收钱，问过文武百官了吗？问过天下百姓了吗？到处收钱把全天下百姓都逼反了。最后倒好，抹脖子上吊。这是何苦来？”
乐老二这话按礼法 ，绝对够杀头了。但谁也不敢多嘴。满屋官员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就钱益谦一人打圆场
“天意，天意，这些都天意。不必多言。”
“钱阁老这话说我愿意听。钱阁老说的好。这是天意。诺大的大明，居然出了这么个人当皇帝。把好好的天下搞成这样，不是天意是什么。”
钱益谦赶紧把嘴闭上了。首辅大臣也当不起乐老二这样夸奖啊！

见众人都不说话。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钱益谦赶紧说了句
“再议，再议。”



钱益谦想再议。乐老二可不打算再议。第二天，兵部雇佣的施工队就进了皇宫。原先就被拆了的偏门又被彻底拆除了，连带着围墙都拆了一大截。
这还没完，澳宋过来的施工队手脚麻利的修好了脚手架。直接开始拆一座偏殿了。
这还了得！
满朝文武顿时炸了。一叠声的质问起了兵部。但没用。乐老二本人根本没来，只让一个归化干部代替自己参加朝会。这归化干部什么都不回答，随便大家怎么骂他都只用笔记录。说回头让上级领导定夺。

眼看着皇宫里被拆出了一片空地。官员找不到乐老二就商量着去找宫里的太监来商量。没等大家去找，宫里的司礼监却派人来找钱益谦了。见了钱益谦司礼监的小太监一言不发的递给首辅大人一个布包，钱益谦打开一看吓了一跳。
居然是玉玺！
玉玺可以说是全天下最重要的东西。一直都由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负责保管。本朝的掌印太监原本是小杨公公杨德胜。后来北伐开始，小杨公公带着玉玺和文德嗣组成前线指挥部。再后来北伐成功，小杨公公辞去司礼监的职务改任漠北军区一战区政治监督员。玉玺就交还给了司礼监，原司礼监副掌印，递升为掌印太监，负责执掌玉玺。怎么突然交给钱益谦，什么意思？
司礼监的小太监并不解释，而是递来一张报纸。
钱益谦接过一看。
南京日报。
日报的头版发表了一篇乐老二的署名文章【阉党不除，天下难安】。
文章从王振开始说起，列举了一系列的阉党，一直说到魏忠贤。批判完了阉党，又问为什么阉党一再沉渣泛起。就是因为阉党的土壤一直在。而洪武大帝时期为什么没有阉党呢？就是因为洪武大帝立了规矩，识字之人不允许当太监。后人变了祖宗之法，才导致阉党横行，天下打乱的。
“我们不是说祖宗之法不能变。祖宗之法可变，能变。必要时甚至不能不变。但变法要考察效果。改变祖宗之法，任用识字的人当太监。结果一次又一次的产生阉党。这明显就是变法失败。对于失败的变法应该再变回去。我们应该继续坚持洪武大帝的祖宗之法，识字者绝对不能当太监。彻底铲除阉党产生的土壤！”

如此激烈的言论，闻所未闻。司礼监看了这报纸，商量决定交出玉玺，不玩了。
交完玉玺，小太监就要走。这怎么可能？钱益谦死活拉住小太监，不让他们走。玉玺绝对不能接。但小太监却表示，司礼监上下都决定了，玉玺绝对不要了。内阁非接不可。
闹来闹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还要找乐老二不可。
钱益谦让司礼监的人带着玉玺和自己一起去找乐老二商量该怎么办？不多时，到了玄武门，说明了情况。很快一行人就见到了乐老二。

见了面，小太监并不说话，只把包了玉玺的布包往桌上一放，鼻子里微微哼了一声。钱益谦赶紧向乐老二说明情况。听完后，乐老二傻乎乎的问道
“司礼监给你你就拿着呗。又不是你要的，是人家给你的啊。”
“使不得，使不得。放我这里不合适。绝对不合适。”
乐老二打开布包，大大咧咧的拿出玉玺。
“你们都不要？”
一边问，乐老二一边拿起玉玺仔细看了起来。貌似漫不经心，钱益谦却感觉乐老二的眼睛里几乎要伸出只手来。
“既然你们都不想要，就先放本王这里吧。我写信去问问陛下该怎么处理这玉玺。”
看见乐老二吩咐手下将玉玺收了起来。钱益谦和小太监面面相觑。

第二天，消息传到朝堂，立刻炸锅了。谋反，谋反，决对的谋反。文德嗣都不敢造次，乐老二什么东西。居然敢私藏玉玺！反贼，大反贼，大大的反贼！
激动过后。一片喊杀声中却又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消灭阉党对整个文官集团都有好处。乐老二本来就是反贼，让反贼和阉党相互狗咬狗其实是好事。先把账记着，等乐老二铲除了阉党。文官再来收拾局面，和乐老二算总账更好。反正现在乐老二本人也不参加朝会，找他也找不到。

大家都不认为乐老二回来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来参加朝会了。更没想到的是，乐老二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三卡车的兵一起来的。这些兵一来就把门封住了。
平时开会，乐老二借口自己不识字，每次开会都带四个文书一起参会。今天乐老二带的的文书增加到了8个。这几个文书不但和平时一样佩带了手枪，每个文书的腰间还额外别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众官员看着乐老二走进朝堂，正沉默间。只见乐老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如同唱戏一般高叫一声
“宣，圣旨！”

乐在其中2

四、
“圣上口谕，嗯…”
乐老二嗯了半天，却嗯不出下文。边上早有一个眼力好的归化干部凑了上来。接过乐老二手里的纸宣读了起来。
原来弘光帝委托他的外公周国丈处理留着宫里的贵重物品。周国丈写信要求乐老二先把物品封存起来。不日就会来人清点处理。

“这可是圣上的旨意。咱们当臣子的万万不能轻视。各部都要去人，一起封存皇宫里的贵重物品。大家相互监督，一定要保证圣上的财物不被偷走。搞丢了圣上的财物，如何对得起圣上？”
乐老二讲完就邀请各部尚书和首辅进小屋详谈，安排相关事宜。

百官们议论纷纷，还没商量出结果。里面就传来命令，组织安排几人一组进宫里封存财物。百官朝会在皇宫的前殿，后殿是皇上的私宅，通常是不允许进入的。但今天既然奉旨封存财物，自然听从首辅钱益谦的安排了。
百官进入后宫的时候，抓人已经接近尾声了。后宫所有的太监宫女无一例外全部被控制了起来。兵部早安排了卡车在宫外待命，集齐一车人，立刻带上车，拉走。
士兵检查房间既没有人，也没有火烛之后。订死窗户，锁上房门，贴好封条。一间间房间全封好后，再锁上院门，贴上封条，把整个院落封好。在各部官员的监督下，封存工作进展极快。不过一天功夫，整个后宫就被全部封存了。
事情紧急，修了一半的永不加赋石碑工程也停工了。工人全部撤了出来。拆毁的围墙重新连夜砌好，连带着后宫几乎所有的宫门也全部砌死了。整个后宫只保留了一个通往前殿朝会的小门。
忙完后，百官才反应过来。
太监，没了。

别的也就算了。司礼监怎么办？总不能大家把奏则送到兵部去盖印吧。乐老二很贴心的在前后殿连接的小门处找了一个小房间，挂上了司礼监的木牌。同时乐老二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个海外的阉人拿着乐老二给的玉玺充当掌印太监。这些洋阉人年龄都只有十来岁，别说识字，连汉话都不会说。绝对符合朱洪武的要求。
但这些小孩怎么批阅奏章呢？
乐老二自说自话的搞了一个司礼监管理暂行规定，宣布所有奏章司礼监一律批准。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的官员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你乐老二什么人啊？一个兵部尚书，有什么资格管理司礼监。司礼监轮到你来管理吗？

弹劾书如同雪片一般，全是弹劾乐老二的。弹劾理由什么都有。把乐老二骂的体无完肤。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倒不是司礼监压着不批。按照司礼监管理暂行规定，所有弹劾乐老二的奏章都盖印批红了。
按常理，弹劾书一旦批红，被弹劾的官员就应该蹲在家里闭门思过。等厂卫前来抓人。
可乐老二这家伙不守常理。弹劾书再怎么批红，这家伙一样活蹦乱跳，该干嘛干嘛。
至于厂卫。
弘光朝从建立就么有东西两厂，锦衣卫也在文德嗣执掌大都督府不到一个月就解散了。没了厂卫，当时百官能有多开心，现在的百官就有多尴尬。
现在的百官才发现自己根本奈何不了乐老二。别说抓他，这家伙连朝会都几乎不来。奈何不了乐老二，百官就去找钱益谦的麻烦。大家转而弹劾首辅大人。乐老二能不参加朝会，首辅总不能不在。弹劾钱益谦的弹劾书自然也全被批准了。但钱首辅也一样不想回家。
这明显不行啊。自己被弹劾批红，完全是那几个洋太监搞的。自己若是就此回家，事情怎么完结？以后肯定还要继续弹劾其他官员？这么下去，全朝廷官员个个都没跑啊？朝政怎么办？
无奈之下，钱益谦还要去找乐老二。不把这个始作俑者搞定，事情没办法收场。
去了玄武门，守门的士兵很客气。但乐老二不在。玄武门的归化干部特地告诉钱首辅。乐首长是真的不在。他回自己在浦口的封地了。想找他，过江去浦口镇乐老二的官邸找他就行。

