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ainlu 于 2019-7-16 21:15 编辑
(书荒瞎写,想哪写哪,各位元老见谅)
《远离硝烟的人们》
第一节、来自芳草地
“...这事就这么办吧。”
随着马国务卿站起身走进会议室小间里的厕所,屋子里弥漫的烟雾流动了起来,临高产白炽灯偶尔跳动的光线,在长条会议桌上文稿纸的反射下显得越发惨白,与会的各方大佬们无不揉捏着被摧残了一整天的双眼。院外尖利的放工汽笛声提醒着屋子里四仰八叉的元老们,执委会广东攻略社会工作专项扩大会议已经持续了一整天。
专项会议主要是针对性地讨论广东占领区的社会改造以及文教卫生方面的事务,由马千瞩牵头商议解决文总那边无休无止的需求。而据说刘翔刘市长更是如他在后来各种主旋律文艺节目中被诠释的那般,瞪着充血的双眼,歇斯底里地喊着那句经典台词“干部,更多的干部!”
趁着秘书添茶倒水,元老点烟如厕的空,胡青白踱步到了窗前,推开一条缝狠狠地吸了两大口初夏黄昏略带烟火味的空气。看着远处院墙下执勤的警卫,笔挺的军姿和土味的军服告诉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的他,这不是自己穿越前那无数个学习上级讲话精神、备战上级检查的会议。只要他愿意,一句话就能让外面这个还是孩子样貌的小战士义无反顾地战斗至死。眼前的一切,是他们这群人在这些年里亲手创造的。
想到这,似乎背也不那么疼了,他右手插着后腰,左手扶着脖子,像发泄一般滴狠狠地把身体向后拉伸了两下,却不知牵动了哪里,突然想起了家中女仆那触感光滑丰盈的腰臀,顿时腹中一团火热。拦住正要为她换上热水的机要秘书,一口把大号搪瓷茶缸里冷了许久的茶水闷了下去,这才重新翻看起座位前新摆好的一份文稿。
“......归根到底还是干部的问题,最近广东地方上的的情况大家都了解了,不容乐观啊。”重新落座的马千瞩随手翻着手边那一份广东地区干部工作情境汇报——这是由军、政、法、契卡乃至十人团等等各方面机构传回来的情报汇总——另一边随意地扫视着下首各部门主管们,多年来上位者的地位与磨练使他显得更有城府和压迫感,当然其中也有刻意为之的成分。“前天执委会讨论的时候要求我们拿出一个方略来,大家怎么看?”
“归化民王忠澳,曾任广东某县长,对县内事务处置简单粗暴。……”因为今天的会议涉及到一些元老的调动,萧子山带着明朗出席以备问询。看到这一条,他快速的瞟了一眼杜雯,不过杜女王倒是没受影响,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这件事执委会里知道的不少,这个曾经的县长是马枭讲习所里出来的老干部了,根正苗红的穷苦出生,各方面评定都不错,拥护首长的一切命令,在临高的时候愣是靠着引山泉、开山路把一个没什么资源的山区小村打造成和黎民贸易的重要据点以及物流中心,成了海南”百强村”,被杜雯很是立了好一阵的典型。这回趁着广东攻略被提拔了一个颇为富庶的县的县长。
不过自从他带着一个中队的国民军接管了县政以后却发现需要他干的事并不多。这个县坐落在广州东去福建的主道上,是支撑伏波军前线的重要据点。县里乡绅也早几年就做起了澳货生意,对合理负担和谘议局那是没有二话,安排下去的事情都能办的妥帖,甚至争相拿财货报效县**和县中队,以求一起从龙。
王忠澳的主要工作便是建立广东东北部最大的难民营地,按照章程管理输送闽粤边界因为囤驻的大股明军滋扰或地方匪乱而逃难过来的流民,毕竟“往南去,见了澳洲人就能活”这样的传闻不觉间已然在中国东南大地上这些挣扎求活的穷苦人心里扎下了根。但除此之外更深入的社会改造怎么看也得是肃清广东的黎乱和匪患之后的事儿了。
