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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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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南洋船票

发表于 2019-6-26 14:54: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临高启明》同人作品《兖州佛事》版权归《临高启明》版权方和同人作者所有; 为方便阅读,WIKI编辑仅进行必要的区分章节。


兖州佛事作者ID北朝论坛
无心法师同人重要信息地点
山东,兖州内容关键字
情报,寺庙转正状态
待转正发布帖北朝原帖
【同人】兖州佛事同人写作情况完结情况
未完结首次发布
2018-01-02最近更新
2018-03-24字数统计 (千字)
17.2








第一章:掌心雷

山东沂州、滕县和峄县交界处有座山叫君山,君山下有一个清华寺。
1633年十月十五,君山脚下清华寺的主持定慧和尚在禅房里查看这一年的账簿,这时师弟定真走了进来。
“冬安居的告示已经贴出去了,各房的门锁查验过了,无性他们三个也都回僧寮了”
定真和尚一遍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在定慧对面坐下。
定慧合起账簿,看着这个唯一的可靠之人叹了口气,“这一季的秋粮都收上来了,外边佃出去70亩地只收上来不到10石粟米,还好寺里自种的40亩地收了60石,师父这一去,明年外佃的地怕是一升的粮食都收不到了”
听了这话定真有些愤愤:“要是大师兄和三师兄不走,光景还能好些,现在寺里就剩你我二人,佃户们也要把咱清华寺小看了”。
老主持收了4个徒弟,大徒弟定智不喜经文,整日里捣鼓写耕田种菜的活计,平日里跟佃户们来往也多,本想着为寺里出力最多,能继承了主持之位,哪想老主持咽气前把衣钵传给了定慧,定智和尚一气之下逃单了。
三徒弟是个半路出家的,原本兄弟二人过不下去了,老二进寺当了和尚,换了10亩寺田给大哥种,寺里一些才买也交给他们兄弟二人去做。十几年下来他大哥也攒下了一份产业,老主持一死他也还了俗,临走还顺走了老主持的一尊小金佛。前几日刚娶了一房媳妇。
仓促间只留下师兄弟二人,自种的庄稼都收不过来,不得已由定慧出面在流民中收了3个徒弟,一天经书没念先在寺田里忙起了秋收。
“师弟,开春你去收两个徒弟吧。无性他们三人不过为了帮着打理寺田,仓促之间收取的流民,未必跟咱们一条心,不如早些打发出去。有你三师兄的事例再前,终归还是从小养大的和尚才守得住这份清净。”

师兄弟二人正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家常,定慧又给定真讲了会经,不知不觉夜深了。

无性,无妄二人拿着刀闯了进来。

“无妄无性,你二人深夜持刀到此,要干什么”定真和尚护在师兄身前。
“无心在哪里,莫不是被你们害了?”定慧倒还记得有个三徒弟。

“到底还是老和尚慈悲,自身都难保了还有闲心观念别人。我兄弟二人是罗腾乡容家庄容坦容平,听闻王小吾在费县举了反旗,占了大苍山小苍山。我二人想去投奔又怕被人小看了,老和尚慈悲赏我点银钱,好去奔个前程”。
王俊字小吾,原籍苍山兰陵,其父迁居费县梁邱,一时失手打死了官差,怕被官府捉拿,就用家产招揽饥民造反上山。
容家兄弟日子过得艰难,年过三十都未娶妻,听说王俊造反的消息,兄弟们就商量着上山投奔,至少能快活几年。又怕主动投奔被人看轻,就想来清华寺偷些钱财去进献。哪想到自从当了和尚,一天也没闲着,天天被定真领着秋收秋种。每日里累个半死,还被比自己小的定真和尚呼来喝去。好不容易忙完,又到了冬安居的日子。看到定真锁了贴了告示锁了寺门,兄弟二人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舍了偷到的心思改为明抢。想着逼迫两个和尚交出钱财,再杀了灭口。

定慧和尚也看出了容家兄弟的想法,正慌忙无措,无心和尚走了进来。
只见无心和尚手持一铁匣,砰砰两声霹雳,掌心冒火,容家兄弟就倒在血泊当中。
“莫不是掌心雷?”多年后想起这一刻,定慧和尚不觉莞尔。



  
注释1,君山就是现在的抱犊崮
注释2,安居是佛寺的习惯,分为夏安居和冬安居,又叫结夏,结冬。就是夏天/冬天在寺里不外出走动。冬夏安居期间各有不同的佛教活动
注释3,王俊,明末清初苍山县,峄县一带一股实力较大的农民军,先后占领诸多山头,王俊被推举为“九山王”

想写同人的想法早就有了,一直懒得动。后来看了@奇怪的抓手 的同人提到甏肉,见到身边的东西上了同人心痒得很,就开始构思了这篇同人。
看书很爽,这点东西真难。从昨天就开头,零碎的时间慢慢凑,凑活了千把字。再次感慨一下,每章更新三千字的大牛真厉害。