五、
站在长江轮渡的船头，钱益谦看着江北林立的烟囱。惊讶不已。短短数年，江北浦口镇居然变了一个摸样。
浦口封地是刚封给乐老二的，但浦口归澳宋管理已经有四五年了。弘光朝早期，流寇后金都非常猖獗。随时可能渡江南下。三人团于是下令在江北坚壁清野。浦口镇从那时就迁出了全部居民，变成了澳宋的一个军事基地。
“那里就是浦口码头。”
这次钱益谦特地带了一个知髡的手下带路。

浦口码头可不单纯是一个码头，还是一个铁路过江站。元老院修了一条铁路直通北方。随着北伐的进行，这条铁路越修越远，滁州，庐州，徐州，济南，天津。现在铁路已经越过山海关直通辽东了。
“码头右边就是浦口造船厂。”钱益谦的手下仔细的介绍着。“现在浦口造船厂拥有一千吨的船坞两个，三千吨的船坞一个。还有一个五千吨的四号船坞还在建设，预计今年年底完工。”
钱益谦并不懂造船，听的云里雾里。自然不说什么，只微微点头。
手下指着另一处江岸说道
“这里就是浦口水泥厂。水泥厂的旁边是浦口炼油厂。炼油厂有专线铁路直通江北油田。南京城里的汽油，柴油和煤油全是这个厂子的产品。”
汽油柴油钱益谦没用过不知道。但煤油钱益谦很熟悉，每天晚上都要点煤油灯办公。
“那片最大的厂房是浦口化肥厂的地盘。化肥厂有三百吨的合成氨设备一套，五百吨的合成氨设备四套。还有两条五百吨产线正在建设。”

对化肥钱益谦略知一二，但合成氨是什么意思就不清楚了。钱益谦也懒得弄清楚这些事情，反正都是些奇技淫巧的髡术罢了。

渡江的轮渡是蒸汽动力，速度极快。不多时已经靠了江北的浦口码头。钱益谦走贵宾通道上了一辆马车，上路了。
浦口镇的街道又宽又直，路两边修着许多一模一样的楼房。
“这些楼就是文德嗣楼。澳宋主席文德嗣设计的。里面住的全是这几个元老院企业的工人。”
“地方修的不错，但怎么没有人呢？”
钱益谦注意到整个镇子，居然没几个人。
“工人嘛，现在都在厂子里面上班呢。自然没人？”
“那么大的镇子，难道没有做买卖的吗？”
“没有，这里是住宅区。商业都在镇上呢。”
钱益谦暗自吃惊，如此漂亮的地方居然都不是浦口镇。不知道浦口镇是什么模样呢！
等到了镇子，钱益谦才发现浦口镇反而是一副熟悉的模样。街道也不宽，人来人往，和南京城里几乎没有区别。
听了手下的介绍，钱益谦才知道说起来浦口镇是乐老二的封地。真正的镇子并不归乐老二。乐老二的封地其位置其实际位置在浦口码头为中心的长江岸边。乐老二的爵位是最低等的男爵，封地只有方十里。也就一百平方公里。划地时划了半个浦口镇，封地面积就满了。所以浦口镇北部并不是乐老二的封地。得知此事，钱益谦对乐老二的好感不觉又增加了几分。私下多占土地的事情在大明极多，乐老二的封地能实实在在真的控制在100平方公里，确实很少见。
到了浦口王爷府，乐老二却不在府里。府里的归化干部介绍说，乐首长去镇上的工人文化宫了。今天浦口职工代表大会在工人文化宫召开，乐首长去参观会议去了。
文化宫距离王爷府很近，归化干部带着钱益谦一行，走路去了文化宫。在文化宫二楼的一个包间里，钱益谦终于看见了乐老二。

钱益谦忧心忡忡的讲完情况，乐老二却一点不在乎。
“没事，让他们说去吧。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你看我这边不识字的大老粗随便胡说，不也没事吗？朝廷里都是知书达理的读书人，现在只是发泄发泄不满。过了这阵就没事了。”
“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阁老先休息休息等几天。等他们发泄够了。就问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司礼监不能这样搞，那应该怎么搞？看看他们又能拿出什么主意。”

乐老二的主意初听匪夷所思，细想想到也是个思路。现在吵吵嚷嚷的多，真拿办法的其实没有。乐老二搞的暂行规定，说什么司礼监必须批红看起来不应该，但又能怎么办？允许司礼监驳回奏章麻烦更大。说来说去都是要圣上定夺。但圣上根本不在南京。
钱益谦已经派人去了青岛面圣。回来的人说，现在陛下在青岛快活的很，根本不想管南京是事情。见了面只一个劲的催促南京赶紧把皇宫了的细软运去。陛下说，北京皇宫里的金银珠宝已经处理完了，南京怎么还没搞好。据说现在弘光存在德隆银行里的钱，光利息都花不完。一提国事就让大家去问文德嗣，让义父决定。
如此一来根本无解。

圣上不管，什么解散司礼监，免职乐老二根本想都别想。乐老二的兵部尚书是国安委任命的。全天下的军头都在国安委里有投票权。怎么免职？

此时的乐老二满不在乎的看着楼下，都不搭理钱益谦了。
钱益谦左右看看，原来这个工人文化宫是一个电影院兼戏园。正面是一个大戏台，一楼是一排排的长条椅子，二楼全是一间间包厢雅座。
戏台上七八个归化干部摸样的人坐在一排桌子后面，其中一人站着和台下的人说着话。
台下的长椅上坐了几十个人。每人都穿着工作服，其中一些人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见首辅大人关注，钱益谦的手下赶紧凑上来介绍了起来。
浦口镇虽是乐老二的封地，但乐老二其实不怎么管。管理浦口的一个是元老院浦口工作委员会，另一个就是浦口职工代表大会。
可不是每个工人都是职工。只有在元老院直属企业里干活，而且是有名额的工人才算职工。浦口的元老院直属企业全部使用元老院的设备。每台套设备需要几个工人是确定，多少设备配多少管理人员，多少财务人员，多少安保人员也都是确定的。如此一来，一个工厂里就有固定数量的职工。其他工人哪怕干的再好也不算职工，只能算劳工。
职工不但工资比劳工多的多，而且有权利选举职工代表管理地方。职工代表按5%的比例从全体职工中分区选出。现在浦口工业发展很快，职工总数已经超过了8000人，职工代表400多人太多了。所以还要再选举一次，400多职工代表投票选举出80名高级职工代表。这80名高级职工代表权利相当大。浦口镇的重大决策和人事安排，职工代表都有否决权。

钱益谦第一次听说这种操作。觉得匪夷所思，这么搞不会乱吗?
楼下传来叮叮咚咚的敲种声。戏台右边有个主持人用小锤敲着一个小铜钟。
会场立刻安静了下来，工人纷纷坐好，不少工人拿出一个木牌插到前面椅子的靠背上。有人清点了每排座位的木牌数量，将其写到墙壁的黑板上。戏台上另有一块黑板抄下这些数量，然后加了起来。
“同意，55人。提案通过。”
众人鼓了几下掌。随即开始了下一轮讨论。

钱益谦看的非常惊奇。乐老二凑上来说道
“据我所知，阁老是有封驳之权的。司礼监批红的奏章，只要不合理，都是可以封驳的。”
钱益谦心说，理论上是有，可这么多奏章，我全封驳。那不天下大乱了。
“阁老你一人封驳肯定要乱。不如阁老和六部尚书共同组成内阁。规定今后奏章都必须先在各部内部讨论。讨论后由各部尚书带到内阁讨论。讨论通过就让司礼监批红。不通过内阁，直接交司礼监批红的奏章，内阁一律封驳，不予执行。如何？”
这倒是个办法。钱益谦心说，只要六部尚书和自己共同进退，也确实不怕百官反对。于是回答道
“再议，再议。”

就在这时，楼下却大乱了起来。戏台上的主持人乒乒乓乓的敲着桌子。许多工人还一叠声的说道
“上去说，上去说！”
乱乱哄哄见，一个工人挤到走道上，三两步上了戏台。
“我不同意！一亩地二十块钱，太贵了。我老家一亩最好的地也不过十二块钱。咱们好地坏地一起买，十块钱一亩都贵了。”

