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老二在东莞--以购代征

乐在其中2

关于陈子壮老英雄的故事。希望不要玷污了他老人家的形象。
以购代征


陈子壮考虑再三，觉得还是迎一下乐老二为宜。
若还是在大明的天下，以陈子壮的身份，根本不用在意区区一个东莞县令。但是一夜之间，东莞已经是髡贼的天下了。当然髡贼的天下也没什么了不起。陈子壮绝非贪生怕死之辈。髡贼气焰熏天又能怎样？
可这乐老二却不是个气焰熏天的髡贼。
这乐老二的名声倒也不是太好。大家背地里都叫他二掌柜。一方面是说他不怎么料理县政，天天泡在后沙镇搞什么招商引资，县政都是刘峰刘师爷在管。另一方面是他到处推销髡贼的产品，卖东西挣钱。总之这家伙不象个县令，倒更象个掌柜。
但是陈子壮对此人倒也没什么坏印象。那髡贼本来就是海商，能天天想着替老板挣钱也算忠于主家。陈老爷觉得此人无非能力实在不足，但是本质应该不算坏。能放手重用刘峰这样的能吏也算有一些见识。总的来说，乐老二一介武夫能把东莞治理成这样，陈子壮已经很满意了。
满意归满意。陈子壮并不想和髡贼发生任何瓜葛。陈子壮开始还担心髡贼逼迫其出仕，乐老二也真的给他开了张聘书。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陈子壮理所当然的拒绝了。家人开始还很担心，但看乐老二很像也没什么反应。慢慢也就过去了。
前几天，东莞的张老爷告诉陈子壮，说乐县令想上门拜见陈子壮。陈子壮当然拒绝了。但是架不住张老爷反复劝说。说乐老二是微服前来，只是来向陈子壮请教几个问题。没有别的意思。而且张老爷把乐老二一顿猛夸。说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让陈子壮无论如何见其一面。
张老爷也算是东莞的缙绅。和髡贼早有经济往来，算是髡贼的老朋友。但双方结交时髡贼还没造反，在陈子壮看来张老爷比那些刚刚趋炎附势的髡贼新朋友还好一些。确实不方便一口回绝。况且这乐老二乃是个真髡。对真髡坊间传闻极多。陈子壮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好奇。

陈子壮远远的看见乐老二一行过来了。打头的是个领路的小厮，后面是两座普普通通的小轿。小轿两边四个护卫腰间挎着转轮手枪和砍刀，手里拿了张藤牌护卫两边。后边还跟了四个持枪的护卫，两个拿着米尼步枪，两个拿着双管步枪。众人虽然全着便衣，但是看着这装备动作，护卫的何人，不用猜也知道了。
不多时，两坐小轿就进了陈府的大门。前面小轿出来的是师爷刘峰。陈子壮和刘峰见过几面，当即上前寒暄客气起来。后面小轿出来一个大汉。身穿青布小褂，头戴瓜皮帽，看起来是个小地主的打扮。但是一看这身高陈子壮就知道这肯定是髡贼的东莞县令乐老二无疑了。
陈子壮客气一番。将二人请入大堂。落座以后。乐老二也不客气，直接拱了拱手对陈子壮说：“在下此次前来拜见老爷，是有一些大事不明，想向您请教一番。”
陈子壮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什么大事，居然要和自己商量？难道……
“我知道咱两不熟。本不该麻烦老爷。但是我身边又实在没有能懂治理的人。我自己不怕您笑话，识字确实不多，笔画简单的字还行，稍微复杂一点的字就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了。”
“至于刘师爷，也就是个半壶水。能力比我强，也学过县政。但是他毕竟没有干过，这东莞也是他第一次出来当师爷。”
陈子壮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所谓大事就是治理县政的事情。
乐老二接着说：“最近我把东莞县跑了一遍，初步看了看。总的感觉，三句话。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
陈子壮心里一惊。乐老二的这三句话，平平淡淡，又不押韵，但不知怎么的，居然直插心底。
乐老二叹了口气：“最近听刘师爷讲，说那关中本来是膏腴天下的地方，居然搞的老百姓没饭吃，饿的互相换儿子来吃。万一我在东莞也没搞好，也搞到那个地步，那可怎么得了。日后见了文主席，可怎么交代啊！”
陈子壮不知不觉动了感情：“不会的。你既然存了这样的念头，自然就不会干胡作非为的事情。不是老夫自夸，只要你真心请教，我帮你搞好区区一县还是容易的。”
乐老二立刻起身拜了一拜：“谢谢老师指教了。我自己琢磨出了一点想法，也不知对不对，还请老师指正一下”
陈子壮立刻犯了好为人师的毛病：“说说看，说说看”
“我觉得搞好县政，最重要的就是粮食。有粮食就有办法。而粮食最可靠的搞法就是种地，其他的办法都不可靠。要解决粮食问题，关键是要把地给种好。”
看着乐老二一本正经的讲着如此浅显的道理，陈子壮暗自好笑。但想到髡贼本来就是蛮夷，那乐老二能自己琢磨出这个道理应该也算可造之才了。
“种地要靠人，这帮种地的识字比我还少。跟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屁用都没有。要让他们好好种地，只能靠给钱。只有让种地有利可图他们才会认认真真种地。”
两句话都没有，乐老二就现了原形。不但脏话出来了，连仁义道德都不在乎。陈子壮本想反驳，但一时好像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所以文主席在我临来前反复强调要我勤俭节约，要把农民的负担减轻下来。只有减轻百姓负担，老百姓才能认认真真的种地收粮，如果干啥都比干活强。老百姓一定会胡搞瞎搞，搞出问题来。”
这话听的颇有几分刺耳，但是陈子壮决定先不反驳。反正乐老二减轻农民负担总是好事。至于仁义道德的作用可以以后慢慢再说。

