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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运完结】【改编】【填坑】对风起逍遥的狗尾续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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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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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9 15:46: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安娜其 于 2024-2-6 23:27 编辑

【本填坑文初步设想是:承接正文,蒸包局发现了苟二分子要栽赃刨坟,故意放任不管。尚羽在佛山实习中有些圣母,元老院希望通过一场战斗磨灭其圣母心。
于是在其不知情的情况下派他来逍遥圩,并安排白羽元老兜底,三个元老学生当学伴。结果苟二分子提前行动。】
【本文为缝合怪,使用正文没转正的《风起逍遥》部分、《海述祖淳安当官记》、《帝国化学工业传奇》等同人缝合成,如果看到熟悉的部分,不用怀疑,是我“联动”的。】
目录
零、楔子   1#
一、原7章:开战   2#
二、思想与实践:契丹自由民回忆录  2#
附录:回忆录原型背景(已修改)   3#
三、准备跑路   4#
四、圩中突围与揭帖   6#
五、在郊外  10#
六、原8:骄兵受挫  10#
七、原9:钢铁巨兽出场  15#
八、援军  15#
十一、血流成河、阶级、死法  21#
附录:《外劳》  24#
十二、巴拉望巨扁、双马尾与化武实验(多图警告)  26#

“零、楔子”
茶棚中。
“看来李家的坟是非动不可了?”
“千载难逢,不能有半点犹豫了。”海象法师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递给了林登万。林登万识不了几个字,只翻了一下,便让苟循礼做口头叙述。
海象法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将李家陵寝的葬宝情形,绘声绘色地复述了一遍,直讲得林登万心口发痒,热血沸腾,两眼放光,全身突突地蹦出了米粒样的肉疙瘩。
海象法师讲完好长一段时间,林登万依然未能从梦境般的遐想中回过味来。他感到自己周身发热,心脏狂跳不止,惊喜交加又痛苦难熬。
“干,现在就干!”林登万似乎是在喘着粗气说着,转身呼唤门外的侍卫,让他把林登图叫来速做决策。
林登图很快到来,林登万瞅着面前的二人急不可耐地催促道:“你们快说,咱咋个干法?”
“那还咋干,找手下弟兄们三下五除二将陵墓掘开就得了。”林登图说。
“登图弟,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这陵可是受李家保护的,还是慎重周全些为好。”苟循礼说。
“法师的意思是?”林登图反问。
沉默了一会儿,苟循礼开始说:“依贫僧之见,首先要确定由谁领头来干,一旦确定,就要告之为何而干,因啥情由而干,以做到师出有名,让弟兄们干起来不觉得是件丑事、坏事、见不得人的事,而是非干不可的光荣之事。这样弟兄们心中才踏实,也肯为咱卖死力。”
苟循礼讲到这里呷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接着说:“目下还可浑水摸鱼推给营地的髡贼,事成之后,万一东窗事发,可推到他们的身上——这就是客栈的戏团。据老夫所闻,这帮散兵游勇有十多人,咱应借此机会散布他们已盗掘李家陵寝的消息。如此一来,盗掘的一切后果将由这帮逆贼承担。说白了,这仍是兵法所云‘借刀杀人’之计。”
苟循礼的一番论述,众人深以为然。
"既是打髡贼,那就打吧!""咱这八仙会,就是要取髡贼的命的。""要是见了女髡,扒不扒她的衣服?取她哪个地方的命?是腰带以上,还是腰带以下?哈哈......"众盗墓贼匪性渐露,一场极其重大而严肃的会议,竟然出现了酒桌上和赌场中那样乱七八糟的污言秽语。
面对这乌烟瘴气、邪言秽语的局势,苟循礼再度板起面孔大声说道: "虽说这是忠君之事,但毕竟不是闹着玩的。听说,髡贼有钢铁巨兽。要是将这个命取歪了,就要出现大的乱子,大家务必心中有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诸位明白吗?""明白!"众人恢复了常态,齐声回答。
接下来,林登图又对人手的配备以及具体行动的措施,做了详尽的论述。林登万经过反复思虑,除个别地方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并对部分兵力做了调整外,基本同意了苟、林二人的观点。
林登图宣布完后,又同众人计定了每一个行动细节,命令各路人马回隐藏地后,于当天下午务必准备就绪,然后开到李家围北坡集结,具体行动时间要待晚上设坛询问庙道真君之后再定。布置完毕,立即休会。
当天晚上,苟循礼在古庙院中设坛,祈求祖师爷降旨。
此次盗掘李家陵墓,他觉得事情非同寻常,必须再次故技重演,以稳定军心,让部下觉得这确是一场正义的行动,同时也求得自己心安理得。
坛场摆好,老搭档林登万依然在坛上烧香拨火,“差口”林登图则不断地喝水、吐水,煞有介事地净脏洁身。苟循礼则率部下跪在坛下,请祖师爷显灵降旨。经过林登万的事先安排,林登图果然又代庙道真君降下旨来。
经林登万翻译,祖师爷的旨意是:“澳洲髡贼罪多端,天兵天将来发难,非是菩萨我无情,实则罪重不可免。今夜子时将兴师,三天之内破机关。”
苟循礼急忙叩头谢恩领旨,随即带上人,连夜赶赴李家围北坡。他借着惨淡的星光检阅了各路装备整齐的盗墓队伍后,满意地来到树林里静候子时的到来。副官再次看了下攥在手中的沙漏,说时间已到。苟循礼从地上蓦地站起身,明亮的眼睛望着众位将官,粗糙有力的大手在灯影中用力一挥,底气十足地说了声:“弟兄们,按原定方案,动手吧!”
随着苟循礼的话音落地,整个李家的坟场响起了嘈杂的口令声,镐头、锨把、大枪、砍刀的撞击声,呼呼隆隆的推车声……几路队伍按事先的布置,在漆黑的夜幕中,杀气腾腾地向坟墓扑去。
望着一支支远去的队伍,苟循礼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
暗处,一个黑影眨巴着眼睛,打量着这一切。
“他们提前发动了…得回去报告。”黑影咻的一声,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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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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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9 23:32: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原7章”
李庄集社戏后,庄里大部分的丁壮都拜了玉皇入了合义团,每天跟着合义团的师兄们练习拳脚。李家公仓也直接在开坛的打谷场旁边树下支起了土灶,就近给练拳脚的团丁们解决饭食。



这眼看着要下雨了,莲娘一边收拾着菜叶,一边偷眼看着自家男人在给土灶搭棚子。男人现在入了合义团,不用出远门,也不用干什么就有一份份例,就连族长老爷家也相中了他,让他平时去干些杂活就另外再关一份响。自己现在托黄仙姑的福,来给公灶上帮厨,不但自己不用再愁吃食,家中婆婆的吃食也解决了,这是最近几年来最好的年份了。她总想着黄仙姑一直长住在李庄集,族长家也一直打头把这合义团办下去那该有多好呀!就是男人太倔,莲娘几次劝男人去黄仙姑那里拜拜,求个平安符,毕竟天天不是刀就是枪的,有黄仙姑的一张符要稳妥点,谁知道男人就是“哼”、“哈”的答应一声扭头就忘,说他多了,就黑着一张脸瞪着眼吓唬人,也不知道黄仙姑怎么得罪他了。莲娘想着,只要自己怀了李家的种,自家男人和黄仙姑这段莫名其妙的冤仇到时候总能了解了,毕竟到时候男人要去给黄仙姑还礼的。只是现在符水也喝了,黄仙姑传她的功法也不敢耽搁,肚皮却不见起色。有次她偷偷的去问庄子里的大师姐,大师姐劝她说,这事不要急,神仙渡人是要讲究机缘的,心诚则灵,时日到了机缘就会来了,现在莲娘就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机缘到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锣声打断了莲娘的思绪,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喊“髡贼刨坟了!髡贼刨坟了!大家快来打谷场呀!”那人跑了小半个庄落,这才折回打谷场。原本在打谷上练拳的团丁早已经围住了和敲锣那人一起同来的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询问着情况。



“咋会事?兴泉,你说说,到底是咋会事?”



李兴泉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喘了匀了气这才开口:“今天早上,我和召光叔说去打点柴,召光叔说,那就去北坡吧,再喊上……”



有人劈手一把就把李兴泉手里的水碗就夺了过去,大声的呵斥:“二小,咋怎絮叨,挑紧要的说。”



“唉,唉。”李兴泉一看是长辈,连忙点头答应,又思量了半天,这才又开口:“我和召光叔去打柴的路上,看到咱老李家的祖坟给刨开了,仙人尸骨洒落一地啊!陪葬品都没了!召光叔说,前头髡妖才在逍遥圩上把老余家的坟给刨了,这又来刨咱李家的坟啊!召光叔就冲到髡人的戏团找髡人拼命,谁知道召光叔让髡贼用刀在腿上戳了一下。我就赶快把召光叔给背回来了,留着兴良在那看着髡贼。哎呀,召光叔的血呀,流了一地呀……”



李虎站在人群中听着李兴泉絮絮叨叨的说着事情的经过,思虑着髡贼的到来。逍遥圩上的余家他知道,早年余家家境也不错,千倾地一颗苗就有一个宝贝儿子余贵,谁知道这余贵沾上了一个“赌”字,尤其是后来又传来了澳洲牌戏,余贵就在着澳洲牌戏上让人狠狠的给敲了一笔,家里房契都输了进去。老两口气病而亡,余贵就在圩上给人帮闲过活,和李虎也打过几次交道。余家的坟头荒草老高,碑倒了余贵也不去扶,没人带着都认不出来是片坟。说是澳洲术士打地穴误挖出来了余家的棺材,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现在都传说澳洲术士测出来那片坟的风水好,就余贵好欺负,所以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余家的坟给刨了。余贵当然不依了,天天披麻戴孝捧着牌位到髡贼兵营前闹。没闹两天,就让髡兵给抓了,在逍遥圩上开了个公审,叫了逍遥圩的人都去看,说余贵犯了啥寻衅兹事,判到个什么地方服苦役。还说当初髡贼是找余贵商量过赔钱的,大家伙听听都不信,真要是赔余家钱,余贵还能去闹?可见髡贼行事多霸道。这次澳洲术士竟然刨了庄外的坟,自己的爹可就在庄外的坟地里埋着呢。



人群中就有人乱糟糟的骂到:



“过毛鬼髡贼,欺负欺负逍遥圩就算了,欺负到我们李庄集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给髡贼们点厉害的,他们能把全集的祖坟都刨了。”



“先去把髡贼打跑,免得祖宗不得安宁。”



“去,都去,带种的都去!”



“李天王来了,李天王来了。”



李广元刚刚正在家中和林登万商量新从广府传来的消息,说是髡贼在广府已经禁绝矿产私自采掘,有几家自己偷偷挖煤采铁的已经被髡贼锁拿了,也不知道下场如何。李庄集附近就有个小煤窑,这几年朝廷在佛山铸红衣大炮,他靠卖煤也发了一小笔,就是不知道这髡贼到了逍遥圩,是不是也要按着广府的样子办。正商量着,忽听到庄中警锣响起,李广元忙带人急匆匆赶到了打谷场,庄户看到了他呼啦啦的又围了上来,等着他给拿主意。李广元反到不着急,又仔细的询问了一遍事情经过,特别详细问了髡贼来了多少人,有多少兵多少术士,一边听一边计划着。



李广元正思量着,他背后的林登万先开口说话了:“髡妖先是扒了逍遥圩的坟,又来李庄集刨坟掘墓,干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肯定没有好下场!”



林登万的话又引起了庄户们对髡贼们各式各样的恶毒诅咒。



“现在庄子里有了合义团,再请黄仙姑施法助阵,这次肯定能把髡妖赶走。”林登万又给庄户们打上了一剂强心针。



庄户们无不信心满满,纷纷点头称是。



“李兄,护卫祖先,这是大事,万不能让别人笑话李庄集无人!”说着林登万就直勾勾的看着李广元,等待着李广元发话。庄户们也纷纷将热切的目光又转回了李广元的身上。



李广元见群情汹涌,一咬牙,拿定了主意:“髡贼来咱们李庄集刨坟掘墓,不能放他们跑了,再去敲一遍锣,全庄的男丁都要拿上家伙一起去打髡贼!”说着李广元又叫来了大管事,“李诚,你挑几个腿快的,去毡匠营、黄村、下河沿,凡是开了坛立了合义团的,都邀他们过来助拳,尤其是李姓子孙,护卫祖先,人人出力。”



林登万又探过身来,在李广元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李广元不住的点头称事。林登万耳语完,李广元便叫来了大师兄陈昇,“陈教头,你先带一半团丁,髡贼只有十几人,你们到北坡那截住那伙髡贼,莫让髡贼跑到郊外,出了逍遥圩,我们就追不上了。”北坡后面再过一个小土丘,就能看见江面,髡贼既是从那个方向过来,江上必然有接应的小铁船。据说小铁船上有髡炮,到时候髡贼一开跑,团丁们肯定留不住这伙髡贼。李广元又叫来一个李姓子侄,“玉成,你跟陈教头一起去,一切都听陈教头的吩咐。”



陈昇和李玉成听了命令,点了一队团丁,抄近道就先往北坡的方向奔去。



不一会,全庄的男丁就集合完毕,有家伙的就拿家伙,没家伙的就拿镰刀锄头之类的农具。



李天王又说了两句激励了士气,一声令下,大家哄隆隆的出庄往髡贼的方向杀去。



李虎正要随着大伙一起往庄外去,有人扯住了他的臂膀,他回头一看,却是莲娘。莲娘一边拉住男人的胳膊,一边从怀里又掏出一个荷包,往男人手里塞。李虎知道那荷包里装的是妻子从黄仙姑那里求来的护身符,他本就对“诱拐”自己妻子的黄仙姑有成见,妻子劝过自己几次,也没有听进去过。就算黄仙姑显了种种神通,他也只是报着存而不论的心态冷眼旁观。李虎甩了几下,竟是没有挣脱妻子的小手,再见得妻子双眼含泪,嘴唇哆嗦,却是说不出话来,不由得心头一软,拿过来那荷包,郑重其事的挂在了脖子上。莲娘这才在嘴角一撇,微微露出了点笑容,然后就又是关切的看着男人。李虎也是仔细的看了看莲娘,想说点宽心话,却一时间说不出来,只得猛的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追上众人,往庄外跑去。



“二、思想与实践:契丹自由民回忆录”
在元老院治理下,虽然官方思想一直没有吵出一个结果,但是民间依然流传了大量的先进思想(相对来说),这些基本是元老要求自己的学生们传播的。



有元老是为了让革命的烈火把元老院烧成灰烬,如以林默天为代表的二世而亡派;

有人是为了传播自己认为应该传播的思想,比如潘琳;

有人是为了在未来的下院提前准备争夺席位。

这些思想,无一例外,为了本土化,套上了诸子百家的皮,例如自然法学派和墨家。



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摩挲着一本回忆录兼日记,书中字体狂野中带着清秀。字体的主人刚刚捅伤了一个人。



不过,这与看书的这位无关。

{注:旧时空明朝崇祯九年(1636),蓝山、临武矿民在瑶民李荆楚、临武矿工刘新宇号召下武装起义,联合莽山九峰瑶民万余人大举进攻郴州、宜章、桂阳等地。次年,攻占常宁、桂阳,在来江口重创明军,击毙明指挥闵师孔。此后,伐木造舟,溯湘江而上,以凌厉的攻势取祁阳,逼永州,出东安入桂州,队伍发展到4万多人。1638年,又回师湖南,围困永州,猛攻道州,阵斩永道守备沈至绪。明王朝命偏沅巡抚陈睿谟、总兵尹先明,集湖南、广东、广西、福建4省兵力1.5万人往剿,起义军多次受挫。同年7月,刘新宇在铜梁桥(今嘉禾县内)被俘遇害,李荆楚率3000人退往蓝山境内高梁源与紫梁源,据险扼守。最后,由于寡不敌众,高梁源先被攻破,义军大败,被杀2000余人。不久,李荆楚在毛俊遇害。}

鸿门宴一则

我真傻,真的。

当时我刚到临武周围不久,以房全军(火烧排长公侄子)姻亲的身份与房全军的亲戚定居在一起,这位亲戚是莽山瑶寨的一名瑶目,名叫潘润常。早些时候,房全军应我的要求,向我提交了一份以这个名字署名的介绍信,由彭寿安代笔。

那时我眼中的外派是像库页岛一带的雪橇军一样,在惊险刺激而安全的战斗中碾压不知死活的老毛子。但我来到后感觉无从下手。当时听说小首长们不久也会去实习,没太在意,不曾想她们比我勇多了。。。

房全军的亲戚们在寨子里散布谣言,说我夏天完全空闲,整个夏天都到他们家来,以躲避前线的喧嚣和麻烦。由于当时连州和阳山一带,革命军队与反革命之间正在发生激烈的斗争,这个由亲戚散布的谣言就被误认为是事实。另外,我住在寨子的边缘,见的人很少,这也有助于避免引起群众不必要的议论。

但房全军舅舅的儿子,可以说,房子的真正主人,死了。这迫使我离开了老人的木屋,搬到了几乎住在寨子中心的另一个亲戚家里。商贩一类的外人经常出现在这里。瑶民认不得髡贼,可他们不同。为了避免暴露,有时我不得不在白天迅速离开村庄,躲在田野、坡耕地或梯田玉米地(据说种子是找盘天顺买的)里,晚上才回家。

我的这种生活很快对于那些蠢蠢欲动想要下山抢粮吃饱饭的瑶民青年来说显得很陌生。这些年轻人对我产生了怀疑。他们想从我的亲戚那里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谁,为什么晚上才出现在村子里?但显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年轻人认定我是伪明的秘密间谍。

大约一周的时间里,这些年轻人聚集在我木屋附近,讨论如何摆脱我的问题,后来我才知道。

我没有任何怀疑,时不时地在夜里从房全军舅舅的一个儿子或侄子那里走到另一个大姨的儿子或侄子那里,从而更引起了许多瑶老的怀疑。我不知道,长期以来,村民们一直在密集地向房全军的亲戚打听我的情况。

于是,一个周日,瑶族青年们互相凑钱,买了玉米酒和米酒,就在我屋子隔壁办了一场“盛宴”,目的是拖到深夜,然后把我强行抢走。并把我带到田野里,杀掉,埋在地里,不留痕迹。

这一天,年轻人从地里掏出他们在饥荒抢粮中保留下来的武器:弩、鸟铳和军刀。他们热切地等待着夜晚的到来,然后是对我的处决——对我的一次野蛮而残酷的处决。

于是这些人就做好了准备。其中有房全军表哥的儿子,也就是我名义上的侄子。然而,那个决定杀了我的年轻人并没有告诉他任何关于他们的决定。现在聚集的一些人喝了一点酒,开始问我的侄子我是谁,为什么他永远不会带我去见他们:他们说,他们想了解我。

侄子找了半天借口,最后还是同意了,来找我了。

我有空,欣然接受了邀请。在某些方面,这对我来说甚至很重要,因为来自对外情报局的信息要求我尽快到临武锡矿去。我决定从这里为计划中的起义军先锋组织力量。于是我就去了。

这次会议是在我木屋街对面庭院里的一个大木屋里举行的。这是一座典型的干栏式建筑,类似在红水河一带的壮族民居,下层养牲口上层住人。

木屋中央立着一张大矮桌。年轻人坐在他周围。而一旁,就在排成一排的地面上,坐着山民风格的老瑶民,年龄在 30 到 40 岁之间。第一个喝了酒,唱了山歌。后者打牌,这是临高常见的一种打法,即所谓的“斗地主”。

我在木屋的出现让一些人感到困惑,但显然让其他人感到高兴。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注意到了。寨子里天已经黑了。有人,显然是一位长老,大声喊道:

- 伙计们,请客人喝米酒!

我并不反对喝一杯米酒,但我感到某种难以理解的焦虑,我克制住了,恳求不要坚持让我喝酒,因为我身体不舒服,不会喝酒。我被邀请坐下来和他们一起打牌。我也拒绝了,并简洁地向他们解释说,现在农民和工人现在处境如此困难,我们有比打牌更严肃的事情要考虑。

当我告诉他们这些时,年轻人聚精会神地听着。我注意到,年长的人互相碰碰身体两侧,眨着眼睛,每个人都低声笑起来。不过,我并没有太关注这一点。

关于这个话题的对话让我越来越融入到宣传员的角色中。我立即想到,可以从这些青年中,建立一个相当规模的圈子,并从这个圈子中选拔一些比较有毅力的人,建立一个战斗小组,开展初步活动,以动员全体工农群众反对反革命。

我沉浸在自己的演讲中,没有注意到年轻人都保持着警惕,打牌的人停止了游戏,停止了愚蠢邪恶的笑声,还有一些坐着,另一些站着站着,转向我,张着嘴听我说话。

当我讲完后,我开始谈论那些横征暴敛的统治者——缙绅和伪明官府,谈论他们对广大矿工、特别是瑶民的生活所做出的黑色反应,并特别生动地谈论了当局如何处理这些问题。

蓝山临武的矿工和农民被缙绅和官府夺走了土地、牲口;当我提到在这些地区,农民被弃市,丈夫和父亲在妻子和孩子面前被枪杀,以恐吓全体劳动人民时,年轻人无法忍受。许多人从座位上跳起来,开始大喊“我们竟然只会打牌!……”。

瑶老又对年轻人说:

“我们这些老傻瓜只学会了打牌!……这很糟糕,但这是事实,我们不会放弃……但我们旁边的你正在学习喝酒。”

我补充到:“澳洲有一位老人曾经对年轻人这样说:“世界是你们的, 也是我们的, 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那么,小伙子们,请做出选择吧,大明还是大宋?“

对于这一切,年轻人投了不同的票。结果,几乎每个人,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都走到我面前,友好地微笑着,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用情绪低落的声音,生疏而拘谨但又热情似火地与我握手。

然后他们中的两个人靠近我并转向他们自己说:

——同志们;事实证明,这个同志(指着我)根本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个人,需要告诉他!

“对对对”,声音响起。

然后这两个人(他们是。。。)把我带到木屋的角落,抬起堆在那里的衣服,把它们扔到一边,对我说:

- 看,同志!

我看了。那是一堆杀猪刀、鸟铳、弩、箭和一把南洋步枪。

“这个武器,”他们继续向我解释,“我们是在春天从阳山方向的朝廷溃兵手里得到的。” 同志,它是准备对付你的。我们以为你是朝廷探子。我们决定今晚抓住你,带你到田野里,把你一块一块砍下来,找出你是谁,然后杀了你,把你埋在地里……

起初我平静地听他们说话。但最终我还是受不了了。我全身一阵颤抖,但立刻就被热气所取代。有那么一两分钟我非常担心。当我克服了这种兴奋之后,我问他们:

——你们怎么会对我产生这样的怀疑呢?

他们都避免直接回答。

“现在我们听了你的演讲,”他们向我保证,“我们不再有这种怀疑。” 我们唯一遗憾的是,你的亲戚太愚蠢了,不敢告诉我们关于你的真相。同志,我们今晚可以杀了你,以朝廷鹰犬的身份。

但我感到紧张不安,与他们告别后,我回到了我的木屋。圈子里的头目一路护送我到门口,每个人都为他们对我策划的罪行道歉。

*

很快我就给同寨子的农民写了一份告示,在开会前张贴在寨子中间附近。几乎全寨人都读过它。有些村民怀疑是我写的,但他们却谣言说,晚上有一架铁鸟飞过并降落在田野里。然后有人看到两个澳洲大兵沿着村庄的街道行走。

集会上只有一个瑶人宣称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伏波军不可能飞到这里。他们说,有必要仔细研究房全军的亲戚(即我),并将此案报告给李荆楚。他们说,房全军的一位亲戚是一名教师,所有的教师都是煽动性的,而这份公告也不是未经他的同意而写的。

然而,许多瑶民反对这个富农的说法,向他保证他们自己看到了两名伏波军。晚上,一群人睡在打谷场上,那个富农被围成一排,用棍棒毒打并问罪,以免无辜者被怀疑。如果有理由怀疑某人是革命者,那么他就不应该当面挑衅,也不应该乱说话。

这位富农的邻居告诉我,事情发生后,他开始教导他的儿子们,如果他们了解明军的敌人,就不应该与任何人谈论,因为大宋反攻时间已经到了,不可能立即了解所有真相。无论真相在在明军一边还是在革命者一边。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我真傻,竟然小心翼翼地观察,而不敢放手发动群众;我真傻刚从芳草地出来,清澈愚蠢,看不穿这漏洞百出的鸿门宴。这才有了一场鬼门关前走一遭的闹剧。该死!该死!

现在有些首长认为只要有了先进工业先进生产力,先进武器就能横扫大明几十万军队?我呸!

他们的论调,我简单总结一下武器是第一,人是第二。

但杜雯首长反过来说,人是第一,武器是第二。武器同机器差不多,都是人手的延长而已。是人拿在武器手里,还是武器拿在人手里?当然是后者,因为武器没有手,哪个武器有手?

我从没有看见过武器有手,只看见人有手,而人用手掌握武器。

好几年以前首长们就说要移风易俗,那不是讲空话吗?你有什么办法?毫无办法。只有发动群众才有办法,没有群众我们毫无办法。某些工具决定论者不听。

因此我们就应该坚持正确的领导,“敢”字当头,放手发动群众,改变那种处于软弱无能的状态,鼓励那些有错误而愿意改正的同志放下包袱,参加战斗,撤换那些(在国内)走封建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把那里的领导权夺回到革命派手中!(补充:至于周围和黄芪首长在海外搞女又隶制种植园,虽然是资本血淋淋原始积累的一部分,但我还是难以接受。。。)

联合会

这些天来,矿工义军派出一名代表,也就是刘新宇同志,来拜访我们,目的是在我们这也建立农民联合会。



刘新宇对政治犯出身的我的生活很感兴趣,与我结识之后便来到我的住所喝茶闲谈,一直呆到第二天。



同时,我向组织提议为明天的集会动员农民,以便在会上我们可以开始建立农民联合会。



矿工刘新宇是个还不错的集会演说家,他为农民们展开了一幅美好的愿景,描述了伏波军在解放区为无偿分配土地而进行的斗争。这场斗争需要农民们的支持。因此,他呼吁农民们成立农民联合会并支持矿工。



我想,我们可以利用这一机会,于是我说:



“我们杨朱学派(无政府主义者)在建立农民联合会方面与墨家的意见一致,但这却不是为了支持九六学社在将来可能召开的下议院会议中与墨家展开辩证的斗争。



从我们革命的无政府主义者的角度来看,组织农民联合会是必要的,这样农民才能把自己的精力与力量投入到革命的进程中去,开拓更广阔的空间,为革命的发展扫清道路,深入思考,得出其具体本质,并从中有所收获。



从逻辑上来讲,农民劳动者所收获的是,认识到城市和农村的广大工人群众,那些被缙绅及其走狗,有组织的雇佣强盗——明政府所剥削和奴役思想的人,不需要党派的支持和所谓青天大老爷的同情,就可以争取到进一步的解放。



农民和工人劳动者们不应该对伪明抱有幻想,相反,它是劳动人民的死敌。如果我们幻想从中争取到自由与幸福,那将是对劳动人民最大的罪行。





现在,农民劳动者们不应考虑伪明政府,不!工农面前有更严峻的问题亟待解决。他们必须将一切土地收归公有,这是劳动人民创造出新生活的原则。



我们将在这次大会上发起建立临武农民联合会,并着手在这方面展开初步工作...” ———

这只握惯了马刀的手,,又随意的翻了翻。

—————

我与符悟本同志的谈话

我带着明确的意图走近省港总医院门诊大门:不惜一切代价去见林默天首长,如果可能的话,去见,与他们交谈。

通往门诊部的大门处设有值班室。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坐在里面,在出示证件后,他会检查它,附上他的小命令,然后释放想要去见首长的人。就在这个小房间的一侧,元老护卫队的一名伏波军哨兵正在踱步。你从门诊部的大门经过入口处的这个哨兵,然后撞到另一个哨兵。你可以问他你想去哪栋楼,他会带你去。然后你想在医院里走一圈,检查鼠疫事件留下的痕迹以及其他你只能听说过的景点,但在进入门诊楼之前你无法去看他们,也去不了住院部。

在门诊楼入口处,我向左转,径直进入某几个科(我不记得它的名字了),上了楼梯,似乎到了二楼,沿着这一层的走廊我向左走,没有遇到一个人,只在一些门上读“外科”,在其他门上读“检验科”(我不知道是哪一扇)。而且当时我不需要“检验科”,也不需要“办公室”,所以我从它们身边走过,甚至不确定刻有这些铭文的门后是否有人。

沿着安静的长廊继续往前走,我在门上看到了更多的铭文,但它们都没有告诉我任何关于我来过的人的信息。我回头,走到写着“中医科”的门前,敲了敲门。一道声音响起:“请进。” 我进去了。房间里坐着三个人。在我看来,其中之一就是谢耀,我两三天前见过他。我转向他们,这三个人静静地坐着,做着一些工作,请求带我看看林默天首长的所在地。

其中一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钱羽夕)跳了起来,手里拿着公文包,转向她的战友们说道:

“我现在要走了,我要给这位同志看看,”她指着我点点头,“林默天首长在哪里。”

就在这时,她朝门口走去。我谢过他们所有人,然后和钱羽夕一样的人一起走出去,走进走廊,走廊里仍然笼罩着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导游问我从哪里来。我回答他:来自临武。她对临武正在发生什么样的恐怖活动以及我为何回广州非常感兴趣。与此同时,我们不再步行,而是站在台阶上,沿着台阶爬进这条走廊。

然后我的随机导游给我指了一条走廊入口右侧的门,据他说,在这扇门后面我可以找到有关林首长的一切,然后告别,下楼去。从诊室到门诊的出口。

我走向指示给我的那扇门。我敲了敲门。已进入。一个女孩遇见了我。她问我需要什么。

“我要见墨者符悟本同志。”我回答了女孩的问题。

女孩没有对我说什么,就在办公桌前坐下。然后她拿着我的文件去了护士站,写下了一些内容,给我写了一张卡片,并指出了我应该去的另一扇门的号码。

那位年轻女士给我送来一张卡片的地方,站着符悟本的师弟——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显然打扮得很考究,但脸上却带着疲惫的表情。他问我需要什么。我解释道。然后他要求提供文件、身份证明。我给了。他对我的身份感兴趣。他又问我:

- 那么,同志,你来自北边?

“是的,我来自临武,”我回答他。

——您是首长学生吗?

- 是的。

- 那么你是杜文首长的人?我回答:

- 不。

— 您与您所在地区的墨家有什么联系?

“我和一些墨家的工作人员有私人关系,”我回答他。

他立即认为我是墨家的人。

医师沉默了一分钟,然后开始询问我临武农民的情绪,农民对明军和还乡团的反应如何,他们对大宋政权的态度等等。

我连忙回答他,见医师很高兴,就说:我个人很遗憾无法与他讨论这个话题。

然后他又打来电话,立即邀请我去符悟本同志的办公室。

这让我想起了反革命分子、革命分子,甚至我的朋友——墨家主张的反对者的传说,他们散布谣言,称这些尘世之神是难以接近的。他们说,他们被大批守卫包围,守卫的首领可以自行决定是否允许访客进入,因此,凡人无法接近诸神。

现在我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些谣言的荒谬,便随意地走到了符悟本办公室的门口。后者亲自为我们打开门,并带着柔和的、看似同志般的微笑,握住我的手,领我到椅子上。

秘书回到办公室。

在我看来,符悟本同志比他的师弟要开朗一些。在我看来,他对过去两三个月临武真实发生的事情越来越感兴趣。他立刻对我脱口而出:

- 同志,你来自我们风雨交加的北方;你在那干什么?

——临武农村的广大革命工人正在做什么。临武的劳动村庄直接参与了革命,为彻底解放而奋斗。有人可能会说,在其先进的行列中,我始终是这条道路上的第一人。直到现在,由于共同革命阵线的小挫折,我才暂时留在这里。

“同志,你在说什么?”符悟本打断了我的话,“毕竟北方的农民大多是缙绅和伪明的支持者。”

我笑了,虽然不是以一种非常平常的方式,但生动地向他描绘了临武地区无政府主义者组织的农民抵抗地主还乡团和伪明当局纵兵为匪入侵的行动。

然而,符悟本同志似乎受到了震动,却不停地重复:

- 为什么他们不支持我们的墨者?我们有消息称,北方农民感染了极端的华夷之辨,到处都以特别的喜悦欢迎缙绅读书人和明军,视其为他们的解放者。

我开始感到紧张并强烈谴责他们有关临川村庄的信息。我向他符悟本坦白,我本人是一些农民自由营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参加反对还乡团和明军的革命斗争,并且我知道农民可以组成一支强大的革命军队来反对还乡团和明军,但没有看到战线革命。沿河作战的墨者民兵,总是坚守自己的梯队,一旦战斗失败,他们甚至不装入梯队,而是后退数十里,看不到敌人(他是继续前进或停止) - 农民不相信这些分队,因为他们意识到,如果没有武器,他们将独自留在村庄里,被革命刽子手撕成碎片。

符悟本特别专注地听我说话,只是时不时地问我:

- 真的是这样吗?

我向他指出了一些墨者分队,并以平静的语气指出,分队是依附于水道的,依附于他们所习惯的梯队的。快速进攻,但往往是不能久追,无法激发农民群众对自己的坚定信心。这些群众本身在革命中看到了一种将自己从地主和富农的压迫中解放出来的手段,而且还从后者的帮凶——来自上层的官老爷和胥吏的权力中解放出来,因此非常自觉地准备好保卫自己,保卫他们的征服者免遭地主还乡团和明军的处决和毁灭。

- 是的,是的,你对墨者的看法可能是对的……但我们已经把他们改编成了国民军。现在我们有一支强大的国民军正在成长,如果北方农民像你向我介绍的那样革命,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会打败明军,在不久的将来朱由检将被推翻,政权也将被推翻。 “元老院也将在那里取得胜利。临武。”符悟本告诉我。

- 这将取决于那里将进行什么样的地下工作。我个人认为,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革命者的地下工作,主要是组织性、战斗性的工作,这将帮助群众走上城市和乡村公开起义反对土豪劣绅和明军的道路。如果临武境内没有纯粹革命性质的起义,明军就不能被迫从临武撤退,劣绅也不能在明军之后被俘虏或被迫逃离。由于我们的革命受到外部包围的纯粹政治性质的条件,没有伏波军的进攻是不理智的。

当我把这一切告诉符悟本同志时,他自己做了一些笔记,告诉我:

— 在这件事上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但告诉我,你是谁,自然法学派还是左翼社会革命者?从你们的谈话中可以清楚地看出您是革命的组织者,但无法了解您属于政党中的哪一个。

这个问题,如果我不介意的话(因为符悟本已经问过我了),那么,无论如何,它让我陷入了困境。我也面临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办?符悟本,我是否应该直接告诉他,我是一名无政府主义共产主义者,是那些他的朋友在革命国家领导层和党内的组织就在不久前在临高和其他一些地方被打击的组织的同志和朋友。还是躲在不同的旗帜下?

我与自己作斗争,符悟本注意到了这一点。我不想在谈话中透露我的社会革命和政治立场。我对躲在另一面旗帜下感到厌恶。因此,我想了想,对符悟本说:

- 你为什么对我的党派这么感兴趣?难道我的证件还不足以让你们证明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在某个地区组织农村和城市工人,组织他们的战斗支队和自由营反对反动派方面发挥了什么作用吗?临武革命猖獗?

符悟本同志向我道歉,并请我不要怀疑他的非革命荣誉和对我的不信任。他的道歉显得如此真诚,以至于我感到不舒服,于是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我是巴枯宁-克鲁泡特金意义上的无政府主义共产主义者。

- 同志,当你认识到工人群众的组织及其在反对封建势力的斗争中的领导作用时,你是一个什么样的无政府主义共产主义者?这对我来说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符悟本大声说道,带着同志般的微笑。

令他惊讶的是,我简短地回答道:

“无政府主义,”我告诉他,“是一种太真实的理想,不能不理解现代性和那些其承载者以某种方式明显参与的事件,不能不考虑它需要在哪里以及通过什么来指导其行动。方法...