一番话说的钱益谦摸不着头脑。这个职工代表大会怎么还买地，难道他们还做买卖？
说的不错。职工代表大会也是元老院澳宋的髡产，髡贼搞的东西就没有不谈钱的。
职工代表大会不但对浦口归化干部的管理有监督权，还对浦口的养老保障基金有投资管理权。
浦口镇早有规定，使用工人，无论职工劳工，甚至包括浦口镇的私人企业。老板要额外上交员工工资总额的两成当工人的养老保障，等工人年满55岁就能从养老保障基金里领钱养老。
现在工人多，需要养老的人少。养老保障基金自然存钱的多，取钱的少。每年都有大量的剩余。有专业的归化干部考虑这些钱怎么投资盈利，而职工代表大会就最终决定权。
大部分养老保障基金都投资房产了。钱益谦才知道那些漂亮的文德嗣楼根本不是乐老二盖的，基本都是养老基金盖的。大部分文德嗣楼被卖给职工回收投资，还有一部分出租，收取房租。
这事情已经驾轻就熟，很简单了。但今天的议案却不是盖房子，而是买地建农场。现在浦口居民增长很快，蔬菜水果供应不足。浦口的蔬菜水果已经比南京城里更贵了。归化干部建议用养老保障基金在浦口北面买一大块地，平整修缮后出租给农业公司种植果蔬。既能有不错的回报，也能缓解浦口物价的上涨。
对这个提议本身，全体职工代表都没啥意见。但到底买地的价位就意见不一的，吵吵的厉害。

钱益谦心说这有什么好吵的。多少钱一亩地是谈出来的。你说二十也好，十块也好，没意义啊。不去谈你怎么知道多少钱一亩能买下来。人家不卖，你总不能强买强卖。这些大老粗啥也不懂，吵吵嚷嚷的那么激动干什么？

钱益谦已经有了主张，不赔乐老二的这帮粗坯浪费时间了。告辞后就离开了。
走出文化宫，钱益谦突然觉得自己饿了。这几天心情不好，钱益谦一直胃口不佳。现在有了计较，肚子里的馋虫也上来了。
“时候还早，我们先逛逛，体察一下民情。”
几人在浦口镇逛了起来。镇子和南京城几乎一样，繁华程度甚至不亚于秦淮河。走了一会儿，钱益谦突然发现人群里异族相当不少。黑白高矮都有。
如今的大明实施扩张性政策。几乎每年都要开疆拓土，在实行移民实边政策的同时也鼓励归化。新领土上的土著都有权利进入汉地。条件只有两条，一是会讲汉化，二是同族不得通婚。华夏沃土，膏腴天下，自然四海八州的土著都愿意来。
大唐的万国来朝，可能就是这样的盛世吧！
钱益谦一边心里盘算着，一边走到了一家饼店。店门口写了四个大字
“天竺烧饼”
钱益谦只见这天竺烧饼比通常的烧饼薄的多，金黄锃亮。配饼的汤，是粘稠的红色，香气扑鼻。都是华夏没有的东西。价钱也便宜的很。
“这东西未曾见过，干脆来尝尝。”

几人走人店里，点了几份。口味确实不错。钱益谦高兴的额外赏了点小费。老板见来了贵客赶紧过来招呼。
这店里做饼的师傅，高高大大，一脸的络腮胡子，汉话讲的糟糕，几乎听不懂。老板是个黑人，长的和汉人完全不同。但一口的江南官话和完全和中国人一模一样。
此时正是下午，中饭已过，晚饭未到。店里客人不多，钱益谦也没事，和老板一顿神侃。
老板是西海亚丁人。家乡不是高山就是沙漠。地瘠民贫，匪盗横行。于是就跑到华夏来讨生活了。
闲聊中，钱益谦询问老板对永不加赋政策的看法。原以为老板会感激朝廷，没想到老板完全不知道这个政策。
“我们又不交税的，我们只交房租。交税是房东的事情。”
原来当年元老院废除军事基地的时候，将浦口镇全部打包卖给了一个琉球商人。现在的商户全部是租房经营的。而且房租相当昂贵。
“别看我们这里生意好，挣钱八成都是房东的。我们也就挣口饭而已了。”

肚子吃饱了，心情更好了。钱益谦决定回去先试试乐老二的方案，也许能行。

乐在其中2

六、
乐老二的方案确实还行。大明的朝廷恢复了一半。
所谓恢复了一半，就是能干点事。但不多。
唯一能干的事情就是继续吵架。好在现在已经可以吵正事了。
可以吵财政分配的事情。
在永不加赋政策下，朝廷的财政收入是完全定死的。每个县交多少赋税是确定的。百姓把赋税粮食交到任何一个铁路车站都可以。铁路总公司负责代收这些赋税粮。运输也在国安委的管理下，由铁路公司负责。朝廷不需要操心。铁路总公司会定时将这些粮食兑换成银钱交给朝廷。兑换比例是波动的，比例根会据郑州粮食交易所的平均价额来定。每年朝廷的财政收入大致在900~1000万元之间波动。
现在吵的就是六部这么花这笔钱。

第一个拿出财政预算的就是乐老二的兵部。
“我们兵部的计划，天下兵马共分五部。”
乐老二拿着国安委给的文件宣读了起来。
“首先就是禁军。禁军是天下一等军，负责守备中央。员额1000人，每人年军费1000元，合计军费100万。”
“其次是边军。边军是二等军，负责守备长城和重要关隘。员额2万人，每人年军费30元，合计军费60万。”
“再次是厢军。厢军是三等军。由各诸侯王负责兵员和费用。本不必朝廷开支。但滇国公地处云南，养活周礼规定的7万5千人确实困难。需要朝廷补贴每人年军费10元，合计需要75万。”
“再次是义军。义军是四等军。由各地的富户负责兵员和费用。朝廷只在战争期间发放奖赏就行。现在和平时期，不必花朝廷一分钱。”
“最后是屯田军。屯田军是五等军。分别在辽东，漠北和西域屯田。朝廷需要向三个屯垦司令部给于财政扶持。为期五年，每年每个屯垦区100万补贴。”
“以上合计，明年军费开支合计为535万元。”
这数字有零有整，一副非常认真的摸样。但钱益谦知道，不可能。完全不可能。乐老二就是在漫天要价。

朝廷每年有900多万元的财政收入不假。但首先就有一笔北伐大借款的饥荒要还。

北伐虽然成功，但这成功可不便宜。
光子弹一块钱一发，北伐军一场战役十万块钱轻轻松松就花完了。炮弹一发几百块，战船一天租金几十块，火车一吨公里十几块。这么多钱，朝廷又不能像崇祯那样横征暴敛。
所以只能借钱北伐。北伐大借款由此而生。北伐借款规定只付息不还本。利息一年1%。借100块钱，每年还1块钱。永远不还本，永远只还息。钱借的相当不容易，好在元老院以身作则，主动大量购买北伐债券。元老院陆陆续续买了2万万元之多。元老院带头之下，其他富户百姓也被逼着买了一些。
现在北伐成功一算账，朝廷前后已经发行了北伐债券大约4万万元。哪怕1%的利息，一年利息也是400万。
这笔雷打不动的开支加上军费就达到935万了。其他五部都去喝西北风吗？

兵部漫天要价，其他各部自然就地还钱。
怎么还，却有讲究。
大家都知道这军费里水分最大的就是禁军的100万。每人一年1000块钱，绝对多了。但最不能动的恰恰就是禁军的这100万。
禁军是弘光初年建立的。当时三人团刚成立，非常缺兵。更重要的是当时民风重文轻武。于是三人团规定五品以上官员每人贡献一名子侄当兵。组建中央直属军队。这就是禁军。禁军和所有的高官都有联系，砍禁军的军费就是砍全天下五品以上官员的收入。谁也不敢激起公愤，所以大家只能装看不见。
“边军居然要2万人之多。太多了吧。”
“万里长城万里长，两人守一里地，难道还多？天下那么多关隘，一个关隘十个兵，不算多吧。你算算要多少人？”
乐老二当然不认可边军人数太多。
说来说去，最后也确实不能嫌边军人多。
“再议，再议”
钱益谦最终拍板。

不砍边军，只能砍厢军。对此乐老二倒没有不同意。但厢军只有滇军有军费能砍。乐老二要求大家直接向沐天波去解释。
“再议，再议”
钱益谦只能再打圆场。

义军没得谈。文德嗣的伏波军全被算成义军。一分钱的军费都不需要朝廷出。还能怎样？
那就只能打屯垦补贴的主意。
乐老二坚持按开支算，耕牛种子，农具房屋，怎么算怎么都是补贴不多，不能再少。其他各部坚持按收入算，算来算去，怎么算也不能让兵部把财政收入全花光。
吵来吵去。吵的钱益谦头疼的要命。
“再议，再议！”
第一天没议完，第二天继续议。
议来议去，没一天不吵架。后来乐老二干脆派手下的归化干部轮流过来吵架，一天天吵的天昏地暗。而乐老二自己却回浦口了。