于是王县长每日里就是巡查地方,看着因为治安战而运力紧缺,无法及时送回海南甚至广州安置的难民,不少撑着最后一口气进了安置营却倒了下去就再也没醒过来,留下怀中还在襁褓的婴孩不解地摩挲着亲人的脸颊,沙哑地唤着“爹爹、娘亲”。想着在讲习所、在军政学校受到的教育:“元老院是人民的救星,是为了解放被奴役的穷苦人才乘风破浪而来的”,王县长怎么看县里大户们怎么觉得愤懑。
于是要求大户组织家中子嗣做义工,为难民服务接受革命教育。刚开始大户们倒也不反对,关照家中小辈安分守己,切不可冒犯澳洲干部,好挣一个前程。不过日常月久,这些富家子弟终还是吃不得这亲历亲为的苦,惹得王县长的无影腿使得越发娴熟。在临高的山里那会,村子里都是穷苦人,只要能活,打打骂骂的也不算个事儿,况且这王干部确实带着大伙住上了砖房,吃上了干饭。
但是这些个富几代可就不买帐了,终于在王县长又一次踹翻了一个对着难民骂骂咧咧,的同为王姓的大户正房二儿子以后,冲突爆发了。当时由于该县治安情况较好,又有伏波军东路主力在外围,县内国明军大都散布在几处交通要口执行任务,在安置营执行警戒的则是大户家丁组成的暂编国民军中队。老国民军跟着王县长巡视的只有一个班,而当时一起进入难民营的则只有两个警卫员和一个县办后勤科的办事员。王二被踹翻以后,国民军家丁赶紧上前护主,难民中的泼皮混混就鼓噪起来:“家丁打人了”,“拦着咱们不让去琼州,好叫咱们没好日子,只能贱卖给他们当奴仆”,“就是那个王八蛋,前天还想扒孙家幺妹裤子来着”......
看着营地一下炸了锅,办事员刚掏出左轮朝天放了两枪,就被挤在人群中动弹不得,混乱中枪也不知被谁夺了,脑袋还挨了一棍子。好在警卫拼命用步枪枪托开道,护着两位干部退到一座草棚子后面,发信号弹引来了营地外那一个排的国民军才逃出生天。。。
王县长蹲在安置营外边一处滩地,俩眼直愣愣地盯着地上,也不知觉纸烟就要烫到手指。边上的站着一个粗壮敦实有着一双蒲扇一样大手的军官,黑着一张脸,看着百米外从县城里赶来认尸的人群一阵阵爆发出悲天跄地的嚎叫,看肩章是一位伏波军的连长。也亏得这个雷大手正巧带着自己连队从前线换防下来路过附近,被枪声惊动及时采取措施,否则这会恐怕真就血流成河了。
“报告连长,伤亡统计出来了”
“说”雷大手挥挥手叫他放下军礼赶紧汇报。
“死了17个,轻重伤员61人,其中4个卫生员说过不了今晚。。。还有,还有。。。”
被连长狠狠滴瞪了一眼,稼汉一般朴实相貌的士兵赶紧接着报告:
“包括一个孩子,被踩了”接着低下头嘀咕了一声:“看着心疼。”
眉头皱的更紧了,雷大手斜了地上的王忠澳一眼,用力哼了一声,命令道:“让认好了人的家属赶紧领走尸体,别在那嚎了,其他的。。。都烧了;暂编国民中队解除武装,让一排盯紧;难民全都回窝棚,执行宵禁,严禁走动;报告营部,怀疑有伪明势力活动,煽动群众,请求指示。”
“是。”
“什么他妈的破事”下完命令,雷连长用王忠澳听得分明的声音骂着走了。
这次事件除了人命损失,安置营边上存了部分难民口粮的棚子也给破了,糙米薯干撒了满地,腌鱼酱菜的罐子丢的丢,砸的咂,一片狼籍。更严重的是,随着事件的上报甚至惊动了东路军司令部以及广东大区**,逼得召开紧急会议重新论证东路军行动计划,为此文区长和军方大佬好多天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虽然最终调查显示虽然当事人中确有明军的逃兵,但背后并没有明朝或其他势力活动的痕迹,起因仅仅是打着这些富家子身上财物的注意,想浑水摸鱼而已。
