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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动机的余响
随着登州之乱的终了，元老院从山东江南窃取人口充实自己简陋的工业体系的的庞大行动也走到了尽头。鹿文渊的山东站在元老院中的政治地位从如刀锋一般众星捧月的前进基地，忽地就跌落到了一块孤悬海外的飞地。“也好，至少不会干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的招来一堆的口水”在一次山东站和军事情报等机关的闭门会议上鹿文渊无不轻松自嘲道。
面对发动机计划丰硕的战果，元老院接下来工作和撕逼的重心将会毫无疑问的聚焦到对这五十多万人口的瓜分盛宴当中。无论是工厂里的螺丝钉，农舍里的锄头，还是特供商店的柜台后面，亦或是首长卧室的大床上，都需要配上一个健全的人，才能让澳宋帝国这台来自异时空的奇妙政权机器按照设计者们所梦想的模样运转起来。只是在一年前，元老们还能听到屺姆岛柳条边传来的炮声。而到了现在，除了直接责任相关的海陆军和对外情报局，也就只有殖贸部出于对开拓华北东北地区贸易获取资源的目的，还对山东发生的事情有着持续的关注。
发动机计划掀起的蝴蝶翅膀已经根本上改变了旧时空历史发展的走向。在旧时空，皇太极利用大凌河之战胜利的余威和先后投效而来的三顺王之势，打压了其他三大贝勒。以进一步扶持后金国系统内的汉人，重用汉官汉将制衡了努尔哈赤起兵以来一方独大的满洲贵族，初步建立了一套中央集权体制，将后金国政权从一个比较纯粹的奴隶主大匪帮逐步改造成了一台缝合的封建国家机器。而在大明这边，孙元化这个引入葡萄牙技术练兵的大明军改先驱会成为登州之变的最大罪臣被崇祯皇帝处死，他苦心经营的登州叛军余部也在走投无路之后投降了满清。而渤海另一边的东江镇势力在登州之变后进一步衰落，部分东江军将领随孔有德叛乱。东江军的重镇旅顺在孔有德的协助下于被满清攻陷，总兵黄龙战死。三顺王中的尚可喜也在不久之后因为东江军内讧归顺了满清。而东江镇也在不久之后迎来了它的结局。在1637年的朝鲜丙子胡乱中，满清彻底威服了朝鲜，收其为藩属国。四月，满清既联合朝鲜水师攻破了皮岛的防御，东江总兵沈世魁战死。散落在辽南诸岛的余部在数月后在沈世魁从子沈志祥的率领下归顺满清。1638年，杨嗣昌下令将诸岛军民迁入宁锦，大明弃守长山群岛，东江军彻底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而现在，登州叛军已经在济州岛彻底灰飞烟灭。孔有德等主要叛军首领成为了元老院扶持孙元化和张焘起复的军功。失去了孔有德的助力，时任东江总兵黄龙并没有像旧时空那样旋即战死于旅顺，历史的时间轴向着一个全新的方向迈进。在元老院的讨论中，不少人支持趁着发动机行动的契机搂草打兔子顺便将东江镇的残留人马一概收入囊中，海军的众人特别是曾在PLAN服役的几个老海狗和坂上之云爱好者更是对旅顺这个渤海要冲垂涎欲滴。但是济州岛和台湾的开拓需求以及对海南政权的进一步巩固牵扯了元老院太多的精力。长期执行运输护航任务也使得舰队和运输船的勤务状况和人员疲劳达到了一个令人担忧的程度。大量移民的涌入也在元老院的统治区内产生了纷杂的社会问题，所有的这一切都消磨了元老院对孤悬海岛的几万辽人的胃口。更重要的是伏波军下场消灭东江军将无疑于直接对大明宣战，但是对于在准备发动攻略攻略以前寄希望维持于明朝官府微妙关系的元老院而言为了几万人力资源打破与大明之间的脆弱的默契甚至在未准备好前被迫提前开始对大明的战争是不符合自身利益的。直接武装吞并东江镇人口的方案也就因此搁置了下来。
深夜，莱州城内 登莱巡抚官署
一盏油灯将书房内照的透亮，孙元化此刻正坐在书案前闭目养神。将各路客军礼送出境，打点完了骄兵悍将，官场同僚和监军的公公之后，他终于有时间去思考一些问题。一些以前没有精力不想去，甚至不敢去思考的问题——鹿庄主和他的朋友们。