钱益谦听说，浦口出事了。浦口镇所属的江宁县县令死了。

新任江宁县令王之菜听着衙役们的述说，身体压不住的微微发抖。江宁距离南京不过一条长江，可以说是天子脚下，光天化日。居然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半个月前的一天中午，七八辆机动三轮车开进了江宁县城，直接停在了县衙门前。
从车上先下来了一个身穿制式盔甲的军汉。军汉身后跟了十来个兵丁。这些兵丁手拿五连发滑膛枪，身披简陋的竹甲。竹甲上写着浦口民兵四个红字。
闯进县衙他们就把衙役赶到一边。领头的军汉走上大堂冲着县令喊道
“听说你想抓我？”
“你们巧取豪夺，强买田地…”
县令话未说完，就挨了一记大耳光。
县令跌坐地上，官帽都掉了。
“你！你干什么？想造反吗？”
“造反？”军汉拎起县令又是一巴掌。
“你以为你谁啊？你若是那朱慈焕倒还有资格让爷爷我再造一次反。凭你一个小小的县令，还造反？值得爷爷我造反吗？”
那军汉说一句，打一巴掌。边说边打，边打边说。
“揍他！”军汉将县令扔在地上，后面的几个兵丁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军汉则自顾自的走到县令的案桌后面，坐定后从怀里取出一叠纸。军汉将纸在案桌上铺平放好，伸手抓起案头的大印将这叠纸一张一张的盖上官印。
全部盖好后，军汉将纸收入怀里。
“好了，走吧。”
军汉们走后，衙役们赶紧上前。此时的县令已经进气少，出气多，只剩半条命了。将县令抬到后堂，又掐人中又喊医生。折腾到了后半夜，县令毒火攻心，还是死了。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堂堂朝廷命官居然就这么被活活打死了。这还有王法吗？
王之菜压着怒火问道
“这个打死县令的军汉叫什么名字？”
衙役们顿时惊慌了起来。一个个都说不知道，不认识。

“为首的肯定是浦口镇的厢军，一共也没多少厢军，只要查办好找的很。”
浦口镇是男爵诸侯国，按例有兵员十乘。一乘3官72兵。一共30名军官，720个士兵。说是不多但也不少。如何查办？
何况这些厢军归乐老二男爵管，据说此人目不识丁，飞扬跋扈。又是本朝的兵部尚书。能配合江宁县查办吗？

能不能配合，都要去找一趟乐老二。哪怕明知这家伙不会配合，也非先去找他一趟。否则后患无穷。

不出意外，乐老二根本不配合。王之菜连乐老二的面都没见到。离开浦口王府，王之菜和一个老衙役走到了公交车站。
王之菜见左右无人，低声问衙役
“打死老县令的到底是谁？加什么名字。”
王之菜故意只带一个衙役。这老衙役低声回答道
“此人姓张，是刚建成的浦口电石厂保卫科长。”
“所为何事？”
“浦口镇强买江宁谭家村的田地，谭家村告到县里。这才闹出的纠纷。”

看来还需要去谭家村暗访一般。王之菜问
“谭家村在哪里？怎么走？”
“坐这趟公交车就行，在谭家桥下车就可以去谭家村了。”

就在这时公交车到了。

“买两张去谭家桥的车票。”

不多时，谭家桥到了。
一下车，王之菜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七、
土地！土地！
好大的一片土地！

在王之菜的印象中，土地是非常宝贵的东西。小时候在江西老家，各家的田地从来都是形状各异，犬牙交错，高低起伏。加上各家种植的作物不同，凌乱的很。
但眼前的土地完全不同。一望无际的土地平整的铺向远方。顺着路走上一段，王之菜看见土地边上有一条笔直的水渠。水渠边上则整齐的种了一排树苗。然后又是一大片平整的土地，一条水渠，一排树苗。

王之菜走在路上，问老衙役
“这些都是髡贼搞的吗？”
一听老爷说出髡贼二字，老衙役知道了王之菜的立场。接口说道
“可不是嘛。当时好好的庄稼，长的正喜人。浦口镇的那帮人二话不说全给推平了。多少百姓哭着喊着阻止也没用。那皮鞭棍棒打的，您若在场，都不敢睁眼看。”

说话间，二人已进了谭家村。大白天的谭家村家家门户紧闭，只前方隐隐传来哭喊声。
向前走不不远王之菜看见七八辆机三轮横七竖八的停在一个破败的院子外面。透过院子的裂缝，王之菜看见几个浦口民兵站在院子里。另有七八个大汉穿着澳宋作训服，头戴柳条帽，拿着大棒子到处砸东西。
王之菜怒火中烧，挺身走了上去。
见有人来，一个浦口民兵对王之菜喊道
“和你没关系！滚远点！”
王之菜理都不理，继续前进。
那民兵见来了硬茬，赶紧从背上将五连发取了下来。
“站住！”
其他几个民兵也提枪在手，王之菜迎着黑洞洞的枪口走进了院子。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打砸，不怕王法吗？”
为首的大汉上前反问
“你是什么人？”
“江宁县令王之菜。你们凭什么打砸？”
一听县令来了，正在打砸的人群不自觉的停了手。
为首的大汉却还在嘴硬
“他们涂抹的我们的标语，犯了我们的王法。我们当然要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长点见识。”
王之菜冷笑道“犯了你们的王法，你们的王法比我大明的王法还大？”
“移民实边乃是国策，他们破坏移民实边的标语就是破坏移民实边政策。也触犯大明的国法？”
那人也知道理亏，说完后也不继续争辩。而是扭头训扯自己的手下。
“还楞着干什么，赶紧把标语重新写好！”

继续打砸已然没了胆量，一行人赶紧放下手里的家伙，纷纷去写标语。
“移民实边乃是国策。那亚美利加乃是天堂之地。只要你们移民过去，户户分地千亩，亩亩年产千斤。不是元老院开疆拓土，哪能有这泼天的富贵！你们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
这边说完，那边的标语也写好了。
一行壮汉低着头，提着枪棍一溜烟的爬上外面停放的机三轮，跑了。
王之菜也不说话，冷眼看他们走后，扫了一眼墙上新写的标语。
“坚决不能让先移民的乡亲们吃亏！”

…

离开谭家村，在回县城的道路上王之菜心潮澎湃。谭家村男女老少哭着向父母官诉苦。一桩桩，一件件，王之菜闻所未闻，想都没想过。北伐刚胜利，大明的朝政居然就到了这样的地步！
面对百姓殷切的目光王之菜却只能回了一句“移民实边，确是国策”
百姓失望的眼神仿佛在王之菜心头捅了一刀。
移民实边确是国策，但乐老二明显在借国策捞钱。这样的老虎不除，国家怎么得了？

王之菜心事重重的刚走进县衙，有人迎面上前。
“王老爷，有人找您。”
是乐老二。
王之菜去找乐老二没找到，但王之菜前脚刚走，后脚乐老二就差人来请王之菜。来请王之菜的归还干部已经在县衙等好久了。
坐上乐老二派来的小汽车，王之菜很快到了浦口镇。在浦口王爷府里，王之菜看见了大腹便便的乐老二。
乐老二躺坐在宽大的沙发上
“本王今天找你来，是有正事。你们江宁县里有人横行不法。”
说着，一个归还干部递给了王之菜一本案卷。
王之菜粗粗一看。
弘光朝全面恢复洪武旧例。按洪武朝明面上的规定衙役是没有工资的，但一分钱不拿如何养家。所以有些衙役就把主意打到了小商户的身上，他们不敢搞浦口附近的商户。而是挑了个远离浦口的镇子，向商户收取治安费。有人就告到了乐老二这里。
王之菜辩解道“治安费一个商户一天不过两三文钱，不必大惊小怪吧”
乐老二脸色一变“腐败难道还分大小？一日一文，千日千文，水滴石穿，绳锯木断。这样的腐败分子若是不杀，我大明的江山怎么办？”
王之菜不敢顶嘴，低头不说话。
“尔禄尔俸，民脂民膏。你王大人如果护短，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哼！事关我大明万里江山的安危。本王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男爵，也是要拼了老命和你这江宁百里侯斗上一斗的！”
乐老二说完一摆手，让人把王之菜送了出去。