“勤俭节约好办，我在东莞真的没乱花钱，连官袍都是大明留下的。破了都补补再穿的。”
陈子壮笑而不语。这事情他早听说了。乐老二来当官连官袍都没有，只好用旧的大明官袍当自己的官袍。可是他的个子大，一下子就把官袍撑破了。于是找裁缝去补。可这怎么补。就是补了一穿还要坏。裁缝只好大改了一番。几乎重做了一件官袍才糊弄过去。不管怎么说，乐老二确实没有奢侈浪费的风评。这也是陈子壮对他有好感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后来我一琢磨，这不对啊？”乐老二终于开始了自己的惊天大论。
“人没饭吃是要饿肚子的，伏波军没饭吃是要出麻烦的。”乐老二照例从最简单的东西开始说起。
“无论如何我东莞每年必须上交粮食八万担，这个雷打不动。怎么节约都没用。而粮食从哪里来？只能从粮户的手里征集而来。我节约来节约去，钱可以不花，粮食却必须上交。所以农民的负担根本减不下来。说起来，农乃国之本，做起来呢，谁种地谁吃亏。”乐老二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慢慢大了起来。
“没办法。种地太重要了，粮食是国家的根本所以怎么节约也节约不下来。没用的人反而可以没有负担。比如前两天后沙张老爷请我们看戏的那个花旦叫什么芳的。你记得吧。”乐老二指了指刘峰说。刘峰赶紧点点头。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大姑娘。谁知道他居然是个男的。他一个大老爷们，一不去种地纳粮，二不去扛枪打仗。涂脂抹粉的扭屁股骗钱，狗几把长到屁股眼里去了。”从来没有人敢在陈子壮面前说这种混话。虽然第一次听，陈子壮却觉得特别顺耳。
“就这种人，我反而拿他没什么好办法。要粮他肯定没有，要银子他肯定也说没有。最多打他一顿，不解决问题。现在好多小民都跑到后沙镇去，宁可扛活，也不种地。归根到底就是因为负担都在种地上面。长此以往我们东莞可怎么得了啊！”陈子壮确实听说过此事，作为传统的地主士绅。他也对于这种事情保持本能的警惕。
“为这个，刘师爷给我支了个招。我觉得挺好。但是咱读书太少，没把握。所以想请老先生把把关”
陈子壮好为人师的毛病立刻犯了：“什么主意，你说说看。”
乐老二把面前的茶杯拿了一下放好：“这八万担粮食不能动。”又把茶杯换了个地方放好：“这粮食还只能从粮户手里收。”乐老二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个位置的距离。“想真正减轻农民的负担，唯一的方法就是给钱。至少要给一部分钱，不能全部无偿从粮户手里收。”
纳粮还有钱？这闻所未闻的事情立刻引起了陈子壮的兴趣，他不假思索的问道：“给多少钱？”
乐老二挠挠头说：“没钱，我现在手里没钱。不过我可以印一些钱。以购代征。”
原来就是宝钞啊！陈子壮心想这主意虽然不靠谱，但是用心却是好的。髡贼毕竟出身蛮夷，能想到这步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万万不可泄其士气。
“此事当然是好事，老夫先替东莞的百姓谢谢父母官了。但是印钱是大事，按常理需得朝廷的许可。”
乐老二微微一愣，想了片刻。慢慢的说：“那是当然。我还请老先生帮忙拟个条陈，这么大的事情我担心刘峰他搞不定啊。”
陈子壮犯了难，这条陈一写，就和髡贼有说不清的关系了。正迟疑间，乐老二已经看出了端倪。“这条陈还是刘峰你来写吧，有拿不准的问题就来问问陈老爷。”
刘峰答道：“是”
二人起身要走，陈子壮伸手拦住说；“既然来了，吃了饭再走吧。”
乐老二看看陈子壮，又扭头看看刘峰。：“那就打扰陈老爷了。刘峰你去外面给他们交代一声，也把他们给安排安排。”
能随时体恤下属，陈子壮对乐老二的好感又增加了两分。