第二章 张英波

“咱们不是说非要给他大明延命增寿,只是希望中原的百姓少受朝代替的痛苦,免去生灵涂炭,家破人亡之苦“。”非吾族类其心必异,我认为只有华夏民族才是我们的基本盘,红头发蓝眼睛的白皮,单单从外表就跟我们差异巨大,稍加鼓动就可以跟我们离心离德。”
“就算从利益考虑,扶助大明对穿越集团的整体利益有好处。发动机计划,还有接下来的两广攻略,近期我们的发展都在损害大明的实力,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现在是趴在大明这个庞然大物身上吸血。“
”旧时空大明就是在农民军和后金的夹击之下灭亡的,我们的出现在加剧这一历史进程,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做好接收整个大陆的准备,一个稳定的大明对我们的发展是有利的。”
张英波默默地听着华夏社的成员们慷慨激昂的讨论,又切了一块肉到盘子里,临高乳猪果然名不虚传。张元老不吸烟,还酒精过敏,所以这口腹之欲成了他最大的享受。想想头几年天天吃鱼粥的日子,他对现在的生活满意极了。
其实他对华夏社这一套并不太感冒,只是穿越之初在远程勘探队待过,听柳正他们高谈阔论的时候不习惯发表意见,就被柳正他们默认为自己的一份子,华夏社的集会都会喊他一起来。
张英波是带着幼女穿越的,当年刚刚离婚的他没抢到女儿的抚养权,嫌家里太冷清,下班后就待在办公室上网,偶然看到了召集穿越的帖子,不管真假他都愿意试试。“万一是真的我就可以抢回我女儿了,计算不成打不了当度假”。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带着不到两岁的张嘉蘅投奔了穿越公司。
“这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每每想起自己的决定他总是暗自得意——尤其是现在猪肉的供应量越来越足的情况下——仿佛忘了穿越之初的苦逼日子。
其实从高考开始张英波的日子都挺苦逼的,高考成绩还不错,在山东地区考了个全县第三,填报了一个自认为挺稳的大学的自动化专业——其实农村的孩子哪懂的哪个专业干什么——然后被调剂了,调剂到石油大学学了环境工程,毕业时校招第一批就签了个东北的企业,没呆两年就倒闭了,回家考个事业编吧,随便填了个能报的岗位,考进了家门口的地质队。进单位之前他都不知道地质队是干嘛的。
穿越之初,他随着柳正他们进行了几次近距离的勘探,后来放心不下年幼的女儿就申请去了南海农场,农村出身的他从小是跟庄稼打惯了交道的,在南海农场“可以顶大半个农学硕士”——这也是他自己说的。平时也会帮着勘探队做些室内工作,mapgis的应用和穿越时电脑里携带的大量图件资料整理工作,“还真得这种有专业技术的人才才干得了。"——这也是他自己说的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张英波准备起身回家,还得先去王企益家接回张嘉蘅。说起王企益一家那也是天大的缘分。穿越之初啥都吃不惯,突然有一天食堂里供应了一波甏肉。这东西张英波太熟悉了,没想到穿越众里还有自己的同乡,没费太大功夫就找到了王企益张篠奇两口子,原来张篠奇娘家是济宁的。他们穿越时还带了个六七岁的女儿,刚好张嘉蘅也需要照顾,分房的时候两家就做了邻居。没过多久张篠奇怀孕了,两口子厚着脸皮一起休养,张英波就毫不客气的把张嘉蘅托付给了他们。
走到王企益家,张嘉蘅已经睡着了,“干嘛,又来抢我家二闺女?”刚一进门就被张篠奇数落了一顿“你个当爹的也太省心了吧,下了班也不多陪陪孩子,孩子需要父爱知道吗”
“你的母爱给的够够的,父爱少点也没关系了。再说王哥给的父爱也不少”对于王企益两口子,张英波打心底了是说不尽的感激,别的不说,至少解决了孩子母爱缺失的问题。
“干脆啊,你以后也别来接孩子了,我们两口子不嫌孩子多。”
“你说那么多有啥用,她还不是跟她爸最亲”王家的大闺女王暮清跟她妈唱反调。
“得了,你回去吧,孩子在这里你放心。”最后还是王企益出来圆场。这样的对话时不时就发生,大家都习惯了。
“明天早起一会,孩子好不容易放个假还不多陪陪”临了张篠奇还不忘了叮嘱一句。



第三章 出发

第二天张英波五点就出门了,到东门市买了猪肉韭菜回家包饺子。忙活了两个多小时,颠颠的跑到王企益家。老王两口子果然都上班去了,最近财经口的人都比较忙,孩子们都还在赖床。
问过他家刘大娘,果然没给孩子们留饭,这是拿准了自己会准备好的。这也是惯例了,每次张嘉蘅放假张英波总会请半天假陪伴。张英波把包好的饺子递给刘大娘拿去煮了,然后就去孩子们的卧室喊人。
张嘉蘅已经穿好衣服了,坐桌子前边看书。见爸爸进来先是笑了笑,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嘘~,妹妹们还在睡觉。”
一边说着,一边踮脚走了出来。“又包饺子了?”
“怎么,吃够了?”芳草地的伙食还是有保证的,刘大娘也会在孩子们放假的时候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
“哪有,我去喊暮清姐姐一起吃。”王暮清上了初中就分房睡了,张篠奇知道女孩子小心思多,尽量的让孩子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张老爷,饺子煮好了,我留了几个等两位小小姐起床再煮”。刘大娘跟张英波打了个招呼就去忙了。
起先刘大娘对这个天天来蹭饭的张元老可没这么客气。“自家老爷夫人随和心善面皮薄,可这张元老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隔三差五就来蹭饭,忙起来还会把孩子扔这里几天不见人(跟着远程勘探队出门的时候),虽说张家小姐怪招人疼,可“养不教父之过”这道理当老爷的该懂吧,可张元老居然连养孩子的事都不上心。”
虽然不敢评论元老们之间的事,可不觉间就把态度带出来了。后来还招张篠奇教训过几句,张英波倒是毫不在意。
后来刘家的儿子刘能休假的时候来看望父母,老刘夫妇都打算要让孩子在自己放假打地铺了,刚好被蹭饭的张英波看到,就领到自己家住了几日。刘大娘当时就要磕头——虽说这个张元老不靠谱,但是自家儿子被元老看中那到底要发达了——被王企益两口子好说歹说劝住了。还是刘能在部队接受了新教育,知道元老院不喜欢磕头这一套,认认真真行了个军礼。
吃过饭,张英波带着张嘉蘅和王暮清出门闲逛,东门市溜了一圈没什么意思,最后还是带着孩子们到了自己工作的南海农庄。
这几年海南气候偏冷,《临高县志》还有“崇祯九年(1636)十二月,雨雪三日夜,树木尽枯”的记载。吃惯了面食的张英波就建议试种了一些冬小麦。第一次种早了,过冬至前长疯了,提前分蘖,冬天一到全冻死了,来年就没返青。今年是第二次试种,比去年好了些,但是春天净阴雨天,日照不足,看这样子灌浆效果不太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白面馒头。
一遍顺着试验田的田垄溜达,一边给孩子们讲这块地种的什么,大概的种植方法,用途等等。这时方敬涵迎面走了过来。
“快中午了,去南海酒馆坐坐?”方敬涵打了个招呼
“酒精过敏,你知道的”。张英波跟方敬涵是在远程勘探队认识的,后来方敬涵被慕敏要走,负责黎族事务,张英波去了南海农庄。不过俩人经常在华夏社的集会上见面,还算熟悉。
“昨天何邪提的问题你怎么看?”
“什么问题?哦,他说的挺好的。清军入关嘛。”
“就是,根据旧的历史进程,明年开始,鞑子隔一年就入关侵扰一次,老百姓的苦日子又来了。”
这会张英波想起自己从小生活的小城——兖州。小学的时候老师讲,泗河上那个桥你们知道吗,那是明朝修的;初中的时候老师讲,咱们学校这是风水宝地,明朝时候的文庙就在这里;高中的时候老师讲老师讲,咱学校这块地啊,在明朝是鲁王府的所在,可惜后金入关的时候把鲁王府给烧了。现在兖州的好多地名都还带着历史的气息。旅游的时候每到X家大院,XX旧居之类的景点,张英波就想如果鲁王府保留下来,那得多壮观啊。
接下来的几天张英波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张嘉蘅自理能力很好,入学后的住宿问题也不用考虑,再说还有王企益张篠奇两口子帮着照顾,孩子不再是自己的拖累了。毕竟专业不对口,自己呆在南海农庄挺没意思的。至于勘探队,自己带来的地质图件都整理完了,电子资料纸质化工作也基本完成,有自己没自己也无关紧要了。那就去弥补以下自己幼时的遗憾?就算阻挡不了历史的进程,能找机会逛逛完好的鲁王府也不错啊。
说干就干,张英波花了2个晚上的时间写了份计划,计划什么的自己不擅长,就介绍了一下明代兖州的情况,重点说明了兖州设立情报点的必要性,比如控制济宁州就能控制运河,掐断江南粮食产地与北京的联系;比如必要时可以就近突袭曲阜,控制衍圣公府为元老院站台——千孔府可没少干这种事;再比如可以控制鲁王府,分裂明朝的统治,减轻元老院占领大陆的难度。计划写完先给柳正看了一下,免得太离谱直接就被对外情报局否决掉。
“果然没看错你,别看你平时不吭声,一出手就是大动作。真是个实干家”,柳正有时候也挺无奈的,华夏社人不少,计算不是华夏社成员,普通元老也都多多少少有点皇汉思想。但是认同归认同,扶持大明的论调是绝对通不过的,华夏社的活动再活跃也没法减轻中原中原百姓的苦难。现在终于有人主动出来干点什么了。“不过你这份计划还是算了吧,专业的问题交给专业的人解决。江山哪里正缺人呢”。
随着海南生活条件的改善,愿意出去搞情报工作的元老越来越少了。一开始也有不少人有当大明007的热情,但是口音这一关就过不了——这里可不是21世纪,就算说官话得人也摆脱不了方言的腔调。
“还有,你的计划里为什么安排自己当和尚?”
“这个我仔细考虑过,做生意我肯定做不来的,各种手艺也不会。当和尚好啊,只要会打坐念经就行了,都是仪式性的东西,学起来也快”计划被否定有点失落,不过当和尚的点子他还是很得意的。
“这个计划虽说漏斗百出,也不算一无是处,还是拿给江山他们看看吧,毕竟你对兖州的资料掌握的还是比较多的,也许能给他们一些启发呢”张英波正暗自得意,只听柳正又补充了依据“就算内容写的一无是处,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工作热情也好”