“没错,但你们一点也不像定居在南边这里(临高)的无政府主义者,”符悟本告诉我,并想告诉我一些关于来自临高的无政府主义者的事情,但我对他说:

—你们的政党在三亚打击无政府主义者应该被视为一种可悲的现象,将来必须避免这种现象,至少以革命的名义......

符悟本低声嘀咕了几声,然后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半弯腰对我说:

- 你知道吗,同志,你非常了解我们从临武的失利,特别是农民的真实情绪。澳宋钟…,或者说林默天首长,会特别注意地听你讲话,并且会对此感到高兴。你想让我给他传信吗?

我回答说,除了我与林默天首长谈论的事情外,我不太可能告诉林首长更多的事情,但符悟本已经给林首长传消息,告诉他,他有一位同志带来了有关临武农民的非常重要的信息,他们对地主还乡团的态度。他立即同意什么时候可以去看他。

一分钟后,符悟本得到消息,很快就给我写了一封带有他个人签名的条子,让我去找他。他递给我这张条子,说道:

“同志,明天下午一点到我这里来,我们去见林首长……看,一定要进来。”

- 我会进来......但是我怎样才能从此处向广州市政府提交一份文件,以便他们可以向我展示一个临时的免费住宿?“否则,我将被迫在某个客栈独自过夜,”我问符悟本。

“我们明天会安排一切,”他回答我。我告别了他,离开办公室,进入门诊大厅,再次将目光投向隔离区,离开了省港总医院。直到明天...

现在我没有去属于市政府接待明人部分的房间,那里的负责人是曾卷的同事袁舒知,他庇护了许多人,在他附近,并逐渐开始难以负担他们。我去找姚玉兰。

我与姚玉兰因组织工作而相识,我告诉,目前没有地方睡觉,我愿意在她那里住一两晚。

姚玉兰没有反对我,我就留在了她身边。

出乎我的意料,姚玉兰对我表现出了特别的热情,尽管我嘲笑她独特的个人主义,这使她与她在旧的临高无政府主义共产主义组织中的前同志没有任何或多或少严肃的同志关系。

我与林默天首长的会面与谈话

(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替代列导师)

第二天,下午一点整,我再次来到省港总医院,会见的是符悟本同志。他带我去见林默天。林默天首长很友好地欢迎我。他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指示我坐到一个椅子上。把符悟本让在另一把椅子后,他对钱羽夕说, “请不要打扰我们,直到两点钟之后。”然后他在我对面坐下,开始提问。



他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什么地方来的?"然后问:"你的地 方的农民如何理解'在村庄全部政权归元老院和人民'这个口号?敌人﹣﹣特别是是伪明一对这个口号是什么反应?"最 后:"你那里的农民反抗地主还乡团吗?如果反抗,农民的反抗为什么不能转变与伏波军与矿工共同战斗的起义呢?你看,我们为了捍卫革命果实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对所有这些问题,我给了简短的答复。林首长以他的特殊方式,努 力提出问题让我逐点回应。例如,首长重复 3 次问我:"你的地方的 农民如何理解'在村庄全部政权归元老院和人民'这个口号?"他对我的答复感到惊讶。

"农民以自己的方式在理解这个口号。根据他们的解释,一切权 力,在所有生活领域,必须与劳动人民的意识与意愿相同。农民明 白:工会和农会,无论在乡村、县城和府城,只是革命组织 和人民的经济自我管理工作的手段来反对地主阶级及其走狗顽固儒生和他们的联合政府。"



林首长问:"你认为这样解释我们的口号对吗?"我回答"对"。 "那么,你的地区的农民被无政府主义感染了!" "这有什么不好?"

"这不是我的意思。相反,我们很高兴,因为这将意味着资本主 义战胜封建主义。"

林首长回答道:"但我怀疑这种现象是自发的, 它是无政府主义宣传的结果,但不会持久。我更倾向于相信这个革命 热情,在有机会生出一个组织之前,就被得势的反革命的力量破灭, 已经消失了。"

我对林首长指出:一个政治领导人不应悲观或怀疑。 "

因此,根据你的意见,"符悟本打断道,"我们应鼓励 在广大农民群众中存在的无政府主义倾向?"

我回答: "哦,你们的党不会鼓励他们的。" 林默天抓住机会了:"为什么我们要鼓励他们?分裂革 命力量、为反革命铺平道路来最终摧毁自己和无产阶级、资产阶级吗?"

我无法克制自己,变得非常难过。我对林默天指出:安那祺主义和 安那祺主义者与反革命毫无共同之处,我们没有导引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朝那个 分裂的方向。 "

这真是我说的?"林默天问我,然后说:"我想说的是:安那祺主义者缺乏大众组织,无能组织无产阶级和贫苦农民。因此,他们没有高升到任何地位,在最广泛的意义上,来保卫我们所夺得的、极为 珍贵的一切。"

谈话接着转向林首长所提出的其他问题。包括如何解除从前线回来 的乡勇的武装、布政使等明朝势力、地主还乡团、以及伏波军在临武的影响只限于溃兵等。 符悟本有时盯着我,有时看林首长。首长紧紧地握住手,斜 着头,陷入沉思。然后,他直起身,说:"你刚才对我说的一切真令憾。"



转向符悟本,他补充说,"通过推动先进思想和生产关系,我 们正沿着正确的道路,夺取资产阶级对地主阶级的胜利。"

符悟本热情地回答道:"对,对"。



然后,林首长问我:"你在广州有什么工作打算?"

我回答说,我没有长留的打算。按照召开的党派团体 会议决定,我会在出院后重返临武。"

首长问"秘密地?" "是的"。

面对符悟本,林默天评论说:"无政府主义者总是充满了自 我牺牲精神,他们已经好任何牺牲。但他们是盲目的狂热分子, 他们忽略现实,只考虑遥远的未来。"

这不是针对我的,他说:



"你,同志,我认为,有一个现实的态度面对我们时代的问题。如果只要有三分之一的无政府主义者都像你,我们组织将准备与他们合作,在某些条件下组织劳动者的自由机构。"

在这个时刻,我觉得我对林默天首长产生了深厚的尊重之情,我的良心使我对自己感到羞 愧。面对首长,我对他直截了当地说:"革命和它的成果对无政府主义者和你们同样重要。我们都是真正的革命者。"

"哦,不要这样教育我们,"首长笑着反驳说。"我们了解那些 无政府主义者和你。他们多数没有考虑现实,或至少他们对现实很少 关心。但是,现在事态非常严重。对革命者来说,不会去关心现实或 不采取积极的态度与立场,就很可耻了。大多数无政府主义者只考虑和描写未来,不了解现状。这就是我们党人与你们的分歧。"



说完这些话,首长从他的椅子上起身,开始来回踱步。 "是的,是的,安那祺主义者们对未来有高明的见解,但在目 前,他们不脚踏实地。他们的态度是可悲的,因为他们的狂热是缺乏 内容,他们没有对于未来梦想的真正的联系。"

符悟本带着恶意的微笑,转向我说:"你不能否认,澳宋钟南山的评论是公正的。"

首长急忙补充:"那些无政府主义者们认识到他们缺乏当今生活 的现实观吗?为什么?他们根本不想这些问题。"

对此,我告诉首长和符悟本: 我是一个半文盲,不能 以适当的方式反驳林首长关于无政府主义者的意见。"

但我必须告诉 你,首长,你说安那祺主义者不理解现实,说他们没有与现实的 真正联系等等,基本上是错误的。无政府共产主义者在临武已经证明他们坚定地深入现实。整个临武农村反抗伪明政府的 革命斗争,是在无政府共产主义指导下进行的,也有部分是由你们推动的(当然,他们有完全不同于无政府共产主义的目 标。几乎所有的临武农会都是在无政府共产主义影响下成立的。劳动人民抵抗反革命、特别是反抗地主还乡团的武装斗争,都完全是在无政府共产主义者的思想和有机指导下进行的。"

"当然,把这些功劳归于我们,对于你们的党很不光彩,但这些 都是事实,你不能反驳。我想,你知道得很清楚,谁是临武农村自由革命的有效力量和战斗能力 。你们(在临武的斗争)激起他们英勇地捍卫共同的革命果实气。其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战斗在杨朱学派(无政府主义)的旗帜下 - 李荆楚等忠于革命的民兵头领,还有很多人,都是无政府共产主义者。我也可以提起我自己所属的组织和所有其他的保 卫革命的志愿兵党派团体,他们对于伏波军是必不可少的。"



"这说明你是如何的错误。首长同志,你说我们无政府共产主 义者没有脚踏实地,说我们对现实的态度可悲、说我们只会梦想未 来。我现在对你讲的都是事实,不可质疑。我刚才所讲的这些,都与 你对我们的结论相矛盾。大家都看到我们坚定地根植于现实,我们正 在努力工作、搜索实现未来愿望的手段。我们实际上对这个问题非常 重视。"

在这一刻,我看着符悟本。他脸红起来但继续微笑着。至 于首长,他摊开双手,说:"也许我错了。"

"是的,是的,在这个问题上,首长同志,你太刁难我们无政府共产主义者了。我相信,简单地说,这是因为你太不了解临武的实情和我们的作用。"

"也许我能不否认这点。但无论如何,错"'不可避免的,特别 是在当前形势下,"首长回答说。



察觉到我的情绪,他极力安抚我,像一个父亲那样。他巧妙地试 图转换话题。但是,我的坏脾气(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不容许我有兴致再进一步讨论下去,尽管我多么尊重林首长。我感到侮辱。虽然我 知道在我面前的是谁,他还有许多其他问题要处理,而我还有很多需要向他学习。我的心情改变了,我的回答也心不在焉。我感到一种断 裂和厌恶的感觉。

首长很难对付我的这种态度变化。他努力化解我的愤怒,转移到 其他的事情上。注意到我由于他的口气变化而恢复到以前的态度,他 突然问我:"你打算秘密返回临武?" “是的,”我回答道。



然后,我们都站了起来,握手、交换亲切的致意,我就离开了首长的办公室。我甚至忘记提醒首长让他的秘书给我一个证明 文件,使我在招待所找到一间免费住处。

我很快出了医院的大门,立即出发去找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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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9 23:35: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安娜其 于 2024-1-26 10:35 编辑

回忆录的原型背景
注:小字号为前情提要,大字号为与回忆录密切相关的部分,红色字体为历史文件。
 1919年5月12日,在古利艾波列的马赫诺总部收到下列电报:
  “古利艾波列,呈交马赫诺老爹”
  “叛徒格里高利耶夫把前线交给了敌人。他拒绝执行作战命令,调转了枪口。关键时刻到来了:你要么跟全俄罗斯的工农一起走,要么在实践中把前线开放给敌人。不能再犹豫了。立即发送有关你的部队部署的信息,发布一份针对格里高利耶夫的公告,在哈尔科夫向我发送一份副本。没有回应将被视为宣战。我相信革命者的荣誉——你的,阿尔西诺夫的,瓦连金·尼科夫的,还有其他人的。”
  “(签名)
  加米涅夫。
  第277号
  革命军事督察,
  洛比耶(Lob’ye)。”
  全体参谋立即召开会议,邀请革命军事委员会的代表参加,在认真考虑电报和它宣布的事件后,得出如下结论。在盖特曼倒台的前夕,前沙皇军官格里高利耶夫加入了彼得留拉分子的行列,并在其统治下指挥了许多起义军。当彼得留拉的军队由于阶级矛盾的影响而解体时,格里高利耶夫和他的军队加入了刚从俄罗斯中部赶来的布尔什维克。他与布尔什维克合作对抗彼得留拉分子,同时为他的军队保留了一定的自主权和行动自由。他主要负责将赫尔松省从彼得留拉分子手中解放出来。他占领了敖德萨。随后,他和他的支队占领了比萨拉比亚前线。
  格里高利耶夫的起义支队同马赫诺的起义者相比,在组织上,特别是在思想上,是落后的。在此期间,他们仍然处于发展的最初阶段。在总起义开始时,他们被灌输了革命精神,但他们不同于马赫诺主义者,无论是在自己身上,还是在他们所处的农民环境中,都找不到劳动者的历史任务或生动的社会愿望。尽管他们最初有革命的动力,但他们的社会理想是犹豫不决和不确定的,因此他们接二连三地受到了彼得留拉、格里高利耶夫和布尔什维克的影响。
  格里高利耶夫本人从来就不是一个革命家。他先是加入了彼得留拉分子的行列,后来又加入了红军的行列,这其中有很多冒险主义的成分。他首先是一个战士,人民起义运动的自发性为他提供了一个角色。他的性情异常多变;包括对受压迫农民的某种同情,威权主义,哥萨克头领的奢侈,民族主义情绪和反犹太主义。是什么诱使他转而反对布尔什维克的?马赫诺主义的参谋们不知道。有许多迹象表明,布尔什维克自己激怒了他,目的是要解散他的独立起义支队,这些支队不像马赫诺主义者那样追求独立的革命目标,但其形式和内容仍然敌视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思想。无论如何,在马赫诺主义者看来,格里高利耶夫反对布尔什维克的行动似乎无关于革命精神或劳动人民,而是纯粹的军事和政治行动,因此不值得他们认真注意。在格里高利耶夫发表了他那充满了劳动人民民族仇恨观念的“通则”(呼吁)之后,这一点变得尤为明显。在马赫诺主义者看来,这场运动中唯一值得关注和同情的因素,是那些被格里高利耶夫误导而参与政治冒险的起义群众。
  这是马赫诺主义者对格里高利耶夫运动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根据这一观点,军队参谋首先开始对这一事件作出反应,向前线发出以下命令:
  “马里乌波尔。马赫诺军队的外勤人员。抄送各作战单位负责人,各团、营、连和排的所有指挥官。向全军所有被称为马赫诺老爹的部队宣读命令。抄送国防委员会特使加米涅夫。”
  “必须采取最有力的措施保卫前线。革命前线的削弱是绝对不允许的。革命的荣誉和尊严要求我们忠于革命,忠于人民,格里高利耶夫和布尔什维克之间争夺权力的斗争不能使我们前线的被削弱,否则白军会渗透前线以便重新奴役人民。只要我们没有战胜我们的共同敌人——顿河白军,只要我们没有用自己的双手和武器保证赢得的自由,我们就仍然站在前线,继续为人民的自由而斗争,但是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会为权力和江湖骗子政客的阴谋而斗争。”
  “旅指挥官,马赫诺老爹。”
  “参谋成员(签名)。”
  同时,参谋人员给加米涅夫回复了以下电报:
  “哈尔科夫。国防委员会特使,加米涅夫。抄送马里乌波尔。外勤人员。”
  “接到你和罗斯钦通知我们关于格里高利耶夫的情况的电报(除了L.加米涅夫的电报外,还收到了格罗斯曼·罗申[1](苏联无政府主义者)写给马赫诺的电报,提到了同一事件),立即下令坚决维持前线,不给向邓尼金和任何其他反革命团伙退后一步,履行我们对俄国和全世界工农的革命义务。但你们要知道,我和我的军队,仍然坚决地拥护工农革命,但不拥护你们的人民委员部和你们的特别委员会(契卡)所代表的压迫劳动人民的暴力制度。如果格里高利耶夫真的为了夺取政权而放弃了前线,调动了军队,那么这是一次罪恶的冒险,是对人民革命的背叛,我会广泛地宣传我对这件事的看法。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关于格里高利耶夫或与他有关的运动的确切信息;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因此,在我得到关于他的更清楚的信息之前,我暂时不发表反对他的声明。作为一个革命者和无政府主义者,我让大家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支持格里高利耶夫或其他任何人夺取政权;和以前一样,我和我的起义者同志们将继续追查邓尼金团伙,同时尽最大努力,使解放区建立起农民和工人的自由联合网络,农民和工人本身就是一切权力的拥有者。就这些关系而言,契卡和人民委员部,都只是服务于建立一个政党专政的约束和暴力工具——把他们的暴力延伸到无政府主义者联合会和无政府主义媒体——它们会在我们身上找到充满活力的对手。”
  “旅指挥官,马赫诺老爹。
  参谋成员(签名)。
  文化部主任,
  阿尔西诺夫。”
  一个由参谋部和革命军事委员会的代表组成的委员会成立了,并派往格里高利耶夫运动地区,以便在起义者面前揭穿他,并邀请他们在马赫诺运动的革命旗帜下应征入伍。与此同时,已经占领了亚历山德里亚、兹纳缅卡、伊丽莎白格勒的格里高利耶夫接近了叶卡捷琳诺斯拉夫,这使驻地在哈尔科夫的共产党当局深感震惊。共产党人忧心忡忡地向古利艾波列地区望去。来自古利艾波列的每一个声音,来自马赫诺的每一封电报,都被苏维埃媒体热切地接收和印刷。当然,这些忧虑的基础除了苏维埃政府官员的无知外再无其他了,他们想象着革命的无政府主义者马赫诺会突然转而反对他们,并与格里高利耶夫联手。马赫诺运动始终坚持原则立场,始终以社会革命的理想、无国籍劳动社会的理想为指导。因此,马赫诺运动不会仅仅因为它也反对布尔什维克,就与任何反布尔什维克的立场联合起来。相反,像格里高利耶夫这种对劳动者的自由构成了威胁的运动,对马赫诺主义者和布尔什维克而言都是敌人。事实上,在它的一生中,马赫诺运动从来没有与任何一个仅仅反布尔什维克的运动合作,但是以同样的英雄主义和牺牲精神反抗布尔什维克,就像反抗彼得留拉,格里高利耶夫,邓尼金,弗兰格尔一样,认为所有这些运动都是试图奴役和剥削劳动群众的独裁团体。马赫诺运动甚至拒绝了某些左翼革命党人(社会革命党人)为共同对抗布尔什维克而取得的进步;这些进步之所以被拒绝,是因为左翼革命党作为一个政治运动,实质上代表着与布尔什维克主义相同的东西,即通过社会主义民主对人民的国家主义统治。
  格里高利耶夫本人在他叛乱时期,曾多次试图与马赫诺建立联系。但在他发给古利艾波列的所有电报中,只有一份到达,内容如下:“老爹!你为什么靠向共产党?打他们!——哥萨克头领,格里高利耶夫。” 这封电报显然没有得到答复,两三天后,参谋部和前线起义部队的代表明确谴责了格里高利耶夫,并发表了以下公告:
谁是格里高利耶夫?
  劳动者同胞们!一年前,我们开始了一场不懈的斗争,反对奥地利-德国的入侵和盖特曼的统治,然后又开始反对彼得留拉和邓尼金,我们非常清楚这场斗争的方向,从第一天起,我们就在“劳动者的解放是劳动者自己的任务”的旗号下前进。这场斗争使我们取得了许多重大胜利:我们赶走了德国人,推翻了盖特曼,阻止了彼得留拉的小资产阶级政权的建立,并在我们的解放地区开始了创造性的工作。同时,我们不断地敦促广大人民群众密切关注身边发生的事情;我们告诫他们,有无数的猛兽在跟踪他们,等待时机夺取政权,骑在人民头上。这种新的掠夺者哥萨克头领格里高利耶夫刚刚出现,他一边大喊人民的痛苦、负担和压迫,实际上却重建了掠夺人民劳动、增加人民痛苦、加强暴政和废除自由的蛮横暴虐的旧政权。让我们好好了解一下哥萨克头领格里高利耶夫。
  格里高利耶夫是前沙皇军官。在乌克兰革命初期,他与彼得留拉一起对抗苏维埃政权,后来又站在苏维埃当局一边;现在,他转而反对苏维埃和整个革命。格里高利耶夫要说什么?在他通则的第一句话中,他说乌克兰是由那些钉死基督的人统治的,是那些来自“莫斯科底层”的人统治的。兄弟们,难道你们没有听到一个阴沉的呼吁,要求对犹太人进行大屠杀吗?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到哥萨克头领格里高利耶夫想要把革命的乌克兰和革命的俄罗斯联合起来的兄弟般的联系给打破吗?格里高利耶夫谈到了长满老茧的双手,谈到了神圣的劳动者等等。但是今天谁不谈到神圣的劳动,谈到人民的福祉呢?即使是白军,在攻击我们和我们的国家时,也宣称他们是为劳动人民的事业而战。但我们知道,当他们掌握权力时会给人民带来什么样的幸福。
  格里高利耶夫说,他反对政委,他正在为真正的苏维埃政权而战。但在同一个“通则”里,他写道:“我,哥萨克头领格里高利耶夫……以下是我的命令——选好了你们的政委。”更进一步,宣布他反对流血,他在同一个“通则”中宣布,他呼吁普遍征兵,并发送信息给哈尔科夫和基辅,他在其中写道:“我要求执行我的命令,剩下的我会处理。”这是什么?人民的直接力量?沙皇尼古拉斯也认为他的权威是人民的力量。或者哥萨克头领格里高利耶夫相信他的命令不代表统治人民的权力,他的政委也不会是敌人,而是天使?兄弟!难道你没看到一帮冒险家左右横跳,扰乱了你的革命队伍,企图躲在你背后在你自己的帮助下奴役你吗?小心点!叛徒格里高利耶夫从内部重创了革命,同时又使资产阶级复活了。利用格里高利耶夫的大屠杀运动,彼得留拉和邓尼金已经试图从加利西亚和顿河突破我们的前线。如果乌克兰人民不立即停止这些内部和外部的冒险,情况就会更糟。
  农民、工人和起义者们!你们中的许多人会想,怎样看待那些为革命事业而忠诚战斗,但由于格里高利耶夫的背叛,如今加入他可耻的队伍的起义者。他们应该算反革命吗?不,这些同志是欺骗的受害者。我们相信,他们健康的革命意识会告诉他们,格里高利耶夫误导了他们,他们会抛弃他,重新加入革命的行列。
  我们还应该指出,导致格里高利耶夫运动的原因有其根源,不仅在于格里高利耶夫本人,而主要在于最近一段时间困扰乌克兰的动乱。自从布尔什维克来到这里以后,他们党的专政就建立在这里。布尔什维克党作为一个国家主义者的政党,各地都建立了国家机关,以统治革命人民。一切都必须服从他们的权威,在他们警惕的目光下进行。所有的反对,抗议,甚至是独立的行动都被他们的特别委员会扼杀了。此外,所有这些机构都是由远离劳动和革命的人组成的。换句话说,造成了劳动和革命人民处于在工人阶级以外的人的监视和统治下的情况,他们是倾向于对工人采取专横和暴力的人。这就是布尔什维克共产党的独裁统治。这种专政在群众中激起了对现存秩序的愤怒、抗议和仇恨。格里高利耶夫利用这种情况进行他的冒险。格里高利耶夫是革命的叛徒,是人民的敌人,但布尔什维克共产党同样是劳动者的敌人。这个党不负责任的专政在群众中激起了一种仇恨,格里高利耶夫今天从中受益,明天又有一个冒险家将从中受益。因此,在揭露格里高利耶夫背叛革命事业的同时,我们必须号召共产党为格里高利耶夫运动负责。
  我们再次提醒劳动人民,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他们才能从压迫、苦难和暴力中解放出来。权力的改变对他们没有任何帮助。工人只有通过自己的自由工农组织,才能达到社会革命的顶峰——彻底的自由和真正的平等。人民的叛徒和敌人必须死亡和毁灭!打倒民族仇恨!打倒挑衅者!工农团结万岁!全民自由劳动公社万岁!
  签署:
  马赫诺老爹军分区参谋委员会。委员会成员:马赫诺老爹、A.丘边科[2]、米哈廖夫·帕夫连科(Mikhalev-Pavlenko)、A.奥利霍维克(A. Ol’khovik)、I.M.丘奇科[3]、E.卡尔片科(E. Karpenko)、M. 普扎诺夫(M. Puzanov)、V. 沙罗夫斯基[4]、P. 阿尔西诺夫、B. 维雷杰利尼科夫(B.Veretel’nikov)。
  加入者:
  亚历山大罗夫斯克市工人、农民、赤卫队代表苏维埃执行委员会的委员:安德留申科(Andryushchenko),区执行委员会主席;施波塔(Shpota),行政部长;加夫里洛夫[5],委员;A.邦达里(A.Bondar’),市执行委员会委员与政治委员。
  这一宣言的大量副本被分发给农民和前线;它也被印在马赫诺主义起义者的主要出版物《自由之路》和无政府主义杂志《警钟》(Nabat)上。
  格里高利耶夫的冒险一开始就走向末路了。它造成了几起针对犹太人的大屠杀,其中发生在伊丽莎白格勒的一起非常广泛。结果,大批起义者很快抛弃了格里高利耶夫。农民们无法长期支持他,因为他们意识到他是多么肤浅。格里高利耶夫只保留了几千人;他们停滞在赫尔松省的亚历山大德里亚地区。然而,这次冒险在布尔什维克人中引起了极大的焦虑。但当他们了解到古利艾波列地区的态度后,他们就松了一口气,恢复了自信。苏维埃当局高声宣布,马赫诺已经谴责了格里高利耶夫的叛乱。苏维埃试图利用马赫诺主义者的态度,发动反对格里高利耶夫的大规模宣传运动。马赫诺的名字经常被苏维埃媒体引用。他的电报不断被转载。他被誉为工农革命的真正卫士。他们甚至试图编造一个故事来吓唬格里高利耶夫,说他四面八方都被马赫诺的军队包围,他要么被囚禁,要么被彻底歼灭。
  然而,所有这些对马赫诺的赞赏都是两面性的,而且并没有持续多久。格里高利耶夫的威胁一消失,布尔什维克先前反对马赫诺主义者的宣传就又开始了。这时托洛茨基来到了乌克兰,他定下了这种宣传的基调:——起义不过是富庶的富农们试图在乌克兰建立自己政权的运动;所有马赫诺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谈论的无国籍劳动者公社只不是一种战争策略;实际上,马赫诺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希望建立自己的无政府主义政权,这就是富农的政权(来自报纸《在路上》(V Puti),第51期,托洛茨基的文章,“马赫诺运动”)。加上这场蓄意的虚假鼓动运动,对这一地区的封锁达到了极限。来自俄罗斯最遥远地方的革命工作者——来自伊万诺沃-沃兹内森斯克、莫斯科、彼得格勒、伏尔加、乌拉尔和西伯利亚的革命工作者,被这一地区的独立和骄傲所吸引,得以突破封锁而来是极为困难的。炮弹、弹药筒和其他每天在前线用完的必不可少的设备的供应完全停止了。两周前,格里高利耶夫叛乱时,格罗斯曼·罗申是从哈尔科夫来到古利艾波列的,听说前线由于缺少炮弹和弹药筒而陷入困境。罗申收到了这一信息,并承诺在哈尔科夫尽最大努力,以便将必不可少的装备立刻送到前线。但两周过去了,没有任何弹药抵达,前线的局势变得十万火急。在这个时候,由于来自库班的哥萨克和在高加索地区组建的分遣队抵达这里,邓尼金的军队正在这条战线上得到增援。
  布尔什维克是否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以及他们的行动路线对复杂的乌克兰局势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他们显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们采取了封锁战术,目的是摧毁、歼灭该地区的军事力量。对付缴械的敌人比对付持械的敌人容易。没有弹药且面对邓尼金铜墙铁壁的战线的起义者们比同样全副武装的起义者更容易被制服。但与此同时,布尔什维克根本不知道整个顿涅茨克地区的局势。他们对邓尼金的前线和军队一无所知,也完全不知道邓尼金的近期计划。然而,在高加索、顿河地区和库班已经组建了规模庞大、训练有素的分遣队,目的是开展一场全面的反革命战役。古利艾波列起义者长达四个月的抵抗阻止了邓尼金的军队的北部攻势,因为古利艾波列起义者们对他们的左翼构成了永久的威胁。四个月来,施库洛将军的所有铤而走险的攻击都未能减少这一威胁。因此,白军用更多的精力准备了他们的第二次战役;这场战役开始于1919年5月,其范围之广甚至令马赫诺主义者感到惊讶。布尔什维克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更确切地说,他们不想知道这一切,他们全神贯注于反对马赫诺的斗争。
  因此,自由地区和革命的乌克兰的其他地区同时受到来自双方的威胁。就在那时,古利艾波列革命军事委员会考虑到局势的严重性,决定召集来自几个地区的农民、工人、起义者和红军战士的特别代表大会:叶卡捷琳诺斯拉夫、哈尔科夫、塔夫利、赫尔松和顿涅茨克。这次大会考虑到邓尼金反革命所代表的致命威胁,考虑到苏维埃当局根本没有能力采取任何行动来避免这种威胁,以此调查总体形势。代表大会将决定眼前的任务和工人们为纠正这种状况而采取的实际措施。
  以下是革命军事委员会向乌克兰劳动者们发出的对本次大会的号召:
  第四次工人、农民、与起义者代表大会召开。
  第416号电报。
  叶卡捷琳诺斯拉夫、塔夫利和邻近各省的所有区、镇、村的执行委员会;马赫诺老爹的第一起义师的所有单位;位于同一地区的所有红军部队。所有人!!!所有人!!!
  在5月30日的会议上,革命军事委员会执行委员会调查了白匪进攻所造成的前线局势,以及苏维埃政权政治和经济的总体局势,得出的结论是,只有劳动群众自己才能找到解决办法,而不是个人或政党。这就是为什么古利艾波列地区革命军事委员会执行委员会决定于1919年6月15日在古利艾波列召开特别代表大会。选举办法:1)农民和工人每三千居民派代表一人。2)起义者和红军战士将从每个单位(团、师等)委派一名代表。3) 参谋:马赫诺老爹师,两名代表;旅,每个旅一名代表。4) 各区执行委员会将从每个派系派一名代表。5) 坚持苏维埃政权纲领的地区党组织,每个组织派一名代表。
  备注:a)农民和工人代表的选举将在乡、镇、厂、车间的大会上进行;b)苏维埃和厂委会的成员不单独开会;c)由于革命军事委员会没有必要的手段,代表们应当提供粮食和资金。
  议程:a)革命军事委员会执行委员会的报告和代表们的报告;b)现状;c)古利艾波列地区农民、工人、起义者和红军战士代表苏维埃的作用、任务和目标;d)改组该地区革命军事委员会;e)组织在该地区的军事活动;f)粮食供应问题;g)土地问题;h)财政问题;i)工农联盟;j)公共安全;k)在该地区行使司法;i)当前事项。
  革命军事委员会执行委员会。
  古利艾波列,1919年5月31日。
  这一号召一发出,布尔什维克就开始了对古利艾波列地区的军事行动。
  当起义者们誓死抵抗邓尼金哥萨克的猛烈进攻时,布尔什维克从北部入侵起义地区,袭击了后方的马赫诺主义者们。布尔什维克入侵村庄,抓住激进分子,当场处决他们;他们摧毁了自由公社和类似的组织。此时抵达乌克兰的托洛茨基在这次袭击中发挥了主导作用。当他看到一个完全独立的地区时,当他听到自由生活且对新的权力毫不在意的人们的语言时,当他读到这些人的报纸毫无畏惧或尊敬地说他不过是一个国家公务员时,很容易想象出他的感觉。托洛茨基本来打算用“铁扫帚”把无政府主义从俄罗斯中除掉,但他只能感受到与他这种类型的国家主义者相适应的强烈且盲目的仇恨。这种仇恨弥漫在托洛茨基下达的一系列反对马赫诺运动的命令中。
  托洛茨基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缺乏约束的态度开始清算马赫诺运动。
  首先,他响应古利艾波列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号召,发布以下命令:
  共和国革命军事委员会第1824号命令。
  哈尔科夫,1919年6月4日。
  亚历山大罗夫斯克、马里乌波尔、别尔江斯克、巴赫穆特、巴甫洛格勒和赫尔松各地区的所有军事委员会和所有执行委员会。
  古利艾波列执行委员会在马赫诺旅参谋的协作下,正试图在本月15日召集一个由亚历山大罗夫斯克、马里乌波尔、别尔江斯克、梅利托波尔、巴赫穆特和巴甫洛格勒等地区的苏维埃和起义者代表大会。这次代表大会是直接针对在乌克兰的苏维埃政权和南方前线的组织,在那里驻扎着马赫诺的旅。这次代表大会除了激起一些新的可耻的叛乱,如格里高利耶夫的叛乱,并向白军开放前线之外,没有别的结果了,在白军面前,由于指挥官的无能、犯罪阴谋和叛国行为,马赫诺的旅只能不断撤退。
  1.根据目前的命令,这次代表大会是被禁止的,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举行。
  2.对全体农民和工人阶级,都要口头和书面警告,参加这次代表大会是对苏维埃共和国和苏维埃前线的叛国行为。
  3.所有出席上述大会的代表应立即被逮捕,并提交乌克兰第十四军(前第二军)革命军事法庭。
  4.传播马赫诺和古利艾波列执行委员会号召的人也应被逮捕。
  5.本命令一经电告即具有法律效力。应广为散发,在各公共场所展示,并送交各乡镇执行委员会代表、苏维埃当局全体代表和各军事单位指挥员、委员。
  托洛茨基,共和国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
  瓦采季斯[6],总司令;
  阿拉洛夫[7],共和国革命军事委员会成员;
  科什卡列夫(Koshkarev),哈尔科夫地区军事政委。
  这个文件真是经典。任何研究俄国革命的人都应该铭记于心。两个月前,古利艾波列革命农民在他们对迪本科的著名回信(前面引用)中,实际上预见到了这一命令,他们是多么有远见和洞察力啊!他们不客气地问布尔什维克下列问题:(第103页)
  “能不能有一些自称革命者的人制定的法律,允许他们取缔比自己更革命的人民?”
  托洛茨基命令第2条明确答复说,这种法律可以存在,第1824号命令就是证明。
  “有没有一条法律,”古利艾波列的起义者问道,“根据这条法律,一个革命者有权对一个自称为捍卫者的革命群众施加最严厉的惩罚,仅仅因为这个群众未经他的许可就接受了革命承诺给他们的美好事物——自由和平等?”
  同样,第2条命令的答复是肯定的。如果农民和劳动人民敢于参加他们自己的自由代表大会,他们就被宣布犯有叛国罪。
  “革命的法律能因为一个代表认为他应该执行选举他的革命群众给他的任务,而下令枪杀他吗”
  托洛茨基命令的第3条和第4条宣布,不仅是执行了任务的代表,甚至那些尚未开始执行任务的代表,都应被逮捕并提交军队革命军事法庭;这意味着他们将被枪杀(事实上,科斯京、波雷宁、杜勃留罗波夫和其他人也曾被带到军事法庭,并因被指控讨论了古利艾波列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呼吁而被枪杀)。
  这整份文件代表着对劳动者权利的严重侵犯,对此再作评论是毫无意义的。
  在根深蒂固的陈词滥调的指引下,托洛茨基认为马赫诺是对古利艾波列发生的一切以及在该地区采取的所有措施负责的罪魁祸首。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代表大会并不是由马赫诺旅的参谋,也不是由古利艾波列执行委员会召集的,而是由一个完全独立于这些机构的机构——该地区革命军事委员会召集的。重要的是,托洛茨基在这个命令中已经严厉抨击了马赫诺主义者指挥官们的背叛行为,他指责他们“在白军面前不断撤退”,几天后,托洛茨基和整个共产主义媒体大声宣布,马赫诺主义者们已经向邓尼金开放了前线。
  我们已经知道,这条战线是经过起义农民自己的努力和牺牲建立的。它诞生于他们历史上的一个英雄时刻——该地区从各种形式的权威中解放出来的时刻。前线建立在东南部,是他们赢得的自由的英勇的哨兵和捍卫者。在六个多月的时间里,革命起义者们对君主主义反革命最猛烈的攻击保持着牢不可破的屏障,他们牺牲了几千个最好的儿子。他们调动了本地区的一切资源,准备通过抵抗发动总攻的反革命,誓死保卫自己的自由。L.加米涅夫先前引用的关于格里高利耶夫叛乱的电报显示了在此期间,前线主要由起义者控制的程度。在这封电报中,这位来自莫斯科的特使要求马赫诺告诉他起义军在前线对付邓尼金的部署。显然,他向马赫诺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只是因为在当时的哈尔科夫,他无法从军事委员部或前线指挥官那里获得这一必要的情报。显然,托洛茨基抵达乌克兰时,正遭到反革命从多个方面的攻击,他甚至更不知道南部前线对抗邓尼金的情况。但是托洛茨基需要一个正式的理由来为他对革命人民的犯罪活动辩护,他正是怀着骇人听闻的愤世嫉俗和难以想象的傲慢,宣布计划于6月15日召开的农民、工人和起义者代表大会有害于南方前线的组织。这样看来,尽一切力量维持这条战线,邀请了所有有能力携带武器的人自愿和立即加入到反对邓尼金的前线的农民和起义者们(1919年2月12日第二次地区代表大会通过的关于自愿和平等的为期十年的动员的决议)——是在组织一场针对他们自己的战线的阴谋。可以认为,这样的断言是由精神错乱的个人做出的。不,这是那些理智的人的断言,但是他们习惯于用无尽的愤世嫉俗来对待人民。
  托洛茨基的这一命令不是通过苏维埃当局通知马赫诺主义者军队的参谋,马赫诺主义者们只是在两三天后偶然听说了这一命令。马赫诺立即发了一封电报,宣布鉴于这一尴尬和不可能的局面,他想辞去指挥官的职务。不幸的是,我们没有这封电报的正文。
  托洛茨基的命令通过电报获得了法律效力。布尔什维克开始以军国主义的方式执行托洛茨基命令中的每一条。来自亚历山大罗夫斯克工厂的工人们开会讨论古利艾波列地区革命军事委员会发出的呼吁,结果他们被武力驱散,并被宣布为不法分子。农民们被枪杀和绞刑所威胁。在不同的地方,科斯京(Kostin)、波雷宁(Polynin)、杜勃留罗波夫(Dobrolyubov)和其他人被逮捕,他们被指控公开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号召,并在革命军事法庭的一次简易的审判后被处决。在这一命令之后,托洛茨基又指挥红军各单位不择手段从根源上摧毁马赫诺运动。此外,他还下达秘密命令,不惜任何代价,不仅要抓捕马赫诺及其参谋,甚至要抓捕文化部门的和平激进分子。指示是把他们都带到革命军事法庭,也就是要处决他们。
  据一位曾指挥过红军几个师的人和几位担任要职的布尔什维克军事领导人说,托洛茨基曾这样阐述他和马赫诺运动的关系:把整个乌克兰让给邓尼金总比允许马赫诺运动进一步发展要好。邓尼金的运动,坦率地说是反革命的,以后可以通过阶级宣传来破坏,而马赫诺运动则是深入群众的,发动群众自己反对我们……
  在这些事件发生的前几天,马赫诺向参谋部和委员会报告说,布尔什维克撤出了他们在格里希诺地区的一些部队,从而使邓尼金的部队可以从东北部自由进入古利艾波列地区。事实上,大批哥萨克不是通过前线,而是从红军驻扎的左翼占领了这个地区。结果,在马里乌波尔-库泰尼科沃-塔甘罗格前线的马赫诺主义者的军队被邓尼金的军队绕过,他们以强大的力量入侵了这个地区的心脏。
  我们刚才说,全地区的农民都预料到邓尼金会发动一次全面的进攻,他们为此准备了为期十年的自愿动员。今年4月,许多村庄的农民已经向古利艾波列派遣了大批新战士。但该地区缺乏武器。即使是在前线的老部队也没有弹药,他们经常攻击邓尼金的部队,仅仅是为了获得弹药。根据条约有义务向起义者们提供物资的布尔什维克,在4月份就已经开始了封锁和破坏行动。这就是为什么,尽管来了志愿者也不可能及时组织新的单位,现在该地区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
  就在一天之内,古利艾波列的农民组成了一个团,试图拯救他们的村庄。他们用家庭工具武装自己:斧子、镐、旧步枪、猎枪等。他们出发去迎接哥萨克,目的是粉碎他们的进攻。在离古利艾波列大约10英里的地方,靠近亚历山大罗夫斯克地区斯维亚托杜霍夫卡村,他们遇到了相当数量的顿河哥萨克和库班哥萨克。古利亚波利的起义者们与他们进行了一场英勇且凶残的战斗,几乎全军覆没,其中包括他们的指挥官B.维雷杰利尼科夫,他是彼得格勒普季洛夫工厂的一名工人,出生在古利艾波列。接着,一队哥萨克雪片般地突袭了古利艾波列,并于1919年6月6日占领了它。马赫诺带着参谋和一支只有一个炮兵排的支队,撤退到离村子大约5英里的火车站,但到了晚上,马赫诺也被迫放弃了车站。马赫诺重新集结了他所能集结的所有兵力,并在第二天奋力反击,成功地把敌人赶出古利艾波列。然而,新一波的哥萨克迫使他再次放弃了这个村庄。
  应该指出的是,布尔什维克虽然下达了针对马赫诺主义者的几项命令,但在最初的几天里,他们假装与他们友好相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是一个抓住马赫诺运动领导人的策略。6月7日,他们派了一列装甲列车,要求马赫诺抵抗到底,并承诺会有其他增援部队。事实上,两天后,几支红军小队到达了距离古利艾波列13英里的恰普利诺附近的加伊丘尔车站。随着他们的到来,军事人民委员梅日劳克[8]、伏罗希洛夫[9]等人与红军指挥和起义者建立了联系;建立了一种联合参谋部。梅日劳克和伏罗希洛夫与马赫诺同乘一列装甲列车,他们与马赫诺一起指挥军事行动。但与此同时,伏罗希洛夫手里还拿着托洛茨基签署的命令,命令他抓捕马赫诺和马赫诺运动其他所有领导人,解除起义部队的武装,射杀任何反抗的人。伏罗希洛夫只是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马赫诺及时得到警告,知道他必须做什么。他考虑到形势,看到随时可能爆发流血斗争,就想方设法找到一条满意的出路。他认为他最好放弃起义军指挥官的职务。他把这个决定通知了起义军的参谋部,并补充说,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作为一个普通的战士在起义军队伍中工作会更有用。而他就是这么做的。他给苏维埃最高司令部发了一份书面解释性声明,内容如下:
  致第十四军参谋伏罗希洛夫。致在哈尔科夫的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托洛茨基。致在莫斯科的列宁,加米涅夫。
  由于共和国革命军事委员会第TB24号命令,我给第二军和托洛茨基的参谋发了一封电报,要求解除我现在的职务。我重复我的要求。以下是我的理由。尽管我和起义者对抗过邓尼金的白军,除了对自由和自我行为的热爱,什么也不向人民宣扬别的什么,整个苏维埃官方媒体和共产主义布尔什维克党都在散布谣言,认为我的行为不配革命。他们希望“让我看起来像一个强盗,格里高利耶夫的同谋,一个反对苏维埃共和国的阴谋家,其目的是重建资本主义。”因此,托洛茨基在报纸《警钟》上一篇题为《马赫诺运动》的文章中提出了一个问题:“马赫诺主义起义者是针对谁的?” 在他的文章中,他致力于证明马赫诺运动只不过是一个对抗苏维埃政权的阵地。在过去六个月里,起义者们在70多英里长的真正的反白军的前线遭受了巨大损失,对此他一个字也没讲。第1824号命令称我是反苏维埃共和国的共谋者,是格里高利耶夫叛乱的组织者。
  我认为工人和农民的一项不可侵犯的权利,一项革命赢得的权利,是他们自己召集代表大会,讨论他们的事务的权利。中央政府禁止召集代表大会,并宣布这些代表大会是非法的(1824号命令),这是对工人权利的直接和无礼的侵犯。
  我完全理解中央当局对我的态度。我完全相信当局认为这些起义运动与他们的国家主义活动是不相容的。同时,他们认为这场运动与我个人息息相关,他们以对整个起义运动的怨恨和憎恨来尊敬我。没有什么比托洛茨基在上面提到的那篇文章更能证明这一点了,在这篇文章中,他故意堆砌谎言和诽谤,证明了他对我的个人仇恨。
  中央当局对起义运动的这种敌对态度,现在变得咄咄逼人了,这就不可避免地导致了一个特殊的内部斗争,两边都是对革命有信心的劳动群众。我认为这种情况对劳动者来说是一种巨大的、不可饶恕的罪行,我认为我有责任尽我所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在我看来,防止中央当局犯下这种罪行的最有效办法是显而易见的。我必须离开我的职位。我想,这样做以后,我和革命起义者们就不再被中央当局怀疑参与反苏维埃阴谋了,然后中央当局也会认为乌克兰的起义是一个重要的现象,是群众社会革命的生动、积极的表现,而不是像他们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敌对运动,或那种他们只能拥有的不信任与欺骗的关系,为了每一件弹药的问题而讨价还价,甚至破坏必要的供给,这给起义者造成了无数的损失,包括革命所赢得的人员和领土,如果中央当局采取另一种态度,损失本来是容易避免的。我请求免去我的职务和职责。
  加伊丘尔车站,
  1919年6月9日。
  马赫诺老爹。
※     ※     ※
  这时,驻扎在马里乌波尔附近的起义支队撤退到波洛吉和亚历山大罗夫斯克。马赫诺出人意料地加入了他们,从布尔什维克为他在加伊丘尔设下的陷阱中逃了出来。布尔什维克立即抓住并处决了马赫诺主义军队的参谋长奥泽罗夫(Ozerov)、参谋成员米哈廖夫·帕夫连科(Mikhalev-Pavlenko)和布尔贝加(Burbyga),以及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几名成员。这是处决当时落入布尔什维克手中的许多其他马赫诺主义者的信号。
  马赫诺的处境变得越来越艰难。他要么必须彻底抛弃与他一起度过乌克兰革命最艰难时刻的支队,要么就号召他们与布尔什维克进行斗争。但第二个选择因为邓尼金凶猛的进攻变得不可能。凭借一贯的远见卓识和革命敏感性,马赫诺找到了摆脱困境的出路。他转向起义军,发表了一份解释性的公告,描述了新的形势,解释说他必须暂时离开指挥官的职位,并呼吁起义者们继续以同样的力量打击邓尼金的军队,不要因为布尔什维克参谋临时指挥而困扰。
  作为对这一呼吁的回应,大多数马赫诺主义者的部队仍然留在原地,接受红军指挥并并入布尔什维克的军队。
  但与此同时,起义支队的指挥官同意,只要这一行动不危及前线,就等待重新统一在马赫诺指挥下的时机。(正如我们将在下面看到的,这一时刻是由起义者们以惊人的远见和准确性所选择的。)
  此后,马赫诺带着一支骑兵小分队消失了。
  起义部队各团整编成红军部队,并继续在指挥官卡拉什尼科夫(Kalashnikov)、库里连科、克莱因(Klein)、捷尔缅基等人的指挥下,继续阻拦邓尼金的部队,阻止他们夺取亚历山大罗夫斯克和叶卡捷琳诺斯拉夫。
※     ※     ※
  直到最后一刻布尔什维克的高级官员才意识到邓尼金入侵的真实程度。就在叶卡捷琳诺斯拉夫和哈尔科夫沦陷前几天,托洛茨基宣布,邓尼金并不构成严重威胁,乌克兰完全没有危险。但第二天,根据新的情报,他被迫收回先前的说法,承认哈尔科夫受到严重威胁。但他承认这一点是因为大家都已经清楚认识到整个乌克兰受到了威胁。叶卡捷琳诺斯拉夫在6月底沦陷,哈尔科夫在两周后沦陷。
  布尔什维克没有尝试进攻,甚至没有组织防御;他们匆忙撤离了乌克兰。所有红军部队都参与了这次行动。整个乌克兰没放一枪就丢给了反动派。
  当时,大家都清楚布尔什维克要放弃乌克兰,只关心带走尽可能多的人和车辆,于是,马赫诺认为在斗争中对反革命采取主动的时机到了,并作为一支独立的革命力量对抗邓尼金和布尔什维克。这句话传给了那些暂时受红军指挥的起义支队的,要他们摆脱红军指挥官,在马赫诺的总指挥下重新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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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0 15:14: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安娜其 于 2024-1-24 14:21 编辑

