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 饮宴
18:20 万国街 天空上，繁星点点；夜幕下，人声鼎沸。此处乃广州的万国街，早上一般人流甚少，而自午市起，尤其夜晚，则是摩肩接踵，人流络绎不绝，笑声歌声酒声从不间断。故又有“酒吧街”之称，是交际应酬，男女寻欢作乐的好去处。醉酒闹事也属寻常，故此街不时有jc巡逻维持秩序。此刻，一辆马车刚好驶进，停在一处星月旗下。不多时，一名明国装扮的中年男子下了车。而旁边早已恭候多时的男子马上弓腰作揖：“晚生拜见毛会长。”虽然男子做出明国礼节，却是一身澳宋衣装。 那人拱手回礼道：“抱歉久等啦，阳经理。商会刚好有点事，晚到了，没等好久吧？” 阳志欢道：“没有没有，我也只是刚到。那会长里面请。” 守在一旁的包头巾男子，随即掀开带有星月图案的门帘，引着两人到一处包厢。 才刚坐下，年长者就忍不住感叹道：“此处颇有回疆特色啊。” 阳志欢接上话，道：“毛会长真是见多识广。鄂图曼国之人，也笃信回教，故其旗帜器物，多有星月标志。但此间人等，包括厨师、歌姬、门童等，俱是鄂图曼人，非回纥人。” “原来如此。阳经理年纪轻轻，就如此博学，难得难得。” “会长见笑了。”阳继续说道：“现今和食、洋食和胡食，乃是广州市民热捧的三种美食。洋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西餐。我圣朝洋风之盛，相比毛会长必有所耳闻。我想毛会长来穗已有数年，想必已经品尝过；和食，就是东瀛菜，一般是面条（拉面）、鳗鱼饭之类，乃是普罗大众的一般食物，岂能用来招呼会长您不是？而这鄂图曼菜馆，乃是新近开张，环境清幽，价格亦非一般市民所能承担，晚辈思虑良久，只觉得只有此处才能烦请会长屈就一下。”由于17世纪还没有冰箱，三文鱼金枪鱼等不能存放太久，因此高端的和食几乎是特供首长们，或者只有首长和高级归化民干部才能支付得起，阳志欢却是可望而不可即。一番计较之下，鄂图曼菜是最好的选择。 “哈哈哈，好。真是给阳经理添麻烦了。”会长显然相当受落。 阳志欢打个眼色，旁边的侍应马上动起来，在两人桌上各放一个玻璃杯，同时开始倒上清水。 “这是？” “因为信仰原因，鄂图曼人不喝酒，故以水代替。”阳主动解释道。 “原来如此，只是有菜无酒，甚为可惜。”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等下胡姬献舞，我怕会长把持不住。”说完阳志欢一脸邪笑地看着会长。 “哈哈哈哈，阳经理啊，我真是没交错你这个朋友。”会长油腻的笑声就像猪叫一般。 接着侍应端上一圆盘，阳志欢说道：“他们称此为‘朵尔玛’，外面是菜叶，里面包着米饭和肉沫。” “原来如此。”毛会长一边说道，一遍四处张望，显然在寻找筷子。 阳志欢使个眼色，旁边侍应上前，手上的盆子里放着一条湿毛巾。 “会长，这朵尔玛须直接用手，才有滋味。”说完便拿湿毛巾擦拭双手，给毛会长演示起来。 “果然美味！” “会长您再仔细看，这鄂图曼的大米，比我们华夏的大米，要细长不少。” “确实确实。老夫今日大开眼界，真是感谢阳经理！” 接着kebap、烤羊腿、烤鱼、甜食、红茶等顺次而上。 “哎呀好甜啊！”毛会长尝了一口甜食，很不习惯。 “嗯。鄂图曼人嗜甜，且饮食多为肉类，故须喝红茶解腻。”阳志欢又道。 毛会长喝了一口：“果然好喝！今天跟着阳经理，老夫见识大有长进！真是后生可畏！”接着话锋一转，道：“我听阳经理口音，好像是咱们江西人？” 阳愣了一下，道：“是的。” “那怎么……”言下之意，好好的明人，怎么投贼了呢？ “唉，会长，有所不知。当年家乡旱灾，生计无着，只得流落异乡。”这套说辞，阳志欢早已演练无数次，早已烂熟于胸，流露自然。 “原来如此。那咱们可是老乡咯！” “会长抬举了。咱们江西人杰地灵，江西商会正在毛会长英明领导之下，发展得是越来越好。来，晚生以茶代酒，敬会长一杯！” “哪里哪里，阳经理过奖了。”会长假装谦虚一下。