刚过完中秋节,经过四个月突击培训的张英波终于登上了去往杭州的货船。根据对外情报局的安排,张英波先到杭州,沿运河到济宁,然后前往沂州找张应宸,在腐道长帮助下寻得一个合理的身份,最后才前往兖州府城。
临走前江山处长又交代了一遍:“你计划里提的那些大事一件都不要干,你这次去是当一个坐探,不需要主动出击,只要收集公开得资料就行,具体到风土人情,官员资料,甚至菜价米价都要关注。你先去站住脚,我们这里马上着手在兖州府布点,早则三个月,迟则半年会有人主动联系你。最后叮嘱一句,每个元老都是元老院的巨大财富,一定要小心保护自己”


第四章 兴隆寺

崇祯六年腊月初八(1634.1.7)
兖州府兴隆寺山门大开,在天王殿前的院子里支起了数口大锅。
今天是佛祖成道日,也是民间的腊八节。头天晚上,众僧就把糯米、黄米、小豆、花生、杏仁、桃仁、红枣及各色果脯下了锅,一夜熬煮。依照往年惯例,第一锅供佛,第二锅早已派人送往鲁王府,第三锅由僧众送往城内的大户施主,第四锅由寺内僧众分食。然后依旧不停熬煮,由前来礼佛进香的信众随意取用。
这一日兴隆寺内好不热闹,先是鲁王长史代鲁王答谢布施,上了头香;城内大户也各有布施;就是那平日里没有闲钱礼佛的,也来上柱香混个肚儿圆。平日里清净的佛寺竟像是办了一场庙会一般。
佛寺西侧的长街是香市,商户们本就是租了兴隆寺的房铺营生,今日也合力供奉了一些香烛、僧衣等事物,感谢寺院一年的照应。
大殿之后的法堂之前,有僧人在讲说经文。往日里多在法堂内设坛讲经,今日寺院香客众多,法堂内难以安置,因此这一日的讲经活动多在法堂前的院里进行。虽然天气寒冷,院子里还是站满了手捧暖手炉的居士。
辰时三刻,由主持妙真法师讲了一段,然后由寺内经文熟稔的僧人依次上坛说法。这一日的说法自辰时起讲至申时方歇。
临近中午,有一人来到兴隆寺。此人正是我们的张英波元老,也是君山清华寺的无心和尚。
只见他一身僧衣早已看不清本来颜色,手脸尽是污渍,须发微长,头发里的戒疤清晰可见,趔趔趄趄走到山门前。
“哪里来的野和尚,结冬时节还敢四处游荡,不知本寺乃是僧纲司所在吗?”山门殿当值的广福和尚呵斥道。
“事有非常,我来贵寺求见法性师叔”
“随我来吧”知客执事从法堂匆匆赶来,引着张英波往东配殿走去。
“长老容禀,能让小僧先吃碗粥吗”徒步走了三天,张元老确实饿坏了。
以张英波的体力,这200公里的路程轻松点走3天也足够了,可张应宸非说“无心和尚没出过门,不认识路”,
让张英波打扮的落魄些,就建议他在路上慢些走,带一些风尘仆仆的样子。
张英波随身带着定慧和尚写的两封书信,一封写给兴隆寺主持妙真法师,另一封写给寺内的和尚法性。妙真法师主持兴隆寺已将近二十年,兼任兖州府僧纲司都纲,鲁王府的主录。法性和尚是妙真法师的弟子,早年间在汶上宝相寺挂单时,曾与定慧和尚相谈甚欢,后来又受邀前往清华寺与定慧和尚探讨佛法。现在发行和尚在寺中任着维那一职,掌理众僧的进退威仪。今日成道会典,脱不开身。就由知客执事引着张英波到旦过寮安顿。
张英波打了清水先自己整理了须发,洗过手足。在旦过寮美美的睡了一觉。傍晚时分,法性和尚才忙完。张英波递上定慧和尚的书信。
“师父还不知道法性师叔高任维那一职,弟子代他道贺了”
“无心?这么说你是定慧师兄的徒弟?我竟不曾见过”,法性看过定慧的信,随口问道。
“弟子入门晚,前年才得师父传戒。倒是时常听师父谈起法性师叔佛法高深。”清华寺是一个师徒相传的小寺,养不了太多人口。往常寺内就住着八九人。上任主持不善经营,许多寺田都收不上租,能养活的人就更少了。近几年清华寺主要收入还是自己耕种的寺田,因此上任主持收徒多选一些年纪大,能直接下地干活的。法性和尚知道清华寺的情况,见张英波年近三十才受戒也不以为意。
那日靠着一只GLOCK19击毙了潜入清华寺的容坦兄弟,把定慧二人惊个半死。张英波又讲了沂州流民吃大户的事例,又说“难免王俊的土匪前来寻容坦兄弟”,一时间吓得两个老和尚六神无主。又许了他高雄县僧会一职——尽管师兄弟二人不知道高雄县在哪里——很容易就获得了他的支持。找来张应宸商量了半个多月,才确定潜入兴隆寺的计划。
按照商量好的说辞,清华寺人丁不盛,佃户竟抗租不纳,近年流民四起,又有王俊等一干土匪虎视眈眈,定慧和尚自觉难以守护寺产,愿以阖寺田产归纳兴隆寺,只求师徒三人在兴隆寺安单。因为与法性有些交情,就先找法性和尚帮着引荐说和。
兼并小寺院夺取寺产本就是大寺扩张田产,增加僧众的一种方式。田产自然由大寺派人打理,合并来的僧人年老的就在寺里供养,年轻的就随着寺内僧众一起修行。写信请托法性引荐,无非是为了获得较好的待遇。
当晚,主持就召集了东西两序在商议此事,这本就是送上门的好处,原本只要报与主持知道,然后由首座、都寺、监寺和知库接收寺产,由首座、维那和知客负责安排新来的僧人。这次由于法性和尚引荐,又说定慧和尚精通佛法,于经文上颇有些见解,因此主持打算用迎送名宿的礼仪迎接定慧,并请他就任知藏一职。现任知藏年事已大,对此并无异议。