“这说明我们在培养干部的过程中,对革命精神,革命意志的教育还远远不够。立场不坚,向理应被打倒的封建势力妥协甚至借助他们的力量才被钻了空子”杜雯愤愤地到,“我早就提出,一定要以革命精神和阶级斗争作为广东行动的纲领,这些腐朽的地主阶层无时不刻都想着反咬我们一口。。。”
“我们对军政干部的培养也是有问题的,有许多”胡清白无视杜雯自顾自的说着,这种时候嘴硬不是聪明的选择,为了免得以后被传唤到质询会议上,必须放低姿态找好台阶。“这几年来对军政干部的培养,我们首先看中的是忠诚和政治觉悟,这当然是有必要的。但是随着我们统治区域的扩大,面对的社会环境比临高或者海南要复杂得多。”
这阵子天天被拉到各种会议做政策顾问的于谔水接着道:“流向军队的干部问题不大,都是要回炉的,服从命令就行。但民政的情况复杂多了,事实上说这批北上的干部是一村一县的皇帝也不为过,少量的干部分散到各处,又是各管一块,难以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若是平时倒也没什么,让监察部门调查处置就是。但是现在是战时,一个干部的失误有可能影响全局”
“不靠我们的干部,难道要靠那些明朝的降官?。。。”
马千瞩伸手止住了杜雯,缓和了一下气氛,“所以我们才要想办法嘛,老胡你有什么主意?”
胡清白摇摇头,“没有金手指啊,要是点个科技立马就能爆干部倒好了。现在就算加大民政干部培训力度,下一批能派上用处的最快也得年底。”
“退役军人怎么样,执行一些简单的基层工作还是可以的吧”有人提议到
“能跑能跳的早填到国民军里去了”于谔水提醒着“而且要当心,现在海南的基层干部新手比例也偏高了”
捋了捋硕果仅存的头发,督工靠在藤椅背上叹着气“还是太想当然了啊”。
“旧时空搞推倒重来,有那么强大的群众基础和比我们高效自律得多的X员干部群体,一样犯了很多错误,我们也没法超越社会发展的规律,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我看先从军政学校选一些精干的在校生,看地方上能不能再挤一挤,先给文总那补上一些顶到年底吧。只是让实际工作替我们筛选人才,怕是要可惜了不少好苗子。”胡清白看到马千瞩点点头,觉得气氛差不多,可以把注意力从军政学校工作不力上的问题上引开了。
“不过我这倒是另外有个数据挺有意思的”看着大伙投来的眼神,心里暗自得意了一把。“民生劳动省(管理规划民公务员编制的是哪个部门没找到)帮忙回收了那三百个第一批北上的民政班学生的评语。目前在广东地方上担任一、二把手的达到了209人。”故意不明确是县还是乡或干脆一个寨子的一、二把手,这种文字游戏在座的人精见得多了,包括剩下的91个去哪了,肯定是有问题的。不过老胡这人还不至于拿这么“有趣”的数据来糊弄他们,大伙也就不插话继续听着。“这里边拿到 工作方法得当成效显著这类优评的有19个,拿到 工作负责汇报及时 这类良评的有103个”
“这评语靠谱么,瞎写的吧?”有人反问
“那倒不会,都是按工作类型设计好的表格,打几个勾就是了,不费事。还是能看出一些基本情况的。”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两本薄薄的16开本册子,分给长桌两头的元老们传阅。
“噗。。。”刚才质疑的元老立马cos了一回人工加湿器,把对面打着瞌睡的另一位喷醒了,一脸迷茫着问:“**,下雨了?”