乐老二的汽车只负责将王之菜接来，却不负责将他送回去。此时天色已晚，公交车已经停了。租车回江宁，王之菜又囊中羞涩。没奈何，王之菜只能在浦口镇上随便吃了一碗面条，然后靠两条腿自己走回了县城。
等走回县衙，已经是后半夜了。摸黑进了房间，却有人亮点了灯。
是夫人。
夫人满脸都是眼泪，见了王之菜不好意思的笑了。
“夫人还没睡？怎么啦？”
夫人扑上来抱紧王之菜说道
“我，我以为你再回不来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乐老二敢拿我这么样。”
夫人担心的摇摇头。
“那个乐老二是个髡贼出生，胆子大的很。他知道你想查办他，什么事情不敢干？”
王之菜心里一惊
“你知道什么？怎么知道的？”
“衙门上下都传遍了。你要查办乐老二强取豪夺的事情，乐老二现在一时奈何不了你。要先杀几个衙役立威。现在衙门里的衙役已经全逃光了。”
王之菜听后，缓缓的擦了脸。坐了下来。
“夫人知道乐老二他干了什么吗？”
“还能干什么？他乐老二一个贼寇出生，靠军功混上了爵位。自然要干些强买强卖，夺人田产的事情。历史上历朝历代，那次不是如此。”
王之菜觉得夫人说的不完全对。这个乐老二的手段和历史上的贼寇并不一样，贪狠之中却又多了几分狡猾。
“我想去参乐老二一本。你先带孩子回老家吧。”
夫人哭了。哭完后说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你自然和你同生共死。我知道夫君你是好人，想做什么尽管去坐。我不会走的。”

乐在其中2

八、
站在皇宫面前，王之菜百感交集。
几年前，就是在这里，王之菜以二甲第七名的成绩高中进士。山河破碎，大厦将倾，王之菜刚中进士就马不停蹄的前往四川赴任。在川北的崇山峻岭中度过了几年繁忙而充实的日子。北伐成功后，王之菜调任江宁。高高兴兴刚来江宁就出了这么多事情。王之菜做梦也没想到看起来欣欣向荣的国家内部，居然是这样的成色。作为朝廷命官，身受国恩，王之菜岂能贪生怕死。
走到皇宫大门前，王之菜一咬牙，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臣，江宁县令王之菜，参兵部尚书乐老二！”

过了一会儿，四周并无动静。
王之菜又扯着嗓子大喊一遍。
“臣，江宁县令王之菜，参兵部尚书乐老二！”

还是没有动静。王之菜左右看看，看见皇宫大门的边上另有小门，好像开着。王之菜犹豫再三，爬了起来。走到小门边上往里一看。
皇宫里面巨大的广场上空空荡荡。只远处有几个老人在扫地。
王之菜小心的走进皇宫。再次跪在了地上，对着远处的那几个老人又喊了一遍。
“臣，江宁县令王之菜，参兵部尚书乐老二！”
一鼓作气，再衰三竭。王之菜的嗓子已经有点哑了。只见一个老人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你要上奏章？”
王之菜又说了一遍
“臣，江宁县令王之菜，参兵部尚书乐老二！”
“哦，这事归司礼监管。你顺着这条路到底左转。走不远会有一个小门，过了门就是司礼监。你去那里吧。”
看着那老人转身走远。王之菜从地上爬了起来。
司礼监？

要不是门口的木牌，王之菜绝对不能相信这间小房间就是司礼监。
走进房间，一条办公桌后面放了一张小床。两个小太监正坐在床上下象棋。那小太监虽然穿着太监的衣服，但看容貌却是异族。
其中一个小太监已经注意到王之菜，另一个则还看着棋盘苦思冥想。
“臣，江宁县令王之菜，参兵部尚书乐老二！”
一听王之菜说话，一个小太监满脸堆笑的爬下床，走了上来。接过王之菜的弹劾书放在办公桌上认真摊开。拿着桌上的一个方印端端正正的在弹劾书上盖了印。又恭恭敬敬的端着弹劾书还给了王之菜。
这？
王之菜看着手里弹劾书上的大印。直接糊涂了。
这？
完了？
王之菜刚要走，只听那小太监叫唤
“唉，唉”
转身看见小太监一个劲的比划，指着桌子上的一个册子。
王之菜拿起册子一看。原来是登记簿。王之菜拿笔在登记簿上写好。只见小太监已经又坐在床上继续厮杀了。
走出司礼监。外面的一面墙上贴满了奏章，上面写了诽谤墙三个字。王之菜看看周围，墙边一个桌子上放了一个糖水荔枝罐头的玻璃罐头瓶。瓶子里装满了浆糊。
涂上浆糊，贴好弹劾书。王之菜已经实在无事可做。只见前面开了一个月门，于是信步走了过去。

好大一座石碑
石碑的样式比例和普通石碑是一样的，但是太大了。
光碑座就有一人多高。整个石碑简直比佛塔还高。
石碑上从上到下写了四个鎏金的大字
“永不加赋”
王之菜早就知道明宋盟誓的事情。又看见四周整整齐齐的盖了不少亭子，心中默默一数，一共12个。这应该就是准备放各省税负铜钟的。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王之菜顺着弯弯曲曲的道路向前走。周围的墙上还写了不少标语。抬头都是【太祖语录】
内容无外乎，什么妇侍干政者，斩！
太监不得识字！
等等等等

王之菜边走边看，转过一转角眼前一亮。居然又回到了大殿前的广场。

广场上，老人还在扫地。
王之菜上前刚施了个礼。却听那老人说道
“你也是来弹劾乐老二的？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来。”
“难道还有人弹劾乐老二？”
“有！前些天多了。满朝文武天天弹劾，都贴满了。”
“那，那文武百官现在呢？”
王之菜心说，不会乐老二把他们全杀了吧。
还好没有。
“现在百官已经不来这里办公了。现在的公事都在各部里分别办。内阁也改到玄武湖办公了。皇帝又去了青岛避暑。这里现在空着呢！”
王之菜听了沉默许久。无奈的离开了。

离开皇宫，王之菜只能坐公交车去下关码头。本想坐船回江北江宁，却要收2角钱的摆渡钱。
花钱摆渡本来正常，但王之菜分明记得自己刚才过江时并没有花钱啊？
“过来的时候不用花钱，这么从江南回江北却需要花钱呢？”
售票员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花钱坐船天经地义，江北免费过江是我们元老院的善举。你这人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现在按洪武旧例，王之菜七品县令的月工资只有区区5块钱。两角钱的过江费多少有点肉疼。
但不花钱怎么过江？游回去？
犹豫间，却有一只手替王之菜买了船票。
原来是王之菜同年的进士刘德成。王之菜知道刘德成是个闲散言官，月工资才三元，比自己还惨。当即推辞。
“先上船，先上船，船马上要开了。不要耽误了人家开船。”
上了船，谈天之中。王之菜才知道刘德成在浦口县找了一个帮人记账的活。每月能额外再拿5块钱工资，刘德成单身一人自然比王之菜有钱的多。
得知王之菜得了江宁知县的缺，刘德成还笑着让王之菜帮忙照顾照顾。
王之菜心里暗想，照顾啥。浦口乃是乐老二的地盘，自己这个知县哪里管得了。

回到县衙，跟夫人说了经过。又把自己在南京城里买的拨浪鼓给了小儿子。正抱着小儿子逗乐。
夫人小声告诉王之菜
“今天出事了。”
“什么事？”
“谭家村的百姓抬着刘县令的棺木去浦口镇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汽车刹车声。
两个挎着手枪的归化军官走了进来。
“王大人，我们王爷有请。”
王之菜将自己的儿子交给夫人。
“前面带路。”