第二天,主持亲自将商议的结果告诉张英波,并让张英波带着法性前往清华寺迎接定慧定真。——其实哪里又能接的来,张英波刚一出发,定慧二人就在张道长的安排下离开了。



  

想着顺带介绍一下寺院里执事的权力和义务,但是总也插不进去,等再找个机会专门介绍吧。
注1,僧纲司有监督一府寺僧的责任,明朝规定一季度统计一次僧人数量的,不过制度在成化以后就废弛了。这里说法性以前经常云游,想表达他在代替师父监督治下的寺院。
注2,想说定慧和尚有点书呆子,但是也没写好。至于他们这么痛快的配合行动,除了利诱,还有威逼呢。我认为立场坚定的人还是少数的,尽管没明说,这里可以有人身威胁的因素。

  

第五章 一去一回

连青山下一座荒废的寺庙里,法性和尚带着无心粗略打扫过了大殿,重新摆了香案,清扫了殿前的积雪。
两个和尚在大殿前升了堆火,偎在火堆旁做过了晚课,拿出干粮烤着吃。
“早年我多在兖州境内云游,也曾在这寺内住过几日,没想几年之后竟然荒了。”
“看这情形好像是有白莲教的人来过,春天我清华寺也有白莲教的教徒裹挟流民过境,师父带着我们躲进山里十几日不敢回寺。后有传言说他们在沂州于一个道士斗法斗输了,竟然全都灰飞烟灭”
“那有什么法术?不过是些骗人的障眼法罢了。”
“师父也是这么讲的,他还说流民无知,都是收了白莲教众的蛊惑才为祸四方”
“定慧和尚未免有些迂了,如果百姓安居乐业,又哪能轻易被蛊惑”,法性这样想着,缺不便对着无心讲出来。只好岔开话题:“这两日走来,我见你你行止之间失了些法度,未免太过随性,只是早晚两课的经文颇为熟稔”
“平日里师父未曾教导弟子进退法度,闲暇之余也只是讲解经文”
“本朝开国之初,太祖皇帝将天下寺僧分了禅讲教三大门类,各自修行不同的法门。这清华寺本是讲寺,你师父教你诸经旨义也是应当。我兴隆寺是钦点的教寺,专职应供世俗,平日里与世人说演我佛利济之法。现在两寺合归一寺,在这演教之法上你要多下些功夫了”
明初为了限制宗教发展,朱元璋将佛寺分了禅讲教三类,而其中的教僧就是专门应付世俗佛事需要的应赴僧。教寺直接面向世俗,可以收取大量的民间供奉,其数量和规模得到了很大的发展,而禅讲两类寺僧由于经济来源受限逐渐式微。
“师叔教训的是”
法性又跟无心讲了些教寺的礼仪规制,两人便在大殿后找了些破旧的棉被合衣睡下了。
法性带着无心一路走来,不过州县,尽走山路。看得出来他对这一带的寺庙非常熟悉。第五天才走到了君山下的清华寺。这一路路过了十几个佛寺,大都跟清华寺人丁凋零勉强维持,有的甚至都荒废了,而城镇附近的佛寺大都香火旺盛,甚至好过平常。接下来连年大旱,只怕这些山间的寺庙一个也存不下来,而城镇里的佛寺也将会更加繁盛。
这时的清华寺山门大开,仿佛经过了流民洗劫。粮仓、方丈室、各处殿堂都空了,甚至香案都被劈开当柴烧了。到处散落着破碎的瓦盆。
“腐道长搜刮的真干净”张英波明白这都是张应宸的手笔,也不太在意。
“师叔,先随我来,师父早就准备有一处暗室”
说是暗室,其实是一个自然的山洞用墙封封闭,又开了个暗门。只见山洞里有一方小几,几上还摆着一套茶具,一个木匣。木匣里边是油布包好的田契和一些银票。
没找到定慧定真,张英波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大哭了一场。法性在旁一番劝解。
休息一夜,两人走大路往兴隆寺赶去。
这边兴隆寺早已准备好了迎接名宿的仪式。一来对定慧的到来表示尊崇,二来也是做给附近潦倒的小寺院看的,吸引他们前来归并,增加自己财产和人力,壮大寺院规模。
这次没接到人,仪式自然也就散了。幸好地契和银票是实实在在的。
“今日已近年关,诸位头首执事都要为年前的岁记和年后的请值忙碌,且都散去吧。无心,你先听知客执事安顿,等年后再补你一个安单仪式”主持妙真兴趣寥寥,财物由知库落了账,无心和尚交给知客安排了。
“本寺修了十栋僧寮,每个寮舍可住20人。九、十两舍是旦过寮,现下安居时节已经锁了。我寺僧众住了前边八座寮舍,每舍并未住满。现在六舍人数最少,只住了把人,你先安顿在这里吧”心广和尚是知客明惠的弟子,很热情,只是有些啰嗦。
“全凭师兄安排”
“安单之后叙了辈分再叫师兄也不迟。这兴隆寺里的字辈乱的很。主持这一枝是兴隆寺的坐地户,叙的妙法广大的字辈,我师祖是外来的和尚,也曾做过这寺里的主持,我们这一枝叙的是明心见性的字辈,此外还有各处来此安单的,还有像你这样阖寺归并来的。总要在安单时叙字辈,讲师承,最终定下各自的辈分,平日里才好相互称呼”
“谢师兄指教”
“这六舍的寮主叫隆韬,也是别处来的和尚,去年请职时任了这寮主之职。为人很和善的。。。”两人边走边谈,来到法堂找到隆韬,心广和尚就找师父复命去了。
隆韬带无心领了三衣和铺盖,就此安顿下来。