在戏团临时基地的客栈里,在一张四脚雕花的大桌子旁坐着十一个人:一个是正擦着马刀的骑兵同志,还有三个也和她一样看着有似元老。 当然其中有一个真(小)元老,尚羽,其他三个都是元老学生。 他们四个集中在此准备协助民兵队长——一半以上是临武的矿工们训练和装甲车也就是农用车及搭枪卡协同,目前以元老警卫的身份坐在桌上。白羽元老也会随配件过来做总指导。但是民兵们、因为意外迟到了,于是几人就跟着戏团跑到此处。此外还有七个参会的其他警卫员。
“诽谤加故意伤害判几年?“,日记兼回忆录的主人马赫诺擦着刀问道。 马赫诺是潘潘(潘琳)和丁丁的学生,潘潘收下她的目的是宣扬女权主义,而丁丁要防止她变魔怔人。
“在考虑这一点之前,我们还是先考虑我们要不要跑路吧“,尚羽说到。

尚羽在桌上打开一张本地地图,一边用指甲在上面画着线路,一边向坐在对面的长着一口结实的牙齿、颧骨高高的人说: “巴特尔同志(钟利时学生),你说我们应该在这里打一仗,我倒认为,应该立刻撤退。最好带上细软和所有热兵器就撤。我们的任务是赶在宗族之前撤至大本营。凭我们目前的兵力去阻击敌人,那简直是开玩笑。几把手枪和37式根本不是敌军的对手。
“哪来的敌军?我们只是把人给捅伤了,大不了赔钱,用得着跑路吗?“ 乌扎布耶楚克从书后露出脸来。那是一张除了肤色,眼睛、鼻子与后世西域之人没有分别的面孔,早晨的阳光将她的俏脸映得泛出了桃花,更显得明艳动人。
乌扎部,尼布楚大草原索伦五部之一,也是丁口最多的部落,所谓丁口最多,也就是堪堪超过了两百户,饶是如此,在极北之地也算得上是大部落了,特别是在被南边的蒙古人称之为"索伦蛮子"的部族中更是如此。 尼布楚一带,鄂温克人自称为索伦本部,鄂伦春人、达斡尔人也自称索人,不过在鄂温克人眼里他们肯定就是"别部"了。乌扎部,便是鄂温克本部之一,也是五部在尼布楚大草原上的共主。
“关键不是捅伤,而是他们已经暴怒了,必然会引来一群暴民。“尚羽说。
“可是刨坟是子虚乌有的,凭什么我们就TM为一句话就要任人宰割?“马赫诺拍案而起。
“关键不是你怎么想而是他们怎么想,刨坟这种事情绝对会引来一大群人还是真正的暴民,还是闻风而动的那种,不管事实如何。”
想到自己和同学在佛山梁家祠堂的那一幕,尚羽还心有余悸。几个小元老差点受伤。 “他们正如同铁流,滚滚而来。我们只有和大本营的部队会合,才能作战。我们必须注意到,除了李家,沿路还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反革命匪帮。我的意见是马上收拾撤退,同志们,你们认为如何?让我们做决定吧。”他转向坐在桌子旁边的两个人说。
坐在尚羽斜对面的巴特尔咬着嘴唇,看看地图,又瞧瞧尚羽,终于费劲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我……赞……赞成尚羽的意见。” 那个穿骑兵装的索伦人也表示同意:“尚羽说得有道理。”
只有马赫诺,就是捅人的那个人,摇头反对。 “那我们还建立这支队伍干什么?为了在封建余孽面前不战而退吗?照我说,咱们应当在这儿跟他们干一仗。总是往后跑,叫人憋得慌……要是由我做主,非在这儿打一仗不可。”她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尚羽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 “仗要打得有道理,马赫诺同志。明知要吃败仗,还硬叫战士们往上冲、去送死,这种事咱们不能干。这简直是开玩笑。在咱们后面,有敌人整整一个八仙会,而且很可能有黑尔分子的猴版南阳步枪……马赫诺同志,咱们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接着他转而对另外六七个同志总结性地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撤……
“给同志们看样东西。‘布耶楚克转身翻找,找出两根包裹的密不透风的东西。 “老师给我的,圣船货,DP机枪。布耶楚克往马车中搬了两箱弹药,说。
“刚好这辆马车就是洪璜楠首长按照新战术造的,刚好实验一下实战效果。”马赫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笑着说。“几辆车刚好够我们跑路。我贴了几张揭帖,肯定能吸引他们的仇恨。”

尚羽继续说,“ 同志们,现在我们讨论最后一个问题,”尚羽说,“这就是处理存放的道具问题。这儿存有几箱木偶……直接烧掉如何?”
巴特尔身材结实,满脸胡须,很久没有刮过了。他动了动身子说:“为……为什么要烧掉?我认为直接丢掉即可。”
布耶楚克立刻朝他转过脸去:“你是说丢掉?”
“对。这样才对!”马赫诺兴奋地喊道,“身外之物丢不足惜,千金散尽还复来!” 尚羽用询问的眼光扫视了在座的人们。
“丢掉,轻装上阵。”那年轻的骑兵也支持马赫诺和巴特尔。 “好,那么就丢掉。”尚羽也同意了。
“所有的问题都讨论完了,”他从桌旁站起来说,“现在我们召集剩下不在这的同志们。当人到齐了,把备用的步枪发给戏团的同志们——他们都经过民兵训练,就请大家准备跑路。而你,布耶楚克,梅林同志,请回去报信吧。”


wiki上的国民军骑兵图
他俩披着黑斗篷,飞也似的打门口绝尘而去,他们孤身奋战,作拼死之搏。
作为司凯德派遣巴特尔等人开辟蒙古贸易路线时招募的第一批人,梅林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骑兵。
马蹄下的大地急速地向后闪去,一片到处是树木的荒野向他们迎面扑来。两个骑兵飞也似的驰过郊区的一些树木,冲向大本营。“杀啊!杀啊!”——像死神一样令人恐怖和胆寒的喊杀声在空中震荡。
突然出现的骑兵让闻讯赶来的李氏族人惊慌失措,几乎没有进行丝毫的抵抗就任人擦肩而过。
布耶楚克伏在马背上飞速前进。梅林骑着细腿黑马,与她并肩疾驰。 布耶楚克亲眼看见这个英勇的骑兵毫不手软地挥起军刀,劈倒了一个来不及举铳瞄准的信众。 马蹄猛踩着路面,嘚嘚的响声连成一片。
突然,在前方十字路口的正中央冒出一个一窝蜂,三个人正弯腰守着它。另外还有一个似乎是头领,裹黄帕扎黑带,看见两个鞑髡骑马冲过来,就举起了南洋步枪。
无论是布耶楚克还是梅林都勒不住马了,只好一直向死神的爪子——一窝蜂冲过去。那头领先朝布耶楚克开了一枪,但是打偏了,子弹像麻雀似的嗖的一声从她的脸旁擦过。战马的胸脯把这个神棍撞飞了,他仰面朝天倒下去,脑袋撞在路面的石头上。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窝蜂颤动着发出慌乱而野蛮的狞笑声。梅林就像被数十只大黄蜂蜇着似的,连人带马一起倒下了。 布耶楚克的马猛地扬起前蹄,吃惊地嘶鸣起来。但是它立刻又带着布耶楚克,跃过死者的尸体,一直冲到一窝蜂旁边的会道门徒跟前。于是,军刀在空中画了个闪着寒光的弧形,向一个黄帕子劈下去。 布耶楚克的军刀又高高举起,刚要砍另一个人的脑袋,但是疯狂的马却蹦到路旁去了。

这时候离的最近的毡匠营里的合义团师兄带着三百多团丁到了,大家又是士气高涨。正在寒暄之间,外面有人喊:“髡妖跑了!髡妖跑了!”“拦住他!拦住他!”

紧跟着就有人来报告,刚刚从客栈里出来两个髡兵,趁庄丁进树林避雨的机会往营地的方向跑去了。

李广元大惊,“这是去贼窝上搬救兵了,拦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林登万却摆了摆手,制止了正要冲出去的庄丁,又冲着李广元耳语了一番,李天王,这才舒眉露出笑颜,摆了摆手说到:“恩,区区一个髡妖,跑了就跑了,大家伙都歇息,养好了力气,咱们杀更多的髡妖。”说着望向贼窝方向,得意的笑道,“这次一定要让髡妖们知道李庄集里有个托塔李天王,专门降伏这些妖魔鬼怪!”


这时候,正用望远镜望着通往李家围子的大路的尚羽,看见一个戏团成员从李家围子方向跑来。那孩子就像一只褐色的、没有脱过毛的鸵鸟一样,从路上上奔下来,手大张着几乎不动,老远喊叫起来。
他渐渐来到跟前,一面喘着粗气,把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一面喊叫着:“同志们同志们,敌人来啦!敌人从那边来啦!”
他用长袖筒指了指,于是手持望远镜的尚羽在镜头里看到远处有一股密集的人流。
他眼睛没有离开望远镜,就大声喊道:“马赫诺!”
马赫诺从歪歪斜斜的客栈门里跑了出来,一面回头望着。
“快去,把同志们都叫来!敌人来啦!!” 他听到老萨满苏合的跑步声,这会儿在望远镜里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到在一片滚滚烟尘那边移动着的那股暴民了。 他连他们的白蜡杆的浅黄色和大刀的寒光都看清楚了。
他们有二十几个人,挤成一团,不成队形地走着。他们从李家围子方向来。他们横穿过大路,顺着墟市边上的一条路斜着走过来,这个客店坐落在路的这头。
巴特尔嘬着嘴巴,把咬疼的舌头伸了出来,哼哧哼哧地用着劲,用纸绳在捆行李 “这算什么绳子?”
巴特尔一面骂,一面气嘟嘟地挥舞着像毛线一样的纸绳,“你就是用这绳子捆行李吗?”
“我就是用这绳子。”房新用舌头舔着咬得到处是牙印子的烟嘴,回答说,并且从腰带里抽出一个手指头。
“拿你这绳子去捆球毛,倒是不错!” “哦,是不错。”房新应声说。
巴特尔扑哧一笑。他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他一回头,看到尚羽回头大喊 “别捆啦!” “又要干什么?”巴特尔把手里的匕首往地里一插,问道。 “会道门来啦!”
巴特尔手里的草绳掉到了地上。房新弯下身子,两手几乎抓到了地面,好像有子弹在他头上喊叫似的,朝客栈里跑去。 他刚刚气喘吁吁地跳上马车去,就看见最后几个成员前来集合完毕。
他们报告说,有一支会道门的人朝着这里冲来。尚羽严峻地朝落了一层灰尘的自己的靴子尖扫了一眼,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二百来个。”

快走!
有枪在手,戏团众人安心了不少,随着首长警卫登上了大平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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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0 17:25:4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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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1 17:20: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安娜其 于 2024-1-24 14:19 编辑

四、圩中突围与揭帖”
客栈四周,如同老鼠洞一般斗折蛇行,明灭可见的一处小巷子里,两个黑衣人窃窃私语。
能行吗?
髡贼有小仁而无大义,此计必成。只要髡贼有一丝犹豫,耽误半柱香的时间,合围必成,髡贼定插翅难飞!再说,堵路的都是赔钱货,死既死耳有何可惜?苟二咬牙切齿地说,手里一团揭帖揉得更紧,好像这是髡贼的蛋。
--------
废家族




  吾人常宣言曰:家族者,进化之障碍物也。家族之起源,由于婚姻,家族之界域,成于族姓。故废婚姻,所以去家族之根源,废族姓,所以泯家族之界域。二者相为表里者也。

  自有婚姻制度,乃有家庭。己所生者谓之子女,同族系者谓之宗族。亲疏之见,如鸿沟然。相沿既久,习以为常。由一宅而至于村于邑于国,重重畛域,联环而生。国界种界于是乎起。

  世界进化,国界种界,不久将归于消灭,故家庭必先废。

  社会者,当以个人为单纯之分子者也。自有家族,则以家为社会之单位。个人对于社会,不知有直接应负之责任,而惟私于其庭。人人皆私其庭,而社会之进化遂为之停滞。

  财产者,世界之公物,非人所得私有也。自有庭族,老者计积蓄,少者冀承产,无人无日不以私产为念。竞争既久,遂成今日贫富悬绝黑暗悲惨之社会。

  人人平等,无能相辖。自有家族,而青年男女遂皆卑屈服从,无复独立之人格。华人有恒言曰:有夫妇而后有父子,有父子而后有君臣。故家族者专制政体之胚胎也。

  欧洲古代男子待其家人如俘虏,及乎中世,犹有罚妻杀子之权。若在中华,则今日仍为庭长跋扈之时代,所谓大族大家者尤甚。以纲常名教之毒中之最深故也。

  吾常谓中华之家庭,非家庭也,一最黑暗之监狱耳。此监狱由婚姻为墙基,族姓为砖石,而纲常名教则为之泥土,粘合而成一森严牢固之大狱。家长其牢头,多数可怜的青年男女其囚徒也。此等狱囚,既饱受牢头之苛待,复习熟于牢狱的生活,一旦牢头既死,即继之而为后此诸青年男女之牢头。数千百年,蝉联递演。支那之男子遂无一人非囚徒,亦无一人非牢头。其女子则始终为囚徒之囚徒,噫,可怜不可怜!

  欲破此大狱,其惟婚姻革命乎,族姓革命乎!而助此二者之实行,则纲常名教的革命也。纲常革命者,莫善于某氏之“三纲革命”。附录于后,以代吾说。

  去迷信与去强权,二者皆革命之要点。因此二者互相维持以图保存者也。所谓三纲,出于狡者之创造,以伪道德之迷信保君父等之强权。

  迷信与宗教为一流,与彼相反者,则科学之真理。若取迷信与科学比较其异同,则是非易决矣。

  (甲)宗教迷信:(一)君为臣纲;(二)父为子纲;(三)夫为妻纲。纲领者犹统,辖之意也,是臣子妻皆被统辖者也。

  (乙)科学真理:(一)人人平等;(二)父子平等;(三)男女平等。以真理言之,孰有统辖之权,孰有服从之义,故一切平等。

  (甲一)君为臣纲(略)

  (乙一)人人平等(略)

  (甲二)父为子纲

  就伪道德言之,父尊而子卑,就法律言之,父得杀子而无罪;就习惯言之,父得殴詈其子,而子不敢复。

  因强弱之异势。迷信之谬误,故父尊而子卑,父得而统辖其子,于是父为子纲。父之知道明理者,固不肯恃强欺弱,侵其子之权,其他则以此伪道德为保护权利之具,侵侮其子,无所不至。故纲常之义,父之明理者固无所用之,而用之者皆暴父而已。

  至子之恶者,虐待其父母,偶或有之。然彼固无畏乎所谓圣贤,所谓纲常。至良善之子,必善养其父母,固无所用于圣贤与纲常者。

  就暴父言之,纲常伪义,徒以助其暴。就恶子言之,则不足以减其恶。

  且恶子较暴父为少,偶有之,安知非因累世之恶感情所致耶?总之三纲之伪德,有损而无益。

  暴父之待其子也,当其幼时,不知导之以理,而动用威权,或詈或殴,幼子之皮肤受害犹轻,而脑关之损失无量。于是卑鄙相习残暴成性。更使之崇拜祖宗,信奉鬼神,以成其迷信,而丧其是非,更教以敬长尊亲习请安拜跪,炼其奴隶禽兽畏服之性质。及其壮也,婚配不得自由,惟听父母之所择。夫男女乃两人之事,他人亦竟干涉,此乃幼时服从性质之结果而已。及其父母死,而复以繁文缛节以累之,卧草食素,宽衣缚其身,布冤蔽其目,逢人哭拜称曰罪人。

  呜呼,父母之死也,其子哀伤,出于自然。然其死也,乃机体衰老生理之关系,子何罪乎。其子当哀伤劳苦之际,奈何反使之背于卫生瘁其精力。

  夫哀伤与眠食不安,乃出于自然,本不必他人教使。而彼狡者自以为圣贤,从而制礼以提倡之,而彼愚子暴父,自以为尊崇圣贤,从而效之于幼教之于长,相习成风而其结果则为子孙加此一种迷信。此迷信所以保存父母死后之余威也。

  总之为子者,自幼及长,不能脱于迷信与强权之范围。己方未了,又以教人世世相传,以阻人道之进化,败坏人类之幸福。其过何在?在人愚。乘其愚而长其过者,纲常伦纪也。作纲常伦纪者,圣贤也。故助人道之进化;求人类之幸福,必破纲常伦纪之说。此亦即圣贤革命家庭革命。

  (乙二)父子平等

  就科学言之,父之生子,惟一生理之问题,一先生,一后生而已,故有长幼之遗传,而无尊卑之义理。就社会言之,人备自由,非他人之属物。就论理言之,若生之者得杀被生者,则被生者亦得杀生之者。既子不得杀父,故父亦不得杀子。

  父之杀子与殴詈其子,非出于理,而出于势力。势力即强权,乃反背真理者也。科学真理,一本于自然,不外乎人道。父人也,子亦人也。故父子平等。子幼不能自立,父母养之,此乃父母之义务,子女之权利。父母衰老不能动作,子女养之,此亦子女之义务,父母之权利。故父母子女之义务平,权利等,故父母之于子女无非平等而已。此即自然之人道也。人生于世间,以世间之物为生活,此物非属于甲,亦非属于乙,非属于父,亦非属于子,惟属于众人而已。此至公也。既有家庭,则易公而为私,爱己而忌人。曰我之子,故我爱之。于是慈之说出。推此以求,则人之子遂不爱。曰我之父,故我爱之。于是孝之说出。推此以求,则人之父遂不爱。所以爱我之父,我之子,是因其与我近。慈父之与我近,子之与我近,究不若我之与我近。故孝也,慈也犹不若其自私之为甚。故父愿其子孝,且用强迫威骇以得之,而子变为奴,隶禽兽矣。故孝者父之私利也。子欲其父慈,欲其有利于己,(产业)用媚以求之,或以孝之美名为升官发财之运动法。于前之说(遗产)则父母为马牛,于后之说,(孝之)美名)则父母为傀儡。故慈者子之私利也。若顺乎科学公理,人当本于构造生理,各尽所能,各取所需。

  若路人有所需,不能因其为路人不与之不助之。若父母或子女无所需,不能因其为父母或子女遂夺他人之分,而特别与助之。

  慈孝者,私之别称也,若世人不私,则无所用其慈孝,即世人慈孝(博爱)世人也。

  博爱平等,公之至也。慈孝与博爱,及公与私,皆成反比例。然慈孝有害博爱平等,而博爱平等无损于慈孝,且有益之。因慈孝只利于我之近者。推而及于自利,博爱平等是利众人。众人利我与我之近者自在其中矣。

  人道进化之程度愈幼稚,慈孝之风愈盛,而博爱之力愈薄。因各私其私也。今之世界,纯然自私之世界也。经济问题,其一大阻力。若经济平等,(共产实行)人人得以自立,互相协助而无所用其倚附。是时也,有男女之聚会,而无家庭之成立,有父子之遗传,而无父子之名义。是时也,家庭灭,纲纪无。此自由平等博爱之实行,人道幸福之进化也。

  今其时虽未至,而进化之趋向已进矣。

  家庭革命,圣贤革命,纲纪革命,所以助人道进化者也。

  (甲三)夫为妻纲

  就伪道德言之,夫尊妻卑;就法律言之,夫得出妻,妻不得离夫。夫执奸(两人之真爱情,反谓为奸。)杀妻无罪而得奖,妻杀夫则为凌迟之罪。(妻之杀夫因爱他人不得而为之者百之九九,阻妻之爱他人者夫也,妻之杀夫非妻之罪也。)

  就习惯言之,夫嫖则为当然,妻与人交,则为失节。(因夫得嫖,且得有多妻,故无杀妻之事。然非夫之性善也。)

  因强弱之异势,迷信之误谬,故夫尊而妇卑,夫得而统辖其妇,于是夫为妻纲。夫之知道明理者,故不肯恃强欺弱,侵其妻之权,其他则以此伪义,为保护权利之具,侵侮其妻,无所本至。故纲常之义,夫之明理者固无所用之,面用之者皆为暴夫而已。是故纲常之义,不外乎利于暴夫而已。

  虽有知道明理之夫,而其妻不得脱于迷信之习惯,此非夫妻一部分之问题,乃男女普通之问题也。

  (乙三)夫妻平等

  就科学言之,男女之相合,不外乎生理之一问题。就社会言之,女非他人之属物,可从其所欲而择交,可常可暂。就论理言之,若夫得杀妻,则妻亦得杀夫,若妇不得杀夫,则夫亦不得杀妻。若夫得嫖,则妻亦得嫖。此平等也,此科学真理也。

  科学真理,一本于自然,不外乎人道。夫人也,妇亦人也,故夫妇平等。

  人生于世间,各有自立之资格,非属于甲亦非属于乙,妇不属于二夫,夫不属于妇,此自由也。既有家庭则易自由为专制,曰我之妻,我爱之而忌他人爱之,曰我为尔夫尔当爱我,而禁其爱他人。是以玩物产业待女人也。自私也专制也。

  若顺于科学公理,人当本于构造与生理,各从其欲,各为其所宜。

  人道进化愈幼稚,女人愈不自由,愈进化,男人专制愈减,今之世界,纯然自私之世界也,经济问题其一大阻力。若经济平等,则人人得以自立,聚散自由,有男女之聚处,而无家庭之成立。是时也,家庭灭,纲纪无,此自由平等博爱之实行,人道幸福之进化也。今其时虽未至,而进化之趋向已进矣。

  家庭革命,圣贤革命,纲常革命,所以助人道进化者也。

  实行政治革命,经济革命,皆不能免激烈之作用。因革命之主动者,与反对党性质正反,必有冲突故也。

  至家庭革命则无激烈之作用,惟改革其思想可也。因今之父母,即昔之子女。若其回思昔日所受之压制,不合于人道,则其将行恕道,不以己所不欲者施之于其子女也。今之子女,亦即后日之父母,若其知父母不当以某事压制之,则当彼为父母之时,亦当行恕道,不以己所不欲者,施之于其子女也。故父母子女皆得而作家庭革命党,助此革命之实行者。

  一曰尚真理以去迷信,此思想之革命也。(直接)

  二曰求自立以去强权,经济革命与有切要之关系也。(间接)



——————
髡贼皆为无父无君之辈!当尽屠之!苟二恨恨地想。


路面上,躺满了李家庄的娃娃,就像繁殖季的象海豹一般阻挡了整个路面。若有人看过弗洛伊德被归鲨后的抗议人群,一定惊讶的发现两者不说完全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自由的气息和更自由的病毒。



他们一共17人,尚羽和5个警卫一共6个分布在2辆搭枪卡上,剩下的人在两辆大车上。
旧位面,搭枪卡一个3人乘员组操控:驭手、机枪手和副射手,他们的个人装备有斧头、手枪、步枪(包括大量莫辛纳甘卡宾枪和锯短的莫辛纳甘步枪。)

在最极端的情况下,2名战士仍然能保持搭枪卡能够正常作战,1名战士也可以驾驭战车,带着机枪、弹药和死伤的同志迅速撤退,寻找友邻和医疗救助。

而普通重机枪如果遇上这种情况,3个人只能带走机枪(拖动轮式枪架)和部分弹药做短距离移动,2个人只能带走机枪和一条弹链,一个人……还管什么机枪?!
因此,凭着弹簧钢片和转向架,众人才能如鱼戏莲叶般穿行在大街小巷,掀起狂风和烟尘。
(旧时空一种比较典型的黑军搭枪卡——普通的马车,普通的马克西姆机枪,车上散漫地堆着家什、赃物;一身酒气,凶狠狡诈的土匪……)

原本是元老和干部之流赶路用的普普通通的东风无篷轻便马车,由于战争的变幻莫测,于偶然之中身价百倍,成了具有威慑力和机动力的兵器,从而创造了崭新的战略和崭新的战术,使习见的战争面貌为之改观,培养出了一批搭枪卡的英雄和天才。
马赫诺就是这等样人,她将搭枪卡作为他神出鬼没的、狡猾的战略的轴心,这种战略废弃了步兵、炮兵,乃至骑兵,用三百挺固定在无篷轻便马车上的机枪(号称),全面替代了这些尾大不掉的兵种。
马赫诺就是这等样人,她好似天气,风云莫测。载满干草的大车列成战斗队形攻城略地。商队行列驶至临武缙绅门前,突然一名病恹恹的游方道人在头顶上打开无政府主义的黑旗,以密集的火力迫使大户交出有产者,交出无产者、酒和粮食。
由机枪车组成的军队拥有闻所未闻的机动能力。要让这样的军队损兵折将谈何容易,要俘获这样的军队更是不可思议。