九、
钱益谦颤颤巍巍的对乐老二说道
“这个王之菜是老夫的门生。还请乐首长网开一面，不要和他计较。”
“阁老言重了。”乐老二客气的说道
“我没打算怎么样王知县。他这个人本质其实不坏，只是不通实务，是个书呆子。如果碰到太平盛世，这种人多了绝对是国家之福。”
乐老二解释道
“但现在江宁县情况很糟。一旦出事，王之菜一个书呆子根本处理不了。到时候更麻烦。现在抓他。让他在牢里躲几天。等事情过去了，再放他出来。免得他胡搞瞎搞。现在的天下是大病初愈，可经不起大风浪。”
钱益谦故意问到“江宁县怎么啦？”
“阁老有所不知，有刁民借前任县令死亡的事情闹事。抬棺游行，冲击王府。本王调了不少人枪方才压服。可首恶还未落网，此时一旦江宁县搞出了问题，朝廷的麻烦就大了。”
“不知这些刁民图的是什么？”
“移民实边呗，这些刁民贪图享乐，死活不肯替朝廷守边。现在又有了县令突然毙命的由头，哪有不闹事的。”
钱益谦装糊涂的问道“这个江宁县令怎么突然就死了？”
“事关朝廷的脸面，阁老切莫外传。这江宁县令死的确有隐情。”乐老二低声说道：“是中毒身亡。”
钱益谦第一次听说。连忙追问道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手下的仵作查验了。是砒霜，在尸骨上验出来了。”
钱益谦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朝廷命官怎么就被毒死了。”
“不知道，不知道，不能知道”乐老二回答的轻轻松松。
“阁老是否听说，前些天，江宁县出了一起怪案。有个张三向李四买了块地。本来已经成交，李四却突然后悔了。双方打官司。开始是判张三胜诉，但后来又改判李四胜诉了。那张三也是有门路的，如何能肯。几下一闹，又判张三胜诉。李四又不同意了。”
“闹来闹去，越闹越大。纸越来越包不住火。好在江宁县令突然中毒身亡，一了百了。”
“真是这样吗？”
乐老二脸皮极厚，听出钱益谦话里有话却并不在乎。
“真真假假，难得糊涂。水清则无鱼。现在基层官吏就那么点工资，怎么够花？朝廷的财政分配一直牵扯不清，官员俸禄都快发不出来了。现在是彻底查清腐败问题的时候吗？”
钱益谦也知道查清江宁县令的死亡真相确实不现实。退而说道
“对百姓总要有个交代。”
“怎么交代”乐老二一点不傻。
“地肯定是还不回去了。况且这些刁民根本不是想要的地。种地才挣几个钱。阁老有空到下面看看，这些刁民个个挤破头来浦口镇打工。地就让妇孺糊弄着种。”
“反正朝廷也没多少赋税。哪怕土地抛荒他们也无所谓。一个个号称什么浦口大神。干一天，休三天。朝廷轻税薄赋，休养生息倒让他们先躺平了。关内的人躺着，关外的地空着。长此以往，怎么得了！”
“现在必须坚持国策。移民实边，把这些刁民移民海外，就是出麻烦也不是咱们的麻烦。事情自然就过去了。”
钱益谦倒不反对移民。只是提醒说
“移民的事情要小心办理，操之过急怕有意外。”
“那看什么人来办理”乐老二满不在乎的说
“若是那些书呆子处理，当然搞不好。但若是自己人来办，本王也不是一毛不拔之人。”
说到这里乐老二拍了两下巴掌。
屏风后走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对钱益谦施了个礼恭恭敬敬的叫啥声
“钱伯伯好。”
钱益谦定睛一看，原来是张岱的三公子。钱益谦完全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故人之子。
“你不是去参军了吗？”
张岱也是东林党的骨干，本来是可以出来做官的。但张岱自由惯了不肯出来。不当官本来是没资格送人去当禁军的。但张岱和澳宋赵引弓的关系很好，走赵首长的门路，张岱的三公子也进了禁军。听说也参加北伐去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张贤侄已经复员了。”乐老二指着三公子胸前的一枚勋章说“这可是盛京首登军功章，一等军功，同进士出生。还要恳请阁老帮忙安排一下啊。”
钱益谦知道禁军虽然号称天下第一，但却不配火器。武器只有马铄和偃月刀。全身穿着铁甲看着威风凛凛。面对水冷重机枪和远程榴弹炮，并不算厉害。
说起来伏波军只是配合禁军的辅兵，但作战伏波军其实才是主角。所谓首登军功的含金量极低。
看破不说破，张岱也不是外人。大家都是东林一党，钱益谦自然没理由为难张公子。
“平时用用外人也就算了”乐老二靠近钱益谦的身体说道“现在江宁正是敏感时期，又在天子脚下。不用自己人，阁老你睡得着觉吗？”
“张贤侄聪慧过人，又有家教。就冲着咱们之间的关系，我的手下哪个敢对贤侄不敬，我乐老二把他的头扭下来。”
“若是放任书呆子鲁莽瞎搞，闹出事来。江宁县不管发生民变兵变，都不好办？”
见钱益谦点头。乐老二顺嘴对三公子说
“还不赶紧谢谢你的钱伯伯。”
张岱三公子赶紧又做了一个礼
“阁老费心了。”

乐在其中2

九、
乐老二端详着手里洁白的丝袜。
这可是真正的丝袜，丝绸编织的丝袜。用丝绸编织丝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化学纤维工业一直没大进展，只能先用丝绸凑合。但丝绸的强度韧性远不如化纤。丝绸的丝袜穿上几天就会变形。如果是传统的宽衣大袖，变形一点也无所谓。但量体定制的丝袜旗袍，那就难看之极了。所以百姓常管这些丝绸制品叫七日丝，也有叫五日丝，三日丝的。反正都是一个意思，这些丝绸衣物别说洗，就是穿也只能穿几天。

于喜妹进来了。
乐老二将手里的丝袜和旗袍递了过去。
“喜妹，这是沈老板送你的三日丝。你穿起来看看。”
边上的一个土著商人，起身客气的向喜妹打起了招呼。
这个土著商人乃是苏州首富，丝绸巨商沈秋风。
不多时于喜妹换好衣服款款走了回来。洁白半透明的丝袜，搭配着高跟皮凉鞋，贴身的天青色丝绸旗袍上手工绣了一些零碎的白梅。
“乐首长的四姨太真是美若天仙啊！”
乐老二得意的哈哈大笑。
“好看有个屁用。肚子不行。好容易怀了一个，还是个没把的赔钱货。白瞎了我的力气了。”

于喜妹的眼神立刻就变了。虽强作欢颜，但明显心里有事。
乐老二笑完后对沈老板说道
“沈老板门路多。你朋友里有没有健康的男婴。我想让喜妹收养一个义子。解了她的心病，没准就能怀上了。但要说好，一定要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歪瓜裂枣咱不要。”
这要求可不低，富贵人家的孩子怎么会随便送人。但乐老二现在家大业大，就是养子也不会吃亏。沈秋风一口答应了下来。

又闲谈一会儿，沈秋风对乐老二说
“这次来，有件事情想问问首长。还请首长赐教。”
“啥事啊？”
沈秋风却不说话，撇了喜妹一眼。
乐老二立刻严肃了起来。
“喜妹，你先出去一下。把门关好。”
等喜妹离开。沈秋风说了句
“现在天下无主，百姓惶恐，文帅可有拯救万民之意？”
乐老二没有说话，举起茶杯，喝了口水。
“文总的心思，我们怎么好猜。反正我们这帮老兄弟总归是忠的。”
沈秋风心说，我当然知道你乐老二是忠的，但你到底是文忠还是朱忠呢？
“现在外面疯传文帅即将登基大统，到时候澳宋就会帮忙偿还北伐借款。北伐债券因此都涨疯了。我们投资基金也建了一波仓。”
乐老二的双眼立刻亮了。上海有一个证券交易所，北伐借款的债券也是交易品种之一。乐老二身为元老不方便参与，但他和几个元老朋友通过沈秋风建立了一个投资基金。沈秋风出面买进卖出，数额相当大。
“现在利润怎么样？”
沈秋风伸手抓住乐老二的右手，用衣袖盖住，捏了几下。
乐老二喜上眉梢，“啊哟，沈老板辛苦了，辛苦辛苦。”
“这只是浮赢。还没出手。什么时候合适出仓，还请首长指点一二。”
乐老二回答道
“元老院给我的指示是先把大明的根基晃松了再说。大明三百年根基，急切不得。”
“至于什么澳宋偿还北伐借款，绝对没有的事情。哪怕谋反也不会偿还。谋反已经是丢面子的事情了，怎么可能还还钱丢里子。花钱谋反的傻事情，元老院绝对不可能通过。”
一听这话，沈秋风赶紧说道
“这事情可要保密。首长最好先模棱两可一段时间。”
“放心好了。你说了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其实也不是绝对不能谋反，谋反不谋反，你沈老板说了算。”
说完二人会心的笑了。
笑完，乐老二继续说道
“我们相当一部分元老的想法是咱不怕事，但也不惹事。”
“朱皇帝已经是秋后的蚂蚱，再怎么蹦，一根指头就能按住。不过文皇帝万一找起麻烦，恐怕真不是一只手就能搞定的。过犹不及，何必画蛇添足。”
沈秋风一言不发，心脏一个劲的彭彭乱跳。

乐老二又敬了沈秋风几倍酒。
“我再拱拱火，把价位抬高些。这轮行情到手后，咱再做上一波空。做多有风险，做空随便做。我绝对能把北伐债券的价位打到地板下面。大不了，债券不兑现利息就是了。”
“能行吗？这可动摇国本啊。”
“哈哈哈哈。动摇国本也是动摇他大明的国本。元老院给我的任务本来就是动摇大明的国本。现在永不加赋，朝廷一年不过900多万元的收入。我兵部不让步，怎么可能够分。这些税赋都掌握在铁路部的手里，只要我们想不兑现利息自然就能不兑现。”
见沈秋风还在担心，乐老二宽慰道
“又不是一直不兑现，咱把这波空头的行情挣完。自然就兑现了。到时候债券的价格回去了，我们正好多头建仓再挣下一波行情。”