  

1、叙字辈这个是我编的,古代寺庙人员流动,不知道互相之间的辈分怎么称呼,就编了这么个情节
2、人名不好起,求帮忙
3、禅讲教的分类是朱元璋硬性推广的,各司其职,平时做法事的应该都是教僧,甚至做法事的费用都由明确规定。
4、寮主是个龙套,起初寺里的寮主是没有权力的,大家轮流干,相当于值日。这里我把寮主定为一个小执事了

  

第六章 僧寮

隆韬领了无心来到僧寮。
这院中有5排僧舍,每排两座。都是一座低矮的砖房。
靠北墙一侧是一溜火炕。寮主住在炕头。冬日里只靠烧炕取暖,炕头最暖和。后边按各人次序依次往后排。各人之间有三寸高的矮垛隔开。垛子上也可放一些杂物。每个铺位有三尺多宽。
靠南墙一侧是一溜柜子,每个铺位对应一个。里边放一些三衣、饭钵之类的各人财物。
各寮门口有一口大缸,各僧众从缸中取水洗漱或直接饮用。
“今天时日还早,我先带你四处转转吧”
“有劳师兄了。”
“咱们先从这僧寮开始吧。僧寮院西两这一排是库房。寺内的钱粮布匹,香烛法器都在这里,由寺里的知库执事掌管,不得知库执事应许不得随意进入。”两人边说边往南走。
“这片空地是我寺的演武场。”只见一片空地上有许多僧人在一拳一脚的比划着,“主持兼任着兖州府僧纲司都纲一职,寺内僧众需协助主持监管一州之内的寺僧。冬夏安居时节,寺内僧人每日早课之后,晚课之前分别在此演习武艺一个时辰,非有职责在身的不得缺席。此事由本寺首座亲自督导”。两人一路不停继续往前。
“再过这道门是斋堂。此处典座执事执掌,负责阖寺僧众及驻寺居士的饮食。此处分前后两堂,前堂是居士们用斋之所,我寺僧人在后堂用斋。”斋堂前的院子不大,往前到了院墙,往西一道门通往天王殿前的院落。
“此处往南就是山门殿,出了山门殿就走出寺院了。院内东西分别是钟楼鼓楼,平日里早晚两课,集会用斋均得听候钟鼓传信。”
“这边是天王殿”隆韬带着无心往北边走来,之间天王殿内正面本尊供着弥勒菩萨坐像,东西两旁供四大天王像。绕过弥勒菩萨像,背后设有一座手执宝杵的韦驮天像。
“此处是大雄宝殿了,师弟加快脚程”仿佛是在赶时间,隆韬拉着无心快步走了起来,不再一一介绍。
“这边是法堂,寺内重要法事集会都在此进行,我们先不进去了。法堂背后是照堂,每日上午众位执事在此处理寺中事务。”
“前边是藏经楼、方丈室和戒台殿,咱们不去看了,从这个门往西”
“此处是几座独立小院,有贵客在本寺清修的,多安排在此居住。往南是讲经堂,寺内僧人可在此与居士们解说经文”
“这里是宝塔院,除了一座兴隆塔别无他物”。此时的兴隆塔还没有破败,上六层骤缩细小,挺秀玲班,金光灿灿,直入云端。与张英波在旧时空所见大不相同。
“再往南是居士堂,此处是远来居士的休憩之所,也有往来客商,备考的学子在此居住,总比客栈清净些”
这里仍是一道门往东通往天王殿前。这时钟声响起,隆韬微微一笑“嘿嘿,时间刚刚好”。
随着隆韬来到演武场,只见演武场上站满了人,各自按寮舍顺序站了八排。隆韬将无心引到六舍的末尾站好,自己去排头站好。人到齐后,众僧在首座执事的监督之下一拳一脚的挥舞起来。
无心看着众僧的动作,类似简化的广播体操,也有点像前世的军体拳。无心就把他当成广播体操,跟着前边的和尚走一步学一步,随着大家操练起来。
随着一声钟响,众人停了下来。当值的僧众分别派往各处殿堂,将各处信众请离寺院。一刻钟后,三声钟响,当值的僧人关闭了山门,众僧和寺里清修的居士们赶往斋堂用饭。
再一刻钟,饭毕的僧人赶往大殿准备今天的晚课。无心依然由隆韬领着,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下午五点(酉时),众僧开始在首座的带领下开始做晚课。
早晚两课的内容各寺都有不同,全套的经文现在也没几个和尚能背诵下来。来之前张元老倒是下过一些功夫,但是看了那么厚的经书和晦涩的经文,直接放弃了。不过还好,这兴隆寺的两课是首座和尚念一句,底下僧人跟着学一句。
兴隆寺这样的教寺多与世俗来往,念经是看家的本领。不指望没人都像他这样背诵,只求随着念的时候能读顺了就行。在一个也指望着僧人们每日念多了自然就能背诵。
“众生堕八难,身心俱丧失。
惟有一念在,能呼观世音。
火坑与刀山,猛兽诸毒药。
众苦萃一身,呼者常不痛。
何用呼菩萨,当自救痛者,不烦观音力。
众生以二故,一身受众苦。
若能真不二,则是观世音。
八万四千人,同时俱起救。”
就这样又念了两个小时的经,念完观音赞,众人在维那的指示下各自散了。
跟着隆韬和尚回到六舍,舍内的众位僧人也三三两两的回来了。隆韬又将众僧给无心介绍了一遍。热热闹闹的各自见礼。平日里也没什么消遣,见到有新人来到众人倒是有了话头,轮番着问了些无心的过往,一路的见闻和清泉寺平日的生活。闹哄哄的直到亥时的钟声响过,才让隆韬驱散了众僧各自躺下。
住了几日,张英波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随着钟声过日子。
五点卯时的钟声一响,就要起床洗漱,当值的僧人打开山门殿的大门。
一刻钟后赶到大殿找到自己位置左下,在一声声“南无萨怛他”中开始一天的早课。
七点辰时的的钟声一响,随众人道演武场操练,现在他知道了自己做的这套“广播体操”就是大名鼎鼎的五禽戏,各个动作也在隆韬的指导下做的像模像样了。
八点半,三声钟响,去斋堂吃饭。
饭后不当值的僧人可以自由活动,比如可以去讲经堂听人讲解经文,也可以去藏经阁自己诵读,也可以在演武场继续耍五禽戏,还可以到各殿堂观摩。
下午三点随着申时的钟声,众僧到演武场继续广播体操。
四点半去吃饭。
五点是酉时的钟,大家再大殿集合做晚课。
课后解散。
张元老有时候想,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啊。