毫无疑问，鹿庄主和他背后的势力就是髡贼。那巍峨的火轮兵船，开花大炮和自来火的鸟铳，在髡贼窜犯琼州以前，都是世上没有的东西。直到在登州见识了被901炮舰轰击后的残垣断壁，孙元化才算是完全认识了髡贼铳炮的威力。以澳洲人之力，袭取登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甚至攻入京师也不在话下。要知道，几年的己巳之变，奴酋纵横蓟镇，若不是无力攻城，京师也恐陷落。孙元化是明末正经的火器专家，和其他的官僚士大夫“军迷”不同，他清楚的知道如何使火器发挥的威力，要造什么样的火器。所谓一窝蜂，三眼铳这类火器本就不堪大用。甚至是中小号的弗朗机，虎蹲炮和灭虏炮也过时了。无论是野外合战还是守卫城垣，只有将军炮和红夷炮这样的重炮才能发扬火器的威力；而一般兵卒使的火器，则莫过于鸟铳。而鹿文渊和澳洲人就是这般武装自己的。锃亮的大炮，犀利的鸟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花里胡哨。
这群澳洲人，为什么要在自己深陷死地之时，将他救出来再扶上马呢？难道真是上帝的眷顾？在他刚被鹿文渊从登州的龙潭之中救出时，经历了生死之变的孙元化在情绪的作用下一度深信鹿教友是主派来的天使。可是毕竟，作为宦海沉淀又一心欲有所作为之人，孙元化并不是一个狂热迷信的教徒。在情绪平复之后的现在，再去回想着这些事。鹿文渊和他背后的澳洲人，他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登州之变，提前布局，以圣教为引，与他们建立关系，成为澳洲人在官府地面活动的挡箭牌，再借着兵灾和饥荒，招揽流民。不错，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一想到此，孙元化不由得一惊。澳洲人手握精兵，招募流民其志在何，不言自明。难道他们是一群狼子野心，图谋问鼎中原乱臣贼子? 倘若真是如此，自己有该当如何？当今的皇帝虽然励精图治，勤于政务但绝不是一个宽宏大量明察秋毫的的人。以自己与登州叛军的关系，他这个陷贼却没有尽忠，丧城失地的巡抚，不要说丢官，就是丢脑袋也在情在理。旧时空历史上的孙元化就是这样被崇祯处死的。
如今辛亏了鹿庄主出奇兵相救，新任登莱巡抚谢琏又鬼使神差的死在了莱州保卫战的战斗中。他这个戴罪立功的原任巡抚才得以凭借指挥“本地团勇”和“登州残军”擒杀叛将的头功得以在此危局中起复。而孙元化自己比谁的更清楚，那些挂在自己和张焘名下的平叛军功，都仰赖于鹿庄主的人情。若澳洲人有不臣之心，登莱再生事端，皇帝又怎可能轻饶了他？想当年袁督师有宁远 宁锦大捷的不世之功，己巳之变后到头来还是落了个通虏凌迟的下场。若髡贼举兵进犯，自己获了个通髡的罪名，结局大抵也是如此吧。
可如今这个局面，他又能如何呢？登莱境内已是一片白地，自己多年的经营全部付之一炬。鹿庄主俨然才是这片地面权势最大的人物，登州和黄县的善后重建和抚恤难民全都要依靠他才行。而自己和张焘手下的残兵，连清剿土匪的力气都没有遑论对抗屺姆岛乡勇了。至于朝廷，如今流寇横行，东虏猖獗之势本就指望他这个登莱巡抚抗衡鞑子，如今大乱初定又能拨出多少饷银兵士给自己呢。当今也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此处，孙元化多少释然了些，从怀中掏出一把六星连珠手铳，开始把玩起来。这是鹿庄主送给他的礼物。这把左轮手枪是定制款，枪管和弹舱经过烤蓝处理展现出独特的金属光泽，镶嵌了宝石的象牙握把则暗示着主人尊贵的身份。随配了牛皮枪套和一个精美的银制子弹盒。内装有30发子弹和火帽。鹿文渊言明乃供孙元化消遣之用，实则也是以勾引孙元化问自己购买火器，好将他引入计划的圈套。
既然鹿庄主和澳洲人有心助我，不妨就是顺了他们的意吧。
屺姆岛基地稳定以后。对外情报局就确定了扶持孙元化，对登莱地区进行明皮澳心渗透的策略。一支澳械化的新登州军自然也在计划之内。但是关于这支登州新军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却产生了很大的争议。对外情报局和总参谋部一开始协商了三个备选方案。