“咚”的一生,如同发情期的盘羊角斗般,一声巨响传来。
“怎么停了?”马赫诺刚和御手苏合进行了一回合角斗,扶着头盔恼怒的说到。
“前…前面有人。”巴特尔有些心虚。
马赫诺回眸一瞥,一群孩童如同待售的海鱼般整齐排列于路面上。
“敢碰瓷?碾碎她们!”马赫诺轻蔑地命令到。
“不行!”传来尚羽的声音。
尚羽在佛山时就曾因为卓小敏挤压冶铁小作坊的政策和他吵了一架,同样为是否保留小作坊和来佛山建厂的石出由对线。当然,石出由这样一心击垮所有小生产的工业党并不会理解尚羽口中的破产炉工处境如何。今天,为这同样的恻隐之心,尚羽命令巴特尔停下了车。
“怎么?是你老婆躺在车前吗?”马赫诺猛回头,喝问道。
放眼所及,路上确实几乎只有小女孩。
“不是!”
“那就把她们二维化!”
“可她们是无辜的!”
马赫诺瞪大眼睛,恨铁不成钢地说:“她们虽然没有直接危害到我,但她们侵占了我的行驶路线,导致我差点摔倒。这难道不是她们的错吗?”
“道路是公共资源,谁都有权使用。我们应该问清楚怎么回事,再劝她们离开,。直接碾过去,是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的。这么多鲜活的生命,还要碾过去,你疑似太极端了。”尚羽说。
“林铭讲的故事你记得吗?我想我和季无声首长一样,需要教你这讼棍(尚羽学法律)真正的法律。”
------------------
当时,林铭随朱鸣夏,季无声等人在满清地盘探矿,遇到误闯进来原本试图抢劫的二百多个正蓝旗骑兵。于是有了如下场景。
朱鸣夏其实没太考虑过金成宪(满清的朝鲜狗腿子)说啥,他在等侦察骑兵回来确认监视的八旗骑兵的动向和撤退路线的安全。季无声则键盘侠症状发作,跟朱鸣夏说:
我们似乎碰到了一个法律管辖权的问题。
啥?
你看啊,那个人说这是清朝的领土,其实这里应该是明朝被清朝占领的领土,或者说明朝和清朝的争议地区。再这里发生的纠纷属于明清双方的管辖权交叉区域。根据我们跟清朝的协议,这里暂时归我们使用,有点类似于大使馆的区域。
然后呢?朱鸣夏没想到季无声会在这个时候扯什么管辖权的问题,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那么这几个人就是违反了清朝跟我们的协议,无故携带武器闯入我方领土,性质上算是武装侵犯我国主权。我们有自卫反击的权力。清朝要承担通知不到位的后果。
那怎么办? 通知满清过来领人?
不过牵涉到明朝争议领土,似乎没有问过明朝的意见,有点不公平啊。
那现在怎么去问明朝的意见呢?
这时大家突然想起来锦衣卫在这里了,一起看沈锦衣卫。
沈锦衣卫,林铭和稻川一起被安排在季无声旁边当保镖,林铭在跟稻川解释目前形势和金成宪说的三句话的含义,稻川试着理解这些弯弯绕。沈锦衣卫在听朱鸣夏和季无声的交谈,猛然听见首长谈论自己。
朱鸣夏问锦衣卫,你代表明朝说说这事应该怎么解决。
沈锦衣卫想怎么问到我了?按说这事不归镇抚司管,不过身为朝廷命官,碰到了还是要讲守土有责的,现在不能承认自己的镇抚司身份。也不知道澳宋将官打的什么主意。
回大人,小人目前并非朝廷命官,但小人之前在辽东军中效力,知道若是朝廷命官,当尽守土之责。
朱鸣夏笑道,你倒是尽到守土之责了,把什么贝勒的手都砍下来了,还拿了个扳指是吧,回去以后崇祯得赏你点啥。
季无声问,这些人到这里应该是违反了大明律吧?
是的,沈锦衣卫想这不是废话么。
管辖这里的明朝机构应该是东江镇吧?
是的
那么东江镇能不能在这里用大明律处罚他们?
这个。。。不能,这真澳是在嘲笑东江镇无能么?
这里是大明领土,应该实行大明律,但明朝无法在这里执行大明律,所以无论我们还是清朝在这里做什么都不会受到大明律的制裁。
不会受到制裁,沈锦衣卫虽然觉得这位首长的废话没完没了,但似乎是要说什么。
这时侦察骑兵陆续回来了,告诉朱鸣夏监视的满清骑兵懒洋洋没有动作,应该是什么也不知道。周围没有满清骑兵调动的迹象,撤退路线是安全的。这就是一伙误闯进来的八旗兵。
朱鸣夏点点头,回头问
季大法官,您看这事怎么办好啊?
季无声问,我怎么处置他们都行么?
干什么都行,你在这里搞个法庭审判他们都行。你没进马甲的法学会吧?
我才不跟他们扯那个,不过今天我就给讼棍们上一课了。
我宣布,这些人出现在我眼前,违反了季无声法第三条,打扰了我的工作,判处死刑,根据这事挺好玩的,特别宽大处理,减刑为每个人自己砍掉双臂。
啊? 朱鸣夏张大的嘴巴,这键盘侠还真狠啊。
不是说我干什么都行么?季无声有点怯生生的问。
行,干啥都行,你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蓝定边呢?听到季首长的命令了吧,过去翻译给他们听。一个字也不要漏掉啊。说完了赶紧回来,离他们远点。海兵队准备射击。
海兵队唰的一声把枪都举起来了。
蓝定边虽然觉得很奇怪,不过还是跑过去尽力着对领头的旗丁翻译了全部内容。金成宪在蓝定边跑过来时还以为自己的一番义正言辞起了作用,澳宋马上要对他们以礼相待,没想到领头的旗丁脸色变了,领头的旗丁看到海兵队举枪,知道事情不妙,蓝定边过来说的话没完全听懂,只是知道了澳宋的人要他们自己砍掉双臂
眼看着蓝定边急忙跑远了,领头旗丁瞪着眼睛看之前说话最多的季无声。
季无声一看旗丁瞪着自己:呦,老朱你看他瞪我,改判他死刑。
朱鸣夏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对海兵队下令:开火
铅弹横扫过所有八旗旗丁。金成宪死的那一刻还在疑惑:我料定了一切,为什么会这样?
朱鸣夏看着地上的尸体,笑着问季无声:季大法官满意不?
嗯,今天的事你就写,澳宋帝国人员和清朝人员分别进入明朝和清朝争议的领土上,已经实施了两百年的明朝法律大明律不能制裁澳宋帝国和清朝人员。澳宋帝国与法律无关的闲杂人等季无声,今天心情不错,根据自己刚刚瞎编的法律,在没有任何调查,没有任何证据,没有辩护人,也不允许被告自我辩解的情况下判处了清朝士兵的死刑,当场执行完毕。此事跟在场的朱鸣夏无关,由季无声负全部责任,季无声愿意接受澳宋法律的一切制裁。这个报告一定要交给元老院。
你这么践踏法律,讼棍们会不高兴吧。
我在教他们学习真正的法律。
我知道了,。朱鸣夏严肃的点点头。
不过我报告上会写,这个决定是在场所有元老的一致决定,有什么责任我跟你一起承担。
然后二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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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羽愣神间,马赫诺已经瞄准了目标。
这时,一道暗影如同晚自习时教室里的老鼠,射出。
子弹打中了暗影,是一个带着火铳的会道门人。
仿佛按下某个开关,一个个人大喊着“刀枪不入”鱼贯而出。
“撤!!”车队迅速掉头就跑。
从空中鸟瞰,车队仿佛一条鱿鱼,,一边前进一边用炽热的金属触须鞭打着奔跑跟随的团丁等人。
车队到了集市,呈现在面前的是集市的死亡。油汪汪的贪食的灵魂已被扼杀。货摊都上了锁,路面洁无一物,活像死人的秃顶。暗处,那颗怯弱的星星眨巴了一下眼睛,又消失不见了……
大路口处,有一群人围着一个水缸舀水喝。马赫诺注意到缸里有黄色纸片象金鱼一般游动。
“尚羽,你手里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马赫诺转头问。
一个小包,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在马赫诺手中。
“白羽叔叔给的,说最后关头能保命。”
马赫诺拆开包裹,嘴角微微一笑。
“姐就是孟婆,每人一碗汤!”
她回头催促驾车的苏合萨满:往水缸方向前进!
没有人提出异议。
一行人靠近后,群氓大吼“杀髡贼!”“刀枪不入!”一类的口号,在一个带黄头巾的人带领下猪突过来。
一个小黑点从坤车上飞来。
“小小暗器,还敢班门弄斧?”大师兄一棍正中黑点。
紧接着,幽蓝的鬼火炸开,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保命的东西,是白磷弹。
火焰的蓝色,与鬼火一样,来自磷。
但满脑子封建思想的人并不懂这些。
他们只知道,自己粘上了不灭的鬼火,别人碰到了也会传染,火焰烧可至骨。
“吾乃孟婆转世投胎,尔等欺压良善,阎王特遣本仙以鬼火度化尔等。尔等所信皆为邪门歪道,入了地府需受拔舌之邢。”马赫诺大吼道“还不速速皈依?”
一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整齐划一的跪下了。
““孟婆大仙法力无边,我等皈依,且勿降罪!””
马赫诺故作高深的说:“也罢,看在尔等心诚的份上,本仙勉为其难的替尔等为阎王说情,只是尔等应当让道,本仙才能找阎王。”
“就让,就让!”
人群如潮水一般褪去,留下一地烧到骨头的尸体和踩踏事件的受害者。
黄帕子还想戳破髡妖的谎言,但是马赫诺随手一甩,他就成了闪电苦力怕。
人们更畏惧了。
车队大摇大摆的通过了人群。
出了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时,又有一群人冲了上来。
“看来他们没见到本仙施法。”马赫诺回眸一笑,对背后的苏合说:“控制好马速,咱们放风筝!”
尚羽不放心,放了信号弹,呼叫炮火支援,三发。
“见鬼,这小雨怎么还不停?”尚羽对大家说班“同志们,如果车陷进泥里不动,实在推不动就弃车撤退!”
机枪编织出一张红毯,以庄户们的血。
马赫诺有感而发,低吟浅唱。
中华光荣的土地不是用犁来翻耕,

这里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

光荣的土地上种着义军的头颅,

静静的母亲河到处装点着年轻的寡妇,

我们的母亲,静静的江河上到处是孤儿,

静静的母亲河滚滚的波涛是爹娘的眼泪。
四周的田野里,盛开着纯白色的鬼针草花,下午的熏风拂弄着日见黄熟的稻穗,玉米则宛若处子,伫立天睡,像是远方广州城的墙。静静的小路逶迤西行,离开车队,朝杂树林珍珠般亮闪闪的雾霭而去,随后又爬上野花似锦的山冈,将困乏的双手胡乱地伸进牛筋草的草丛。橙黄色的太阳浮游天际,活像一颗被砍下的头颅,云缝中闪耀着柔和的光晖,云朵好似一面面军旗,在我们头顶猎猎飘拂。在丛林的凉意中,血战的腥味和失禁的恶臭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在流矢与硝烟的礼花弹中,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冲破了这道防线。
留下三道血色的车辙印。
来年,这里的草木一定很繁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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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

发表于 2024-1-22 18:43:53 | 显示全部楼层
赞美新坑!!狗尾好啊,总比太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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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贡献勋章翰林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发表于 2024-1-23 09:28: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杜易斌 于 2024-1-23 09:30 编辑

尚羽是元老 护卫不会这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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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3 22:06:07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一般最少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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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3 22:08: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安娜其 于 2024-1-24 14:18 编辑

“五、在郊外”
李虎刚出庄,天上雨点就落了下来。到了逍遥圩,还没跑几步,就听到“嗵”的一声响,紧跟着天空中“啪”的一声炸出了一团雾,然后传来了快铳的闷响。绕过北坡就见到陈昇领着二百多团丁或蹲或爬找着遮蔽,把一伙髡兵和戏子咬住了。李玉成像个猴子一样在人后窜来窜去,大声的向髡贼叫骂着。那伙髡兵大约十六七人,听得李玉成的叫骂却也不见恼怒,只是驾着马车远远的对着团丁们放铳。
“就是他们,想要逃跑!
杀掉他们,不要俘虏!”
“快冲,快冲!”李广元大声的喊到。

走在最前面的二师兄马进举了举白蜡杆,也跟着喊:“大家伙冲啊!前后夹击,杀髡妖啊!”双手一端白蜡杆,大步就冲了上去。

众庄户们紧跟在后,齐声呐喊“杀髡妖啊~~”

可惜,距离髡贼有些远,一口气用尽,没冲到贼兵近前,庄丁中有的人步子就慢了下来。猛听得江面方向传来了两声炸响,江上果然有髡兵的小铁船,髡兵开炮了!所幸有土丘遮挡,髡兵的炮子都没有打过来,就是传来了轰轰的炸声,但是大家还是闻之色变,髡兵的炮这么厉害,打的是炸子,不由得队形就开始有点散乱。

江面上又传来两声炮响,一颗炮子在土丘顶上炸开了花,一颗却是在队伍的侧前方炸开了。还好离的远,只是有三两在最外圈跑的倒霉蛋被炸起来的石子给崩伤了,趟在地上哀哀乱叫。见有人挂彩,庄户们就都停住了,有胆小的就要转身往后,只是没人发令,大家伙扭头望着李天王。李广元身边站着的林登万挺身大喝:“怕什么怕,再不冲祖坟都让刨了!黄仙姑已经做法了,这髡炮伤不了咱们!”果然,髡贼又发了两炮,炮子都落的甚远,只是轰隆作响,烟雾一片,却没有再伤着人。

马进见庄户们气息喘匀,听了林登万的话后士气又有恢复,猛的又是高喊,“冲啊!杀髡妖啊!”

庄户们这才提气下腰,跟着一起大喊:“杀髡妖啊~~”纷纷冲了上去。

那伙髡兵早已看到背后又杀出来了一队庄丁,那两辆小马车猛地一齐转向,爆豆般的火铳声中,团丁头目成了筛子。

庄户们这时已经冲向离自己最近的一队戏子,那队戏子也不退了,只是齐齐的站在车上,各个平端起上了尖刺的快铳,将那些女戏子护在身后。庄户们个个将手中的家伙高高举起,只等再冲几步,进得髡兵队里大砍大杀。

猛听的侧面一阵快铳闷响,庄户队里就是惨叫连连。原来,刚才还在对着大师兄的那队髡兵已经转过身在庄户们的侧面转了个弯,在一个首领的指挥下向庄户们放着连珠铳铳。放完铳便架起车,不等庄户冲上去便跑了。
大师兄陈昇过来找李广元商量:“李天王,咱们打了这半晌了,大家伙都有点累了,咱们都到林子里去避避雨吧,这么大的雨,髡妖们的车迟早会陷进泥里。”
李广元当下应允,领着庄户先到旁边的树林里避雨,又安排一部分人回庄去搬运避雨的芦席以及酒食,几个腿脚利索的团丁盯着髡贼行踪,有异常随时报告。
车队一个转弯,看到几个落单的,衣冠不整的团丁。
搭枪卡加上大车上的戏团成员集火,很快干掉了他们。
“啪的一声,很快啊”,巴特尔笑着说。
"我觉得不好笑,"尚羽痛心疾首地说,举起马鞭指了指坐在路边的一个人,"我觉得不好笑,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坐在路边的那个人是骑兵梅林,他掰开两条腿,直勾勾地望着众人。
"我说……"众人驶到他跟前时,他说,"我不行了……明白吗?"
"明白。"苏合回答说,勒住了马。
"得花一颗子弹在我身上。"梅林说。
他靠着一棵树坐在那里。靴子东一只,西一只,裤子不见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尚羽,小心翼翼地解开衬衫。他的肚子给开了膛,肠子掉到了膝盖上,连心脏的跳动都能看见。
"叫其他庄户撞着了会拿我取乐的。这是我的证件,给我父亲写封信,告诉他出了什么事……"
"不!"尚羽慌张的四下转头,回答说。
梅林把发青的手掌撑到地上,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手……
"你要跑?"他一边爬过来,一边嘟哝说,"你要跑,坏蛋……"
尚羽浑身直冒冷汗。正在这时,马赫诺跳车而来。
"我们给了他们点儿颜色看,"她快活地大声说道,"你们这里闹哄哄的,出什么事了?"
尚羽指给他看梅林,随即把头转到一边。
他俩三言两语谈了几句,众人没听清他们说什么。梅林把他的证件交给马赫诺。她把证件藏进靴筒,朝梅林的嘴开了一枪。
"马赫诺,"尚羽把车撵到这个无政府主义者跟前,咬着牙说,"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滚,"她回答说,脸色煞白,"知道什么叫尊严吗?……"
"安息吧…"马赫诺捧着梅林的头,轻声说道,旋即跃上车而去。
众人跟着她,重新登上了去营地的路。
又下起雨来了。一路上的水洼里漂着死耗子。天气在众人心的四围设下了埋伏,连树木都像一具具站立起来的赤身裸体的死尸,在十字路口摇来晃去。村子在浮动、膨胀,褐色的泥浆从村子各处寂寥的伤口流淌出来。雨水鞭打着垂柳,渐渐耗尽了力气。
还没打湿的落叶好似鸟群,向天空飞去,于是黑暗把它湿淋淋的花冠戴到了尚羽头上。他已精疲力竭,在坟墓的桂冠的重压下,伛偻着腰乘车向前行去,央求着命运赐予他最简单的本领一 一杀人的本领。
“六、原8.”
川南德次坐在营房内,一边偷吃着炸米糕,一边望着窗外从房檐上落下的水滴。上午的那场大雨到现在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雨滴似乎随时都可以停止。

营房被一张帆布一分为二,大的那侧放有双层床铺,那是全排人睡觉的地方;小的这侧一头在墙上挂有一面黑板,这是进行学习、总结、讨论的地方。对于川南来说最难熬的就是这种处于战备值班,又碰上天气不好的情况,连营地里的运动场都不能去,只能全排人挤在这个小房间内进行学习,有时会有明国人过来讲习。当然现在应该称这些教授为大宋人,川南现在也是大宋的治安军,军衔准尉。

川南又看了一眼黑板,上面汉字写着治安军军歌:吾乃官军敌为贼,天地难容反叛军。敌军大将好一位,勇似三国吕奉先……汉字后面还用假名和拼音注有发音。这首名为《拔刀队》的军歌川南早已经会唱了,毕竟川南幼时去上过汉塾,至于下面的那平民出身的,大部分连假名都不认得。教授还在黑板前孜孜不倦的教习这些治安军士兵认识汉字,川南坐在窗边,一边偷吃着炸米糕,一边跟着含含糊糊跟着一起应一句。时间久了不由得有些走神,川南望着窗外水滴,胡思乱想着心事。

川南德次的祖父原来是关白丰臣秀吉的小姓出身,阵亡后,父亲成为了丰臣家的旗本武士。随着名震天下的大阪之战的落幕,父亲等丰臣家的武士全部下野,川南德次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也就此结束。他跟着父母颠沛流离,最后流落到土佐定居,一直依靠母亲给人商人家帮佣以及变卖家产生活。到川南德次时,家里没有卖的只有他平时外出穿的一身羽织和腰间的太刀了,以至于父亲生病时抓药的钱都凑不齐。

就在他在考虑要不要把羽织当掉,撕下脸去给商人当用心棒的时候,以前的邻居紫川秀次一身异人的打扮回来了。紫川秀次这次衣锦还乡果然是发了大财,看到邻里家的小孩子随手就抓出大把金平糖。这种金平糖是各种知道或不知道的水果味,并且紫川似乎是搬来了糖果山,不管来多少孩子,都是一个人一大把,光这些金平糖就要值不少的小判。邻居们纷纷到紫川家道贺、打探。紫川也是来者不拒,先是请大家喝了酒,然后就讲了自己先是跟随山田殿后来又跟随澳洲人的经历,然后又着重讲了澳洲人那里的生活和成为澳宋治安军的待遇。在问清楚了当澳宋治安军不用成为切支丹后,川南德次决定请紫川指引,到澳宋国当治安军。紫川当即就应允了,后来竟然还又给他一笔安家费,这让川南感激涕零,他把安家费全部都留给了母亲,穿上已经有些发白的羽织,腰胯太刀,先是来到了福江藩,然后又汇同了其他人,一起搭上了一条奇怪的海船,来到了临高。

这一批到临高当治安军的和原先的有很大的区别:原来的以武士、小商人为主,由于在南洋各处已经厮混多年,相互之间的阶级区分还不大。新到的这批是日本国内的野武士和大量的破产商人、活不下去的贫民混杂在一起,在日本时的阶级概念还是很顽固的。在体检分配的时候有很多贫民见到川南的羽织,纷纷跪下让路,就算是后来经历了教育士官用拳脚棍棒表达出来的爱,很多贫民出身的治安军见到川南时行的军礼还要格外的端正。由于川南上过汉塾,汉字还是能认识几个,训练场上还刻苦认真,再加上治安军扩编,他飞快的被提拔到了准尉担任副排长,前几天在搭建营房的时候排长受了伤,现在这个排暂时由他带领。
正在胡思乱想间,连长的传令兵在外面吹响了军哨,然后大声的喊:“二连集合!二连集合!”

屋内的治安军们条件反射的取了装备,带上铁笠冲到院中排起了队形。

规整好队列,川南向前一步,行了军礼后,大声喊:“治安军二营三连二排,应到三十二人,实到三十二人,集合完毕。”

连长回了礼,说了一声:“归队。”然后又看了看一排、和二排的队列,待他们集合好后,这才大声说:“有一支木偶戏团在逍遥圩的客栈被暴民围困,我们现在要快速赶到那里,营救戏团。”说着他看了看在细雨中列队的治安军,“全连以二排为首,行军队型,跑步前进。”

在向导的带领下,治安军三连,快速的跑出营门,踏上了通向客栈的道路。

雨后的道路一片泥泞,只有六、七米宽土路上到处是大小不等的水洼,路旁种着水稻的田地更是泥泞不堪。三连排成纵队急速前行,雨水、溅起的泥水已经打湿了军服,裤子贴在身上份外的难受。时不时有人因为湿滑的道路摔倒,连长不住的吼叫着,整顿队列,让那些崴脚的战士跟在队伍后面慢慢前行。

川南跟随在二排的中段,看着泥泞的道路和相互扶持士兵,心里总感觉不妥。在这种泥泞的道路上保持速度疾行对士兵的体力消耗太大,就算是跑到了客栈,士兵们也要休息一下才能投入战斗。现在部队身在客地,虽然有向导引领,但是连长也没有派出前行尖刀侦查保护。以他看过的一些行军纪要以及父亲传授的经验来看,这是很危险的。不由得他放慢了速度,让一个士兵跑回去找到了连长,叙述了自己的担心。不一会,那个士兵就跑回来了,传达了连长的原话,“二排就是全连的尖刀,现在戏团一行十二人被六百多暴民围困在客栈,全连必须急速前去救援。以治安军以前的战例,见到暴民只要亮一下步枪,一个冲锋就能像撵鸭子一样把暴民赶走。二排要是胆小,那就赶快让开道路,让一排顶上。”听了连长的训斥,川南只得命令士兵们加快速度,急速前行。
土路在前面一片树林外转了个弯,绕过了树林折向东北方向延伸。据向导说,过了这片树林,很快就到逍遥圩了。

刚转过弯,川南就发现前方的道路上聚集着五、六百手持各式兵器的暴民,打头的是五辆小车,车上横放着门板,门板后面堆放着沙包。看到治安军到来,那伙暴民就推起小车,躲在小车的后面开始缓缓前行。

川南当即大声喊道,“警戒,战斗队型!”

战士们当即气喘吁吁的站成了一个横列,在铁笠和蓑衣的遮蔽下开始装弹。

连长带着一排、三排也赶了上来,看到前方的暴民,他急忙命令一排、三排在二排后面排成了横列。

“全连轮射!标尺300,瞄准!”连长抽出了指挥刀,战在靠近树林那侧的稍干的地方,大声的喊叫着,看到暴民的小车进入到了射程,连长猛的一挥刀,“二排,放!”

二排开枪完毕,立即在川南的指挥下单膝跪在了泥水之间,南洋式斜放在身体一侧,以枪托支地,右手握住枪管向后推南洋步枪,左手抽出了枪刷,清理枪膛,开始装弹。

一排和三排也在连长的指挥下,扣动了扳机。枪声中,随着枪管喷吐出的白烟,一粒粒弹丸射向前方。南洋式步枪多由撤换下来的米尼步枪所造,膛线多已磨平,有的新造枪管更是未拉膛线。这轮射击并未对前方的暴民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倒下了几人,暴民的队列拉长了一些,稍显凌乱一些。暴民中有人在高声喊叫着什么,紧跟着,暴民们一起沉声念着些什么,反而是加快了速度,推着小车跑了起来。
土路在前面一片树林外转了个弯,绕过了树林折向东北方向延伸。据向导说,过了这片树林,很快就到客栈了。
刚转过弯,川南就发现前方的道路上聚集着五、六百手持各式兵器的暴民,打头的是五辆小车,车上横放着门板,门板后面堆放着沙包。看到治安军到来,那伙暴民就推起小车,躲在小车的后面开始缓缓前行。

川南当即大声喊道,“警戒,战斗队型!”

战士们当即气喘吁吁的站成了一个横列,在铁笠和蓑衣的遮蔽下开始装弹。

连长带着一排、三排也赶了上来,看到前方的暴民,他急忙命令一排、三排在二排后面排成了横列。

“全连轮射!标尺300,瞄准!”连长抽出了指挥刀,战在靠近树林那侧的稍干的地方,大声的喊叫着,看到暴民的小车进入到了射程,连长猛的一挥刀,“二排,放!”

二排开枪完毕,立即在川南的指挥下单膝跪在了泥水之间,南洋式斜放在身体一侧,以枪托支地,右手握住枪管向后推南洋步枪,左手抽出了枪刷,清理枪膛,开始装弹。

一排和三排也在连长的指挥下,扣动了扳机。枪声中,随着枪管喷吐出的白烟,一粒粒弹丸射向前方。南洋式步枪多由撤换下来的米尼步枪所造,膛线多已磨平,有的新造枪管更是未拉膛线。这轮射击并未对前方的暴民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倒下了几人,暴民的队列拉长了一些,稍显凌乱一些。暴民中有人在高声喊叫着什么,紧跟着,暴民们一起沉声念着些什么,反而是加快了速度,推着小车跑了起来。

连长看了看射击效果,不太满意,大声命令着,“紧凑队型,标尺200,全连齐射准备。”

一排和三排缓行小步,压缩了排与排之间的间距。全连以二排蹲姿瞄准,一排立姿,三排的枪管从一排的人缝中伸出,做好了准备。

随着连长的一声令下,全连一百多支南洋式步枪一起喷吐出了白烟。硝烟散开后,连长满意的点了点头。

暴民的队伍已经凌乱不堪,有一辆小车已经翻躺在路边。前排的许多暴民已经躺在地上,有受伤的暴民扭动着着身体,躺在泥水中不停的蹬抓着。暴民中为首的一把扯掉了自己的小褂,高喊着:“怕什么!怕什么!喝了符水的跟我站前排,后面的跟上,一起砍髡妖!”说着他又推起了前面的一辆小车,绕过翻倒在地的沙包,继续向前跑去,一边推车,一边大声喊着:“刀枪不入!刀枪不入!”有些精壮后生也学着首领的样子脱了个赤膊,或帮助首领一起推车,或另推其它车辆,一边跟着呼喊着“刀枪不入!”一边继续前行。后面跟随的暴民这才稳住士气,又跟随着小车一起沉声念着“刀枪不入!刀枪不入!”纷纷向治安军涌来。在小车的带领下,竟是越走越快。

“全体上刺刀,标尺50,二排手榴弹准备。”连长大声的下着命令,他准备再一轮齐射后,就用刺刀解决战斗。治安军自从成立以来,所遇的敌人无不是望风而逃,他有蔑视敌人的资本。
就在这时,树林内传出枪声,无情的铅弹打翻了靠着树林那一侧的几个士兵,接着着又射出许多稀稀落落的箭弩,连长当即被一支弩箭贯穿了脸颊,躺倒在地上。树林埋伏的二、三百暴民乱喊着“杀髡妖!”、“刀枪不入!”,举着兵器就冲了出来。

治安军突然遇袭,连长又倒在泥水之中,本是面向前方的横列立即就崩裂了。有的人转身向新出现的暴民射击,有的人则先向田地里奔跑了几步,然后回身射击,二排的新兵们则不管是否在投掷距离内,先将手中的手榴弹掷向前方的小车。

暴民中有人在喊,“髡妖首领死了!快上啊,大伙一起砍髡妖!”下面跟着一起乱糟糟的呼喝着“真髡死了,真髡死,快上啊!”推小车的那群暴民也抛下了小车,高喊着:“刀枪不入!杀髡妖啊~”大步就冲了上来。

治安军杂乱的枪声并不能阻止士气正旺的暴民,霎时间就被暴民们冲到近前,在泥泞的田地间展开了肉搏战。

树林里埋伏的团丁正是林登图带领的快铳队和过来助拳的毡匠营团丁。他们一直等到髡兵们被正面三师兄沙二所领的李庄集和下河沿的团丁吸引住后,才偷偷上前。一轮射击后,毡匠营团丁便冲了出去,林登图本要抽刀带领快铳队也一起冲上前去,却被快铳队的头领李良由给拦住了。林登图看着李良由畅怀的棉甲内露出的青蚨甲,知道这支快铳队是李广元下了血本的,吝啬的李广元自然是不想让快铳队有一分折损,快铳队又多披棉甲,此时被雨水打湿,上去肉搏多有不便,况且一百髡兵已经被八百多庄丁团团围住,眼看胜利在望,似乎也不必上去助拳了。当下,林登图领着快铳队和那些弓弩手只是移动到林边帮忙射些冷枪冷箭,看着髡兵们被压进了稻田里去。
川南德次一手挥舞着太刀,一手持着1632式左轮手枪,偷冷的开上几枪。他见到一名手持铡刀的赤膊壮汉,正带领几名暴民围攻三排长。转过枪口,他就冲着那壮汉开枪射击,没想到却没有子弹了,只传来了击锤的空响。这时一名暴民手持木枪刺中了三排长的右腿,三排长单膝跪地,手舞太刀苦力支撑。川南不及多想,先将手中的左轮掷向那名壮汉,双手紧握太刀,大喝一声就冲了上去。那壮汉躲过左轮,手举铡刀便和川南战在了一起。

田地里泥烂不堪,川南自幼修习的剑术不得施展,那壮汉更是身大力猛,川南手中的太刀并不敢和铡刀硬碰。三排长已经被暴民刺翻在地,那些暴民纷纷就要围上来一起攻击川南。所幸治安军士兵们已经渡过了被偷袭、指挥官生死不知的混乱期,开始向还在战斗的排长附近聚拢,这几个暴民被治安军士兵挺着刺刀挡了下来。川南一边闪躲着,一边寻找着攻击的机会,偷眼看了看躺在泥泞中的三排长,泥水、血水已经浸染了三排长的全身,难道这就是自己的丧身之处?秋风送来了断断续续的歌声:“……三国吕奉先。强将手下无弱兵,皆是……反抗大宋天难容,从来……”这似乎是阵亡的战友们在一起唱着《拔刀队》来为自己引路。那壮汉的铡刀猛力劈下,川南急忙闪避开去,落脚的时候却在泥水中滑了一下,他连忙用左手扶在地面。那大汉再次举起了铡刀,看来,自己真的要阵亡在此了。猛然然他感觉地面在微微颤动,后面也传来了“突、突、突”的声响,伴随着那声响,是更清晰的歌声:“直到敌,敌灭亡,并肩共,共前进,寒光齐,齐出鞘……”川南突然间明白了情况,身上又有了力气,一侧身在泥水中打了个滚,躲开劈来的铡刀,猛得站起身来,看了看被战友拦下的那名壮汉,再次握紧太刀,又冲了上去。

同时,在树林边观战的林登图也看到,在人群后,髡兵们过来的方向,升起了五道烟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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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贡献勋章翰林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发表于 2024-1-24 10:49:34 | 显示全部楼层
安娜其 发表于 2024-1-23 22:06
那一般最少有多少?