   兴隆寺布局


   兖州地图(古)
第七章 除夕岁记

1634年1月28日(崇祯七年腊月二十九,除夕)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年关,早课之后维那并没有组织僧人们去演武场。当值的僧人各司其职,而其他人就可以自由活动了。今天是兴隆寺岁记的日子,有兴趣的可以去法堂旁听,也可以去演武场自己操练。
无心径直去了藏经阁,昨日问了隆韬和尚,寺内僧人可以随意翻阅藏经阁典籍,他今天到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只见一楼大厅好像酒肆一样有个柜台和几张几案,几案空无一物,几案前边摆了一个蒲团,应该是供僧人在此研读经文。
“来的可是无心师弟?”见有人来,柜台里的和尚放下手里的经书。
“听说这里可以阅读经文,我想来看看,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我叫法清,随师父打理藏经阁的。”
“原来是法清师叔,刚刚我唐突了”无心又重新见礼。
“经书都在楼上,需要注记可到我这里领取笔墨纸砚。”
无心来到二楼,一眼望去有些失望,整个二楼只有五个书架,书架也都不满,比自己中学图书室都不如。只见前两排书架都是些佛教经文,后边是一些地方风物志,最后一排放了兴隆寺历代高僧传记和每年的大事记。
这些倒让无心有些欣喜,原本以为只有枯燥的经书呢。“以后抽空来看看这些吧,说不定能有元老院需要的资料。”无心暗自想着。
先取了一本《鲁王重修兴隆寺记》,下楼找了个靠近柜台的几案坐了下来。
“无心,用斋的时刻就要到了,同去?”这些书都是文言写的,无心读起来稍微有些吃力,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
到了斋堂,主持和众位执事都不在,斋饭由当值的僧人送到照堂,岁记仍在继续。此时诸位执事长老不在,没人维持秩序,僧人们似乎也忘了“食不语”的规矩。
“看今天主持面色不是很好,你们听出来什么问题了吗?”有旁听了岁记的僧人低声讨论着。
“账目的事咱们哪听得懂,只是法正师叔是主持的亲传弟子,主持未免严厉了些。”
无心默默听着众人讨论,似乎有账目对不上了?寺里的和尚大都不识字,真有问题他们也听不出来。用过斋饭,无心又随法清回了藏经阁。
夜里,回到僧寮众人仍在讨论今天岁记的事。原来在核对粥棚账目的时候有七两银子不知去处。一年的账目难免有对不上的时候,七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往年也时常有这样的事,只是不知为何这次主持发了火。众人讨论一番,大概是主持对自己的徒弟要求格外严格吧。
大年初一,主持以鲁王主录僧的身份上了头柱香,打开山门放香客们进寺烧香。僧人们早把昨天的事抛到脑后。
今天斋堂的僧人们最开心,因为这一日的斋饭是鲁王府赏赐的。僧人们不用烧火做饭不说,菜的样式比往日丰盛的多。
一早,王府先送来了赏赐的斋饭,众僧谢过赏赐用斋。早上的斋饭是发面的馒头和腌渍的萝卜干,另外配了糙米熬的粥。
中午,王府又有赏赐送来,这次送的是僧衣。每位僧人一套棉布的衣帽鞋子。连无心这样新来的都没落下。随着僧衣送来的还有没人一两的赏银。
下午送来的是白面、菜油和白菜,今天的下午饭居然是饺子。和尚们称之为扁食。虽说面皮有些糙,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白面啊,虽说饺子馅只有白菜,菜油还是放了不少的。
刚入夜,王府又送来了糖果蜜饯,僧人们忙不迭的赞颂这鲁王的赏赐。