饭桌上乐老二继续推销着他的以购代征计划。
“用纸钞最大的麻烦就是大家都不用。比如你陈老爷想买个缸，做缸的死活就是不要我的纸钞，一定要你用银子买。这个其实好办，他们不认。我认就行了。我让刘峰他们去收税，只收纸钞。收税最麻烦的就是人人都说自己没钱交税。现在我收税收纸钞，这帮家伙总不能一边说自己没纸钞，一边不收你陈老爷的纸钞非要银子吧。只要刘峰那边的税收的足够狠就不愁咱的纸钞没人要。”
乐老二转头对刘峰说：“怎么巧立名目的收税，这个你熟，要是不行就多找陈老爷好好学学。”
陈子壮从来没想到收税还能对老百姓收出好处来。但是细想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于是对乐老二说：“不必客气。你既然有爱民之心，老夫当然支持。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刘峰在一边跟上说：“陈老爷乃是东莞领袖，肯教你。首长还不赶快行拜师礼啊。”
乐老二当即起身，对陈子壮深深鞠了一躬。这礼节陈子壮从来没有见过，想来是那澳宋礼节，自然也不计较。
乐老二反身坐下后对刘峰说：“拜师之事你不要出去乱讲。免得我们髡贼的帽子玷污了陈老爷的名声。”
陈子壮当即说道：“不必这么说，老夫在大明认识官员上百，能象你这般爱民的屈指可数。”
乐老二苦笑道：“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我们文主席英明神武当然不是什么贼。但是我偷过东西杀过人。我若不是贼还有谁是贼呢？”
看见乐老二样，陈子壮本想宽慰他几句只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乐老二继续说：“贼就是贼。有些事情咱做错了就是错了。当时咱不懂事，也没办法。总不能不承认更不能直着脖子硬把错的说成对的。错的事情反正是回不去了，以后咱再做几件对的事情补回来也就是了。”
乐老二指着刘峰对陈子壮说：“师爷这几天天天给我讲古。说到一个叫周处的古人很让我感慨。他和我一样没少干坏事，但是后来不还是能名垂青史吗？我如果真能给百姓实实在在做两件事情，没准也能和他一样呢。也对得起我的列祖列宗了。”
这几句讲的陈子壮居然有了几分感动。感到这髡贼虽然是蛮夷，本质倒是不坏。不禁对其来历更加好奇。
“当然当然。不知你祖上是何方人士啊？”

乐老二顿时一幅洋洋自得的模样：“我的祖上，那可是正经八百的纯种中国人。临安人。天子脚下的百姓。”
陈子壮暗想，估计海外蛮夷华人甚少。否则在广东人人都是中国人，谈什么纯种不纯种的，更没有什么可以自夸的。
“后来暴元入侵，我祖上护送皇帝一路到了琼州。可惜崖山惨败，神州沉沦。我祖上也只好流落南洋了。”
陈子壮点点头。乐老二说的好听，但是其祖上显然只是个普通百姓，什么护送皇帝恐怕只是贴金而已。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忠良之后。
“那南洋真是个好地方。终年都是夏天，还不缺水。种水稻一年最少能收四次，真正富的流油。而其土著又极懒，终日无所事事饿了就爬树采果子吃，吃饱了就以交湮为乐。而我汉人勤劳持家，到了我爷爷那辈，就挣到了老大一份家业。小时候我骑在我父亲的头上，一眼看去所有的地都是我家的。房子更是好多好多间，连牛都是有房间住的。可惜后来遇到兵匪，全完了。房子烧了，家人也都失散了。我那时还是个小孩子，到处瞎跑。后来在码头胡混。要不是文主席栽培，我早就不知道在哪片海里喂鱼了。”
陈子壮心想，难怪乐老二本质不错。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良家子，身世不幸误入匪帮而已。陈子壮问道：“那澳洲是怎么回事？”
“文主席是澳洲人。”
“你去过澳洲吗？”
“没有，我是后入伙的。那澳洲可不容易去。南洋是内洋，天气和神州差不多，一年四季，阴晴雨雪都有。外洋不同，那地方一年到头都刮风，而且还是只朝一个方向刮。天气更是不是阴就是雨。那地方，一般人根本不敢走。也就文主席了。”
陈子壮心说，原来如此。看来大家对髡贼的误会很多。看来这髡贼也不是不可理喻，只要加以引导一样可以造福百姓的。“这以购代征我一定上心。”
乐老二开心的点着头：“好好，我这个人识字不多，笔画稍微复杂一点的字就不认识了。你和刘峰商量着办就可以了”