“现在广州城里，除了本地商会，咱们江西商会是独占鳌头啊。这完全是会长您的功劳，晚辈再敬您一杯！”喝完一杯，阳继续道：“这几年，我圣朝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广州城也是越来越繁荣稳定。不知道会长对商会的未来，有何规划呢？” 毛会长前一秒还笑眯眯的眼神突然精光一闪，知道阳终于露出此次应酬的目的，于是反问道：“不知道阳经理怎么看呢？” 阳志欢说道：“会长您已在广州呆了数年，想必也是心明如镜。如今圣朝犹如朝日一般，生机勃勃，百姓安居乐业，对外武功赫赫，明国迟早……” 还没说完，就被会长打断了：“诶，我是商人，政治的事不太懂，咱们今晚是老乡聚会，只谈风月，不谈时政。” 阳打心理佩服姜还是老的辣，毛会长一下子就把主动权夺去。当然，阳也理解，明国特务政治之可怕，会长担心隔墙有耳，落得个通敌叛国之罪。 阳赶忙说道：“会长说的是。国家大事，就让首长们和伏波军去忙吧。我们商人嘛，还是多谈孔方兄。” “对对对，不知道这次阳经理又有什么好的投资渠道要告诉我？” 阳志欢身体向前一倾，故作隆重其事：“会长，悄悄告诉您。市政府准备发行地方债了，由我们德隆承销。” “地方债？”国债会长倒是知道，因为他本人就购过买不少澳宋国债，又是商会会长，金融知识自然比普通民众丰富。 “是的。国债您是知道的，而所谓地方债，就是由地方政府发行的债券。” “区区一市也能发债？素来知道贵朝财技举世无双，今日又大开眼界。只是为何要发行地方债呢？” “唉，这您就有所不知了。目下我圣朝北向攻略两广、南向染指南洋诸岛，孙子兵法有云：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我圣朝取得赫赫武功，其背后可谓日费万金也不为过。而且……”阳志欢故意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会长果然中计。 “我听在临高朝廷里工作的朋友说，我朝下一个目标，将是江西。”
“什么？！”这属实把会长吓得不轻。不过一刹那，他马上由惊转怒，心里道：好你个阳志欢，居然吓我，想我納投名状是吧。但是强忍心中怒火，说道：“咱们江西人杰地灵，民风彪悍，且自两广失陷以来，朝廷为防万一，已驻重兵于江西，胜败固未可知也。”他顿了一下，道：“不过，这几年在穗，和你们德隆相处甚是愉快，既是德隆承销，某自当带头支持。不过之前已经买了你们的国债，兜里的孔方兄剩下不多咯，哈哈哈！” “会长，您误会了。” “什么？” “此次地方债，不对民众发行，只对商业机构发行。贵商会如能鼎力支持，敝行一定感激不尽。行长常对我们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果会长能大力支持，弊行自行长到小员工，必定铭记于心。” 毛会长沉默不语，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良久，才道：“阳经理，你要知道，商会的钱不是我一个人的，不是我说了算。” “晚辈当然知道。但是众所周知商会里会长您威望无人能及，商会里其他成员均唯会长您马首是瞻。会长如能做一下他们的思想工作，事情应该很有希望。当然了，要会长劳心费神，晚辈感到十分不安，故特地去购置了一批参茶，他们说这参茶啊，有安静宁神的效果。”接着把一个箱子推给会长。 会长当然知道这“参茶”是什么东西。还在犹豫。阳志欢接着道： “如果在推进事情上，有些顽固分子，影响到商会的未来发展。会长您可以随时告诉我，小阳我以前在芳草地读书，毕业后很多同学去了税务工作，如果有什么事，他们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会长一手按在箱子上，另一只手在不停抚须。思想斗争十分激烈。阳志欢对侍应说道：“上水烟吧。”又对会长说：“会长，这会先放松一下，试一下这鄂图曼水烟再说罢。”
| 
发表于 2023-5-7 23:01:22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千斤顶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