第八章 大请职

公元1634年2月12日(崇祯八年正月十五,元宵节)
今日上完早课,众僧聚集在演武场按各自位置站定,并没有动作。这时妙真主持走到群僧面前开始讲话:“依我释教规矩,每年冬夏两季僧人安居,冬日坐禅夏日讲经。我寺冬安居以演武代替坐禅。今日解冬,不需演武,众僧人请早用斋饭,斋饭过后大殿聚齐,典礼请职。”
僧人们依次序进入斋堂。无心在隆韬和尚身边坐定。悄悄的问:“我原来的寺庙太小,没见识过大寺的风范。这请职是怎么回事。”
“寺里的日常都是东西两序的知事们掌管,这些知事如何选出,他们徇私或不称职了怎么办?稍有规模的寺院都要定期进行大请职,由主持点评各司职的得失,并选出新的知事头首。有的寺院每年一次,有的两次。咱们寺院每年请职一次,在解冬日举行。”
“这些知事们每年就要换一次?老知事们都把活计干熟了的,年年换新手不是乱了套吗?”
“哪有的事,往年没有过失的知事大都继续留任的。若非犯了戒律或者年迈体弱坚辞不受的,大都一直干下去。”隆韬和尚边说边指了指饭钵“咱们的弘福师叔,做的一手好素席,深的城中众多大施主的赏识,典座的位子已经坐了近十年了。”
“那其他人呢?”
隆韬又絮絮叨叨的给无心介绍了众位知事头首的情况,东西两序总计十二位知事,其中六位属于妙真主持一系。这是明代重建兴隆寺以来一脉相传的驻寺和尚。
另一派是前住一系,占了四席。前任主持明玉法师原是铁门寺的当家和尚,后来阖寺投奔兴隆寺,因缘际会之下得了主持一职,后因身体抱恙退职,现在供养在兴隆寺的西院精舍中。
弘福和尚是外来的和尚,凭着一手好厨艺坐定了典座的位置;现任书记知事也是外来的和尚,因擅长书画得鲁宪王赏识,鲁王亲赐了知画的法号。
用过斋饭,僧人们依次序立在大殿前。三声钟响,妙真和尚开始讲话:“我寺始于隋朝,兴于宋代,后历经战火损毁,本朝得先鲁靖王大恩,重修兴隆寺。历代鲁王多有照拂,阖寺上下稽首感恩。阿弥陀佛。”妙真主持对着鲁王府的方向微微颔首。
“我寺数百年香火连绵,佛法兴盛,都是因为我寺僧人一心向佛,恪守戒律所致。阶下众僧或是本寺出家,也有外来的僧人安单在此,无论出身,只得立于此地的都要遵循本寺的规矩。今日因循旧例,行大请职典礼。”
“妙性师弟出任首座一职已有八年,自我就任主持伊始就已担当此任。寺中事务繁杂却条理清晰,僧人众多而各司其职,这其中皆是首座师弟的功劳。下一任期还请妙性师弟用心。”
“知画师弟能书善画,众僧无人能及。总理寺内文书毫无差池,这书记一职还请师弟多多用心。”
“妙空师兄心思明澈,佛法精深。藏经阁的事务还请师兄费心。”
“谢主持看重,贫僧年事渐长,体力渐衰,只怕难当重任”
“原想请清华寺的定慧法师接替师兄,现在定慧法师踪迹全无,这知藏的位置还请师兄再坐一坐”
“明惠就任知客一职已有四年,接待行僧宾客进退有度,还调教出两个好徒弟,这师徒三人一心,这知客做的游刃有余,下一任期还请再接再厉”
“心远执掌浴室、浴灶,谨依寺规,勤勤恳恳,这知浴当的颇为称职。只是前任主持传话与我,说随身侍奉的行童言语聒噪,行事鲁钝,不堪大用。明玉师弟想寻一个稳重体贴的人跟在身前,我思来想去,心远作为明玉师弟的亲传弟子,最为合适。心远你可愿意?”
“弟子愿在师父身前尽孝”心远接连经历了忐忑、喜悦、失落的情绪,稍微顿了顿,只能接受了这个结果。
“现在知浴一职空缺,妙性师弟执掌名册,可有合适的人选?阶下众僧也可以畅所欲言。”
“隆韬”妙性稍做沉吟便说出了一个名字“隆韬和尚随不是本寺出家,但安单到本寺也有七年,这七年来隆韬谨守戒律,恪守寺规,平日里做事勤恳,与人为善,就任寮主一年,行事颇有章法。贫僧以为他当得起知浴的职责。”
“众僧可有异议?”主持接连问了三声,无人提出异议。
“法兴就任知殿二年,每日洒扫殿堂,按时点灯焚香,掌管香灯,香烛账目清楚。来年再接再厉吧”

“妙闻师兄担任都寺之职多年,与官家往来相处融洽,城中众多大施主都称赞师兄佛法精湛,度世有方。寺内出纳钱粮借由师兄过目,未有差池。妙闻师兄真是我寺中一宝。还请师兄继续用心。”
“明道身为监寺,总管寺内钱粮收支。寺内一应器具的采买,七处田庄一处菜庄的众多庄头庄客,都由明道一并管理。日常事务最为繁杂。账目虽稍有错漏,却也差强人意。明道师弟辛苦,还请继续用心。”
“法性作维这几年,越发长进了。各项典礼的进退威仪,往来行脚僧的度牒验看,从未出错。监督寺内众僧仪容仪表,调解僧众矛盾也都令人信服。有徒如此为师很是自得。望你戒骄戒躁,谨守本心。”

“法正担任知库至今有七年。日单、旬单、月单、岁记,这都是做熟了的,只是今年岁记却出了差错。这只怕是你行事懈怠,内心浮躁的缘故。为师免去你知库的职责,打发你到妙闻师伯身边随侍,你可愿意?”
“听凭师父发落”
“只是这知库的位置需要一个勤快又心细的人来担任,妙性师弟可有人选?”
“法清在妙空师兄身边随侍多年,把藏经阁的书目整理的井井有条,算得上勤快心细。”妙性又是快速的提出了人选。
“法清上前,这知库又称作副寺,其重要程度望名可知。寺中一应财物均经你手,你看管的全寺的家当。希望你小心谨慎,多做多问。不负阖寺僧众嘱托,不辍你师父的名声。”
“谨遵主持教诲”

“我要免了弘福的典座之职,怕是大家的嘴巴要不干了。弘福的手艺大家都是吃惯了的,怕是我这主持当不动了,弘福的位置也没人抢得走。”妙真故意调侃几句,弘福憨厚的嘿嘿一笑,刚刚严肃的气氛稍微松了松。底下的僧人们也都附和着轻笑了几声。

“明辛这一年干的也不错,众人如无异议,直岁的职位还由明辛做下去吧。”

