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伽兰德 于 2022-1-28 18:12 编辑
伴君计划
公元1634年，崇祯七年，农历二月二十八日晚，临高政保总局的无窗会议室里，一对并肩而坐的虎背熊腰上，两个肥大的脑袋挤在一起贴近桌面，借着昏暗的灯光，共同研究着一份长长的名单。
这是一份来自北京站的电报： 《甲戌科会试榜单》。在昨天刚结束的，三年一度的春闱里，大明朝廷通过北、中、南三榜共录取了三百名进士。
右边的大脑袋，用粗短的指头从上到下划过名单，遇到熟悉的名字就稍作停留，左面的大脑袋用红色铅笔在名字上画一个圈。名单被仔细核对三遍后，纸上多出九个红圈。
赵曼熊抬起头，长嘘一口气，率先发话，“好！好！好！九个人全都上榜，算是对元老院有交代了！”边说边用手掌重重拍了三下桌子。
林佰光也直起身子，扔下红铅笔，靠着椅背拉伸起僵硬的肩膀，连打了几个哈欠，“三年了，伴君计划算是初步完成了。”引得身边的赵曼熊也打了个哈欠。
这份榜单中的九位新科进士，准确的说，是九名澳宋情报员，均来自对外情报局三年前开展的渗透行动“伴君计划”，即：从明国选拔一批心向澳宋且精于旧学的底层仕子（主要是秀才和童生），借助元老院的力量帮他们通过科举入朝为官，潜伏在明廷的中枢部门。
计划伊始，对外情报局从全国各地，主要是元老院控制区，初选了三十多人，经过严格的政审和培训，筛选出九名最适合的“可造之材”。其中，北榜区两人，中榜区两人，南榜区五人。九人分别在各自的籍贯地参加乡试，考取举人后，次年入京参加崇祯七年的会试。按计划，会试上榜后再由杭州教会和孙元华疏通阁老徐光启，铨选入朝为官。最终的目的，是在离崇祯足够近的位置，安插元老院的情报人员。在未来的北上行动中，他们将会成澳宋的纪尧姆。
这次文科举如果顺利达成目标，元老院还计划在九月份的武科举会试中安插三个武举人。崇祯初年，朝廷为应对边关陡增的军事压力，提升武官地位，一改开国以来重文轻武的传统，给武科举也增设了殿试环节。崇祯四年皇帝钦点的武科举三甲，分别被授予山东副总兵（状元王来聘）、锦衣卫北京指挥史（徐颜琦）和御前侍卫的要职。如果该计划成功，意味着元老院不仅能直接获得来自明廷高层的情报，甚至有机会直接干预明国的军事指挥。
这九名文进士和三名武举人，在对外情报局内部被称为 “十二罗汉”。
“说实话，我之前没这么高的期望，总觉得要落榜三五个” ，赵曼熊点燃两根烟，递了一根给林佰光，继续说道，“你知道的，为了保证至少有一两个人上榜，我们提供给情报员的考试答案，故意分散了论证观点和角度。”
林佰光接过香烟，眼睛依旧盯着桌上的名单，“是的，尤其是对考题第二句【救民与水火之中，取其残而已矣】的申论写作，咱们的九份答案，分了三组，秉持三种两两互斥的立论观点：救民除暴、攘民安臣、旦竭所能。如果判卷考官的立场唯一且坚定，就要淘汰咱们两组的六个人。但是他们都上榜了，说明科举判卷倾向于文采而非立论观点。”
赵曼熊点头回应，“是这个意思，多亏了刘大霖和肖占峰捉刀代笔，才写出了地道的八股文”，顺手指了一下名单末尾的红圈，“你看，这两个人是大图书馆于鄂水帮忙撰文的，他俩就排名倒数，远远落后前面七个。于鄂水写时，据说还参考了清朝状元对明朝考题的评注，肯定是行文不地道啊。”赵副局长的语气里似有轻蔑。
“也无所谓了，反正情报员们已经上榜了，”赵曼熊弹弹烟灰，接着说道，“半个月之后还有崇祯亲自主持的殿试，到时候会再排一次成绩，那才是吏部选任官员的主要依据。我们要争取捧出一个状元，最好……能包揽三甲！”
林佰光又拿起名单仔细看了一会，“老赵啊，你注意到没有，旧时空这次科举的前三甲，还都在榜单上呢。连这个旧时空排名二百七十三名的河南杞县刘理顺，都还榜上有名，只是被挤到了二百八十八名。”
“哦？我看看，”赵曼熊接过名单端详起来，“嘿嘿，还真在。他就是那个三十年连考十次，被崇祯钦点状元郎的大明头号复读机刘理顺，可真有毅力哈！”
听到赵曼熊关于复读机的调侃，林佰光咯咯地笑起来，嘴巴像是正在启动的采油机，急促的喷出两坨烟圈。
“对，就是他。不光他，连南直隶的榜眼吴国华和安徽宣城的探花杨昌祚，也都还名列前茅呢，咱们情报员的殿试压力其实蛮大的。”说着，林佰光皱起了眉头。
“不怕，殿试的环节，可操作性很大”，赵曼熊弹弹烟灰，颇有信心的自言自语起来，“皇帝基本会尊重翰林院和内阁的排名。虽然，偶尔为彰显自己慧眼识珠，会故意抽出几个排名靠后的，钦点三甲；但是，整体排名不会变动太大。只要杭州教会和孙元华能做通徐光启的工作，在殿试的读卷环节，把我方九个人排到足够靠前的位置，至少能保证传胪（明朝对科举二甲第一名的别称），毕竟我们是知道考题的……”
“但愿考题没有变化”，林佰光插话到，“旧时空这次的殿试策问，共有十一道题，关于东掳的三道，关于海盗的一道。既然元老院已经干预了历史进程，崇祯多半也要与时俱进，提出和澳宋相关的问题。具体怎么回答，咱们还要和大图书馆、真理办公室商量一下。这毕竟是元老院的力量第一次直面明朝皇帝，情报员说的每一句话都要仔细斟酌。”
“嗯嗯嗯”，赵曼熊扭头看着身旁的林佰光，颇为欣赏这个在五百元老里和他最像的男人，“杭州赵皇上和胶东鹿庄主那边的接洽工作，就拜托你林元老啦，对了，还有北京的冷磕头……”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烟雾缭绕的会议室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息。两个肥头大耳的油腻老男人，互相凝视，互相点头，达成了共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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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07:2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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