十几天之后。
陈子壮焦急的问刘峰：“朝廷意见如何？”
以购代征这事情原本和陈子壮无关系，陈子壮也没真上心。只是碍于面子，刘峰前来请教，也不好拒绝。没曾想，和刘峰讨论来讨论去居然越讨论越觉得此事可行。特别是后来知道了此事的内幕。原来乐老二没想搞的那么复杂，只是想从后沙的那些老板手上收点银子补贴一下粮户。可后沙的那帮老板油盐不进，个个哭穷。眼看征粮在即，只好出此下策。先给粮户发纸钞，再慢慢强迫老板花钱买纸钞交税。乐老二说了，反正不能让老实人吃亏。不知不觉陈子壮也搞不清楚这以购代征到底是自己的主意还是乐老二或者刘峰的主意。一旦把这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自然也就上心了不少。陈子壮和刘峰把条陈写了又写，改了又改，终于递了上去。惴惴不安的等了几天，听说回文到了县里陈子壮立刻就赶来了县衙。
刘峰看四下里无人，把一张纸递给了陈子壮。“文主席的回复，不要公开，这是我抄的副本。”
陈子壮接过一看，文章是用白话写成通俗易懂。看来髡贼就是首脑也只能用白话。
“才消停几天啊，你东莞就敢发行纸币。没有对应物的纸币就是一张废纸。到时候我澳宋信用何在？这东莞县令你到底还能不能干，不能干就还是回伏波军砍人去吧。”
陈子壮只觉得手脚发软。
“陈老师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陈子壮看见乐老二乐呵呵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随着大家越来越熟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乐老二改称陈子壮陈老师了，陈子壮倒也不拒绝。
“咱们的折子回复了，文主席准了。他老人家还鼓励我让我放心干，就算干不好也可以回伏波军去继续当官呢。”
陈子壮苦笑着看着乐老二回答说：“此事恐怕也不容易啊。”
乐老二一楞，看看刘峰。
刘峰说：“陈老爷乃是东莞的领袖。”
乐老二说：“也是。”他先向陈子壮深深鞠了个躬，然后问道：“陈老师给我个实话，这以购代征到底能不能减轻农民的负担！”陈子壮点点头。
“到底能不能？”
“能”
“那我东莞农民的负担该不该减轻！”
“国家根本！”
乐老二呵呵一笑，“那不就结了。此事无法不容易而已。如果一件事情利国利民，还很容易。轮到的我干吗？”
他转身对刘峰说：“你也是个光棍吧？”
“尚未娶妻。”
“那好，咱两个光棍把这以购代征给办了。事情嘛，不做永远成不了。做了，成不成自有天意，咱凡人管不了。哪怕不成，搞点经验教训也好。那大禹治水若没有他老爹趟路，怕也难成。陈老师家大业大就算了。”
一席话说的陈子壮热血沸腾。只觉得自己枉读了这么多圣贤之书，见识居然还不如一个髡贼。
“只要你们二位愿意为我东莞百姓造福，我陈子壮抛家舍业也陪你们！”
乐老二倒是不急不慌。“其实也没那么悬乎。我澳宋能有今天的局面，文主席绝非昏庸之主。有些事情他老人家不说，但心里清楚的很。我们只要没有私心，没关系。但是文主席的担心也有道理。我澳宋不能向大明，乱发宝钞。弄的国家信用全无。我们发行纸钞确实要有标的物。”
这标的物是什么陈子壮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时搞不懂。只听乐老二继续说：
“这标的物，我想来想去，只能是盐。我们的纸钞就叫盐钞。百姓每交一旦粮食，我们就给他发一两盐钞。他可以凭这一两盐钞换一两盐。这样我们的纸钞的信誉就有了。”
陈子壮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何必如此麻烦，我们直接发一两盐就可以了。”陈子壮心想一两盐也不少了，又不违背主席的圣旨。岂不是两全其美。
乐老二当即反驳：“那太少了，一两盐算什么。我们承诺一两盐钞能换一两盐，可没说一两盐能换一两盐钞。只要运作的好，一两盐钞可远远不止一两盐，搞不好一两银子都买不到一两盐钞呢。”
陈子壮从来没有接触过政治经济学。这跨度有点大，一时理解不了。这一两盐钞一两银子，那盐价该飞到什么地步。正胡思乱想着刘峰说：“关键是盐，我们有足够的盐吗？八万担粮食要八千斤盐呢”
“应该也不会要这么多。有点困难，但是临高同意帮忙。只是不同意免费给，要我们用钱粮来换。现在你手头有多少钱粮”
刘峰摇摇头。
“浮收，浮收。”陈子壮斩钉截铁的说。要不是乐老二杀了一批衙役，整顿了县衙。东莞的官风有了极大改变，陈子壮决定不可能说出浮收的话。“我们浮收一万五千担。”陈子壮暗自琢磨，按三担米一斤盐计算，应该够了。
乐老二想了想说：“也只能这么办了。刘峰，你把你的手下管好了。有人胡来是要杀头的。”
“一定，一定”
乐老二又转了两圈，转到陈子壮面前又说：“还有一件事情请老师帮忙。我上任后杀了几个粮差，现在人手不够。旧人我也实在不敢信任。这次以购代征是背水一战，千万不能出问题。你能不能找一些大粮户，让他们出几个信得过的子弟。我让刘峰办个征粮培训班培训一下。让他们来搞。”
征粮之事，大明从来都是防范粮户的。乐老二居然让各粮户负责参与，陈子壮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立刻应允了下来。
“不过咱丑化说在前面，要是他们也敢中饱私囊，我一样要杀人的。到时候别说我不给面子。”
看到陈子壮点头同意。乐老二一把抓住他的手，有招手叫来刘峰。三人的手拉在一起。乐老二说：“咱们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只要大家齐心。这以购代征一定能搞成。”