几天后，南京日报发表乐老二的署名文章
【篡明早失天命，禅让势在必行】
文章先列举了近期的各种天灾，又把朱棣篡位的旧事重提了一番。
然后说，归根到底就是现在的大明是篡位而得，是篡明。没有天命。根本不可能搞好。要禅让。
现有岭南人士文德嗣英明神武，百姓爱戴。而他的义子朱慈焕也是敦厚纯良，面方耳阔。建议篡明皇帝早日禅让，将皇位禅让给文德嗣的义子朱慈焕，这样才能恢复天命，安定人心。

这篇文章写的莫名其妙。
这篇莫名其妙的文章发表之后，上海证券交易所的北伐债券迎来了又一波莫名其妙的疯涨。

十、
“王之菜，出来！”
走出牢门，王之菜一阵晕眩，险些跌倒。

王之菜跟着看守走进一个房间。桌子后面的一个归化干部，打着算盘和王之菜说道
“经国防安全委员会批准，对你的审查终结。恢复你的一切政治待遇。这些北伐债券是你的俸禄，第一个月还是按县令官职支付，是五元钱。后面都是按闲散言官支付的，每月三元。”
归化干部又递给王之菜一些澳宋纸币。
“你的伙食补贴按一天两分钱算，来的那天已经过了晚上六点。不算，但今天计算在内。你算算对不对，如果没问题就在这里签字。”
王之菜被关在小牢房里，没出过一次门，没见过一个人，也没被问过一句话。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怎么算？
王之菜颤颤巍巍的签了字，拿了钱。走了。


“没有，没有你的名字。你是二甲第七名是吧。第六和第八名的名字都有。就是没有你的。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我们元老院了。”
王之菜当然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元老院。按往日的脾气肯定要讨个说法。但今天，王之菜叹口气就走了。
说破天，元老院本来并没有替官员兑换北伐债券的义务。
那还是在弘光二年，北方四镇陆续判明投金。北伐债券销售停滞，朝廷又急需军费。于是朝廷就用仓库里卖不出去的债券支付官员的俸禄。
好在元老院主动表示，可以全额兑换百官手里的北伐债券。以此成了惯例。现在乐老二对王之菜不满，私下停了王之菜的兑换。王之菜找谁说理去？
元老院不给兑换，就只能去证券交易所兑换。各主要城市都有证券交易所，南京自然也有。但元老院兑换是足额的，100块钱的北伐债券能兑换100块钱。而证券交易所的兑换就是浮动的了，100块钱一般只能兑换10多块钱。王之菜的俸禄之间少了九成。

“你知道现在北伐券是什么行情？我劝你别兑了。”
没想到，证券交易所的人居然也不给兑。
“什么行情，我这些债券能兑换多少钱。”
“今天的行情，100块北伐券只能兑换这个数。”柜台里的交易员比划了一个七的手势。
“七块钱！”王之菜惊讶坏了。
交易员的回答更让王之菜惊讶
“是七毛钱！”
“怎么可能，以前不是十块钱左右吗？”
“老兄桃花源人吧。上个月最疯狂的时候，北伐券最高涨过50多块钱。本来指望元老院兑换本金，但现在别说本金，连利息都没了。北伐券说好的只付息不还本。现在连利息都不还了。可不就是一张废纸了嘛。”
王之菜定了定神。握着手里的废纸，欲哭无泪。

饥肠辘辘的回到家里。夫人赶紧端出了稀饭和馒头。就着咸菜吃了半个馒头后。王之菜问
“阿玉吃了吗？”
“吃了，在学校吃的。”
阿玉是王之菜的大女儿，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现在在元老院南京工委办的髡式女校读书。依惯例上学管饭。甚至管中午和晚上两顿饭。
等王之菜吃完，夫人收拾好桌子。
“夫君，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我换工作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王之菜最不愿意提的就是夫人出去工作的事情。堂堂二甲进士，当过知县。夫人居然还要出去工作。还是干的非常下贱的工作。
夫人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夫人在福威宾馆的洗衣部工作。自认为是正经工作。车船店脚牙，哪有什么正经，还是一个女人，还是在旅店干活。王之菜一万个不愿意，可被释放的时候夫人已经在那里干活了。自己的俸禄又没办法兑现，吃饭都要靠夫人。一万个不愿意也没办法不同意。
“我从洗衣部调到餐饮部工作了。改负责上菜了。工钱倒是没变。”
“换工作，干什么？还是在洗衣部干好，女人家不抛头露面最好了。”
“洗衣部解散了。宾馆添置了几台澳宋洗衣机。一台机器干活顶十几个人。不需要用人来洗衣服了。”
王之菜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不愿意，又能怎么办？
“这福威宾馆是元老院企业，很正规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夫君放心好了。”
“我知道，知道了”王之菜不耐烦的打断了夫人的话。扭头看见大女儿阿玉做完了作业，正在看小人书。
“你怎么不认真写作业呢？怎么乱看课外书。”
王之菜没办法反驳夫人，转而鸡蛋里挑骨头找女儿的麻烦。
“我作业都做完了。这也不是课外书，是选读教材。”
见女儿没大没小，王之菜更恼火了。一把抢过小人书。
“教材？这连环画算什么教材。”
阿玉胆子小，只敢小声反驳
“本来就是嘛，老师发的。”
王之菜翻了两页。这，这不是反书嘛。
“这书你也敢看，这是反书啊！”
“什么反书，这是考验，是澳宋八大样板戏之一。”
听了半天，王之菜才搞懂，这本连环画是一出澳宋官戏改编的。戏名叫【考验】，算澳宋的官方勘定文章。
“怎么能这么写呢？这书有问题啊。”
“有什么问题？我们老师说了，老百姓造坏皇帝的反，天经地义。元老院当年就是造过反的。那时的百姓都叫元老院髡贼呢？”
“胡说八道！元老院一心为国，忠心耿耿。那些乡下愚民不懂事乱说，你一个读书识字的也不懂？”

又翻了两页考验，王之菜越看越生气。
“这样的书，不如不读。我说你别去读书了。”
夫人突然插话了
“不上学吃什么？读元老院的书，元老院管饭。阿玉不去学校，我一个妇道人家可实在供不起三张嘴。”
有生以来，夫人第一反驳自己。王之菜无话可说，只能作罢。

乐在其中2

第二天，等老婆孩子都离了家。王之菜也收拾了一个包裹出了门。走到附近的集市，摆了个写信的摊子。
王之菜一边希望有人来光顾自己的摊位，一边又担心来人太多万一有人认出自己怎么办？
左也难，右也难。一边是饿肚子，一边是丢面子。王之菜简直不知道那边更难受。
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王之菜知道了。饿肚子更难受。
整整一天，一个客人都没有。
一天时间，王之菜就着凉水吃了一个馒头，连咸菜都没有。晚上回家的路上，手脚都是软的。一整天居然一个让他代写书信的都没有。
这倒不是乐老二使坏。乐老二忙的早忘了王之菜这号人了。只是元老院一边推广简化字，一边大搞全民识字。就算有人不识字也找识字的亲朋写信，哪里还会去花钱请人代写。
拖着沉重的脚步，王之菜挣扎回到家里。夫人却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
“之菜，之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北伐债券涨上来了！”
王之菜一时没听懂。什么涨上来了。
“朝廷终于支付了今年的利息。债券今天大涨了一天！”

这事情最大的功臣就是乐老二。乐老二的兵部做出来巨大的让步，终于通过了新一期财政预算。预算一通过，铁路总公司就把代收的赋税粮款打到了北伐债券专用账户里，德隆银行马不停蹄的就把利息支付了。
兵部的财政支出，除了禁军的不变，维持100万不变。其他各军的军费都降了。特别是边军，员额降低到5000人，每人年军费也降到2元，军费从60万压缩到1万，做出了极大的牺牲。
但5000人守备万里长城实在捉襟见肘。乐老二提出吏部要抽调一些闲散官员帮忙防御。这些闲散官员的俸禄兵部不负责，还是算在吏部的财政里面。
吏部僧多粥少的厉害。多的就是闲散官员，自然求之不得。这种光荣任务王之菜自然没得跑。
王之菜被吏部封为巡抚，前往边军，代表朝廷巡抚山海关。

山海关总兵翻看着介绍信
“二甲第七名，就你？”
人在屋檐下，王之菜低声回答了一声
“是”
“呵呵！赵把总，这位王兄弟是读书人，不懂咱这里的规矩。你带他过去，给他好好讲讲规矩。”
“好，你们跟我走吧。”
王之菜一家四口，老老实实的跟着这位赵把总身后走了出去。