“这尼玛不就是小学生的成绩册吗!?”
“没错,改进了下,除了在校成绩和评语还加上了这次北上工作成绩的评价表”(参见上海市学生成长记录册)
马千瞩饶有兴致的翻看着手里的册子,“我们现在对干部的履历记录还是很粗糙的,要对干部精细化使用,这个册子很有帮助,以前怎么没有推广”
“一五的时候提过案,当时印刷厂产能有限,又涉及大量档案管理需要成立专门的责任部门。顾不上,就一直没办,只在芳草地试用了成绩册。这本是为了这次北上的学生定制的,加上了他们参加学校活动的情况和评价,以及让当地的主管填写的对他们工作进行评价的表”
“怎么没有恋爱情况?”“身高三围也该写上!”
胡青白摇手止住了越来越没边儿的扯淡,“先不说这个,刚才那122个良好以上的干部,有三成是经常凑在一块的”
“难道是新人类?”“是调整者!”“为了蓝色清净的世界!”
越来越没个正经,一整天的会看样子差不多是开到极限了,胡青白加快语速到:“是修学旅行”
“不就是春游么”
“不一样,有元老教师带队但是只负责定目的地。主要是徒步,偶尔也有贴岸短途航行。学生分成几部,有负责先期探路况的,制定行程计划的,筹备物资保障,负责沿途沟通翻译的,宿卫值夜的等等。。。,各司其职。打个比方,负责计算口粮的算少了大家就一块饿着;带路的跑偏了就一起住野地;熬不住会或有危险了就打道回府;成功了就跟着老师下馆子看澳洲影戏。”
“嘿,这个有点儿意思”
“没错,”他同意地点点了头继续说道:“这两百多人里面常去春。。修学旅行的有21个,拿到良好以上的有16个,近八成的比例就很可观了。”
“这老铁是谁啊”
“陆唯叶知道吧?”
“谁啊?妹子?归化民还是女仆”某开会期间至始至终作假寐装的元老惊醒过来道
“元老,男的!”胡清白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有人突然惊叫
“谁啊?谁?”
“芳草地传奇,还魂掌不知道?”
“**!!!”
马千瞩和萧子山借着执委大楼里的灯光,沿着大院墙跟一边晃悠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等王主席那边的会结束了执委班子还得再碰个头。
“子山,那个陆唯叶你熟?”
“挺熟的,从他家女仆还有女儿的事打上了交道。原来是个美术老师,还挺厉害,好像得过国家级的奖。常和老祁他们混在(那个会画画的修士)的教堂里弄什么颜料。教育口缺老师那会钱校长找我要人,就让他去代了代了初号班的历史和艺术课,后来常在那碰面。”
“哦?带孩子来的?”
“不,收养的,说起来还真是缘分”萧子山想起这事不由得笑了一下“发动机那会他和学生去码头帮忙,一对夫妇没熬过最后一程,从她们怀里挖出来的。当时已经没动静了,老陆抓过来啪啪两下**给拍醒了,就得了个还魂掌的混号。又亲手喂了好几次米汤才算把孩子救回来,那架势,一看就是老把式。”
马千瞩递过来一支临高产中华,萧子山遥遥手“今天又超了”,督工犹豫了一下,把烟收了。
“后来就放不下手了,这孩子只要换人接手就嚎得要撅过去,老陆没办法就一直带着。刚开始那年都是背在身上去上课的。”
“哦,他呀。听过”马千瞩呵呵笑了起来。“”这孩子也算命好。”
“是啊,可是命好的终究还是少。”不知道想起什么的萧子山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老马,还记得当初为什么穿过来的?”
默默地走了几步,这个几乎把头发熬光的男人掏出刚才那支烟,又啪嗒啪嗒地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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