在这样的危险区至少一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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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4 15:12:49 | 显示全部楼层
已修改,报信两个骑兵、五个在搭枪卡上,三个在大车上,共10人。戏团7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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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5 12:22:5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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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5 12:23:4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唉,海述祖当官,不更新了。还想看沈百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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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6 10:41: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安娜其 于 2024-1-29 23:24 编辑

“七、原9.”
海军的军旗基本和启明星旗一样,只是从旗帜的左上角到右下角将背景的蓝色分成两个色块,左下是蓝色,右上是白色,中间是金黄的启明星,象征着海军航行在碧海白云之间,元老院在正中指引着方向。

这蓝白海军旗现在正悬挂在停泊于逍遥圩军营码头的内河护卫艇舰首,本已淋湿的旗帜,在秋风的推送之下,又慢慢的舒展开了。




海军眼里一向只有蓝色的大海,基本没有考虑过内河舰支的问题。这次广州攻略,除了临时赶工制造新式内河炮舰,又突击改造了大量的大、中发艇,封闭了舰首,加装了火炮或打字机,用以执行河道护卫、支援任务。




现在停泊在码头的两条内河艇隶属于运输D支队,这次护卫着几条杂船来逍遥圩给士兵以及工程车辆送来了给养和配件。因为上午的大雨,影响了卸货,农垦装甲队队长元老白羽在逍遥圩的兵营内吃过午饭后,便在农垦联队军需士官的带领下,饶有兴趣的参观者农垦联队的机械车辆。

眼前的机械车辆和原时空的工程车辆外形上一点都不像,除了锅炉外绝少出现曲线,大部分构件都是方头方脑的形状。直接暴露在外的传动机构和笨重、高大的车身,无一不显示着前工业化时代彪悍、暴力的美学。




“这辆五号机是前一段才回厂改造过的,除了锅炉没有换,其他都换成了新产品。改修后……”军需军士长罗尼斯热情的讲解着在遮雨棚下的各式“钢铁巨兽”,如数家珍般的报出各种各样的参数,向白元老展现着自己对这些机械的熟悉。




白羽背着手,听着罗尼斯喋喋不休的讲解着。他面带神秘的微笑,若有所思的盯着锅炉上用褐黄色涂写的阿拉伯数字“5”。心里比较着五号机的涂装和零号机涂装的区别。

这里停着的六台工程机械,除了样式不同,每台车辆的锅炉上都又涂上不同的颜色编号,以示区别。零号机是亮黄,初号机是蓝紫,二号机是大红,真难为机械厂的那些人去哪里淘换出来这么多色彩纷呈的颜料,这是在做手办吗?也不知道海军的礼服能不能有新的颜色和样式选择,现在的土白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正胡思乱想着,几声集合哨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他看了看哨声的方向,又看了眼同样一无所知的罗尼斯,借机换了个轻松的姿势,让紧跟在身侧的勤务兵去打听消息。很快,勤务兵就回来说是前面有小元老被暴民包围了,逍遥圩守备队命令一个连的拔刀队前去支援。




“有热闹。”这是白羽的第一想法。自从第一次反围剿的土堤激战之后,伏波军对大明的战斗几乎都是传檄可定,就算最激烈的三良之战也没有动用多少兵力。更不要说这次功略两广,损失更是小的微不足道,这让伏波军上下都充满了乐观主义精神。




“怎么样才能实战检验我的装甲车呢?”白羽苦思冥想着。“对了,就是这个理由。”白元老终于牵强附会的找出来一条理由:伟大的战略家,伊谢尔伦临时政府的奠基人,奇迹的杨,魔术师杨,自由行星同盟的杨威利元帅曾经教导过我们。出动援军的时候,一定要以最盛大的军威,快速的进行。以避免被拖入添油战术,从小的交锋变成大面积的战斗。嗯,千锤百炼的梅尔卡兹一级上将也支持这个理论,并且运用到了救援尤利西斯,对抗帝国双壁的行动中。







逍遥圩守备队的主官钱多中尉为难的挠了挠头,在他看来这次派出一个连的治安军去救援被几百暴民围困的小元老已经很谨慎了。他本来就是不是一个机智多谋的人,面前这位白元老又说了一大通的战术和一些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战例。这战例好像是海军的,又不太像。短时间内,他根本就分析不出来个头尾。最主要的,面前这位是一位元老。如果是个普通的中校,哪怕他军衔比自己高,他也能说逍遥圩是自己的防区,指挥权归陆军的钱多中尉。可是,这是一位元老的建议。旁边的参谋和李指导员也都是一言不发,这可怎么办?钱多又痛苦的挠着头,一不小心碰到后脖梗上这两天上火新拱出来的脓包。好疼,钱多吸溜着凉气,索性一闭眼,拿定了主意。

五台工程机械喷吐着浓重的烟雾,传动连杆在活塞的推动下有力的运动,每动往复都要带动着整个车体轻微的震颤。随着让人牙酸的履带声,大块大块的泥土被带起,翻落在后方。




白羽站在一台挖掘机的平台上,用手扶着临时用沙包搭起来的胸墙,看着本就泥泞,又被工程车辆履带翻了一遍的道路,治安军士兵说是在走,基本和爬也差不了多少。幸好,现在还能开动的五台工程机械的速度并不比士兵们的速度快。刚出逍遥圩营地的时候,白羽曾经下命令要求全速前进,结果就是有一台推土机抛锚在路边,只能等待事后抢修回收了。

在泥水里蹒跚“爬行”的士兵身上几乎都被泥浆涂抹了一遍,这一点都不像是白元老想象中的步坦协同、高歌猛进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是刚从俄国败退回来的法国残兵。




正踌躇着,勤务兵紧跑几步,抓住扶手爬上了挖掘机的平台,大声的回报着刚刚前面传回来的消息,“据跑回来的向导说暴民聚集了一千多人,在树林里伏击了路过的拔刀队,拔刀队被打的措手不及,很快就进入了混战,无法施展步枪的射程优势。暴民们可能装备有抬枪、虎蹲炮一类的热兵器,拔刀队的战列一开始就是被虎蹲炮打散的。”




听说敌人有火器,白羽先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布料。本打算是来蹭经验,刷功勋的,也没有把土著的乡勇放在心上,防刺服扔在了船上,这会没有那个东西防身,心里总感觉有些空落落的。算了,总不能去取回来防具再开战吧。留下个临阵怯战的名声,这辈子都没办法在元老院里抬头了。这一次也算是元老院自制农垦装甲车的初阵,还是他独自指挥的初阵。白羽右手在沙袋上蹭了蹭有点发潮的手心,然后用力攥住沙袋一角,脑袋里却在飞速的回想着自己在旧位面当坦克指挥员时、培训班里所学习到的所有的战争知识。




过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白羽揉着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指关节,先是命令全体整队休息十五分钟,然后又跳下了车,叫来了治安军一连的连长和农垦联队的士官长尼罗斯以及水兵队的排长、副排长,开了一个小型的战前准备会。

“机械车辆改变队形,向树林那一侧,注意一些,据情报说对方有虎蹲炮和抬枪,小心敌人的反击。水兵队从树林里绕过去,在正面战斗打响后再上前击溃对方的火器部队。治安军挑几个枪法好的上到车辆上辅助射击,其他的全体上刺刀准备肉搏战。注意要快速收容混战中的二连士兵,车辆上的打字机要注意抓住时机,切断对方追击……”白羽先是宣布了自己的作战计划,然后看看了看围观在自己在地上匆匆画的简图的几个人,等着看他们是不是有补充意见。




水兵排长符新文和白元老熟悉,所以他第一个发言,“我们水兵排是不是先上去把他们的虎蹲炮给摸掉。” 有军功挣,符新文多少有点跃跃欲试,毕竟他经历过当初珠江流域的战斗,对乡勇的战斗力有比较直观的认识。




“尽量减少损失吧。”白元老有点拿不定主意。




“我们农垦联队的机械车辆可以全功率发动,弄出更大的声响,把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我们这来。”罗尼斯建议道,“治安军的可以唱个军歌,也能吸引敌人。”说着看了看治安军连长。




治安军连长看到几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这里,或许是因为重来没有和元老一级的大人物一起开过战前军议,他有些紧张,急忙战起身来,先是鞠了一躬,然后行了一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末了又补了一句,“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




看着眼前这个日本人有些滑稽的动作,白羽初阵的紧张感减轻了许多。几个人又简单的商量了几句,快速的决定了作战方案,然后就分头去进行准备……

“呜~呜,呜~”工程车辆率先拉响了汽笛,以钻石型队形,轰轰隆隆的向前面战场驶去。




“元老院裁定军歌集《拔刀队》——吾乃官军敌为贼,唱!”治安军连长吼了起来。




“吾乃官军敌为贼,天地难容反叛军。敌军大将好一位,勇似三国吕奉先。强将手下无弱兵,皆是彪悍决死士。虽然骁勇惊鬼神,起兵造反天难容……”




嘹亮的军歌压过了车辆发出的噪音,士兵们的精神气度似乎又恢复了过来,肩抗着上了刺刀的南洋步枪,紧紧的跟随在车辆的后面。




水兵队的士兵这时早已隐入了树林之中…




战场上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澳洲快铳燃放时发出的轰鸣声似乎产生了一种共振,它们的频率一浪高过一浪,带动着刘庄集快铳手们的热血不停狂舞跳跃。随着沸腾的热血淹没了大脑,初次遇到这种大阵仗的铳手们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机械的重复着最近几天反复练习的动作:清膛、装药、压实、安火帽,扣扳机,也不管是否能真正击中目标,或者击中的是髡兵还是自己人。每一次铳声响起,铳手都红着眼张大了嘴从喉咙中吐出几个短促有力的简单音符,也许这才是他们发泄热血的唯一渠道。




林登图一开始还努力的维持着秩序,试图命令手下们齐射,后来发现就算自己喊破了喉咙也无法得到那些红着眼睛的汉子们有分毫响应,甚至连目光的焦点都没有变化。他知道,这些新练的团丁们被魇住了,索性也不再管他们,自己杵着枪,站在一边,看着泥泞的田地里厮杀成一团的战况。




髡兵们这时候已经稳住了阵脚,自动十个、八个的聚在一起,一边努力抵挡着,一边慢慢的向附近的小战团靠近。这群团丁果然不堪大用,林登图心里不住的腹诽着,一旦让这群髡兵恢复过来,团丁们又久攻不下士气已衰,到时候只能弄个不胜不败收兵回营了。正焦急着,林登图突然看到髡兵们的来路上飘起了几道烟住,恍惚间听到一些零碎的歌声和夹杂在其中的一些怪声。虽然有人群和树木的遮挡看不到是什么,林登图立即就意识到了不妙——髡兵们来援军了。



“八、援军”
大雨过后,道路如同泥浆。车队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看着尚羽焦急的神态,马赫诺无动于衷:“不必沮丧,因为我带来了更坏的消息。”

顺着马赫诺目光看去,远处一个个留着发髻的脑袋钻了出来。

尚羽一行被追上了。

但方才连珠铳的杀戮,让庄户们不敢上前。

一个庄户从树林绕过来,试图偷偷跳上尚羽的车,被一枪打穿了心脏,血如天女散花般,溅在尚羽的全身。方才已经被战争场面刺激到极限的尚羽,再也忍不住,把机枪交给警卫员后自顾自地吐了出来。

  “皇帝不会自己交出政权,需要经过正义的战斗,流血的战斗。这是我们的宿命。”

“准备好接受自己的宿命了吗?”马赫诺问尚羽。

“木已成舟。”尚羽的眼角被眼泪沾湿,我们的宣传已经做得很强很大了,但仍不敌北方的专制政权。

“不必自责”,马赫诺柔声细语安慰道。

旋即,她端正表情,厉声说道:

“我们需要整个社会的忠诚吗?不需要。

1%的人会与我们为敌,大张旗鼓地杀掉他们就好了;

2%的人对我们有威胁,让他们在矿场和符有地那劳作至死就好了;

5%的人会憎恨我们,把他们变成社会边缘人和贱民,让他们在阴沟、贫民窟和海外殖民地自生自灭就行了;

10%的人会犹豫踟蹰,让他们闭嘴,不要给我们添麻烦就行了;

20%的人会胆怯沉默,很好,土著,保持你的中立;

剩下的62%,有的人是帝国的狂战士,有的人是事业的同路人,还有的人是投机家,更多的人只是希望太平安宁——帝国都会善待并满足他们。

我们并不需要拥有所有人的支持,我们只需要能够动员的支持力量强国敌人,这就足够了。”

马赫诺铿锵有力的话语伴随机枪的火舌,有种莫名的煽动性和美感。

听着马赫诺的即兴演讲,尚羽雾蒙蒙的迷茫双眼逐渐清明。他低声自言自语到:

“当伊里奇拥有两京城的工人的支持的时候,就可能无情地从肉体上消灭掉一切敌人了;

当慈父得到过半校官和尉官们的支持的时候,杀掉全部元帅和半数将官,也就不是不可能了。

当小资产阶级沉默而大资产阶级和容克们点头以后,阿道夫不也消灭掉了冲锋队么?”




在尚羽的记忆中:

“搭枪卡左右迂回横冲直撞,穿插在敌人阵线上。面对团丁的攻势,队伍还是16人,只是人人带伤。马赫诺唱起了歌,那首歌是无政府主义的颂歌。

“战马扬蹄日行千里,

自由珍贵无价,

通过机关枪的准星,

将敌人从沙尘嗅差,

安那其妈妈爱着她的孩子,

安那其妈妈背弃不下,

等待敌人,把敌人消灭,

安那其妈妈与我们同在!”

欢快的歌声鼓舞着我们一直战斗到援军被困处附近,没人再有闲心记录击杀数。我讨厌他们的旗帜,不光要杀了这些人,还要烧了他们的旗帜。




没杀死一名会道门神棍我都乐开花,这些神棍不比皇太极的人坏。

在短暂击退了团丁的一波攻势后,我们的战士还以为取得了胜利,互相庆祝着,在死寂的一头,人山人海的教徒向我们走来。

马赫诺的肩膀被子弹擦中,伤痕累累。”

日后,尚羽与马赫诺、布耶楚克等人再续前义。

布耶楚克等人一直在为元老院对抗扩张成性的外敌。她们最早与其他无政府主义者在临高潘琳家寻求庇护,后来一同创作《自由主义共cd的组织纲领》,其中安那其主义战术便是以守卫苏伊士运河工程的经验为基础编写的…

————

就在林登图扭头寻找李良由,准备再次谏言要带快铳队冲上去,或者转移一下找个更好的位置进行支援射击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紧跟着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快铳手们也被近在咫尺的爆炸声给下了一跳,这才从血迷心窍的状态恢复了过来,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让快铳手们手脚无力,有的人竟然微微打起了摆子。惨叫声却吸引着他们纷纷迷茫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原来是一名铳手装完弹药,忘了安火帽,结果快铳没有激发。他就继续重复清膛、装药、压实、扣扳机的流程,铳子越装越多,火药越压越实,直到到他想起来了安火帽……结果不出意外——这支耗费了李天王巨资的澳洲快铳炸膛了。飞溅的零件残片从眼眶刺入脑部,这名快铳手还连惨嚎都没有呼出,就躺到在泥水之中。他身边几个倒霉的家伙也被快铳的破片杀伤,有个人的膝盖侧面的骨缝内插了一段残破的钢片,惨叫声就是他发出的。




快铳手们围了过来,手足无措的看着惨叫的团丁和泥水中那把只有铳把还算完整的澳洲快铳。而那具倒卧在泥水之中,脸上插满碎片的死尸所带来的恐惧感让他们都忘记了身处战场。他们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知道自己正放着铳,突然身边有个人就爆炸了。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看着血水慢慢的融入在泥水之中。




一排铳声响起,打倒了几个团丁,铳手们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树林里又冒出了一队髡兵。这队髡兵穿着白色的短打,袖子之遮盖了上臂的一半,头上戴着一种奇怪的无沿圆帽,黑色的帽墙,白色的帽顶,帽子后面垂下的两根布条正在微风的吹拂中徐徐飘扬。




髡兵!每个人都立即就有答案。联想到突然发生的炸膛,快铳手们心中突然让人不寒而栗的念头。




“髡兵,髡兵释妖法了!“




“髡兵释妖法了!”




回答他们的是又一排的铳声,和战马的嘶鸣。

尚羽他们到了。

一齐掉头,一齐射击,整齐划一,一气呵成。
如果邓尼金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响起自己被黑军偷袭后路的日子。



随着惨叫声,快铳手们这才做出了反应。胆子大些,还有力气的或拖着快铳,或直接将快铳扔掉,向后努力的要逃离这个充满了髡妖邪法的地方。已经肝胆俱裂浑身无力的则跪倒在泥水之中,痛哭着向玉帝、菩萨、骊山老母甚至是髡兵乞求着活命,聪明点的不过是躺在泥水中装死……




随着髡兵头目的号令,髡兵们前进几步,又丢出一些东西,紧跟着人群中就发生了爆炸,不待硝烟散去,这些髡兵就挺着加了长刺的快铳冲了上来。




林登图被逃散的团丁撞翻在地,等他从泥水中爬起来就发现快铳手和弓弩手已经溃败了。他不是李氏族人,这时也找不到了领头的李由良,任凭他怎么喊叫踢打,也无法阻止溃败的势头,无可奈何只好背上澳洲快铳跟着溃兵一起逃了下去。

“啪、啪、啪……”两辆大马车上的那队髡兵(警卫员带着木偶戏团)也放铳了,庄户们又是惨叫几声,倒下了七、八个。只听为首的髡兵喝了一声:“上!”这队髡兵竟是不装铳子,端着快铳,冲破刚刚放铳喷出的白烟,狰狞着面孔便冲了上来。




又是一阵快铳的闷响,树林里的那队髡兵又放了一排铳,也不去看打倒多少庄户,就开始装铳子,带队的首领,指挥着髡兵们放下庄户不管,队伍转向又冲着快铳队排成了一条直线。




两辆大马车的髡兵已经冲了上来,那快铳配上尖刺有将近一人多高,就是一杆短枪。约莫有一两步的距离,这队髡兵一手高,一手低,尖刺斜斜向下,举起了快铳,猛然间爆喝一声“杀!”紧跟着向前一窜,大步一迈,下腰沉身,快铳就向庄户们的胸腹部刺了过来。




庄户们已经被快铳打了三轮,本来已经被炒豆一般的快铳声和受伤庄户的惨叫声惊的头昏脑胀,二师兄马进在正面那队髡兵放快铳时被打伤了胳膊,虽然只是皮外伤,这时候却是一臂使不上力,失了锐气。庄户们看着髡兵们狰狞着面孔大步踏来,高举起配有尖刺的快铳,突然间听得爆发出的这一声“杀!”把庄户们惊的就好象把魂魄给撕碎了一样,浑身力气都没有了,紧跟着冷汗就下来了,有的人甚至屎尿都让吓了出来,这伙髡兵分明就是口吐雷声的雷公在世。说来也凑趣,一阵轰隆隆的闷雷滚地而来,庄户们又被这雷声惊扰,除了第一排被髡兵刺倒了几人,剩下的全部都惊恐的向后跑去。




大师兄领的那队团丁,见了这边的庄户的惨状,也不敢再向前冲那队只有几人的髡兵了,有的人就想往庄里跑,被李玉成给呵斥住了。二师兄看队伍士气已失,只得约束着队伍,慢慢向李广元那靠近。

陈昇带着几个机灵点的团丁,瞅着大马车没人管,便接下了几匹马,偷了几副马具,偷溜进树林里了。

李广元带着自己最得力的家丁在后面压阵,见区区十几人的髡兵就把自己这队庄户给打退,当时也心有怯意,想要回到庄里凭借着土围楼再做打算。

林登万在一旁疾声大呼:“莫跑,莫跑,这雨就是黄仙姑求来了,待会雨大了,髡贼的快铳就放不了了,莫跑,莫跑,黄仙姑的符咒马上就起效。”喊着他猛的一拉李广元,“李兄,赶快喊话,让庄户收住阵脚。”




李广元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大喊,“李庄集的,黄仙姑刀枪不入的符水马上就送来了,一会喝了符水大家伙一起乱刀剁髡妖。”喊毕,又让他身边的家丁一起喊,这才勉勉强强的把庄户们又聚拢了起来。

这边又是放铳又是扔炸雷,闹的好不热闹,正在田地里和髡兵肉搏的各庄团丁早已发现刚刚才首立奇功的快铳队和弓弩手们已经败退了,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无暇他顾了——那些传说中食煤掘土的钢铁怪兽已经冲上来了。




一共五只巨兽排成一个横列,中间那个是最高壮,它推着一个足有半人多高的石碾,它一边喷吐着黑白的烟雾,一边低声怒吼着,浑身的铁甲互相摩擦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还好它推着石碾着走到离战团不足一箭地的距离上就停下了,可它身边其他几只挥舞着巨大的铁铲头、铁簸箕的巨兽却不曾停下步伐,伴随着如同滚雷一般的牛吼声,铿锵前行。




团丁们看到这群巨兽,无不心中大骇,三师兄沙二一看情况不妙,也顾不得眼前这个髡兵小首领了,大吼一声,托起铡刀片冲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巨兽。这巨兽身批铁甲,前面还顶着一个巨大的铁铲头,好似一面大盾,从正面上肯定是不行了,三师兄准备绕到巨兽的侧后面,以常理推断,哪里一定有一个罩门。

还没等三师兄冲近,那只巨兽突然从背上背的大铁柱子里冒出了异常浓密的白烟,紧跟着突然就吼叫了起来“呜、呜、呜~~”也不知这怪兽的嘴在何处,只见这巨兽周身吐出了白烟,巨兽身子猛的冲了一下,然后就停了下来。巨兽前面顶着的铁铲头正撞上了一个团丁,那团丁后退几步,捂被撞击的部位,卷曲着身体不住的哀嚎。其他人看到巨兽上来的时候早已开始缓步后退,未及退远,就被巨兽吐出的白烟笼罩住了。白烟中的人群惊慌起来,就听得有人在喊,“有妖法,有妖……”一阵炒豆般的闷响突然就响了起来,团丁们的惊呼嘎然而止,紧跟着就变成了惨叫连连。




烟雾外的沙二也被髡妖巨兽施的妖法惊疑的驻足不前,听到团丁们的惨呼声,他不由的念起了护身真言:“骊山圣母,秒法几多。刀枪不入,降妖除魔……”待到烟雾散去,这才看到那只巨兽身前躺下了一片的团丁,还未死的挣扎在泥水之中,不住哭嚎扭曲,手脚并用的努力要离这些巨兽远些。巨兽背上驼着一台有多个铁管的物什,有名髡兵肩抗着一头的木杆,身边还有一个髡兵在帮忙辅助支撑,随着他们两个的操作,那铁管的头冒出了火焰和烟雾,那如炒豆一般的闷响就是这个东西发出的。这个时候,原来疾如炒豆声响放缓了下来,开始变成一种有规律的“哒、哒、哒”的三连响。随着这响声,跟随在巨兽身后的髡兵们也涌了上来,只见他们一扬手,就扔出了如同小号丝瓜一样的东西。沙二立时就感觉到不妙,转身就向后跑,还没等跑出多远,身后就轰轰隆隆的炸响了起来,沙二就感觉后背和屁股上有几处被马蜂给扎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许多了,沙二知道已经败了,现在只能赶快跑了,再不逃,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在巨兽们发出的尖利吼叫声、连绵不绝的快铳声的恐吓下,团丁们还没有和新涌上来的髡兵交手机下就溃败了。髡兵们不急不慢的追在溃兵后面,只是看到有聚集在一起的团丁,就扔几颗炸雷或者远远的放一排快铳,让团丁们无法汇集,只能不停的溃逃。

树林有新来的白衣髡兵,只能向李庄集方向跑了,老君庙那就有李天王带领的的团丁,李庄集里更是有曾经让贼匪久攻不克的围楼。跑,快跑!跑到那里就能活命!在逃生的渴望之下,团丁们一口气跑到了李广元处。




李广元已经得到了先逃回来的快铳手们禀告,这时候已经带领着李庄集的团丁列队在路边,准备在这里和髡兵决一死战。然而新退下来的团丁带来了恐怖的消息:髡贼们役驶铁甲巨兽,巨兽口喷毒烟,背上还驼着一种类似一窝蜂一样的火器。




随着溃退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李广元率领的团丁也开始惶惶不安了。林登万知道想要带领乡勇团丁和髡兵打,必须要在人数远远超过髡兵,去前面截杀髡兵援军的各庄团丁要在老君庙的人数多,既然他们都败了,髡兵又追了上来,这里肯定也抵挡不住。他看了看身边的李广元沉声道:“天王,先撤吧,髡兵来的太多,又逢新胜,此时正是气壮,我们先退回庄子,据险死守,锉一下髡兵的锐气。”




李广元这个时候早已六神无主,他到底是乡间土绅,不如林登万这般上过战阵的。又被溃逃团丁们带来的消息惊的手足无措,黄仙姑又不在身边助阵破邪,心中早已经有了退意。只是早上刚刚把一队髡兵围在,心里又觉得自己的庄丁似乎尚能和髡兵一战。 正踌躇间,猛听得有人喊:“髡兵来了,髡兵来了……”新退下来的团丁已经被吓破了胆,连看都不敢看,听到有人喊就向后跑。连带的李广元率领的团丁们也开始蠢蠢欲动。




林登图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李广元,大声的谏言:“天王,髡兵势大,先撤吧,我们先回到庄子里在说。”




李广元这才如猛然惊醒一般回过神来,大声的下达命令:“撤,先撤。回庄里,上围楼死守。”说完,就带着亲随家丁先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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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9 16:09:2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安娜其 于 2024-1-29 16:17 编辑

九、包围与反包围”
这时,从压路机留下的空缺处水银泻地般,流出来一队骑兵和搭枪卡。
领头的骑兵是个鞑子少女,上半身仿佛陀螺仪般稳定,手持AK47,不间断的三点射收割着人命。她骑的是一匹浅红色的短尾巴马。

等到庄户们跑到拐角上,髡人已经赶到了他们前头,正放马飞奔,切断了去庄子的道路。“追!不要叫他们过下一道拐角!”白羽发出命令。
在黄骅的贸易站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的一名国民军骑兵,落到了后边。
“你怎么搞的?跑不动啦,老弟?”布耶楚克转过身,吆喝道。
那名国民军骑兵摆了摆手,扭过头慢步朝田埂上走去。骑兵和搭枪卡们放马飞跑起来。这会儿不用望远镜,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快铳队的明黄色符咒了。他们还时不时地回头望望骑兵们。他们和骑兵们之间的距离眼看着一点一点地在缩短。
“开枪!”布耶楚克一面瞄准,一面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们在马上打了一排枪。莫日根的马用后腿站了起来,把主人碰倒了。莫日根跌倒的时候,看到有一个神棍倒了:先是懒洋洋地朝旁边一歪,然后两条胳膊一挓挲,一下子就跌下了田。
“倒啦!”布耶楚克喊着,将榴弹插进口袋。
“不能叫他们过去!”布耶楚克转身朝着其余的人喊道。
这时候布耶楚克才发现,莫日根的鼻子脱了一层皮,一小片薄薄的皮耷拉在鼻孔上。
“他们怎么不还手呢?”一个白马队员扶了扶背上的步枪,纳闷地问道。
“不用着急……”巴特尔像打呼噜的马一样喘着粗气,说道。
“我们侦查一下,”布耶楚克和巴特尔拨马朝树林而去。
小树林的几个庄户骑着马,上前偷袭布耶楚克,用对于初学者来说惊人的速度朝他追上来。
“卧槽!”布耶楚克狂喊了一声,从鞘里抽出了马刀。她架开朝他肋部刺来的一矛,欠起身来。照着从左边跑过来的庄户的背上砍了一刀。她被包围了起来。一匹高大的混血马的胸膛一下子撞到她的马的肋上,几乎把她的马撞倒,布耶楚克十分真切地面对面看到了敌人的凶相。
布耶楚克的脖子被刀尖划了一下。一个高大的庄户从左面朝他逼上来,寒光闪闪的大刀抡得使人眼花。布耶楚克用马刀架住。钢刀跟钢刀相碰,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后面有人用长矛挂住了她的武装带,拼命地扯,想把武装带从她肩上扯下来。在高高扬起的马头后面,是一张汗淋淋、火辣辣、不算年轻的雀斑脸。这个人抖动着长长的下巴,胡乱抡着大刀,想劈布耶楚克的胸膛。大刀够不到,庄户于是扔掉大刀,伸手去抽挂在马鞍上的黄色枪套里的象牙柄手枪,两只惊慌失神、不住地眨巴着的棕眼睛直盯着布耶楚克。
他还没有抽出手枪,巴特尔的长矛就隔着一匹马的距离刺到了他身上,于是这个庄户一面撕扯胸前的黄色符咒,一面向后仰,惊恐地叫了一声:“我心不诚!”
旁边有七八个团丁围住了巴特尔。他们想活捉他,但是他让马直立起来,左冲右突,用马刀拼命抵挡,一直到马刀被打落。他又从身边一个团丁手里夺过一支长矛,就像演习时那样,施展起长矛。
团丁急忙向后退了退,用大刀抵挡着长矛。就在一块不大的林地上,许多人麇集在一起,沸沸扬扬、晃来晃去地混战,就好像被风吹的。骑兵和团丁都吓得发了狂,乱砍乱刺:背上,胳膊上,马身上,兵器上,碰到什么算什么。吓得昏了头的马匹一股劲儿猛冲乱撞。
布耶楚克定了定神,对准朝他冲来的一个高大的团丁的脑袋上砍了几下,但是马刀砍在头盔的斜面上,滑了开去。
巴特尔冲开包围圈,带着一身鲜血跑了出去。陈昇追了过来。巴特尔从肩上扯下步枪,枪口几乎抵到他身上,一枪把他打死。这一枪成了一场混战的转折点。阻击的精锐团丁最后在混战中已经被打得浑身是伤,如今失去了长官,立刻土崩瓦解,向稻田退却。骑兵们没有去追他们,只是在后面朝他们开枪。团丁们抬起一个倒地的伤号,朝庄子方向退去。
纷繁复杂的战局万花筒般旋转着,和战例分析教科书上的严密论证不同,硝烟弥漫的实战进程经常是无序的、紊乱的和令人疲惫的。战争艺术无疑需要最丰富的想象、最坚毅的性格,以及战地指挥员的正确判断和果断决心。
两股溃退的友军,在稻田又相遇了。但是会合没有给这支杂牌军军带来什么好处。拔刀队发起的进攻迅速将团丁再度分割,而且把李广元和他的队伍打散。李广元手持象牙柄手枪跑在前头,带领部分残兵向庄子突围。行至一片树林,突然听到树林里有人声,他一时没有分清是粤语还是新话。颇有战斗经验的林登图发出命令:“停止前进,侦察。”但是他身后的人已经喊了起来:“是髡军!”
稻田中进行的是一场朦胧的血战,没有明确的战线,两军的战斗位置经常调换,联络亦不时中断。海军向白羽报告,敌军不断溃退。此处地形复杂,由于没有道路,火炮在密林里前进十分困难。拔刀队问,要不要停一停?
白羽震怒了,立刻答道:“这样的仗再不打,就无仗可打了。”
这是白羽D日以来少见的激动时刻,略一停顿,他又说:“如果这样的仗不打,你们就卷起铺盖走吧!”
白羽对参谋说,在此关键时刻,司令部动摇,会葬送战役胜利的大好时机!
髡军抢先开火,子弹像雨点般飞了过来。李广元的鼻子和腹部两处受伤,但他仍然强忍着疼痛举枪射击。
髡军围了上来,成串的手榴弹投将过来,森林里红光点点。李广元的亲兵被弹片击倒,李广元也多处负伤,倒在地上。
一个拔刀队员冲到他身边正要开枪,却被川南德次叫住了:“他是头领,抓活的。”这时,李广元想动也动不了,只得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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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9 16:39:5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安娜其 发表于 2024-1-29 16:09
九、包围与反包围”这时,从压路机留下的空缺处水银泻地般,流出来一队骑兵和搭枪卡。领头的骑兵是个鞑子少 ...

搭枪卡效果:
【1957年电影 烽火的里程 Огненные вёрсты 配上搭枪卡-哔哩哔哩】 https://b23.tv/QeFDo5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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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31 09:38:0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个俘虏”

李虎也在溃退的人中,和其他庄户一起,被包围,俘虏。
布耶楚克还离得很远,他就喊了几声,并且把两手举了起来,一面不住地回头朝远处跑着的同伴看。
这一切来得非常迅速,直到布耶楚克把俘虏们带到松树下,尚羽才回过神来。
“解下来,饭桶!”布耶楚克很粗暴地把俘虏的大军刀朝怀里一扯,喊叫道。
俘虏慌乱地笑了笑,忙乱起来。他连忙解皮带,但是两只手哆唆得厉害,怎么都解不开皮带扣。尚羽细心地帮他解了开来,李虎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好像很庆幸他没有死在刀枪之下,一面打量着骑兵们,一面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烟包,说了几句粤语,做手势请大家抽烟。
“他请客呢。”水兵笑了笑。
“他的武器在哪儿?”白羽看着烟丝,问道。
“在这儿。”布耶楚克把绗得密密的黄皮带从自己背后拉过来给大家看了看。是南阳步枪。
“要把他先单独送到集中看管点去。蒸包局想必很需要一个‘舌头’。同志们,谁送他去?”白羽一面咳痰,用咳得流泪的眼睛扫视着大家,问道。
“我送去。”马赫诺应声说。
“好吧,就你去送。”
看样子,俘虏也懂了,他极不自然地笑了笑,是一种可怜的笑。他克制着自己,忙活起来,翻了翻口袋,塞给骑兵们一把揉得不成样子的、黏糊糊的蔗糖。
“军爷们,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小儿,听说你们床头放俩糖罐,一个白糖罐,一个红糖罐,晚上睡觉之前还要吃一个白面馍,想蘸白糖就蘸白糖,想吃红糖就蘸红糖……”他说着很不地道的新话,打着可笑的手势,一股劲儿地往士兵手里塞香喷喷、揉得不成样子的糖。
“还有什么家伙没有?”白羽问道,“你就别唠叨啦,反正我们都听不懂。手枪有没有?叭!叭!——有吗?”白羽做了个扣枪机的手势。
俘虏拼命摇晃起脑袋。
“没有!没有!”
他心甘情愿地让人搜了搜身上,他那圆滚滚的腮蛋子不住地哆唆着。
跌破了膝盖的裤子里不住地往外流血,那粉红色的皮肉上有一处跌伤。他用布条扎住伤口,皱着眉头,吧嗒着嘴,不住气地说着话……他的头巾还在死去的马旁边,他要求准许他去拿头巾和一个荷包,因为荷包里还夹着很重要的东西。尚羽听了半天都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便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说:“带走吧。”
马赫诺到白羽那里牵来自己的马,骑上去,理了理步枪的皮带,用手指了指,说:“走吧,老总,还算当兵的呢,脓包!”
俘虏看见他笑,也笑了笑,跟马并排走着。甚至不自觉的用手拍了拍马赫诺那强壮圆润的大腿。马赫诺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勒了勒缰绳,叫他在前面走。
“走,妈的!你还嬉皮笑脸的?”
俘虏连忙表示认错儿,这才一本正经地朝前走去,一面频频地回头看留在后面的髡兵。
“身材不错呦,蛮结实的嘛。”李虎想。
他那油汪汪的发髻雄赳赳地竖立在头顶上。他最后留在尚羽脑子里的就是这种样子:斜披着绣着八卦的黄衣,成亮的头发直撅撅地竖立着,步伐小心翼翼,身子被马挡着看不清手上的动作。
“尚羽,你去把马鞍解下来。”白羽吩咐过,很惋惜地朝烟头吐了一口唾沫,烟头已经烧到手指头了。
尚羽解下死马身上的鞍子,不知为什么又捡起放在不远处的头巾。他闻了闻头巾,闻到一股冲鼻子的廉价肥皂和汗臭气味。他扛着马鞍,左手里细心地拿着头巾,走了回来。骑兵们蹲在松树下面,翻了翻鞍袋,仔细看了看这被打穿的马鞍。。


白羽看到战斗结束一个小元老和三个元老学生都没重伤,放心了。


过了几分钟,从松树后面露出一个马头。马赫诺回来了。




马赫诺摇晃着鞭子,骑着马来到跟前,下了马,挺直身子,活动着肩膀。

“怎么回事儿?……”尚羽吓得跳了起来,“你放掉啦?”


“你把枪手弄到哪儿去啦?”白羽一面往她跟前走,一面追问道。
“干吗要盯着问?”马赫诺顶撞说,“他逃跑……想逃跑……”
“你把他放啦?”
“我们走到小路上,他就想跑……我把他劈啦。”
“你胡扯!”尚羽喝道,“你是平白无故把他杀死的!”
“你嚷什么?干你屁事?”马赫诺用咄咄逼人的目光望着尚羽。
“你要——怎——样?”尚羽慢慢欠起身来,用哆哆唆唆的两手在周围摸索着。
“用不着你管的事,你少管!懂吗,嗯?少管闲事!”马赫诺又厉声厉色地说了一遍。
尚羽一把抓住步枪皮带,一下子把枪端上了肩。
他的手指头直哆唆,怎么都伸不进枪机,脸都歪成了怪样子,变成了褐色。
“给我住——手!”白羽严厉地大喝了一声,朝尚羽跑来。
白羽赶在枪响以前,将枪口向上一推,子弹带着长长的啸声飞了出去,打落了不少松针。
“怎么回事儿?”布耶楚克惊叫了一声。
巴特尔张大了嘴坐在那里,吓呆了。
白羽当胸推了尚羽一把,夺过他的步枪,只有马赫诺没有改变姿势:她还是那样站着,一条腿向前伸着,左手插在腰带上。
“你再来一枪。”
“我宰了你!……”尚羽朝他冲过去。
“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是怎么啦?你们想受审,想挨枪子吗?把枪放下!……”白羽吼叫着,把尚羽推开,自己站到他们两个中间,大张开两条胳膊,就像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你吹牛,你不敢杀我!”马赫诺十分镇静地笑着,一面拍着伸到前面的那条腿,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马赫诺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到搭枪卡上取出梅林,一跃而下,将梅林交到莫日根手上。
“我们于苍穹下奔驰,死后就回归长生天。”马赫诺悲伤而肃穆地说。
“米尼忽…”莫日根清泪如铅水,缓缓划过脸颊。
他突然对着战友们大喊:“保重啊,兄弟们,保重。保重啊,兄弟们,要活下去!”
“你不知道”,马赫诺回头盯着尚羽,一字一句的说,“首长们派你来就是因为你在佛山的圣母行为,首长要你经历杀戮的洗礼,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统治阶级。而我,布耶楚克,巴特尔,是你的学伴。”
于是尚羽又想起了之前的会议。
———————
昏暗的灯光下,摆着一张木质的圆桌。这圆桌没有旧时空那么气派,只显出普通的沙黄色,纹路显得很清晰。

尚羽的手就正在这一道道纹路上抚摸着,他的手边就是会议资料,上面写着什我反对就是因为这个基本盘的问题他一清二楚:

梁家、矛盾激化、沟通失误、开枪、伤亡百人……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遍这些字眼,又低下头去抚摸起桌面上的纹路来。

“这次会议,首先是对今天中午的事定个性,然后就是对于解决办法……”

尚羽两眼直盯着桌面,摸着纹路不作声。

“……尚羽?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

尚羽漠然地摇一摇头,抬眼看向张允幂,又重复了一遍:“没有问题。”

“我有问题。”王慕清主动站起来说,“我提请表决今天这起事件的性质。”

“哪起事件?”尚羽突然出了声,“你私自动用枪支开枪引发群体事件这件事还是你与钱朵朵遭到暴民袭击这件事?”

“尚羽,你什么意思?”钱朵朵嗅出了尚羽话语里的不对劲,也站起身来。

“没有什么意思,”尚羽慢慢地说,“只不过是希望能搞清楚今天事情的责任,反正和我没有多大关系。”

“说得像你不在现场似的,对讲机你不是也有么?”

