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过临高,米锦才知道市面上流传一些传闻真真是一点也不假。像什么和山一样高得熔炉、巨大无比的锻锤、会自己走动的铁骡子还有就像真的一样的澳洲密画等等,每一样都让他大开眼界。以前听到这些自己都以为不过是市井之人的胡编乱造引人瞩目而已,如今看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不过更重要的是,他确实看到了能让自己家族身份转变的真实案例。临高李家,以前不过是和自己一样垄断粪段的粪霸,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了“李家坡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还和元老院做起了生意。现在人们提起临高李家,羡慕有之、嫉妒有之唯独没有厌恶了。 这便是米锦执掌家业以来一直希望达到的夙愿,自己曾努力扶持族中天资聪慧的孩子,为他们延请名师,鼓励他们参与科举,待他们登上天子堂就可以带领家族成为全广东乃至全天下一流的缙绅家族了。但是元老院的到来给米锦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自己不需要科举也能带领家族转型并繁荣昌盛,每每想到这里都使他更加坚定了和元老院合作的意愿。 在风和日丽的下午,米锦躺在后花园的躺椅上,听着管家汇报生物肥料厂的建设进度。忽然下人来报,环卫局袁舒知请见,“请他到正厅稍等,我稍后就到。”米锦起身说道:“今日环卫局派人前来,不知又有何事。”“老爷,左不过还是制肥厂的事情吧。如今市面上相传今后广州的肥料都要由老爷的厂子出来,都说老爷今后就要飞黄腾达了。孙家、李家等老爷们已经派人送了好几次礼物了,就是想请老爷见上一面。”管家回答道。“这样,你去告诉那些来送礼的人,就说他们的心意我收到了,我非常感谢他们对我的关心,一周以后我请诸位在紫明楼一聚,共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袁队长,久等久等,今日不知有何事指教。”米锦一见到袁舒知便作揖问道,“今日前来是受环卫局局长嘱咐,特将你与我们环卫局签订的合同正本送达予你。” 袁舒知还礼后便从挎包中取出一摞文件,将其交予管家后说道:“此次前来还想询问肥料厂的建设进度,还请米老板相告。” 对于广州的生物肥料厂开始动工建设感到高兴的可能除了米锦一家以外,就莫过于广州市环卫局了,现澳宋治下的广州人口大约有50万,每日产生的粪便就有50~150吨。这还不包括牛粪、马粪和有机垃圾的的产生量,环卫局每天为了处理这些垃圾粪便可以说是绞尽了脑汁。 环卫局曾为了体现澳宋与伪明治下的区别,不仅提出了免费回收居民们的粪便,还规定在居民区300米内不得建有粪厂等影响居民生活质量的建筑设施。这就导致大批藏于居民区大小粪厂被迫拆迁,直接影响整个广州粪便的存储与处理能力。虽然广州市民对这项政策交口称赞,但也不能掩盖现有粪厂被粪便与尿液淹没的现实状况。 在伪明统治广州时期,广州的粪便都是由各个粪段的粪霸组织人手进行清淘。当然,让他们来掏粪可不是免费的,不仅每家每户都需要付费才有掏粪工来上门掏粪,连掏粪工也需要孝敬粪霸才可以拥有上门掏粪的权利,最后所有的粪便都会汇集到粪厂然后销售给前来购买粪便的农民。 广州光复后,林佰光与粪业行会成员进行了深入的、亲切的、友好的交谈。在会上,粪业行会成员一致表示拥护广州市政府有偿收回所有粪段经营权,并表示随着时代的变迁,王朝的更迭,粪业行会已经完成了历史赋予它的使命,请求广州市政府接受解散粪业行会的请愿书和成立广州肥料销售行业协会的请愿书,并表示肥料销售行业协会对和广州市政府进一步合作有极大的意愿。 于是林佰光指派广州市环卫局全盘接收粪业行会名下所拥有的粪厂和掏粪工人。对于掏粪工人们来说,这是对自己在光复初期,积极批斗那些有着极大民愤的粪霸的回报。在他们看来,能在政府里上班就可以代表自己有了官身,虽是微末至极的差役,也总比以前低人一等的身份要好得多。更何况,在环卫局做工,不仅可以拿钱还不用孝敬,还有每天一顿的工作餐和一年二套的工装,这在以前可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当环卫局的工作人员向他们讲解完政策时,大部分的工人立即就完成的身份的转变。 当然,粪霸们也不是心甘情愿的主动交出粪段的,进城初期的那狂飙式的改革中,那些有血仇的、冥顽不灵的和不懂得收敛的粪霸们都已经先一步和祖先们一同团聚了。而后又因为巫蛊案的牵连,又有一部分粪霸们被流放到济州岛等地。如今还能在广州的粪霸都是一些明面上没有血仇又懂得合作的人,当米锦带着米赫元老的建议时,粪霸们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生存还是毁灭的选择。当然,能活到现在的人又怎么可能选择毁灭,在米赫元老的引荐下,就发生了粪霸们集体交出粪段的事情。作为回报,广州市政府指示环卫局将粪肥的销售任务和六脉灵渠的清淤工程交予了前粪霸们,以防止他们应为短时间失去大量经济来源,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上。 如今大多数粪霸已经接受的身份的转换,大部分都各自回到了乡间的宅邸,或成为收租为生的地主,或成为与天地会合作种植经济型作物的农场主。也有一小部分参与到了商业活动中,使用几代人积攒下的人脉为自己攫取丰厚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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