第一方案是新登州军直接采用换皮伏波军，彻底吃掉登莱军政大权。 第二方案是将伏波军军官打入登州军，实现对登州军的掌控。 最后一个方案是只向孙元化提供军火。
江山对换皮伏波军方案的点评是脱了裤子放屁。“我们需要的是“我们的明军”，它存在的意义首先不是用凶悍的战斗力去消灭敌人，这种事直接派陆军去，用大炮把他们轰成渣就行。倒腾一批明军的军服并没有多大难度。将军官打入的方案也不可取，军官不是专业的情报员，在没有复杂斗争环境下的工作经验，无论是情报泄露还是直接牺牲都得不偿失。登州新军对我们的最大价值是渠道，情报的渠道，人员渗透的渠道，和我们对北方局势进行间接干预的渠道。孙元化对我们的最大价值也正是于此，他是个原汁原味儿的明朝巡抚，可以让我们在山东河北的活动方便很多。我们的明军，首先要是一支明军，我们才能从这个口子里往明军掺沙子。”
这样在“我们的明军”这一原则下。对孙元化再武装化的扶持采用了两条腿走路的方针：向孙元化提供武器，由其自主筹建部队。作为交换条件，鹿庄主将获得在登莱地面更大的权势，更多的田土产业和商业渠道。将屺姆岛打造成一个元老院掌握大明对后金走私贸易的关口；对外情报局从山东难民中挑选出情报员以鹿文渊子侄，登州之乱幸存难民等名义打入登莱新军，在明军中发展线人建立情报网络。在山东军事力量上：从山东挺进纵队抽调士兵和第四营抽出的军官和士官整编成山东支队，辖四个步兵连，一个骑兵连和一个炮兵连。作为屺姆岛乡勇的常备力量，担负机动作战任务。另设一个海军要塞炮兵连防卫港口和柳条边。
为了掩人耳目，山东支队的装束进行了本地特化。官兵包裹蓝色头巾，戴范阳笠，斗笠或瓜皮帽。军服仿照明军样式在舒适性和实用性上进行了调整，春秋季为参考红胖袄样式的蓝色棉服，冬季可内衬羊毛背心保暖，夏季着类似农民装束的裋褐。外套坎肩，坎肩的前胸和后背写有“勇”字。所有人均打绑腿穿布鞋，冬季穿皮靴。皮带上挂有两个各装30发子弹的子弹盒。手榴弹挎包则采用伏波军的制式装备，仿55式手榴弹袋，可以携带四发木柄手榴弹。炮兵连装备6门12磅山地榴，在屺姆岛的军火库里另外储存了3门大队炮和两个基数的弹药。
发动机行动山东方向的收尾工作在公历1633年的三月基本完成。东前委员的大部分元老陆续暂别了这块他们战斗并获取功勋的光荣之地，第二舰队麾下的蒸汽战舰也陆续返回博铺维修保养。协调从山东，济州，到杭州台湾的发动机指挥部被也撤销。留在山东的元老此刻仅剩下鹿文渊，吕泽杨和坚持宗教事业的张道长等几人。按照元老院的最新方针，山东在1633年的农历春节以后就暂停了向济州岛的人口转移。山东地区新招抚的难民将在登莱就地消化，建立穿越者在山东的存在基础。
虽然已是三月，小冰河的风刮在胶东大地上依然透着阵阵寒意。一队黑衣骑士奔驰在临忻通往莱州的官道上。路旁啃食遗骸的野狗暗示着这里曾经的动荡；但是远处的炊烟和在田间劳作的农人和破土而出的青苗则展现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顽强的生命力。叶孟言分队在结束了为张应宸武装卫教的任务后，接总参谋部的直接命令，留下一个小队在道长身边保护道长和电台的安全以外，全体前往屺姆岛休整并轮换人员。
“队长，骑兵！”
“全体警戒！”说着黑衣骑士一众人勒住缰绳。驭马分散到道路两侧散开，一些人从背负的行囊中抽出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突击步枪和机关枪指向远处马匹奔跑卷起的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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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6 11:3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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