“好了,”张允幂赶紧插进来打断了对话,“王慕清,你先说一下你的想法。”
“我认为吧,我们前面在整体政策上对于士绅忍让得太多了,在这次事件以后,应该对梁家予以严惩。”

“我同意,公然攻击元老,理应经受处罚。”钱朵朵表示赞成。

屋内一时沉默了下来。

“我们是不是还要厘清一下这次事件的起因?”尚羽开了口,“对于这个事情,王慕清应当负责任。”

“负什么责任?我们是受害者!”钱朵朵对尚羽这种“事后诸葛亮”很不满。

“我没有问你。”尚羽直接顶了回去,然后转向王慕清,“为什么你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决定开枪?”

“我们当时受到生命威胁。”

叶孟言出了声:“前面他们有没有提供让你们先行离开的方案?”

“有,但是……”

“那为什么不接受?你们知不知道开枪会激化群众?”尚羽打断了她。

“那不是群众,明明就是宗族势力。”书记也加入了战局,“不开枪我们就没办法继续改造。”

“宗族势力也一样!你当面对线就是拿自己的安全当儿戏!”
“听听,”钱朵朵冷笑,“你还真打算向宗族投降了?”

“朵朵!不要胡闹!”张允幂阻止了钱朵朵的出格话语,“尚羽,我知道你是为她们的安全考虑,别激动。”

“我知道,你少上纲上线。”尚羽冷冷地看着钱朵朵,“回到问题来,为什么要开枪!”

“开枪是为了自卫,是他们先持械对抗公务的。”

“那为什么不接受对面给的机会秋后算账?”

“我们带了那么多人来,就这么回去,我们底下的干部会怎么想?”

王慕清就那样坐在座位上逼视着尚羽。

“就是,凭什么不是对面接受我们的要求?”钱朵朵附和起来,“一群地主还敢翻天?”

“少把你那套大炮决定论搬到这里来,我们是来治理的,不是来破坏的!”

尚羽的声音有些抖动,张允幂越来越不安了,刚打算出声干预,书记却先一步开了口。

“你这就是右倾投降主义,尚羽。对宗族势力的退让不是没有底线的……”

“够了!少给我扣帽子!”尚羽猛然一拍桌子,吓了所有人一跳。他的身子在颤抖,声音也抖,眼睛里简直要迸发出火光来。

“一个个就知道在这里瞎扯,动不动就大炮开道,子弹铺路的。这就是你们的本事?啊?近代史怎么读的?把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这句话你们还记得吗?”

“书记,亏你还自称是什么康米主义信徒,用你的脑子好好地想一想,你花了多少时间在佛山搞我们的统一战线!尽在那里侈谈什么赤旗遍寰宇,简直活在梦里!”
“好了尚羽,少生点气……”尚羽旁边的卓小敏站起来打算安抚一下尚羽的怒火,但尚羽却一下似乎又冷静了下来:“老卓,你别担心,今天这事得掰个明白,免得某些人装硬汉装久了就连脑子都不要了!”

“尚羽,闭嘴了!”钱朵朵大喝一声。

“你闭嘴!钱朵朵,我还没说到你呢!”尚羽的嘴简直要停不下来,看来是打算把心里的怨气彻底一吐为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看不惯我跟士绅沟通吗?好啊,有本事你嫌我右倾投降主义,去内阁告去,把我的职撤了。你们自己去跟士绅打交道去,自己去搞宣传工作去!”

他骂到这里,顿了一下,又嗤笑了一声: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当初提议搞最激进经济政策的人是你来着,现在要对宗族立刻动武,激化矛盾的还是你!真是不得了啊,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好的政治自杀方法?以后你改名叫钱尔巴乔夫得了!”

他喘了两口粗气,看着满屋沉默不语的人,忽然换了一种痛心疾首的语调说:

“你们这种政治空想主义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你们政策出的倒是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扯淡。挑动群众斗群众一个也不会,上来先把自己人给送了。你们这样做,考虑过允幂姐的感受没有?考虑过我们的工作怎么开展没有?”

他颓然地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缓步走到门口,背对着所有人。

“给我调职,请杜雯阿姨接替我的位置。”

他回头看了一眼:“你们三个人既然不尊重我,也不要指望得到我的尊重。”

尚羽话已说完,关门离开了。
———
他开始思考,自己之前想错了么?
回去的路上,已是黄昏时候,尚羽头一个看见被杀死在小路上的李虎的尸体。他跨到别人前头,跑过去,勒住直打响鼻的马,仔细看了看:死者平平地趴在毛茸茸的青苔上,脸扎进青苔里,一条砍掉了的胳膊摔得远远的。那只手在草丛里发着暗黄色,就像一片秋天的树叶。这一刀很厉害,看样子是从后面砍的,从肩膀斜着劈到腰部,一刀就把俘虏劈成了两半。一个针脚细密的荷包散落在一旁,被人暴力扯开,露出里边黄纸写就的平安符。血液如同层析液般,爬满了整张符。
“他把自己断送啦……”白羽从旁边走过,叹息地斜眼看着死者歪着的脑袋上那乱翘着的油腻的头发,声音低沉地说。
军人们一声不响地朝驻地走去。暮色越来越浓。微风从李家围方向吹来一片黑黑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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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2 11:16:02 | 显示全部楼层
……
……
尚羽对着窗发呆,心绪不宁。
周围怎么是这样,看这束夕阳透进窗里的余晖,投在白墙上如一摊肮脏的血;外面孤独的橡树,不过是坟墓中伸出的枯骨……
……
这次战斗,俘虏众多,受伤的俘虏也不少。苏合军医手里能用的药物正在迅速消耗,与此同时一些俘虏的境况开始恶化。而自己手里的药物配给要优先保证自己人。
他知道,因为伤口感染,很多人出现炎症,如若没有接受很好的治疗,他们将罹患败血病。
  不少俘虏尚未发烧甚至精神状态还不错,只是那些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不得已,苏合只得让布耶楚克使出老师乌云花说的南渡前东北人总结出的土办法。
  暂时无事可做,尚羽决定在看看布耶楚克和巴特尔的状况,还有那些伤兵的情况。
  突然见到,布耶楚克居然在用炉火烤着一把匕首。
  “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布耶楚克没有察觉到尚羽的出现,即使尚羽发问了,她还是专心致志的工作,直道尚羽大声询问。
  “当然是治疗咯。巴特尔,你帮着按住俘虏。”
  巴特尔也是跟着贸易团远赴蒙古的,他也经历了一系列战争。说起来很有趣,巴特尔本来就是她照顾的,现在这个曾经的“病人”也变成了大夫,或许说是“蒙古大夫”,各种意义上的,一个字便是狠。
“尚羽你快摁住呀,巴特尔他没力气了!”
  尚羽看着准备接受治疗的俘虏,他看似非常害怕。“你叫什么名字?”
  “李广元。长官,我一定要被这样对待么?”
  “安静。”布耶楚克令其闭嘴,“我是给你挂掉烂肉,然后将伤口烙上。”
  尚羽点点头,“如果你不想伤口继续发展引发剧烈发烧而死,那你就听从布耶楚克的疗法。”
  伤号认命了,他嘴里叼着裹着布的木棍。布耶楚克保持着镇定,匕首挂掉烂肉后,被烧烫的另一把匕首贴上去。这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拷问,李广元在痛苦抽搐。伤口处很快被烫糊了,如此以毒攻毒的办法,是在这缺医少药时刻的无奈之举。
“不论如何,元老院至少要你活到宣判。至于之后的事…听天由命吧。虽然你是被坑的。祝你好运。”尚羽想。
……
还没开庭,马赫诺坐在陪审席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信。

马赫诺同志:
你们在X月X日寄给我的揭帖以及转给我要我回答的信,都收到了。你们在X月X日的一张揭帖,说明对一切剥削压迫工人、农民、革命知识分子和革命组织的地主阶级、封建家族长和他们的走狗,表示愤怒和申讨,说明对反动派造反有理,我向你们表示热烈的支持。在这里,我要说,我和我的革命战友,都是采取同样态度的。不论在临高,在全国,在反帝反封建运动中,凡是同你们采取同样革命态度的人们,我们一律给予热烈的支持。
我来用之前和赵引弓他们解释的话解释一下上一封信中你问到的,关于赵引弓被围攻,以及如何对付黑尔分子的问题。
赵引弓和常师德都是外派。虽然常师德在雷州也被几百人拿着刀围攻,郭逸直接跑路。但是还是比杭州站环境好。
赵引弓的环境确实比雷州站当初差,江南那边科举兴盛,在明朝势力很大,反过来说明朝对江南社会的统治非常稳固,很难动摇。
还有就是赵引弓只有有限的武力,不像雷州可以随时从临高调动武力。第二次反围剿以后,广东明军的机动兵力全军覆没,海军控制了珠江口,郭逸回广州等于也拥有公开的武力。这都比赵皇上孤悬杭州好多了。
虽然说了这么多,环境,武力支援都是外因,别忘了内因才起决定作用,赵引弓的策略错了,所以不顺利。
你想想,郭逸和常师德是带着群众斗土豪劣绅,而赵引弓是被土豪劣绅领着群众斗,能一样么?
明朝社会由三种力量构成,一个是政治权力,就是明朝朝廷,一个是资本,就是乡绅大商人之类,还有就是底层民众。对待明廷政治权力上你们都是收买。
但对待资本和民众上就完全不一样了,郭逸和常师德都是在改变社会经济结构的过程中,用先进的生产关系代替落后的生产关系,侵害了原来乡绅和行会商人的利益的同时,给底层群众带来了利益。所以底层群众会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只要对付行会乡绅资本就可以了。
我们本身就是资本,而且还是先进资本,群众跟我们一起斗落后资本。是符合新生事物战胜落后事物这个社会发展客观规律的。我们拥有先进的技术和武力,大大加快了这个过程。所以郭逸和常师德就很顺利。
而赵引弓呢,开工厂挤垮手工业者,放高利贷剥削桑农。跟官僚资本勾结,客观上抬高了粮价,让底层群众吃不上饭。
同时出现了工业资本主义,金融资本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弊端,站在了底层民众的对立面。又侵害了原有乡绅资本的利益。
结果被代表底层群众的郝元等黑尔分子,代表乡绅的曹,曹什么来着?加上来自明廷的石翁集团合起来围攻,肯定会艰难无比了。
至于赵引弓之后该怎么办,具体做法我也不知道,我没在外派站干过,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
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借鉴一下澳洲的历史,分析清楚社会矛盾,摆正自己的位置,再来制定对策,你说我们在江南是扮演什么角色?
套用澳洲的说法,我们扮演的角色是坚船利炮的外国帝国主义。明朝是封建主义,复社那帮人是官僚资本主义。
赵引弓跟太监和张溥谈完,会出现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勾结起来联合压迫底层民众的情况,这就危险了。
三座大山凑齐了,你想想会出什么?
这是要召唤太祖了!
别忘记我们这个民族是会出太祖的,不像印度人那样怎么欺压都不会反抗。也不像欧美人一样,谁杀他们杀的多,他们就拥护谁。我们在江南也不能学周围在东南亚可以把人全部杀光。黑尔是个赤军分子,应该是读过宣言和选集的,江南人民在三座大山的压迫下,黑尔主义原理跟江南斗争具体实践相结合。某赵家人可要当心了。
我这里吐槽一下,赵引弓总叫我女王,听着总感觉哪里不对。。。
说了那么多,但事情还没那么糟,我们比澳洲的帝国主义先进多了,最重要的是我们跟江南人民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解放江南人民。我们是太祖思想的正宗传人,跟我们相比,黑尔不过是个盗版山寨货,他懂什么中国人民,懂什么太祖思想,懂什么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
关于赵皇上以后应该怎么做:
首先要时刻牢记我们的政治基础是广大人民群众,共(涂黑)元老院是符合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
说人话就是:我们能让全体人民群众吃饱饭,而明朝不能。所以绝大多数人民群众必然会跟随元老院的领导。
明朝顶多能代表和收买一小撮地主阶级以及附庸走狗。对于这部分人,我们要做思想工作,促使其分化瓦解,向人民投诚,并进行改造。对于极少数罪大恶极,顽固不化的反动分子,那就要动用专政手段,让他们见识见识无产阶级的铁拳。
赵皇上有点以赵宋皇族身份自居的倾向,这个东西平时玩玩情调,装装样子还可以,但不应该有皇权统治者的思想。不能只重视张溥他们,而轻视底层人民群众,甚至站在张溥的阶级角度上考虑问题。我们不是欧洲封建贵族制,搞定贵族就搞定一切。
赵引弓去江南的总体目的是进行经济渗透,社会改造的,最后要配合伏波军进入江南,江南的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作为一个阶级是要消灭掉的。张溥那帮人要是不接受改造,是要扫进历史垃圾堆的。你要想清楚元老院是站在哪边的。
对江南的土豪劣绅,元老院里早就有人磨刀霍霍了,想把土豪劣绅都杀掉的大有人在,说一个不杀的倒是没有几个,实际上杀多少人估计取决于改造的顺利程度。但没人想对江南人民动屠刀,我们在江南的统治是建立在江南人民拥护的基础上的,
我们在江南人民面前的形象,应该是一个可以依靠,能让自己吃饱饭的角色,不能是跟地主官僚沆瀣一气,压迫广大人民群众的形象。以后要多关心群众工作,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你把群众发动起来,黑尔分子就无群众可发。
现在广东的战事结束,军费开支减少,财政压力应该会减轻一些,杭州站利润指标应该可以适当降低一些。而且如果我们的产品重新在江南开始销售的话,利润应该还是有的。
我们不仅是未来的政治权力,同时还是资本,而且是先进资本,我们看的应该是长线,只要完成社会经济改造,我们可以任何一个环节切进去获得利润。所以不用太在意短期利益。
最后还有,我们支持你们,我们又要求你们注意争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们。对于犯有严重错误的人们,在指出他们的错误以后,也要给以工作和改正错误重新做人的出路。马克思说,无产阶级不但要解放自己,而且要解放全人类。如果不能解放全人类,无产阶级自己就不能最后地得到解放。这个道理,也请你予以注意。   
你的同志:杜雯
163X年X月X日
……
当“判处被告人林登万死刑”这句话音刚落,林登万顿时脸色煞白,连后面“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判决词都还没听到,就尖叫起来。
这时,“卡嚓”一声,两名法警立即给林登万戴上了手铐。他还要叫闹,但是一声命令:“把死刑犯林登万押下去!”法警立即把他押解出法庭。
被判处死刑的李广元,也当场被戴上了手铐。这个一贯摆出生硬态度的人今天在法庭上神态异常,多次用手抹掉额角和下巴的冷汗。
当尉迟刚宣布将罪犯押下交付执行的时候,李广元一脸死灰,像断了脊梁骨似的,路也走不顺当了……
参与的会道门这些人,也都得到了相应的判决。
至此,这场审判落下了帷幕。
……
乌云遮住了天空。落起了稀稀的小雨。
男子和妇女们密密麻麻地向村边拥去。
逍遥圩的老百姓一听说要在六点钟枪毙人,就都高高兴兴地出来看这难得一见的热闹事(其实是髡髡绞刑架不够用)。妇女们都打扮了一番,就像过节一样;许多人还带着孩子。人群将空地团团围住,特别拥挤的是绞架旁边和一条长长的、有两米深的土坑旁边。孩子们在土坑一边堆起的潮湿的土堆上乱踩;男人们凑成一堆一堆的,很起劲地议论着这次枪毙人;妇女们都嘁嘁喳喳交谈着。
睡足了觉的白羽一本正经地走来了。他龇着大牙,叼着纸烟在抽烟;用沙哑的嗓门儿对负责看押的士兵命令道:“把坑边的闲人赶开!告诉布耶楚克,把第一批带来!”他看了看表,便走到一旁,看着人群被看押犯人的士兵赶着从刑场上向后退了退,又像半个灰黑的圆圈儿似的把刑场围了起来。
当第一批被判决的人在士兵们的押解下离开牢房的时候,挤得挨肩擦背的广大人群里响起一阵低语声和低低的嗡嗡声。
李广元走在前面,光着脚,穿一条肥大的裤子和一件敞着的上衣。他很坚定地在泥泞中迈动着两只白白的大脚,不住地打着滑,左手微微向前伸着,以保持平衡。脸色煞白的林登万在他旁边很勉强地向前走着。林登万的两眼无神,嘴唇痛苦地抽搐着。
大师兄和脚步沉重的二师兄在一块儿小步走着。他俩都光着脚。二师兄的长衬裤破了,露出了黑色的的、毛茸茸的小腿。他很不好意思地提着破了的裤腿,哆唆着嘴唇。
大师兄从押着他们的士兵的头顶上望着云遮雾障的灰蒙蒙的远方。他的两只清醒的、冷冷的眼睛若有所待地、紧张地眨巴着,一只大手伸进敞开的衬衣领子里,抚摩着长满了密密的毛的胸膛。他好像是在盼着一件难以实现的、可喜的事情……
有些人脸上保持着毫不在乎的表情;一个满头白发的庄户就带着寻衅的神情挥舞着双手,朝伏波军们的脚下直啐唾沫;可是有两三个人眼睛里流露出很深的内心痛苦,歪歪扭扭的脸上带着恐怖得不得了的表情,就连押着他们的士兵偶尔看到了,也要掉开眼睛,转过脸去。
他们走得很快。李广元搀扶着跌了一跤的林登万。在蓝色制帽的堤坝外闪动着一个个发髻的人群越来越近了。
李广元皱起眉头望着人群,破口大骂着,忽然发现二师兄在一旁看着他,就问道:“你看什么?”
“你这些天头发都白啦……头上添了好多白头发……”
“大概是要白的,”李广元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一面擦着窄窄的额头上的汗,“遇上这样不开心的事,大概是要白的……就是狼,在不顺心的时候毛也会变白的,何况我是一个人。”
他们再也没有多说。眼看就要来到人群跟前了,可以看到右面有一条准备埋人的长长的黄土坑。白羽命令道:“站住!”
李广元马上向前跨了一步,用疲惫无神的眼睛扫了扫前面几排的人群,只见前面几排里多数是白胡子和花白胡子的人。青壮都躲在后面,觉得不好意思呢。
李广元微微抖动着下垂的胡子,低沉地、但是清清楚楚地说:“诸位军爷!请允许我和林登万看着我的族人们就义。你们慢点儿绞死我们,我们现在想看看我们的族人,给一些勇气不足的人鼓鼓气。”
——片寂静,能听得见雨点落在头盔上的声音……
白羽站在后面,笑着,露出了被烟熏黄了的牙根;他没有表示反对;老头子们七嘴八舌地喊叫起来:“可以答应!”
“就让他们两个多活一会儿吧!”
“把他们两个从坑边拉开!”
林登万和李广元往伏波军里走去,人们纷纷朝两边闪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他们在不远处站了下来,士兵从四面密密层层地围住他们。几百双眼睛紧紧盯住他们。
他们看着髡兵们好不容易使会道门徒们背着土坑站成一排。李广元看得很清楚,林登万却要伸长他那没有刮过的细脖子,踮起脚尖才能看得见。
站在左边尽边上的是大师兄。他微微佝偻着身子,很吃力地喘着气,眼睛看着地面,抬都不抬。
他这边是二师兄,二师兄弯着身子,拉着衬衣的底边去遮盖破裤腿,再过来是李玉成,他的样子至少老了有二十岁,简直叫人认不出来了。
李广元再看第三个,好不容易才认出那就是三师兄。又有两个人走到坑边,转身背对着坑。林登图带着挑衅、逞强的意味笑着,高声骂着娘,对安静下来的髡兵挥舞着握得紧紧的肮脏的拳头。
李良由一声不响。
最后一个人是架过去的。他向后仰着,用死沉沉地耷拉着的两条腿划着地面,用手紧紧抓住拖他的两个伏波军,摇晃着流满眼泪的脸,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放了我吧,弟兄们!放了我吧,看在玉皇大帝面上!弟兄们!好人们!亲弟兄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还有孩子呀!……天呀,我没有罪呀!……哎呀,你们为什么呀?……”
一个高大的元老卫队的士兵用膝盖朝他的胸膛一顶,把他推倒在坑边上。这时候李广元才认出了这个挣扎的人,不由得吓了一跳:这是一个十分勇敢的团丁,还是一个留着很漂亮的胡子的小伙子。几个人把他架了起来,但是他又倒了下去;他在髡兵们的脚底下爬,把干裂的嘴唇贴到他们的靴子上,贴到朝他的脸直踢的靴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十分恐怖地喊叫着:“不要杀我呀!可怜可怜我吧!……我有三个孩子呀……有个小儿子呢……我的亲弟兄们呀!……”
他这时忽然发现,一个挺漂亮的娘们儿,戴一顶高高的黑皮帽,饱满的前胸交叉着两条机关枪子弹带,腰里别着两颗手榴弹,吹着口哨哼着歌。
“《最美央钢之爱》
(齐楚秦写于钟鸯钢铁集团一期建设工地)
Baby 为了这次约会 昨夜我无法安然入睡
准备了 十二个车队 每一队都充满力量美
你的美 雄壮暴烈 不知不觉让我追随
Baby 这次动了情 胸有主张我不后悔
你在我眼中是最美 每一次轰鸣都让我沉醉
红的火 黑的灰 吞噬煤炭时张开的嘴
你在我心中是最美 只有工业元老最能体会
你明了 我明了 这种美妙的滋味
Baby 记得那次约会 那夜我想你想得无法入睡
准备了 十二个车队 是否还留有满身汗味
你的美 雄壮暴烈 不知不觉让我追随
Baby 这次动了情 勇猛精进我不后悔
你在我眼中是最美 每一次轰鸣都让我沉醉
红的火 黑的灰 吞噬煤炭时张开的嘴
你在我心中是最美 只有工业元老最能体会
你明了 我明了 这种美妙的滋味
工业园里人们都在看你 羡慕你磅礴的水火之力
陷入爱中的我不知疲惫 为了伴你左右 与你相随
你在我眼中是最美 每一次轰鸣都让我沉醉
红的火 黑的灰 吞噬煤炭时张开的嘴
你在我心中是最美 只有工业元老最能体会
你明了 我明了 这种美妙的滋味”
团丁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试图向她求情,但是语气轻佻,出言不逊。
“闭嘴!你这个狗杂种,你这个封建帝制煽动分子,你想颠覆我们的自由政权,对你的惩罚是处死。”
“啊不!”团丁慌忙分辩,“我是大宋国子监的监生,当团丁只是想弄点吃的。”
“胡说!”那个小娘皮吼道,“你算哪门子的学生?”
“我学数学。”
“数学?”娘们说,“好吧,那你给我算算,要是把麦阔林(Maclaurin)级数取到第n项,会产生多大的误差,算出来就放你走,算不出就枪毙你。”
团丁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髡书上怎么没听过这甚么级数?
“同志继续吧。”马赫诺眉头一皱,撇过眼去,对着卫队士兵挥挥手道,转头呸呸呸道:将死之人,还口气不小,真以为自己两腿间多了块肉就有多高贵?
陈昇抱住那个元老卫队伏波军的两膝,但是那个伏波军挣了开来,往后一跳,用钉了铁掌的靴后跟使劲朝他的耳朵踢了一下。一股鲜血从另一只耳朵里涌了出来,流进白色的衣领里。
“让他站好!”白羽怒冲冲地喊道。
几个人好不容易把他架起来,让他站好,几个人才跑了开去。对面的一排刽子手端起枪来做准备。
人群里哎呀了几声,就静了下来。有一个村妇用难听的声音尖叫起来……
大师兄很想多看几眼那灰蒙蒙的天空和他漂游了二十九年的愁惨惨的大地。他抬起眼睛,看见在十五步远处站得密密的一排髡兵:有一个高大的髡兵,眯缝着灰眼睛,一绺头发从帽子底下耷拉到宽宽的额头上,往前倾着身子,紧紧闭着嘴巴,对直地瞄着他的胸膛——还是个蒙古鞑子。
还没有开枪,大师兄就听到一声尖叫;他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生着青春痘的年轻媳妇从人群里跑了出来,朝村子里跑去,一只手紧紧抱着小孩子,另一只手捂着孩子的眼睛。
一阵整齐的齐射之后,站在坑边的人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开枪的人也朝坑边跑去。
布耶楚克看见他枪毙的那个庄户还在跳,用牙在咬自己的肩膀,就又补了一枪,小声对还带着疤痕的巴特尔说:“你瞧这家伙,把自己的肩膀都咬出血来啦,这一下子像个狼崽子一样,一声不响地死掉啦。”
又有五个判决的人,被枪托子推着、捣着,站到了土坑边……
第二阵齐射以后,妇女们一齐尖叫起来,纷纷离开人群,拉着孩子们,跌跌撞撞地朝村子里跑去。男人们也开始走散了。可憎的杀人场面、临死的人的喊叫声和哼哼声、那些等待枪毙的人的吼叫声——这整个的场面惊心动魄,可怕极了,很多人受不了,纷纷走掉了。剩下的只有上过前线、见过很多死亡场面的军人,再就是一些恨得发了狂的老头子。
一批一批的犯人被押了过来,他们都光着脚,被剥掉了外衣,刽子手也不断地轮换着,一阵一阵的齐射声,噼啪的单发步枪声。对受伤没死的再补上两枪。第一批死尸在间歇的时候已经匆匆地盖上了一层黄土。
李广元和林登万走到那些等待枪毙的人跟前,想给他们鼓鼓气,但是言语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因为这时候占据在这些人心目中的是另外的东西了,再过一会儿他们的生命就要断掉,就像折断的树叶梗子。
这时,马赫诺摸了摸口袋,发现了一个试剂瓶。
定睛一看,道“……对,就这东西,好!尚元老,您闻闻!”
马赫诺拔开瓶塞,一股极其浓烈的异香混着酒香升腾起来,扑得尚羽眉眼歪斜——他平时就不怎么喝酒:“快盖上快盖上!这什么玩意儿啊?!”
“嘿嘿,70度精馏酒原浆,”马赫诺邪恶一笑,“我又加了点儿一滴香!”
“加了什么?”
“一滴香,一滴香!只要一滴,吓煞人香!”
“奸!你太奸了!……咱们连一滴香这种害人的高级货也能造了?”
“这也不难,什么高级货哟!”马赫诺解释道,“琼州嘛,不缺木头!咱有稀硫酸,又有精馏塔,直接就有了木糖了呗!再加上浓硫酸,咱这就有了糖醛啦。咱又会造酒精,掺上浓硫酸一加热有了乙烯。拿着乙烯去怼溴化氢,齐楚秦首长就拿到了乙基溴乙烷。再把它放乙醚里头保护着,放进一点镁,造了点儿(乙基溴化镁格林尼亚试剂)顾倪雅试剂了。然后我再给凑一点儿糠醛,乙基麦芽酚就有了。”


(齐楚秦元老旗)
尚羽听得一愣一愣地:“你……你说的那个乙啥啥酚就是一滴香吗?”
“哦,这倒还不够。其实当初一滴香能诞生啊,也多亏了石出由首长,他这不是在长坡那边采了些页岩油嘛!于是齐首长也跟冯默风成立了一个小炼油车间,里边就四个小精馏塔,有一搭没一搭地精炼,能炼出点啥来算啥,基本算科研活动。齐首长让他妻子田雨薏(原先齐楚秦要写钱羽夕,但是冯诺还要用这个角色于是齐楚秦以她为原型创造了田雨薏)带着季思退俩徒弟,武眠风和陈玄风,算是边学边练,就炼了点儿丙烯气出来。
然后齐首长就把丙烯气、氯气、水气混合起来,稍微一烧,一到60度就能出氯丙醇。
他们再往氢氧化钙里一杵,等它凝缩一会儿,再蒸馏一下,环氧丙烷这不就来了嘛。再一凑水,甜香的丙二醇就有啦。
丙二醇和乙基麦芽酚往高度酒里一混,我敢说,就是佛祖再世,也能把他馋得跳墙!”


(乙基麦芽酚,图源网络)
搞化学的就是群变态……”尚羽擦着冷汗,“哎对了,刚才你说那时候拿到镁了?!”
“哪儿那么容易,当初矿务局又没找来菱镁矿!”马赫诺吐槽,“又挪用圣船物资啦!好歹这镁用量很少,也可以循环使用!要不然咱们拿什么去洗劫大明?!
我跟你说啊,我们这高度白酒加香精,在澳洲以外就是妥妥的奢侈品,造多了就不值钱了。如果一年就造一千瓶儿,我就敢把一瓶玉宵琼浆卖出五瓶国士无双的利润来!
你还别怕没销路,喝惯了国士无双的人,喝一我口这玉宵琼浆他就能惊为天人!
就靠这,一个铝(铝币,铝碟等),还有一个酒,我能让伪明赔的掉裤子!下层人民吃糠咽菜,凭什么他上层贵族就花天酒地!那我就让他们被铝毒害到老年痴呆,被高度酒毒害到胃癌肝癌,被一滴香毒害到双肾衰竭!”
尚羽就像第一天才认识马赫诺一样,觉得这家伙就是个人间恶魔。正待说什么,马赫诺又抢话道:“你也别觉得邪恶,我这都是为了咱资产阶级革命!这些危害一时半刻显示不出来,能让我们狠狠赚他十几二十年银子!二十年以后,咱大宋再慢也一统东亚了,难道还真把这群人带到临高,好吃好喝供着,写《我的前半生》啊?我呸!一个个统统糊涂死病死正好!我这还算温和的!要不是怕他们死得太快影响大陆均势,老子就直接给他们喂兵毒了!”
“等等,你…说的是蔗糖还是virus?”
噗嗤一声,马赫诺笑了出来。
“我模仿化工口齐齐楚秦首长说话,没想到你反应和当初柳正首长一样,哈哈哈…”
尚羽 眼前又浮现那个将鲜血洒在自己身上的的年轻庄户见到乌黑的枪口对准他时的神情——那是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
尚羽从她恶魔般的笑中,得到了两个信息:
一、自己的问题是全选多选题。
二、她的想法和齐楚秦大差不差。
是不是在每一具貌似坚强的肉体之下,都隐藏着一个脆弱的灵魂?而在每一副柔弱的娇颜后面,却隐藏着一颗粗犷而野性的心灵?


(齐楚秦元老手稿两则)

(齐楚秦元老手稿两则)
谈到州化工总厂厂长齐楚秦,尚羽想,还有一件轶事。他在连轴转一个月后:非常大消耗,使他雄禽无法困难。于是他开始休息调养,身子刚略微恢复,就在张.药师.枭的设计下出轨了。在药渣(小三)怀孕后,选择让自己祖宗的祖宗接盘,并且认腹中的孩子为干儿子或干女儿。于是元老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我的祖宗的祖宗,不是我的祖宗。
当然,这话尚羽在有非元老在时也只敢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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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2 11:16:59 | 显示全部楼层
马赫诺看到尚羽心情不好,试图转移话题。
她低头搓着刚才用来包裹瓶口的一张废纸,上面隐隐约约写着“福利券”三个字。
“你觉得卓小敏和陈英这一对如何?”马赫诺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但只得硬着头皮等待尚羽的回应。
“我不看好…他们两个就像柯察金和冬……”尚羽突然意识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没有被真理部张好古消毒过,赶紧住口。
“就像我之前看过的一本书,有一句话:你既然有勇气爱一个工人,却不能爱工人阶级的理想。”
“陈英是炉工互助会的领导,是工人领袖,而卓小敏是…是元老。没有超越阶级的爱,他们注定走不到一起。
有没有人性这种东西?当然有的。但是只有具体的人性,没有抽象的人性。在阶级社会里就是只有带着阶级性的人性,而没有什么超阶级的人性。”
马赫诺看了福利券一眼。她说:"尚羽啊,我问你个根本问题。你是什么阶级?"
尚羽没说话,示意马赫诺说下去。她自问自答道:“你和卓小敏其实就是国家垄断大资产阶级。”
尚羽点头:“本质上讲,没错。”
马赫诺:“无论说多少表面上冠冕堂皇的话,归化民和元老之间的鸿沟依然是十万八千里远。即使是初晴(吴南海妻子)、初雨(邬德妻子)、田雨薏(齐楚秦妻子)这种,算算是精英归化民中的顶级归化民,与元老之间,也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鸿沟。事实上,儋州工业园的普通职工,每月工资不超过两块五毛钱,这还是高危企业的高工资了。但是精英归化民每月十几块钱比比皆是。他们——包括我——是临高社会中第一批中产阶级,也就是被你们,被资产阶级利诱、分化的无产阶级。他们是无产阶级的叛徒。中产阶级是最无力、最软弱的阶级。他们背叛了无产阶级,犹如无根之草、无本之木,既不能依靠无产阶级的团结力量,也不能借助资产阶级的资本力量,这也就是小布尔乔亚的软弱性根源,最终沦为你们资产阶级的走狗、仆从军、玩物、和陪葬品。"
气氛开始变得沉重起来。马赫诺正色,继续道:“尤其重要的事,中产阶级往往是无产阶级中的精英力量,是国家垄断大资产阶级削弱无产阶级的绝佳方式。我解释一下,我这里的中产阶级,不是澳洲无脑爽文上的那种中产阶级,而是被澳宋太祖称为的小资产阶级的那群人。你们这些国家垄断大资产阶级通过中产阶级间接统治无产阶级,能够暂时有效避免无产阶级与自己的正面冲突,而把直接斗争对象变成中产阶级。
你别这么看我,马千瞩(马前卒)首长有句话非常对,五百年后,元老院是一定要被吊路灯的!这样做,虽然不能避免国家垄断大资产阶级最终灭亡的命运,但能有效延迟死亡时间。”
“我来总结一下。”马赫诺灌了口水:“制造工人贵族阶层,将无产阶级的精英分子吸纳为自己的走狗、仆从军、玩物、陪葬品,是一种大资产阶级转移矛盾,分化并削弱无产阶级的重要手段。用工人贵族阶层,把真正的无产阶级和垄断大资产阶级隔离开,为垄断大资产阶级构筑防火墙,是你们元老院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对于元老院来说,还有一层特殊含义:让工人贵族去干湿活,是维护元老院伟光正形象的好办法。"
尚羽问: "但是,这个问题需要刻意去做吗?澳洲的早期资产阶级在培养工人贵族的时候,最开始肯定也想不到要派他们去分化无产阶级队伍、建立缓冲区之类的,只不过是逐利的本性会让他们对能干的,媚上的个别工人进行物质奖励,逐渐地培养出这么一个中间阶层来。这是随着资本主义发展自然而然出现的,不需要我们去刻意为之。你想想,工人贵族作为从普通工人中异化出来的准特权阶层,身份地位上显然高于普通归化民。但是这一点是由什么造成的?是高工资吗?还是他们本身相对于元老院的人身依附关系呢?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些人在交通、就医、配偶分配工作、子女入学方面,是不是已经天然享受了一定的特权?还有必要提供特别高的工资吗?老爹(马赫诺)呀,你要知道,就算提供了高工资,他们显然也不会放弃这些特权的。这个很好理解,因为咱们元老们也是一丘之貉,我们既没有动力、也没有能力去取消精英归化民的这些特权。”
“所以”,马赫诺挥了挥手中的福利券,“它就是这么来的,为了提供特权,更好分化出像我这样的人干湿活。”
马赫诺想起了聂义峰首长说的的萨维特学会。如果说那是一个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团体的话,她看到的化工口等团体,就是真正的垄断大资产阶级团体。
然而她并不能指责什么,因为眼前这些元老,包括尚羽,确确实实代表着澳洲以外最先进的生产力和最广大的人民利益。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不为人的意志转移的历史唯物主义。倒是曾经的萨维特学会,才是历史虚无主义的典型代表。
“作为名义上的中产阶级,实际上的无产阶级,我若不是无政府主义者的高层,恐怕也接触不到多少真正的无产阶级。”
“而且”,马赫诺继续对尚羽说,“和你说这番话实际上与我小布尔乔亚的阶级利益不合…国家垄断大资产阶级先生。”
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说:“也许我的组织和后辈会把你的后辈挂路灯呢…尚羽元老。”
眼见气氛越发沉重,说着说着,她一身的匪气敛藏起来,变成一副清澈愚蠢的模样。
尚羽看到她拿着药瓶挡在眼前观察,眼睛被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马赫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大郎,该吃药了。”
李广元看到一个姑娘,眨巴着大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上前来,递上一个形状奇特的玻璃瓶。
“壮士,卮酒!”
李广元拜谢,起,立而饮之。
“上路吧。”
李广元英勇无畏地昂然抬起头来,站到一张凳子上,把黑黑的粗脖子上的衬衣领子解开,连一根筋都没有哆唆,自己把擦了肥皂的绞索套到脖子上。两个军官把林登万拉过去以后,其中一个军官推着他站到凳子上,他也套上了绞索。
“请允许我在死前最后说几句话。”李广元请求说。
“说吧!”
“请说!”老人们叫道。
李广元挥手指了指已经变稀了的人群,说:“善者善恶者恶,善恶分明七月半。安者安乱者乱,安乱之时自然现。尔众生,听良言,天遣神兵除邪乱……”
忽然人群里的说话声越来越大,李广元的声音听不清了。
这时,马赫诺轻轻一跃而起,在李广元耳边,用如同魅魔一般的声音低语道:“杨朱揭帖,是我所写。”向后一跃而去。
李广元呆了一瞬,便大吼一声:“禽兽!”便想要脱开绞索拧断妖女的脖子。
尚羽利用这个机会,很麻利地一脚把李广元脚下的凳子踢开了。
李广元的高大而沉重的身子摇摆了两下,就向下坠去,于是两只脚够到了地面。套在喉咙上的绞索紧紧勒着他,逼得他往上探着身子。
他踮起脚,用光脚丫的两个大脚趾踩在潮湿的烂泥地上,张开嘴喘着气,用凸出来的眼珠子扫着安静下来的人群,声音不太高地说:“你们还没有学会绞人呢……要是我来绞你,禽兽,决不会叫你够到地面……”
“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马赫诺略带调笑地解释到。
他的嘴里冒起一团一团的唾沫。戴面罩的两名军官和近处几个伏波军忙乱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把他那已经没有力气的沉甸甸的身子重新抬上凳子。
没有让林登万把话说完,凳子就从他的脚下飞开,碰在不知是谁扔下的一把铁锹上了。干瘦而健壮的林登万摇晃了老半天,时而身子缩成一团,缩得膝盖碰到下巴,时而哆哆唆唆地重新伸直开来……
直到李广元脚下的凳子第二次被踢开,林登万还活着,还在抽搐,还在转动耷拉到一边的黑舌头。
李广元又一次沉甸甸地坠了下去,上衣肩上的缝儿裂了开来,可是脚指头尖又碰到了地面。
人群里低沉地哎呀了一声。有些人开始走散了。大家一下子全没有了主意,一时间都像中了魔法一样呆住了,惶恐地望着李广元的铁青的脸。
但是他不能出声了,绞索紧紧勒住了喉咙。他只是转悠着眼睛,眼睛里的泪水像小河一样直往下淌,并且撇着嘴,为了减轻痛苦,身子非常难受、非常可怕地向上伸着。
有一个人醒悟过来,用铁锹刨起土地。他急急忙忙地把李广元脚下的泥土一团一团地往外刨,每刨一下,李广元的身子就伸直一点儿,脖子也越来越长,头发微微拳曲的脑袋往后仰得越厉害。
绳子勉勉强强地吊着两百斤重的身子;绞架的横梁咯吱咯吱响着,轻轻摇晃起来,李广元随着横梁那有节奏的晃动摇摆着,向四面转悠着,好像是要让髡贼们看看他那紫黑色的脸和淌满了一道道热泪和唾沫的胸膛。
“你觉得他们很苦吗?”马赫诺转头问尚羽。
“毕竟他们失去了生命…”尚羽叹了口气道。
“这种死法算什么?”马赫诺反问到:
“武眠风师兄(季思退弟子,跟着齐楚秦学习)就死在自己亲手制造的毒气下!