十一、
山海关关门刚打开，几十名旅客就走了进来。
山海关是中原进出辽东的咽喉。公路铁路都穿关而过，极其重要。关隘中城墙，射口，马面，瓮城，护城河，羊马墙一应俱全。号称天下第一关。
在乐老二的指导下，天下第一关现在对百姓开放了。百姓参观山海关不需要买票，但门口有一个募捐箱。鼓励百姓向当年守关牺牲的将士遗属募捐。
关内的空地上还摆了不少摊位。主要卖武器，什么刀枪弓弩，盔甲匕首。大明现在对武器毫无管制，随便买卖。水果饮料，特色小吃也都有，热闹的很。

但最热闹的地方还是炮台。
山海关炮台上六门火炮一字排开。赵把总一个劲的叫唤着
“打炮了，打炮了。一块钱一炮！”
“打一炮，送一炮”
“一炮驱邪避祸，一炮心想事成！”

不远处王之菜一身官服，坐在一张桌案后面。身后插了两面旗帜，上面分别写着
【山海关巡抚】
【二甲第七名】
王之菜目无表情，一动不动的坐着。按规矩，王之菜不能乱说乱动。
赵把总一溜烟的跑来跪在地上
“报告巡抚大人，有旅客请您题字。”
王之菜跟着赵把总走到一门火炮旁边。
得知当朝进士来了，旅客立马就跪了下来。
“你也赶紧跪下来。不懂规矩的东西！”那旅客不但自己跪下了，还压着一同前来的儿子也跪下了。
“想提什么？”
“就题财源广进四个字吧。”
王之菜内心好好的把这个跪在地上的胖子鄙视了一番。脸上却毫无表情的提笔在地面的一段水泥柱上写了财源广进四个字。
“你看看人家进士老爷的字，再看看你的。狗爬一样。”

三个军士将水泥柱填进火炮炮膛。
“报告把总，火炮准备完毕。”

旅客的儿子边蹦边说“我来，我来”
“别胡说了，这是真炮，你怎么行？”
“没事，没事”赵把总说道“咱这火炮是元老院正品军用货，安全的很。公子来，你来拉火。”
那小孩，小心的拉开了拉火管。呲呲声中，一股烟火窜了出来。
“快走，快走”
赵把总拉着小孩跑开了。王之菜也退后了几步。

随着一声巨响，充当炮弹头的水泥柱被发射了出去。阳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意外发生了！
远方充当靶标的竹筏居然被打的粉碎。
“正中靶心！心想事成啊！”
赵把总高兴的加了起来。那旅客也极其高兴。
“好，好！”顺手拿出两块钱，给赵把总和王之菜每人一块。
分完钱，旅客就要走。小孩去不同意。
“不是打一炮还送一炮吗？一块钱两炮，还有一炮呢？”
“不能打了”旅客告诉他儿子“天意正顺，再打就不好了。”
见儿子还不满意，那旅客又说道
“这次爹爹去辽东，若真能把这单生意谈成。等回来再路过山海关。咱花十块钱，打个痛快。怎么样？今天是不能再打了。”
小孩这才高兴了起来
“此话当真？你发个誓。”
“要是我吹牛骗你，财神爷在上，让我一年谈不成一单生意。”

旅客走了。王之菜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火炮一门接着一门的开火了。
赵把总不停的叫喊着
“打炮了，打炮了。一块钱一炮！”
“打一炮，送一炮”
…
就在热闹的时候，山海关总兵出来了。
总兵先恭恭敬敬的向王之菜行了个礼。王之菜按规矩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
行完了礼，总兵先打了一趟伏虎拳。总兵在卖解出生，一趟拳打的虎虎生威。周围的百姓纷纷喝彩。总兵的儿子兼亲兵也上来翻跟头助兴。炮台的火炮更是一炮接一炮，打个不停。热闹非凡。

……

下午。
旅客渐渐散去。
山海关内的一个别院里，王之菜换了便装，在炮台下面的一个院落里正在将水泥石子往模具里填。赵把总却在一边边喝水边诉苦。
“啊呀，不行了不行了。实在不行了。老王你多干点吧。我今天实在干不动了。”

王之菜用铁锹铲着水泥，斜眼看见赵把总喝水的手都在发抖。
“你不是说你打过仗吗？怎么光打炮就把你手都打抖了。”
“我操。打仗哪有这个累啊。今天半天咱炮台就打了上百炮。我这个班一共才十个人。哪里受得了。”
“上百炮很多吗？打仗的时候不比这个多？”
赵把总放心手里的水杯。
“你们读书人赚便宜，干坐着就能拿钱。吏部还有一份额外的。算哥哥我求你的，你多干点吧。这活比打仗累多了。”
“当年明金大战，小炮虽然不少，但这种大炮上万人的队伍也就三五门。一门炮至少能分到50个人使唤。几百人一天也就打几十炮。咱现在一天一百多炮可全是我一个班10个人打出去的。累死我了，必须加人！”

按规定山海关总兵定额50人。想加人不容易。
而且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
今天一天打了接近150炮算多了。但平时一天七八十炮很普通。两炮一块钱。一共收入40块。刨去成本和管理费，大家能分20多块。平均下来一个人一天就是4角。加上募捐和其他零碎，每人每天至少七八角钱。今天王之菜还额外拿一些小费，算下来一个月通常能挣30块钱。够吃够喝，连喝酒都够。

依靠旅游收入，兵部上下彻底被奶活了。
乐老二手脚极快。其他各部还在为了财政分配吵的面红耳赤的时候。兵部已经霸占了上百个五A景区当军事基地了。乐老二在一个点放几十号人。搞好搞坏，挣钱不挣钱乐老二根本无所谓。
长江三峡，云龙石窟之类的地方，全世界独一份。占了就是占了。早晚能发财。

等到兵部扭亏为盈，一众苦哈哈的边军个个实现温饱奔小康。看着乐老二收管理费收的手发软。再迟钝的官员也反应了过来。
有样学样。其中礼部学的最好。虽然总收入不能和兵部比，但礼部盘子小，需要养活的人比兵部少的多。礼部尚书的管理费收入不比乐老二少。
礼部管理的大明皇宫里游人如织，熙熙攘攘。永不加赋的石碑周围更是拥挤。
不远处，司礼监的门口，两个小洋太监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操着生硬的汉语叫唤着
“一块钱一次，一块钱一次。只要一块钱！”
“不管多少，盖一次只要一块钱。”
“正经八百的大明国玉玺，一块钱盖一次！”

我要大莱莱

赞美更新

斯特莱特的季节

赞美楼主

麦克斯韦

赞美楼主更新，但是给菜明的金手指也太大了。“大明朝廷虽然只占有半壁江山，但朝野上下的精诚团结比崇祯朝强多了”，顾诚得被气活过来。

兔子文豪

链接都失效了

乐在其中2

兔子文豪 发表于 2024-5-19 17:25
链接都失效了

原先的网站没了，这是新的

儋州丈田---乐老二在儋州林场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https://lgqmonline.top/thread-11086-1-1.html

无尽的从林----乐老二在儋洲林场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https://lgqmonline.top/thread-10653-1-1.html

沭南士绅朱得文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https://lgqmonline.top/thread-10673-1-1.html

儋州国民三大队---乐老二儋州剿匪记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https://lgqmonline.top/thread-12954-1-1.html

东莞计生办---乐老二治理东莞之计划生育 - 同人发布 - 临高启明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https://lgqmonline.top/thread-13174-1-1.html

阿旭

赞美更新。哈哈哈，这个俸禄是不是太少了。一个月才5元。还有官员们没钱了腐败起来不是更没有心理负担吗

齐琪齐

赞美更新，然后催更

煲热饭

架空明廷变成旅游点这个idea真的太好玩了

dcoscar

1、“钱益谦”是否应更换为“钱谦益”？

2、明廷中高级官僚不是依附于日本天皇的公卿，朝廷被掏空但首都还能自由出入的话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会润回老家利用自家积攒的财富另谋事业，就像清朝高级官僚在朝廷垮台前几个月批量请假一样。反过来，要是乐老二用不太体面的手段强行留人的话又非要搞朝会的话，结果无外乎左顺门之变或者天街踏尽公卿骨。

3、有实封领地且明显不是均分的分封活动就免了，元老院那边通不过的。而且以澳宋建国初期的交通，云南地区并不是一个适合开展旅游业的地方——这也就意味着继续承认沐家完全没有实际意义。

4.乐老二比文德嗣更适合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至少马千嘱和钱水廷不必担心乐老二与明廷合谋清洗元老院。

yq666qy

dcoscar 发表于 2024-6-2 00:14
1、“钱益谦”是否应更换为“钱谦益”？

2、明廷中高级官僚不是依附于日本天皇的公卿，朝廷被掏空但首都还 ...

写着玩的，楼主也知道不可能转正，随他心意玩呗，你还当真了？还帮他捉虫

反乌托邦

地球陆地面积510072000 km²，正好够五百狒狒一人一个公爵。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