至此,一年一度的请值大典结束了。最后主持宣布解冬安居,僧人们又可以按自己的心意修行或者出游了。
这次的请值典礼没有像往年一样开成简单的表彰大会。心远原先担任的知浴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职位,但心远是前住一系弟子辈唯一的知事僧,主持没安排自己人接任,而是选了隆韬和尚,也算公允。更何况他还免了自己的亲传弟子法清的职责。僧人们都知道主持不待见外来的前住一系,却也嘴上说不出什么。毕竟知库可比知浴要紧的多,而且罚的还是自己的亲传。

第二天,在法性和尚的指点下,无心向主持递交了请安单的帖子,由主持首肯之后,由隆韬带着到各大殿依次上香,最后到法堂参拜主持。叙字辈倒是简单,因为无心的便宜师傅定慧和尚与法性有旧,无心就按法性的弟子辈论。与主持一系的广字辈平辈,与前住一系的见字辈平辈。刚到兴隆寺的时候,带他安顿起居的心广和尚尽管年纪不大,却也该称呼他为一声“师叔”了。
当日吃过晚斋,又在法堂办了谢安单的仪式,相当于答谢会。法性曾给无心讲过仪式的规矩,隆韬平日里也跟他细细的说过这些流程。无心向主持和东西两序的知事一一敬茶,又向众僧道过谢,无心和尚就算在兴隆寺正式安顿下来。





第九章 西院的客人

公元1634年3月28日,崇祯七年二月二十九
兴隆寺的居士堂也做些客栈的买卖,由于地处大殿西侧,平日里僧人们称呼这里为西院。这一天,兴隆寺西院住进来第一批客人。这些人大都操着江浙一带的口音,他们是江浙一带的棉布商人,每年这个时节都来调查兖州府当年棉花的种植面积,根据棉田的多少估算秋后收棉花的银两。
明代末期,兖州府是北方最大的棉花种植区,然而这里手工业并不发达,虽然在兖州府城的东南角聚集了一些织布作坊吗,但无论规模还是技术都比不过江浙一带。这就形成了兖州棉布贵而棉花便宜,江浙棉布便宜而棉花贵的现象。江浙的商人们沿着运河一路北上售卖棉布,再从北方收购棉花沿运河运回老家生产棉布。
兖州最大的地主是鲁王府和曲阜的孔府,因此一直没有形成统一的棉花行会。棉商来到此地只能一家一家的上门求见,询问棉田的亩数,商量收购的价格。
住在兴隆寺的这位棉商姓刘名赛,是松江府人士,原本是个棉布作坊的学徒,后来看着南北贩卖棉花棉布赚了些钱。今年又招了几个伙计,想着再把买卖做大一些。

当日请职,藏经阁的法清和尚去当了知库,无心和尚在妙真主持的安排之下填了法清的位置,在妙空法师身边当个副手。妙真曾许诺,定慧一到兴隆寺便可接替妙空担任知藏,只是定慧去向不明,因此让无心担任秒空的副手也算应了当初的诺言。秒空的另一个弟子法明与无心轮流看守藏经阁。最让无心高兴地是,再也不用跟那么多人睡大通铺了。自从进了藏经阁,无心就搬出了僧寮,住进了东院精舍秒空法师的精舍中。虽说还要跟法明共享一个房间,但是跟住了一个月的僧寮比起来,还是畅快多了。

用过晚斋,无心在寺里四处闲逛,边走边思考着自己的处境。自己是1933年6月离开临高北上,8月混入清华寺。然后腊月初八到兴隆寺的时候已经是1634年的1月7日了,无心边想边看了眼自己珍藏着的万年历手表。定慧定真被元老院接走了,容家兄弟被自己打死,清华寺有关的人员只剩下出走的定智(定慧的大师兄)和还俗的定性,暂时应该不用考虑自己身份暴露的问题。过两年,就算遇到定智和定性,只要不是刻意追究自己身份,也能混过去。宗鲁门往北一百步的城墙根下面埋着自己的应急包,得找机会取回来,免得被人意外挖出来。现在天气渐暖,外面游荡的人越来越多了。
自己离开临高的时候,情报局的江山处长说过早则三个月,迟则半年会有人联系自己,自己现在自从清华寺出发,到现在已经跟临高断开联系3个月了。晚斋的时候听说今天西院住下了一帮松江府来的棉商,他吃过晚斋就特意往西院这边来回散步,有人问起就说自己来这边散步消食。

客房的的斋饭供应比僧人们稍晚些,约么着客人们吃完晚饭,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刘能穿着店铺伙计的衣服,一脸闲不住的表情,在西院左瞅瞅,右瞧瞧。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目标——张英波首长。“东家,屋里太闷了,我在寺里逛逛。”刘能扯着嗓子朝屋里喊了一声。
“小心些,不要冲撞了寺里的师父们”,刘赛对这个新招的伙计很满意。这活计身材魁梧,做事勤快,有什么事都能替东家想到前边去。这一路走来,饮食起居,乘船住店,事事都替自己安排好,而且这伙计还跟自己一样姓刘,现在隐约已经是自己的大管家模样。唯一的不好就是一口山东口音,还是个大嗓门。

无心听到了刘能的呼喊,知道他也注意到了自己,便优先的往宝塔院走去。这宝塔院除了一座古塔空无一物,平日里除了些酸秀才来拽几句歪诗,几乎没人在这里逗留。无心踱步进塔,拾级而上,一路走到六层。这里视野很好,有人经过都能看到,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这时刘能也紧跟着走了过来。这就要行军礼,张英波赶紧拦住。“你小子干嘛,在这里行这怪模怪样的军礼被人撞见怎么办”
“嘿嘿,这不见到张首长太激动,把敌后工作的规矩忘了。”刘能的父母在王企益张篠奇家当生活秘书。上次刘能探亲的时候就住在张英波家。所以刘能心里对张英波
“居然是你来接头,也挺好。王首长张首长他们知道你来吗?”
“不知道,我是在伏波军中接到了任务,过了半年的紧急培训就出任务了。这期间没有回临高。”
“以后你就是我的联络人?”
“我争取,根据情报我的东家打算在兖州开个铺子,如果我能留在铺子里以后就是你的对外联络人了。”
刘能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他们家是第一批规划民他的父母都在临高,忠诚性没有问题;他脑子灵活,在伏波军的表现优秀,在情报培训班学习的时候进步很快,有成为规划民007的潜质。
“这是我在济宁下船时收到的。看标记是从临高直接传给你的。”刘能边说边递过来一个蜡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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