(碳酰氯结构,图源网络)
其实碳酰氯的生产非常简单,用口口口和口口口在口口口度下,通过活性炭催化直接合成就行。但是武眠风百密一疏,不知道是哪个外劳工人,无意中撒了一点发烟硫酸在反应瓶橡胶上。发烟硫酸腐蚀了橡胶皮,碳酰氯慢慢泄露出来了。就这一点小小的失误,全厂工人几乎全部报销了。
碳酰氯是一种慢性毒气,人吸入碳酰氯后,有一段潜伏期。621厂没有完善的报警措施,武眠风又总是冲在一线。下班后两个小时,武眠风开始胸痛,胸闷。等到工友们七手八脚把他带到医务处的时候,武眠风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肺水肿,整个人痛得弯如大虾。
他眼球鲜红暴突,徒劳的大口呼吸着,发出“呼嗬呼嗬”的声音,被烧烂的肺却再也接收不到足够的氧气。他没救了。
当时特化联熊虎排长强忍着泪水,给他嘴里倒进去一管氰化钾,武眠风慢慢安静了下来,再也不会醒来了。”
马赫诺顿了一下,又说:
“限于几年前的科技,不可能搞出方便好用的小型压力计,只好依靠手工装填压实雷管,这是迟早要出事的。当时陆乘风师兄正在芳草地讲课,突然一名传令兵直冲进来,指名道姓找陆厂长。陆乘风撕开火漆密封袋,只见寥寥几行字:“绝密:雷管厂暴乍,十三死五伤,程英厂长为国捐躯。所有知情者不得宣扬此事。”
鲁志强回忆:“爆炸发生前,我正在指导手下的工人吹塑几个异型管道,突然听到安保科副主管呼喊说着火了。我跑出去一看,在雷管车间方向有很高的火苗窜了起来。但是因为中间隔着其他车间的厂房,所以具体着火点看不清楚,都是烟,只能判断大概的位置。”鲁志强说,厂区内几乎所有车间都有独轮车,所以他顺手便装上两只满满的大水桶就往着火的方向推,“结果还没等我过去,就发生了第一次爆炸,我被气浪冲得坐在了地上,脑袋一阵懵。然后很快,更远处就传来了第二次爆炸声。”
陆乘风陪着季思退首长查看了几乎覆盖了三分之一厂区的废墟。我以警卫员的身份跟着他们顺便为老师(潘潘)搜集相关事实。
季思退首长缓缓说道:“不用问啦,肯定是压实雷酸汞的时候,用劲儿用大了。雷酸汞着火,连带着整个雷管车间全炸了。后来火势延伸到废料仓库,烧了个一干二净。”他想了想,又说:“乘风,这事儿谁也没有责任,都是我的责任。你千万别负这个责,你负不起!”他转向陆乘风,眼里含着泪:“元老院给程英的盖棺定论是什么?”
陆乘风赶忙答道:“烈士,忠诚的元老院战士,人民英雄,杰出的科学家。追授二等諽掵勋章、二等建设勋章。”
良久,季首长抽完了整支雪茄:“重建吧!各个车间距离再尽量远一些。还有,给你自己单独盖个办公室,就放在厂区外面。你呀,没事儿可别乱进厂溜达……还有英儿啊……英儿她……为元老院……鞠!躬!尽!瘁!积劳……成疾!因病医治无效,……英……年早逝……享年19岁!啊,你才19岁啊!英儿!……对,还有,永垂不朽!永!垂!不!朽!就这样报!报!让……让临高时报……发头条!发社论!……”季首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
残阳如血。
翠岗諽掵煭士公墓上,没有哀乐,没有锣鼓吹打,更没有和尚道士的经咒。天空中响起了如泣如诉的号声。随着号声响起,嘈杂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基准连的士兵,迈着每分钟75步的正步,持枪列队。号声一落,两名鼓手引路,军鼓慢敲,两匹纯黑色高头大马牵引着一辆黑色的四轮炮车缓缓驶过,车上安放着一口简单的素木棺材,覆盖着启明星旗。马蹄敲打着石板的路,和着庄严的军乐。没有比这一切更能体现出哀悼和悲切,气氛强烈的几乎让人窒息。
程英的衣冠棺由绳索兜着缓缓放下墓穴。
“举枪,放!”
猎兵排精选出来的七名士兵同时举枪对空击发,连发三次,清脆的枪声萦绕在山坡上,四周一片寂静。在寂静中,熄灯号吹响,24个音节缓缓奏出,肃穆哀伤。
棺材开始覆土。
“在离开的那一刻,你的灵魂已升入天堂,”季首长一脸肃穆的说,“飞来的女武神接走了你。人民在这里,向元老院的英雄告别。我,也向我的学生告别。她的灵魂在天上护佑着我们……”
合唱团开始吟唱国殇之歌。
季首长抬头仰望那布满浅灰色云翳的天空,他觉得时空仿佛在那一刻重叠了。天,开始下起了一滴滴雨。冷冷的雨点,无情地打在他身上,却也让他在雨的掩护下,悄然落泪。
他低声哼着一首好像他很熟悉的旋律…
马赫诺低着那平时桀骜不驯的头颅,垂下长长的睫毛,似在思索,似在回忆,似在酝酿,良久。
“妳说妳最爱丁香花
因为妳的名字就是它
多么忧郁的花
多愁善感的人啊
当花儿枯萎的时候
当画面定格的时候
多么娇嫩的花
却躲不过风吹雨打
飘啊摇啊的一生
多少美丽编织的梦啊
就这样匆匆妳走了
留给我一生牵挂
那坟前开满鲜花
是妳多么渴望的美啊
妳看那满山遍野
妳还觉得孤单吗
妳听哪有人在唱
那首妳最爱的歌谣啊
尘世间多少繁芜
从此不必再牵挂
那坟前开满鲜花
是妳多么渴望的美啊
妳看那满山遍野
妳还觉得孤单吗
妳听哪有人在唱
那首妳最爱的歌谣啊
尘世间多少繁芜
从此不必再牵挂
院子里栽满丁香花
开满紫色美丽的鲜花
我在这里陪着她
一生一世守护她……”
尚羽从余音渺渺,不绝如缕的歌声中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马赫诺那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她的双眼平视着前方,像是看着时光的深处。不知是不是错觉,尚羽竟看到那双深邃的鹰眼中有了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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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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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4 11:31:43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2:《外劳》”
作者:马赫诺
审校:潘琳
已经是新历七月中旬了,上午四点过一刻,晓星才从慢慢地推移着的淡云里面消去,蜂房般的格子铺里的生物已经在蠕动了。

“拆铺啦!起来!”穿着一身和时节不相称的拷绸衫裤的男子,像生气似的呼喊,“细狗,去烧火!妈的,还躺着,猪猡!”

七尺阔、十二尺深的工房楼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十六七个“猪猡”。跟着这种有威势的喊声,在充满了汗臭、粪臭和湿气的空气里面,他们很快地就像被搅动了的蜂窝一般骚动起来。打呵欠,叹气,寻衣服,穿错了别人的鞋子,胡乱地踏在别人身上,叫喊,在离开别人头部不到一尺的马桶上很响地小便。
成人期女孩所共有的害羞的感觉,在这些被叫做“猪猡”的生物中间,已经很迟钝了。少数几个女子半裸体地起来开门,拎着裤子争夺马桶,将身体稍稍背转一下就会公然地在男人面前换衣服。

那男人虎虎地在起得慢一点的“猪猡”身上踢了几脚,回转身来站在不满二尺阔的楼梯上面,向着楼上的另一群生物呼喊:

“揍你的!再不起来?懒虫!等太阳上山吗?”

油头,赤脚,一边扣着纽扣,几个睡眼惺松的“懒虫”从楼上冲下来了。自来水龙头边挤满了人,用手捧些水来浇在脸上。“细狗”着急地要将大锅里的稀饭烧滚,但是倒冒出来的青烟引起了他一阵猛烈的咳嗽。十五六岁,除了女又隶贩子之外,大概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姓名。手脚瘦得像狗腿一样,于是大家就拿“细狗”当做了他的名字。

“上午四点过一刻”,“鸽子笼一般”的住房里,外劳起床,开始了一天非人的生活。

这是矿场的工房。长方形的,红砖墙严密地封锁着的工房区域,像一条水泥的弄堂马路划成狭长的两块。像鸽子笼一般地分得均匀,每边八排,每排五户,一共八十户一楼一底的房屋,每间工房的楼上楼下,平均住着三十二三个“懒虫”和“猪猡”,所以,除了“带工”干部、规划民工人和穿大宋制服的同一职务的打杂、民兵之外,这工房区域的墙圈里面住着二千左右手无寸铁而替别人制造不锈钢的“猪猡”。


但是,他们正式的名称却是“外劳”。他们的身体,已经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包给了叫做“人力资源公司”的老板。每年特别是土人有战争的时候,这些在矿厂里有“脚路”的女又隶贩子,就亲自或者派人到南洋或者灾荒区域,用他们多年熟练了的可以将一根稻草讲成金条的嘴巴,去游说抓了人山人海俘虏的土人。

“还用说?住的是宋式的公司房子。吃的是鱼肉荤腥。一个月休息两天,咱们带着到临高上去玩耍。嘿,几十层楼的高房子,两层楼的汽车,各种各样好看好用的东西。人生一世,你也得去见识一下啊!──做满十年,以后她赚的钱就归你啦。块把钱一天的工钱,嘿,别人给我叩了头也不替头写进去!”

这样说着,咬着草根树皮的俘虏可不必说,就是抓了他们的土人,也会怨恨自己没有跟去享福的福份了。于是,在预备好了的“包身契”上画一个十字,包身费X元,期限十年,十年之内,由主家供给住食,介绍工作,赚钱归带工者收用,生死疾病一听天命,先付一根澳宋标准矛,人矛两交,“恐后无凭,立此包身契据是实!”

奴隶贩子老巴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眯着眼看着奴隶们被一一打上烙印。

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一个个走过的便是无尽的财富,而不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阿丽法被那粗壮的汉子抓住,把她残破的衣服随便一掀,露出了背脊。

“哎呦,这女奴的背上还有一朵棕榈叶一样的纹饰呢!”

那粗壮的汉子一看,马上大声说道,他招呼别人来看。

“还真是稀奇,这么漂亮的纹饰!”其他几个奴隶贩子一看,都发出了赞叹声。

在女孩消瘦的左肩上精细的纹身煞是分明。不光是旁边的几个奴隶贩子被引着凑过来看,就连坐在一边的老巴子也起身分开其他人探头过来。

“还真的是漂亮。”老巴子看了也不得不赞叹了一下。一个奴隶贩子抬手在阿丽法的肩膀上狠狠的搓揉了一下,那枚纹饰更红了几分。

“是真的!不是画上去的。”

“别坏了这个漂亮的东西。”老巴子对负责打烙印的人说道,然后捏着阿丽法的脖子,将她翻来覆去细细打量了一番,“耳朵上还有个洞,估计是挂过耳环。 ……又软又嫩的皮肉,这肯定是个贵族。我说,这丫头就别卖了。找个老妈子来,给她洗洗身子,再弄件象样的衣服,跟我去拜会新县长(吴兴楠)。”随后他挥了挥手,“都散了,还要不要干活了?”其他围着的人顿时做鸟兽散。

“老大,那这烙印……”

“不打了!”

“好嘞,老大说了算!”
所谓的优待,不过是让人成为玩物罢了。

矿场工房的二千左右的外劳,隶属在五十个以上的“带工”干部手下,他们是顺从地替公司赚钱的“机器”。所以,每个“带工”所带包身工的人数也就表示了他们的手面和权力。少一点的,三十五十,多一点的带着一百五十个以上。手面宽一点的“带工”,不仅可以放债、开荒、起屋,还能兼营茶楼、浴室、理发铺一类的买卖。

四点半之后,没有线条和影子的晨光胆怯地显出来的时候,水泥路上和弄堂里面,已被这些赤脚的外劳挤满了。凉爽而带有一点湿气的晨风,大约就是这些生活在死水一般的空气里面的人们仅有的天惠。
他们嘈杂起来,有的在公共自来水龙头边舀水,有的用断了齿的木梳梳掉执拗地粘在头发里的粉尘,陆续地两个一组两个一组地用扁担抬着平满的马桶,吆喝着从人们身边擦过。带工的干部或者民兵拿着一叠叠的“打印子簿子”,懒散地站在正门出口──好像火车站轧票处一般的木栅子的前面。
楼下的那些席子、破被之类收拾掉之后,晚上倒挂在墙壁上的两张饭桌放下来了。几十只碗,一把竹筷,胡乱地放在桌上,轮值烧稀饭的就将一马口铁桶浆糊一般的薄粥放在板桌中央。他们的定食是两粥一饭,早晚吃粥,中午的干饭由老板差人给她们送进工厂里去。粥!它的成分并不和一般通用的意义一样,里面是较少的籼米、锅焦、碎米和较多的乡下人用来喂猪的红薯!粥菜?是不可能有的。有几个“慈祥”的干部到小菜场去收集一些红薯的菜叶,用盐一浸,这就是她们难得的佳肴。

生活场景

只有两条板凳,──其实,即使有更多的板凳,这屋子里面也没有同时容纳三十个人吃粥的地方。
他们一窝蜂地抢一般地盛了一碗,歪着头用舌舔着淋漓在碗边外的粥汁,就四散地蹲伏或者站立在路上和门口。添粥的机会除了特殊的日子,──譬如宋人的节假日,或者发工钱的日子之外,通常是很难有的。轮着揩地板、倒马桶的日子,也有连一碗也轮不到的时候。
马口铁桶空了,轮不到盛第一碗的人们还捧着一只空碗,于是女干部拿起铅桶到锅子里去刮一下锅焦、残粥,再到自来水龙头边去冲一些清水,用她那双才在梳头的油手搅拌一下,气哄哄地放在这些廉价的、不需要更多维持费的“机器”们面前。

“死懒!躺着死不起来,活该!”



几年前田独铁矿的暴动事件,尤其是何马首长和夫人郭芙被俘作人质之后,矿场对于这种特殊的廉价“机器”的需要突然地增加起来。据说,这是一种极合经济原理和经营原则的方法。有引号的机器,终究还是血肉之躯。所以当超过了“归化民”忍耐的最大限度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很自然地想起一种久已遗忘了的人类所该有的力量。
有时候愚蠢的外劳会体会到一束箭折不断的道理。再消极一点,他们也还可以拼着饿死不干。南洋公司一个有殖民地经验的“温情主义者”,在一本著作的序文上说:“在这次斗争中,警察没有任何的威权,在民众的结合力前面,什么权力都不中用了!”
可是,结论呢?用温情主义吗?不,不!他们所采用的方法,只是用廉价而没有“结合力”的“外劳”来替代“归化民”而已。

外劳的身体是属于人力资源公司的

第一,外劳的身体是属于带人力资源公司的,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做”或者“不做”的自由。他们每天的工资就是公司的,通常也是国企的利润,所以即使在生病的时候,干部也会很可靠地替厂家服务,用拳头、棍棒或者冷水来强制他们去做工作。就拿上面讲到过的细狗来做个例吧,──其实,这样的情况每个外劳都会遭遇到:有一次,在一个很冷的清晨,细狗害了急性的重伤风而躺在“床”上了。他们躺的地方,到了一定的时间是非让出来做吃粥的地方不可的,可是在那一天,细狗可真的挣扎不起来了,他很见机地将身体慢慢地移到屋子的角上,缩做一团,尽可能地不占地方。可是在这种工房里面,生病躺着休养的例子是不能任你开的,一个打杂的很快地走过来了。干这种职务的人,大半是干部的亲戚,或者在“地方上”有一点势力的民兵,所以在这种法律的触手达不到的地方,他们差不多有自由生杀的权利。细狗的喉咙早已哑了,用手做着手势,表示身体没力,请求他的怜悯。

“假病,老子给你医!”

一手抓住了头发,狠命地往上一摔,细狗手脚着地,很像一只在肢体上附有吸盘的乌贼。一脚踢在他的腿上,照例第二、第三脚是不会少的,可是打杂的很快就停止了。后来,据说,因为细狗“露骨”地突出的腿骨,碰痛了他的足趾!打杂的恼了,顺手夺过一盆另一个外劳正在揩桌子的冷水,迎头泼在细狗的头上。这是冬天,外面在刮风,虽然在热带,芦柴棒遭了这意外的一泼,反射似的跳起身来,于是在门口刷牙的女干部笑了:

“瞧!还不是假病!好好地会爬起来,一盆冷水就医好了。”

这只是常有的例子的一个。


第二,外劳都是新从岛屿深处出来,这一点,在“管理”上是极有利的条件。
厂家除了在工房周围造一条围墙,门房里置一个门卫和门外钉一块“工房重地,闲人莫入”的木牌,使这些“乡下外劳”和别的世界隔绝之外,完全将管理权交给了带工的干部。这样,早晨五点钟由打杂的或者干部自己送进工厂,晚上六点钟接领回来,他们就永没有和外头人接触的机会。所以外劳是一种“罐装了的劳动力”,可以“安全地”保藏,自由地使用,绝没有因为和空气接触而起变化的危险。


第三,那当然是工价的低廉。外劳由“带工”带进厂里,于是他们的集合名词又变了,在厂方,他们叫做“试验工”和“养成工”两种。试验工就表示准备将一个“生手”养成为一个“熟手”。最初的钱是每天十二小时船洋三分至五分,最初的工作范围是不需要任何技术的扫地、筛矿、推矿车之类。一两个礼拜之后就调到破碎车间、粗镍铁生产车间等去工作。在大陆,推矿车、破碎矿石的工作,通例是机器做的,可是在半殖民地,不必顾虑到社会的纠缠和官厅的监督,就将这种不是人所能担任的工作加到工资不及归化民三分之一的外劳们的身上去了。

五点钟,上工的汽笛声响了。红砖罐头的盖子──那一扇铁门一推开,就好像鸡鸭一般地无秩序地冲出一大群没有锁链的奴隶。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本打印子的簿子,不很讲话,即使讲话也没有什么生气。一出门,这人的河流就分开了,第一厂的朝东,二三五六厂的朝西,走不到一百步,他们就和另一种河流──同在矿厂工作的“归化民工人”们汇在一起。但是,住在这地域附近的人,这河流里面的不同的成分,是很容易看得出的。归化民工人的衣服多少地整洁一点,很多穿着中山装,黑色或者淡蓝的布鞋,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们有时爱搽些粉。
外劳就没有这种福气了。他们没有例外地穿着短衣,上面是褪色和油脏了的黑色乃至靚蓝的短衫,下面是玄色的裤子或草裙,长头发,破脏的草鞋,走路也就有点蹒跚的样子。在路上走,这两种人很少有谈话的机会。脏,乡下气,土头土脑,言语不通,这都是他们不亲近的原因,过分地看高自己和不必要地看不起别人,这种心理是在“归化民工人”的心里下意识地存在着的。他们想:我们比你们多一种自由,多一种权利,──这就是作为本民族公民的自由,随时可以调厂和不做,享受高福利高待遇的权利。

红砖头的怪物,已经张着嘴巴在等待着它的滋养物了。经过民兵把守着的铁门,在门房间交出准许他们贡献劳动力的凭证。外劳只交一本打印子的簿子,归化民在这簿子之外还有一张贴着照片的入厂凭证。

浇成工具的一炉炉铁水,打成利刃的一锭锭铁,拿在手里都是光滑舒适而愉快的。可是在从矿石制成这种形状的过程,就不像使用工具那样的愉快了。外劳工人终日面临着音响、尘埃和湿气三大威胁。


“五点钟”,包身工们走进工厂,开始了在“三大威胁”和“三大危险”威胁下的一天的工作。
归化民监工指挥着外劳们,将红土镍矿进行第一次筛分。他们准备了从十毫米到四百毫米的各种筛网,让外劳们纯用人力,筛分出直径大于二百毫米的块矿,然后这些筛下的镍矿就被送进窑里烘干一小时,最后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的含水量。
旋风除尘机轰鸣咆哮。所有矿石都经过除尘,然后又一次被逐级筛分,但凡直径大于一百毫米的矿都被筛出来了,只留下直径小于十毫米的粉矿堆放备用。至于大矿块,本来规划是蒸汽气锤砸碎,但是现在暂时还是用外劳拉动石碾子破碎。
外劳们在冯默风指挥下,用五公斤膨润土,十公斤石灰石,八公斤萤石混合一百公斤精选镍土,做成原料球,一股脑扔进回转窑焙烧。窑里有煤粉,有焦炭,最后转入小高炉,炼制成镍铁块。与2%品位的红土镍相比,粗镍铁含镍量超过10%,大大节省了运力。更重要的是,镍铁块可以直接炼成镍钢,这对冶金口也是大好。

这大概是自然现象吧,一种生物在这三种威胁下面工作,更加地容易疲劳。但是在做夜班的时候,打瞌睡是不会有的。因为野兽一般的铁的暴君监视着你,只要筛不干净,碾子轧坏,原料摆错位置,乃至车板上有什么堆积,就会有遭到“拿莫温”和“小荡管”毒骂和殴打的危险。这几年来,一般地讲,殴打的事情已经渐渐地少了,可是这种“幸福”只局限在欧洲工人身上。拿莫温和小荡管打人,很容易引起同车间欧洲工人的反对,即使当场不致发作,散工之后往往会有“喊朋友评理”和“打相打”的危险。
但是,外劳是没有“朋友”和帮手的!什么人都可以欺侮,什么人都看不起他们,他们是最下层的一类人,他们是拿莫温和小荡管们发脾气和使威风的对象。在矿厂,活儿做得不好的罚规,大约是殴打、罚工钱和“停生意”三种。
那么,在外劳所有者──公司的立场来看,后面的两种当然是很不利了,罚工钱就是减少他们的政绩,停生意不仅不能赚钱,还要贴他二粥一饭,于是带工干部不假思索地就爱上了殴打这办法。每逢端午重阳年头年尾,带工干部总要对拿莫温们送礼,那时候他们总得谄媚地讲:

“总得你帮忙,照应照应。咱的土人有什么事情,尽管打,打死不干事,只要不是罚工钱停生意!”

打死不干事,在这种情形之下,外劳当然是“人人得而欺之”了。有一次,一个叫做小祥子的外劳试图逃跑,就遭了拿莫温的殴打,恰恰运气坏,一个“高级干部”走过来了,拿莫温为着要在主子面前显出他的威风,和对高级干部表示他管督的严厉,打得比平常格外着力。高级干部望了一会儿,也许是他不喜欢这种不文明的殴打,也许是他要介绍一种更合理的惩戒方法,走近身来,揪住小祥子的耳朵,将他扯到炉子前面,叫他向着铁水立着;拿莫温跟着过来,很懂得高干的意思似的,当众一个左正蹬把他踹进铁水。高干会心地笑了:

"这一炉的碳低了,我看你就进去提升一个点的C值吧!"

拿莫温学着同样讽刺的调子说:

“这样他就跑不成了!”

文明的惩罚

除此之外,文明的惩罚,有时候会叫你继续到两小时以上。两小时不做工作,赶不出一天该做的“生活”,那么工资减少又会招致带工干部的殴打,也就是分内的事了。殴打之外还有饿饭、吊起、关黑房间等等方法。

实际上,拿莫温对待欧洲工人,也并不怎样客气,因为除了打骂之外,还有更巧妙的方法,譬如派给你难做的“生活”,或者调你去做不愿意去做的工作。所以,欧洲工人里面的狡猾分子,就常常用送节礼巴结拿莫温的手段,来保障自己的安全。拿出血汗换的钱来孝敬干部,在他们当然是一种难堪的负担,但是在外劳,那是连这种送礼的权利也没有的!欧洲工人在抱怨这种额外的负担,而外劳却在羡慕这种可以自主地拿出钱来贿赂工头的权利!

在一种特殊优惠的保护之下,吸收着廉价劳动力的滋养,在南洋的矿厂飞跃地庞大了。单就这镍湾县的矿厂讲,1637年2月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可是一年之后,他们已经有了巴拉望最大的镍铁粗冶厂,富煤岛(赛米拉拉岛)1.5亿吨露天煤,八千工人和X万元的资本。首长姬信曾在一本书上说过,田独铁路的每一根枕木下面,都横卧着一个归化民工人的尸首。那么,我也这样联想,矿厂的每一个锭子上面都附托着一个外国奴隶的冤魂!


两粥一饭,十二小时工作,劳动强化,工房和归化民家庭的义务服役,猪猡一般的生活,泥土一般的作践──血肉造成的“机器”终究和钢铁造成的不一样,包身契上写明的十年期限,能够做满的不到三分之二。工作,工作,衰弱到不能走路还是工作,手脚像芦柴棒一般的瘦,身体像弓一样的弯,面色像死人一样的惨!咳着,喘着,淌着冷汗,还是被逼着在做工。譬如讲细狗吧,他的身体实在瘦得太可怕了,放工的时候,厂门口的“抄身婆”也不愿意去接触他的身体:

“让他扎一两根油线绳吧!骷髅一样,摸着他的骨头会做噩梦!”

但是带工干部是不怕做噩梦的!有人觉得太难看了,对人力资源公司高层说:

“譬如做好事吧,放了他!”

“放他?行!还公司二十块钱,两年间的伙食、房钱。”他随便地说,回转头来对他一瞪:

“不还钱,可别做梦!宁愿赔棺材,要他做到死!”

细狗现在的工钱是每天三角八,拿前几个月的工钱三角二做平均,一年来在他身上已经收入了一百二十块了!

诸君,还记得那场由台风袭击引发的外劳叛乱么?

阿丽法公主跪在泥泞的雨地上,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她双手抠着地面的湿泥,仰头向天,任由狂风暴雨抽打在脸上。一个民兵冲了上 来,三眼铳抡圆了敲在她后脑上,阿丽法又被俘了。

一场叛乱,就这样虎头蛇尾结束了。


县长办公室。

吴兴楠面前摊着一张牛皮纸,纸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名。

吴兴楠知道,自己每一笔划下去,都表示一条生命从此消失。

笔尖在第一个名字上久久停留。

传令兵不动声色地说:“吴县长,汤(原)首长对您是真器重啊。这份死囚待毙名单,还特意授权您来勾选。”

阿丽法……吴兴楠皱着眉头,颤抖着划下去了。

待吴兴楠划完了名单,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传令兵没等他盖好笔帽,就跨出一步,直接从桌上抽走了名单,随便敬了个礼,就走了,眼神里压不住的轻蔑。

等传令兵脚步走远了,吴兴楠才愤懑地双手大挥,把桌上的东西统统扫到地下。

“说吧,你怎么溜出县府大院的?”周征南翘着二郎腿审问道。

阿丽法被铁链吊着,倒是还没被拷打过。她眼神涣散,神情茫然,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一个满脸横肉的民兵举了举皮鞭,眼神示意了一下周掌柜。周掌柜摇了摇头:“这吴县长的人,你别动粗。”

这时候,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跑进来,把一封信交给周掌柜。周掌柜阅后,随手把信丢进火炉里,边走边说:“这女人归你们了,随便玩吧,只要别玩死了就行。县长不要她了!”
台风早已过去,天空中朵朵白云缓缓飘过。听着阵阵海浪,被绑在木柱上的阿丽法仿佛回到了童年。她想起首领父亲带人驱逐土著的英姿,嘴角绽放出一点笑容。

一排民兵押送着阿丽法曾经的子民们,排着队走过来,走到一小堆石块面前。

为首的民兵交给马哈茂德一块石头,示意他向自己的公主殿下砸去。

马哈茂德艰难地拿起石块,仿佛石块有千斤重。突然,马哈茂德就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狠狠转身,向身旁的民兵队长砸去。

扑的一声,一节刀尖从后心直扎穿胸膛。马哈茂德缓缓软倒了,眼神定定地看着公主,慢慢失去了生气。

第二个奴隶毫不犹豫地扔出了石块。

阿丽法正在眯着眼睛,看天上的海鸥自由地翱翔。突然,额角被飞来的石块击中了,脑袋里好像一声钟鸣,一缕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第三块,第四块……阿丽法那小小的身躯,渐渐被砸烂成一堆骨肉。更多石块还在飞砸过来,给这滩骨肉,盖起来一个小小的坟茔。

还有一个,什么名字记不起了,他熬不住这种生活,用了许多工夫,在上午的十五分钟休息时间里面,偷偷地托一个学过汉字的欧洲工人写了一封给她父母的家信,邮票大概是那位同情她的技术工捐助的了。一个月没有回信,他在焦灼,他在希望,也许,他的父亲会到公主港来偷偷接她回去,可是,回信是捏在干部的手里了。散工回来的时候,干部和两个民兵站在门口,横肉脸上在发火了,一把扭住他的头发,踢,打,掷,和爆发一般的听不清的嚷骂:


“猪猡,一天三餐将你喂昏了!”

“揍死你,给大家做个榜样!”

“信谁给你写的?讲,讲!”

血和惨叫使整个工房的人都怔住了,大家都在发抖,这好像真是一个榜样。打倦了之后,再在冯默风厂长的楼里吊了一晚。这一晚,整屋子除了快要断气的呻吟一般的呼喊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屏着气,睁着眼,百千个外劳在黑夜中叹息他们的命运。

看着这种饲养土人营利的制度,我禁不住想起看到过的船户养墨鸭捕鱼的事了。和乌鸦很相像的那种怪样子的墨鸭,整排地停在舷上,它们的脚是用绳子吊住了的,下水捕鱼,起水的时候船户就在它的颈子上轻轻地一挤!吐了再捕,捕了再吐,墨鸭整天地捕鱼,卖鱼得钱的却是养墨鸭的船户。但是,从我们孩子的眼里看来,船户对墨鸭并没有怎样虐待,用船户养墨鸭捕鱼的事,比喻澳宋帝国主义及其买办们与外劳的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十分精当,有力地控诉了吃人的外劳制度。而现在,将这种关系转移到人和人的中间,便连这一点施与的温情也已经不存在了!

在这千万被饲养者中间,没有光,没有热,没有温情,没有希望……没有法律,没有人道。这儿有的是澳洲的烂熟了的技术、机械、体制和对这种体制忠实服役的春秋时期女又隶制度下的女又隶!
黑夜,静寂得像死一般的黑夜,但是,黎明的到来,是无法抗拒的。姬信首长警告元老院当心田独铁矿枕木下的尸首,我也想警告某一些人,当心呻吟着的那些金属锭子上的冤魂!

1637年,(巴拉望岛)镍湾县
(张好古批注)内参资料,禁止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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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6 23: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安娜其 于 2024-2-6 23:19 编辑

“十二、巴拉望巨扁、双马尾与化武实验”
……
“小尚首长!”军医苏合的出现,打断了马赫诺的吟唱。
老萨满苏合刚检查完犯人的尸体,身上还带着仿佛能凝成鲜血的浓烈的腥气,这腥气仿佛山蚂蝗,也攀附到两人身上。
一个带着硬物的信封,交到了尚羽的手中。
信封上藻荇交横,布满了各个转手人留下的记录。马赫诺只看清了其中几条:“钱羽夕,省港总医院”“ 梅如春,林记客栈”。
“梅如春…不知道她有没有学习吴南海首长,给赵传一爷俩来个父子哀嚎…”马赫诺猥琐的想到,显然被粗坯们毒害不浅。
刺啦一声,硬物从信封里滑了出来,稳稳的落在尚羽手上。
“卧槽!巴拉望巨扁(锹形虫)!”马赫诺不由得瞪大了眼。
巴拉望巨扁(D. T. palawanicus),是巨扁锹形虫中主要栖息于菲律宾巴拉望岛的种类。巨扁锹形虫(Dorcus Titanus)的拉丁文学名来源于希腊神话中的泰坦神族(Titans),因其体型壮硕。而巴拉望巨扁则是巨扁锹形虫种属中体型最大的一支。


(巴拉望巨扁,图源B站)
“你认得?”
“对,我曾经去过巴拉望岛。”
“既然你有了巴拉望巨扁,那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吧。”马赫诺笑吟吟的看着尚羽的脸,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尚羽问:“你兜里装着啥?”然后凑上去看。
只看见两只长长的触角下,一双黑黑的小眼睛也盯着他。尚羽定睛一看,红褐色的身体,带锯齿的前爪,头部和身体之间隔着一条略黄的边缘。尚羽大吼一声:“卧艹!美洲大蠊!”
马赫诺笑得花枝乱颤,道:“双马尾小家伙这么可爱……齐楚秦首长有没有弄出康复新液我不太清楚,你回头可以问问你的张嘉蘅。但是澳洲金疮药——大蠊粉是有了。诶你退那么远干什么?这是标本,不会骑脸输出的放心好了…”
尚羽:"这玩意儿如果泄露了,我他么逮一只就塞你嘴里一只!我看你还是趁早把它们烧了吧!""
马赫诺把盒子往怀里一抱: "不烧!说不烧就不烧!死也不烧!"
马赫诺带着俏皮可爱的笑容补充道:“不烧!齐楚秦首长已经合成吡虫咻,拜灭士了,你不用担心。"
尚羽:"等等啊。我听拜灭士这名字有点熟悉啊。"”
马赫诺解释:“拜灭士是澳洲杀蟑螂最强的药物,几乎没有之一,对人畜低毒,对蟑螂简直就是威叉级别的神经毒素。更妙的是,一只蟑螂中毒死亡,其他蟑螂还来吃它的尸体,又把吡虫啉吃进自己体内,形成二代毒性。吡虫啉的毒性能传递三到四代,一只蟑螂中毒,千只蟑螂遭殃,咋样?!“
马赫诺继续解释道:“吡虫啉是用来干扰昆虫的神经系统的农药。这东西不光能杀灭蟑螂,其实昆虫纲各种动物,尤其是刺吸式口器害虫简直死无葬身之地。这东西内吸性很好,特别适于处理粮种,或者用撒颗粒剂方式施药。哪怕在澳洲,一般亩用有效成分也才仅仅三到十克,据张枭首长估计,咱们估计咱们这儿两克就够了。
马赫诺看着惊吓过度的尚羽,安慰道:"齐楚秦首长早就想好了,你忘了咱们檐化总厂的海洋磷矿分公司,已经控制了多少岛屿了吗?他把这群小宝贝们放到中建岛上,远离其他岛屿,最近的陆地是西沙群岛主基地甘泉岛,半天船程。"


(岛礁位置,图源齐楚秦元老同人)


(甘泉岛规划,图源齐楚秦元老同人)
“咱们回归正题吧…至于这封信…冯默风的?”马赫诺试探的问。
“对。”尚羽回答道。
“说到冯默风师兄和巴拉望岛镍铬矿”,马赫诺组织了一下语言,“你觉得我们对待大陆封建余孽很残暴么?”
“嗯…”
“不,是太仁慈了!”马赫诺激动的打断了尚羽的话。
“我去年(1637)去搜集所谓“外劳”相关的资料为老师提供理论炮弹(参见目录里的“番外2:《外劳》”),没想到却深入参与了一场实验。”
(按照官方说法,所谓外劳,就是元老院花钱,从野蛮的欧洲殖民者手下,解救出来的东南亚土著。作为回报,他们成为了元老院的外包劳工,用劳动偿还元老院的债务。实际上就是废女又后的债务女又吏。)


(1637.05时,巴拉望岛占领区如下。图源齐楚秦元老同人)
““去年,巴拉望镍铬矿刚受到台风袭击,马尼拉就出一艘大盖伦,四百多水手兼做战兵,又联络了苏禄国,南北夹击,对我们动手。”
“两天后,西班牙人的大盖伦如约而至。周征南放了两炮,佯装败退,把公主港拱手让人。随后更多土著小舟出现在夜色里。苏禄王统合各部落战兵,一次征召了五千余人,发誓趁他病要他命,把澳宋人赶出巴拉望。远处小山头上,聂义峰首长和汤原首长并排站着。
汤原抢过聂义峰的望远镜,边看活剧边感慨:“嘿嘿嘿嘿,苏禄王真大方啊,给我送来这么多壮劳力!好一份大礼啊!留你手里糟蹋了,陈环的象州重晶石矿区有劳动力啦!嘿嘿嘿嘿……铁柱!”
“有!”
“先给他们来个序章!”
“好咧!”
“马赫诺?”
“首长!我在呢!”
“别忘了做药效评估记录!”
当时西班牙兵和苏禄土著兵刚睡下,只听见不远处突然响起了呼呼塞拉和唢呐的声浪,一浪接着一浪。
那几个唢呐手有意表现,硬是在呼呼塞拉的伴奏里,浪 哩个浪的演奏了好几遍《月牙五更》。
西班牙指挥官胡安上校气的摔了杯子,派出精兵冲进夜色。只听得几声弓弦响,被伏波军战士的轻便手弩一一射中。
“哦,天哪,安娜,我亲爱的未婚妻!我好想你……”
“金子啊,好多金子啊!我发财啦,哦哦哦!”
“神父,我忏悔,我忏悔!我在菲律宾有了好几个女奴,我对我的爱人不忠诚啊……”
“妈妈……我想回家……”
几十个西班牙战兵和土著战士躺在地上,各种胡言乱语,丑态百出。澳宋民兵面带微笑,冲上前,一绳子就给捆翻了。
“你这啥玩意儿啊?”聂义峰惊奇道。
“你瞅瞅这弩,我偷偷把箭尖掏空了一点儿。里面大概能放二十分之一克这玩意儿。”汤原举着一个小棕瓶,里面是无色液体。
“装的啥?洗衣液?”
“去你的洗衣液,老子这是埃尔埃斯蒂,学名麦角酸二乙酰胺!”
“听不懂,解释解释?”


(图源网络)
“嘿嘿,埃尔埃斯蒂,强烈的半人工致幻剂。它从天然产物麦角酸开始合成,咱们的麦角酸是从张枭的试验田里种出来的麦角里提取的。如果这货是纯净 的,你看到的埃尔埃斯蒂应该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固体,但我这是隔绝了空气的水剂。这玩意的一次典型剂量只有100微克,也就是相当于一粒沙子重量的十分之一罢了,能造成使用者6到12小时的感官、感觉、记忆和自我意识的强烈化。所以,这玩意儿直接就能当化学武器使用。埃尔埃斯蒂一般口服、注射或者皮肤吸收。在旧时空,这药物不管走到哪儿都是非法的。”
聂义峰擦冷汗:“你给我解释下,啥叫半人工?”
汤原:“从天然产物开始合成啊。”
聂义峰:“那你们咋合成的?”
汤原:“机密!澳宋最高机密之一。”
聂义峰:“默风,你知道吗?”
冯默风:“报告聂首长,我知道,但我不敢说!说了怕被二向箔降维打击!”
汤原:“去你娘的!你还知道降维打击?”
冯默风:“汤首长,俺们齐首长说了,说冥冥中有个时空管理局……”
汤原:“行了行了!你真是他心腹重臣!连这都跟你说!”又转向聂义峰,“你实在心里痒痒,你回国之后就去一趟大图书馆,在咱们那个离线谷歌里,你去 搜‘厨房’加空格加‘埃尔埃斯蒂’,保证你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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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6 23:21:27 | 显示全部楼层
胡安上校先后派出了四十多个西班牙战兵,一个都没回来。上校恐惧了,严令各营守好门户,战士们找草叶塞耳朵,不要中了中国人的奸计。
汤原举着望远镜:“啊!……差不多啦……马赫诺,现在风向……咋样?”
我操作着仪器:“报告首长,二级微风,气象条件良好!”
“漂亮!开启第一章!”
几个事先设置好的投石机搜搜扔出去一堆玻璃瓶子。瓶子摔进西班牙人和苏路人的营地里,灰蒙蒙的气溶胶弥漫起来。
战士们立刻炸营了。所有人涕泪长流,有人踉踉跄跄往外冲,有人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
汤原首长冲着我一举大拇指:“第一章满分,第二章开始!
趁着捕奴队和民兵联手抓奴的档口,聂义峰首长又开始懵懵地问:“这又是啥啊?”
汤原:“这能是啥?催泪瓦斯呗!”
聂义峰:“高级货!”
汤原:“想知道详情吗?”
聂义峰点头如小鸡啄米。
汤原:“默风,背一下!”
冯默风说:“西艾斯催泪瓦斯,学名邻氯苯亚甲基丙二腈。这东西本身在常温下其实是固体,但是我们把它和挥发性溶剂混合成气溶胶了。只要西班牙人 和苏禄人暴露于西艾斯催泪瓦斯中,他们的呼吸道就会出现强烈的烧灼感,他们会涕泪交流、呼吸困难、咳嗽、精神迷惑,基本失去任何对抗能力!冯默 风汇报完毕!”


(邻氯苯亚甲基丙二腈,图源网络)
汤原笑吟吟接过话茬:“望远镜还给你,你自己看看吧,他们现在抓人跟抓猪差不多!”
捕奴队和民兵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抓猪。大部分猪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被民兵们一串一串绑起来,犹如穿糖葫芦。少数侵略者天赋异禀,竟然还能反抗,被伏波战士一个突刺就捅翻了。
聂义峰:“肯定又是机密合成吧?”
汤原一乐:“宾果!你要是实在痒痒,去搜Knoevenagel缩合反应,常温、常压,只要有弱碱就能催化!好使不?”
聂义峰:“算了,不跟你扯这个。你是不是派周征南去执行什么第二章附录了?”
汤原:“当然,好歹也是一艘大盖伦呢!但是要完整俘虏这艘船以及船员,我是没有好办法,就保船灭人吧。我让周掌柜用抛石机偷偷扔了一些玻璃罐 子,那可是我珍藏的好东西!”汤原举着一个样品,“你看,我这罐子分两节,一节是氰化钠(NaCN),一节是不太稀的盐酸(HCl)。罐子们摔碎在甲板上,氰化钠和盐酸 只要混合,直接引发强酸制弱酸的反应,生成卿晴酸气体到处弥漫,齐活儿!哎我说马赫诺,千万监测风向啊!如果风向突变,伏波军弟兄们,赶紧跑 啊!”
折腾了一夜,侵略者大部被俘。本来胡安上校想带着残部上船逃走,却发现船上全是毒气,留守部队横七竖八死了一片。胡安上校数了数逃出来的西班牙兵,不到四十人了。他一边诅咒着卑鄙的宋国人,一边结西班牙圆阵,黑洞洞的火枪指着圈外。
汤原:“终章,开始!”
翻译施施然走上前去:“对面的胡安上校阁下听着!我澳宋首长,聂义峰指挥长,得知阁下骑士世家出身,精通剑技。聂首长认为,贵国剑技,在中国剑术面前乃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如阁下珍惜骑士荣誉,就停止射击,走出圆阵,聂首长愿意和阁下用刀剑进行正式决斗。聂首长用军人的荣誉担保,如败在阁下的剑下,我军立即停止攻击,给贵军让开道路。”
聂义峰大囧:“啥啥啥?你这就把我卖了?!”
汤原:“放心,老聂!我还能坑你?”
聂义峰:“你就坑我吧!”
胡安上校分开人群,大踏步走了出来。他面色凛然,解下火枪交给侍从,然后抽出细刺剑,随手挽了个剑花,双手交叠,剑尖朝上,一个标准的骑士起手 礼。聂司令满眼仇怨地盯了一会儿汤原,咬咬牙,一伸手,接过归化民递来的鬼头刀,刀背朝外,刀刃朝内,刀尖斜下,标准的二十九军大刀队的起手式。
两人再不多话,慢慢靠近对方。汤原默数胡安的步数,暗暗蜷起手指。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拉绳子!
胡安全神戒备,死盯着几十米外的聂义峰,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脚边一点浮土被吹起来了。
眼见两人距离只剩下了十米不到。聂义峰大吼一声,奋力蹬地,身体犹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胡安不甘示弱,单手铤剑,直刺聂义峰。可是,可是这手臂怎么就这么不听使唤?!
聂义峰见胡安脚步虚浮,刺击歪歪斜斜,毫无力道,反倒怕他是虚招。然而自己已然冲到胡安面前,刀已蓄力不得不发,心一横,刀随意动,动如脱兔,电光火石之间,聂义峰奋力举刀,一刀背磕上敌剑。若在平时,这一磕,无非就是改变敌人刀剑走向而已。但是今天,胡安竟然拿捏不住剑柄,细刺剑如同标枪一样被聂义峰磕飞十余丈远。
胡安转身想逃,偏偏此时双眼分泌出大量泪液,模糊了他的视线。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聂义峰本已高高举起的鬼头刀,斜劈而下,从胡安背后下刀,右肩砍入,左腰砍出。
胡安身首异处,聂义峰身后的伏波军沸腾了! 聂义峰仍然紧紧攥着鬼头刀,一阵恍惚:这就……赢了?!本来看他是个练家子,居然这么不堪一击?!他回头看了看汤圆,汤原高深莫测地微笑着,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聂义峰雄赳赳气昂昂,气势十足,大步流星走回本阵,伏波军和民兵们叫好声不绝于耳。
翻译又出来了:“你们上校已经嗝屁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几个西班牙兵犹犹豫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砰!一个满脸胡子拉碴的家伙朝天开了一枪,用西班牙语破口大骂:“哦你这魔鬼,远东的恶魔!该死的魔鬼的朋友,路西法本尊的走狗。你用光屁股都杀不死一只刺猬,算哪个恶鬼门子的骑士?魔鬼拉屎,你家军队吃。你这个表子生的杂种,你竟敢找基督徒的麻烦!我们 不怕你的军队,大海和这陆地见证我们的英勇,赣你母亲!你这个宋国的溅货!黄皮的修车匠!临高造马尿的!三亚艹山羊的!两广的猪倌!福尔摩沙的蠢猪!闯进我们菲律宾的小偷!劣等的突厥猪!鞑靼的娈童!占城的刽子手!全世界和地狱的傻瓜!跪在基督徒脚下的白吃!毒蛇的子孙!基督徒的激八里的一根筋。你这公猪的鼻涕,母驴的屁股,待宰的野狗,没受过洗的脑门;赣你酿去吧!”
汤原首长不懂西班牙语,只看到一个大猩猩似的家伙上窜下跳,似乎是大声咒骂着什么。于是汤原转身问翻译:“这孙子说什么呢?”
翻译苦着脸:“首长……这……”
汤原:“不好翻译吧?意思到了就行!”
翻译心一横,叽里呱啦翻译起来。汤原越听越乐,最后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有才!有才!可惜了!”
聂义峰一把抓起SKS,上弹、瞄准、开枪一气呵成,送这家伙去见上帝了。
这声枪响犹如一个信号。只听迫击炮噗通噗通,几发梭曼毒气弹打了出去。淡淡的水果香气弥漫起来,这群顽抗到底的家伙们终于消停了。



(梭曼,图源网络)
二十分钟后,海风渐渐吹散了毒雾。这群西班牙死硬分子和几个不怕死的土著战士,横七竖八躺地上。民兵们上前,对着没断气的敌人就是一刺刀。正检查着,一个民兵叫起来:“首长,这儿有个少校!”
汤原不说话,微笑看着少校。过了一会儿,汤原接过刺刀,亲手结果了他。
临死前,少校说:“格拉西亚斯!”
民兵:“这孙子临死还嘴硬,八成是骂您呢!”
汤原:“不不不,这是我能懂的唯二的西班牙词儿,就是谢谢。”
“啊?他还谢谢?!”
“要不,你试试被梭曼熏了二十分钟还没死是啥滋味?”
这时聂义峰首长微笑地转向天空(注:镜头外):“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你们只需要知道,咱们伏波军的梭曼,是有机磷农药车间的秘密实验项目就行了。至于怎么合成的,我也不知道。齐楚秦倒是知道,但他胆小如鼠,不敢写。所以,小朋友们可千万不要去谷歌搜‘Soman Synthesis’哦!In fact, the manufacture of soman is very similar to the manufacture of sarin. The difference is that the isopropanol from the sarin processes is replaced with pinacolyl alcohol! Nowadays, soman is synthesized by the reaction between pinacolyl alcohol and methylphosphonyl difluoride. The result of this reaction is the forming of soman which is described as 'colorless liquid with a somewhat fruity odo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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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6 23:22:58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军的路上,聂义峰首长跟汤原首长落在队伍后面,看着民兵和捕奴队员押着长长的俘虏队伍。聂义峰首长心里老大不是滋味,便问汤原:“那个西班牙上校看起来不像个菜鸡啊,怎么就……”
“我给他安排了异氰酸甲酯。”


(异氰酸甲酯,图源网络)
“这又是啥高级玩意儿?”
“没多高级,农药厂的实验项目。因为现在缺苯,所以没做多少。”
“他就没察觉?”
“这东西无色无味,基本上就是在污染区走过去,不知不觉就中招了。就是那种走着走着突然倒下的那种中招。够阴险吧?”
“我怎么觉得我在哪儿听过这个词儿?”
我只听见“……84,身毒中央邦,博(?)市,媚果联合碳化物公司,身毒分公司,想起来了没?”
“有点印象。”
“异氰酸甲酯,泄露了,全市当场死亡一万多人,五十多万人受伤!旧(?)最严重的工业事故之一。”
“咱们也能合成了?”
“这玩意儿太简单!碳酰氯和甲胺,在口口口口条件下直接反应!”
“我觉得工业扩散过程中,化工厂根本就不能扩散出去。”聂首长忧心忡忡,“一个车间一条生产线都不能离开澳宋土地!”
这时候又一个传令兵过来了:“报告汤首长,您要的原木准备好了!”
“哦,那木质怎么样?”
“特别好。其中有一个彪悍的俘虏喊了半天了,光‘西班牙人永不为奴’就喊了八百遍了。”
“那你可一定要把他送进16号浴室啊,就是那个剂量最低、死的最慢的那个。这才配得上他的勇武嘛!”
“好咧,首长您看好儿吧!”
聂义峰听到原木、浴室,突然明白了什么:“我靠,你又要玩啥?你就不怕时空管理局降维打击吗?”
“不至于,不至于!”汤圆满不在乎,“我这儿全用各种代号,时空管理局应该搜不到我。再说,实在害怕,萧主任把这个项目掐了,就行了。反 正这堆东西就是齐楚秦自己的恶趣味,萧主任看重的是那些基础化工产品的突破和量产!””
马赫诺取下水壶,仰头吨吨吨灌了一口水。几滴水从嘴角流出,滴在肩头。她小小的吐槽了一句:“我怎么不知道萧子山首长有这么大的权?”
“罢了,回归正题”
“说着说着,汤原和聂义峰走到了一堆“原木”面前。汤原先跟他们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对西班牙人的英勇作战表示钦佩,还表示马上就放他们走。汤原诚恳的态度让这群视死如归的西班牙勇士放松下来。尤其是刚才喊得最凶的马克西莫,现在看向汤原的目光甚至有点尊敬了。
“不过大家折腾了一夜了,你看,衣服都脏了。我们为大家准备了新衣服鞋袜,路上的干粮,还有一条船。现在请大家好好洗个澡,然后吃得饱饱的,送你们回家去吧!”
接着,那些西班牙人毫无困难地排着队听凭挑选。不一会儿,第一批被挑出来送到劳动营去,他们迈开脚步穿过一些大树向浴室走去,其余的人默不作声地爬上等着的马车。
人走空了的平台上高高堆着他们的行李,净是漂亮的物件,还有不少是真皮的呢。等清理队来把它们分门别类地清理好,倒是一笔相当大的外快呢。那些西班牙人看来对男服务员说的话句句相信,包括将把行李全部送到他们的住所那样的细节。住所!他们的轻信是非常符合人性的,没有一个人肯相信自己已经死到临头,尤其是在五月里这么美丽的一天,阳光灿烂,小鸟在树上啭鸣。
有几个西班牙人带着害怕的神情向那伙望着这个过程的伏波军军官瞟了几眼,但是在冯默风看来,他们好像谁也没认出那个伟大的化工首长汤原,也许他们太专心了。
装满人的马车没马上开动,让元老和学生们先赶去匆匆看一看那个密室所在。
冯默风引以为荣的是它的外貌一点儿也不露破绽。路旁有一块大木牌,牌上写着:消毒灭菌。人们看到的只是一所庄稼人住的草顶大木房,坐落在一个菜园里——大陆农村里有几千万所同它差不多的木房呢。木房门上有一块干净的箭形木牌,上面写着:消毒灭菌由此进。
几米外有几所供脱衣服用的小木房,是用斫下来不久的木材新盖起来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可怕。那帮来检查的伏波军军官走进有俘虏标记的小木房,墙上有一个个编有号码的衣钩,下面是顺着墙排着的长凳,那是给西班牙人挂衣服和折叠衣服用的。墙上有一块写着几种文字的牌子:
记住衣钩号码,以便消毒灭菌后找到你自己的物件!
衣服要折叠得整齐!
不得乱堆乱放!
不准闲谈!
炎热的阳光使木房里那些斫下来不久的木材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味,同从开着的门外飘进来的花香味混在一起。汤原没发表什么意见。他迅速地点点头,动作短促而剧烈,表明他已经看够了,去看下面的吧!
伏波军军官们穿过菜园,走进那所大木房。这里有四个墙上刷着白粉的空洞洞的大房间,那些非常厚的木房门和一扇上面挂着“通往浴室”大指示牌的后门看上去有点儿古怪。一个穿白大褂的伏波军人员站在走廊里一张堆着毛巾和肥皂的桌子旁。这里有一股强烈的消毒药水味。房门都开着,用钩子钩住。冯默风解开一个钩子,把门关上,让汤原看。沉甸甸的铁杆一拧紧,门就关得密不通风。他默不作声地指指墙上投进毒气的那些小通气孔。化工首长点点头,用手指指,算是询问那块关于浴室的指示牌是怎么回事。
“通到外面,”冯默风说,“处理。”
聂义峰首长短促而剧烈地点点头。
那些马车咕噜噜开来了。那伙检查的人离开密室,聚集在几棵苹果树下,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看操作。
头一辆马车里是十来个伏波军特化联士兵,这是一批被利用来参与操作过程的语言专家。这一小队人员会讲几种语言。他们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去帮助他们的西班牙俘虏从别的马车上下来。
他们体面地穿着便服:在这温暖的天气里,他们穿着上好的衬衫、长裤和皮鞋。
这些伏波军特化联士兵没穿防护服,当然也没穿皮鞋,只是戴着必须戴的条纹的特化联帽子。
他们帮助俘虏下车,用西班牙语讲着消毒灭菌的步骤、战俘营里的膳宿供应和工作条件。事到如今,这批刚运来的西班牙人只有九分钟好活了,所以必须采取措施,以防万一。伏波军守卫人员牵着狗,拿着枪和木棍排成两道警戒线,从马车前一直排到脱衣服的小木房前。那些西班牙人没别的选择,只得由伏波军特化联士兵陪同着一直向木房走去。伏波军特化联士兵还在谈着伙食、邮政服务和探望的特权。冯默风向默不作声的汤原解释,那帮家伙一直要陪他们走进密室,一直要把这个人道主义的骗局保持到最后一秒钟。要等到伏波军看守进去把那些毒气也透不过的大门关上的时候,他们才能逃到外面来。
马克西莫跟着笑容可掬的男服务员进了浴室。这是一种奇怪的石头浴室(其实是混凝土)。服务员收走了他的脏衣服。
马克西莫带着新衣服,排队地进了小浴室。马克西莫感慨道,这澳宋人还真讲究啊,一人一个隔间!虽然他们有从地狱里弄来的武器,但现在却彬彬有礼,是一群讲贵族礼仪的绅士魔鬼!
他抬头看了看正上方的莲蓬头,刚才服务员告诉他一会儿直接喷洒温水。身后响起了统一的关门声。莲蓬头开始工作了……
冯默风用绝对平稳的声调问汤原首长,他是不是高兴到密室门外去听听,看看里面。汤原就同指挥官一起走去。一帮西班牙人的叫声听起来不一样,他们的哀号和呻吟是痛苦,发出野兽似的尖叫和咆哮。当汤原把眼睛凑到窥视孔上的时候,他的脸变样儿了:到底是扮了个厌恶的鬼脸,还是浮出高兴的微笑,冯默风可拿不准。
汤原干了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他向一个副官要了一支香烟。同葛欣馨首长一样,汤原是不抽烟的,或者说他是被认为不抽烟的。但是现在,当冯默风带他转到密室的后面,等待毒气发挥作用的时候,他点起了香烟,安详地抽着。
冯默风指给汤原看那一大片不断扩展的百人冢区域,把碰到的越来越多的问题向他说明。只见周围几百米的草地上处处都是一个个高大的土堆。一条铁轨在这些土堆中穿过,直通到一个大坑边,坑旁高高堆着泥土,伏波军特化联士兵还在那里挖掘呢。汤原脸上的表情变得严厉起来,他以古怪的方式鼓起嘴唇周围的面颊,使得嘴唇看不见了。这分明是表示,他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他们来到密室以来,他头一回开口了。他用平静的声音说得很轻,不是对冯默风,而是对我。我脱掉一只黑手套,在本子上迅速记录。(此处请脑补纳粹女军官的模样)
汤原一边跟聂义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边还不忘督促我组织大家做好详细的记录工作。聂义峰伸头瞥了一眼记录册的题头,上面写着“芥子气第一次实验”之类的东西。
聂义峰:“芥子气?”
汤圆:“又是齐楚秦和张枭做的。他们搞了个抗癌药物氮芥的研究项目。在这个的掩护下搞芥子气呢。”
聂义峰有点泄气:“这次抵抗入侵,我们正规军几乎没出什么力。难道我们要被你们淘汰?”
汤原:“不可能,你放心。这次作战,实验味道很浓。而且,将来肯定要装备特战队的,那都是正规伏波军。”
聂义峰:“说实话,你们太不人道了。”
汤原:“老聂,你想想,是谁给你灌输的化武不人道的概念的?”
聂义峰:“你肯定话里有话。直说吧,我听着。”
汤原:“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旧……我说马赫诺,你带着大伙儿去做记录去……
说到这,马赫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他们也太小看我了。他们小声说:
“旧(?)里,脚盆鸡凭什么在种花战场敢用毒气,在Pacific战场上,面对霉菌, 输成什么样子都打死不用毒气呢?”
聂义峰:“还不是欺负我们不会自己生产毒气,我们没有对等报复手段!”
汤原:“太对了!后来会造毒气的郭嘉越来越多,毕竟你只要不怕死人,哪怕一个小化工厂都能生产这些吓死人的玩意儿。于是战后五大流氓就一禁了 之,谁也别造了!还在道义上对生化武器污名化,说什么不符合道德,我呸!五大流氓的核武库符合道德不?合着大家都能造的东西就不符合道德,大流 氓自己能造的东西就是维护世界和平的重要工具啦?呵呵,道德……”
聂义峰:“我明白了,澳宋就是唯一的大流氓。我们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得用!”
“说到这”,马赫诺道,“我倒想起马前卒首长吟过的一首诗:
《咏原子弹》
你有原子弹,
我有原子弹。
大家都有弹,
协议不放弹。”
“浴室里非人的嚎叫声渐渐低了下去。各个浴室门口的记录员依次宣布记录完毕。时间最长的就是所谓的16号。因为剂量小,马克西莫连嚎了半个钟才回归基督的怀抱。
后栅栏门一下子开了。从开着的密室后门那儿,一辆高高堆满赤裸尸体的手推车由另一批伏波军特化联士兵——埋葬队人员,前拉后推地顺着铁轨向那帮来检查的人咕噜噜地过来。车从伏波军军官们身旁经过的时候,散发出一股消毒剂的气味,有点儿像石炭酸。那些赤身裸体的人看上去同不到半小时以前没多大不同,只是他们现在都一动也不动,身上沾着一道道粪便,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有的张着嘴,有的呆呆地瞪着眼——漂亮的西班牙人,一堆没有生命的肉体。那些西班牙人的容貌仍然可能被人喜爱。
第二批原木也进了浴室,洗得干干净净地,穿着新衣服出来了。汤原这次倒还真没杀人,让他们住进了设施齐全,生活舒适的战俘营。大家都比较放松,认为过几天就能回家了。
“你又要测试什么了?”
“这个!”汤原耍宝一样,举着一个大白馒头给聂义峰看。
“馒头?”
“我往里面掺了阿尔法鹅膏菌毒素!”
“说人话!”
“就是一种毒蘑菇粉。”


(图源网络)
“哪儿来的?”
“齐楚秦让起威从云南背回来的。幸好只用两大包袱就够了。不过将来会好的。齐楚秦埋怨张枭不给他种毒鹅膏菌,威胁给原料药基地断货。张枭吩咐张 君宝正在研究种蘑菇呢,哈哈哈!”
“别跑题啊!你就说说这个毒蘑菇粉是干啥的呗。”
“其实这个阿尔法鹅膏菌毒素啊,是我特别喜欢的一种东西。它太阴险了!”
“嗯?阴险?”
“你知道人是细胞构成的吧?”
“废话。”
“你知道细胞的基础功能团簇,大部分是由蛋白质构成的吧?”
“这个……好像知道。”
“你知道生产蛋白质的细胞器,是核糖体吧?”
“我总觉得我好像学过,又好像还给老师了。”
“好吧,汤老师给你上一次生物化学课!你的细胞核里储存着DNA,是你的全部生产流程图。然后呢,你需要哪个蛋白质,就去细胞核里找那一张特定的流程图。人家细胞核给你做一份拷贝,就叫信使RNA,让你带出来。”
“大概就是说,大图书馆把相关资料复印一份,让你带出来呗!”
“漂亮的比喻!然后这个信使RNA就去找核糖体,核糖体按照流程图生产相应的蛋白质,齐活儿!”
“貌似我能听懂。”
“如果这个鹅膏菌毒素进了人体,就会趴在核糖体上,阻止核糖体按照流程图生产新蛋白质。”
“哦……战略轰炸,毁掉你的重工厂房?”
“对!于是你再也不能生产新蛋白质啦。但是你的身体内还存着一点儿蛋白质不是?所以你还能活一周。前两三天你都没啥感觉,后几天你眼瞅着自己的身体,从细胞级别开始崩溃,细胞统统被饿死了嘛这几天会身体极度疼痛,而且无药可救!”
“恶毒的慢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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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6 23: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这个呢!”汤原又举起一个汤包,“这里面是缬氨霉素。”
“听不懂。”
“这个缬氨霉素啊,也是张枭养的。他养了一种叫做口口口口的链霉菌,分离出来就给了齐楚秦了。这个好整。”


(图源网络)
“我估计又是个劲爆玩意儿吧?”
“对!特化联不就是劲爆玩意儿研究中心嘛!你看这个缬氨霉素啊,他不参与任何生物体化学反应,来去自如,井水不犯河水。本来应该是无毒的。”
“我现在是不是该学一下捧哏,那他怎么就被你们看上了呢?”
“你看它这个分子式啊,中间有个窟窿,恰好可以容纳一个钾离子。”
“然后它就捕获了你的钾离子?”
“别忘了,它不参与任何生物体化学反应,在细胞膜内外来去自如啊。于是它就带着钾离子疯跑,消除了细胞膜内外的电势差。来,聂同学,你来回答, 神经冲动靠什么来传递来着?”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神经细胞膜内外电势差的变化……”
“好啦,神经麻痹了!”汤原笑着说,“我们不生产毒素,我们只是钾离子的搬运工!”
聂义峰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还有这个咧!”汤原嘿嘿笑着,“这个鸡蛋饼……你来一口儿?”
“别!光闻闻我都怕见阎王。”
“算你识相。这里头有四亚甲基二砜四胺,俗名毒鼠强!”


(图源网络)
“这都能造了?”
“唉……室温下,硫酰胺和甲醛,强酸环境,直接反应,产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太简单了!我都怕哪一天黑尔分子学了去。”
“真伤脑筋……”
“我给你一个一个点吧。这个蒸包子里馋了乌头碱,也是张枭试验田里的草乌里提取的。这是马钱子碱,这是雷公藤甲素,这是天仙子碱,为了这三个 货,张枭种了番木虌、雷公藤、曼陀罗三种作物。其实这三个作物,用好了能救人,用坏了就杀人,全都出自医化联合研究中心,向知雅那儿。”


(乌头碱,图源网络)


(马钱子碱,图源网络)



(雷公藤甲素,图源网络)


(天仙子碱,图源网络)

“我宁可它们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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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6 23:26:3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安娜其 于 2024-2-6 23:27 编辑

“哎,对哦,这个是好东西!”
“啥?我就看见个葱油饼。”
“里面有黄曲霉素啊。我跟你说,我也喜欢黄曲霉素。黄曲霉素本身无毒,是因为吃进去之后肝脏很懵逼,这么个东西到底是啥,于是手贱氧化了一下, 我擦,剧毒!”
“合着就是人体自己作死呗?”


(黄曲霉毒素G1,图源网络)
“你看我这一排好吃的!”
“去你的吧,还好吃呢!”
“见血封喉树提取物、君影草提取物、蓖麻子提取物、相思子提取物……”
“相思子?我在哪儿听过。”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吃了就殉情!”
“最后一个,你还没介绍。你居然还放在玻璃罩子里。”
“我不敢打开啊,里面是炭疽。查梧础养的,向知雅提取!”
“查梧础他连炭疽杆菌都敢养?!那个向知雅她也敢去提取?!疯了,一群疯子!””
“疯子,疯子,哈哈哈哈哈……”马赫诺转过身子,仰天大笑。
猛回头,发丝掠过尚羽的脸颊,对着他,也对着绞刑架上的尸体说道:“对于所有曾经被我们伤害的人,我只想对你说,我们建立了完整的工业体系,我们将来要用火箭把人类送上太空。可我们要是一群冷静,随和、普通的人,你觉得我们还能做到这些吗?”
—————
一大一小两个元老,走在回营的路上。
尚羽还在消化着这几天跌宕起伏的经历,还在脑海中的地图上标上工业党的蓝图:“
1637年10月,儋州工业元老联席会议做出的决定:
以十八个月为期限,1637.11-1639.04,儋州工业园要直接掌控以下原料产地:
(1)巴拉望岛中部(镍湾县)镍铬矿区,1637年已经掌控,1638年春完成移民。
(2)长坡煤气田,1633年已经掌控。(石出由,页岩油)
(3)什统莹石矿,1637年已经掌控。
(4)赛米拉拉和民都洛岛南部(富煤县)煤矿,1637年已经掌控,1638年夏完成移民。
(5)三亚钼矿,1636年已经掌控。
(6)大茅磷矿,1636年已经掌控。
(7)越南清化铬矿,1638年春开始攻略,1638年夏开始建设。
(8)连山铝土矿,1636年已经掌控。(黄超,荜达)
(9)兴宁钒铁矿,1637年冬开始勘探,1638年春开始建设。
(10)汕头钨矿,1637年冬开始勘探,1638年春开始建设。
(11)布尔格斯锰矿,1637年冬开始勘探,1638年春开始建设。
(12)邦加岛锡矿,1638年春开始勘探,力争1638年冬或1639年春开始出矿。
(13)巨港油田,1638年春开始勘探,力争1638年冬或1639年春开始出矿。
(14)霹雳河钨矿,1639年春开始攻略,1639年夏开始建设。
(15)寥内群岛锡矿,1637年冬开始勘探,1638年春开始建设。
(16)胡志明市橡胶,万劳橡胶,沙捞越橡胶,截止1638年底完成占领与采集
(17)汤泉柚木,1639年春开始攻略,1639年夏开始建设。
(18)文莱轻油油田,1637年冬重新接收秦西科的事业。
(19)龙运油棕,1638年春开始攻略,1638年夏开始建设。
(20)成立南洋矿业公司,管理海外矿产采集与交易。
工业党的环南海帝国,呼之欲出!”
白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尚羽平原走马的思绪。
“你挨过整吗?人家整你,是整对了,还是整错了?你整过人吗?整错过没有?杀过人吗?杀错过人吗?”
白羽停了停,让尚羽消化了一下这六问,一如Leader胜同志和纪灯逵第一次见面。
“你叶孟言大哥说的好,夺取天下,重塑世界讲的是论迹不论心,具体做法和思想私下可以讨论,但路线必须肯定,时代洪流前面,总免不了一些冤死的人,但不能以小节来否定全局,这也是为什么旧时空文G都彻底否定了,但土-----改不能碰,这会动摇国本。
“正确的决策,并不意味着就不会带来牺牲。”
“明白了这一点,你们小元老就离‘正确’的真相更近了一步,也就更理解‘统治’二字的分量了。”
“如果你领会了这句话,那会道门这些人就算死的有价值,也不枉我们叔叔阿姨特地把你调来,体会这份沉重。”
白羽走到尚羽前头,自顾自地说:
“…审讯得到消息是他们要在南海县做票大的,张药师他们要有的忙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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