半年以后
陈子壮心情愉快的又一次走进了县衙。现在他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乐老二让人稍口信来说他在广交会上看到一些好东西，请他来看看。陈子壮早就知道广交会。上面有不少新奇的澳宋产品，当然就过来了。
过去的半年真可谓惊心动魄。陈子壮虽然本来就知道这以购代征不容易，但是没想到困难到这个地步。
首先是后沙出了问题。广州的刘翔宣布盐钞税于法无据，不同意东莞向特别税收户征收。直接少了后沙的这块税源。乐老二去广州好说歹说最后也是搞议税制一厂一议，具体交税数量保密。没有这帮老板来买，盐钞顿时无人问津。
然后再兑盐上也出了问题。本来按陈子壮的意思，这盐钞兑盐应该由官府安排专人负责。乐老二不同意，硬说这样花费太多。还算账要雇多少人，要开多少工钱。大家都不懂盐务搞砸了怎么办？坚持把兑换的事情交给盐商处理。这盐钞本来就危害了盐商的利益。他们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配合。果然，随着盐钞价格暴跌。各盐商都纷纷拒绝兑换，百姓去兑就说盐卖完了。
其实这绝不可能，盐商一定在囤积居奇。陈子壮鼓动乐老二处理盐商。乐老二却表示没有证据不好办。让陈子壮想办法搞清楚这些盐商的仓库在哪里。东莞的各大缙绅大户手里的盐钞最多，盐钞暴跌他们的损失最大。他们一团结起来，东莞什么风吹草动能躲过去。很快就把盐商的盐仓全搞清楚了。乐老二却不急，说自有办法。只是一个劲的说东莞缺盐，不停的从外面运盐进来。
终于一个姓何的小盐商最先崩了。他无法支付乐老二的盐款。于是乐老二身穿官袍跑到县衙去击鼓鸣冤。这事情闻所未闻，几乎全东莞的老百姓都挤到县衙来看。只看见乐老二身穿县令官服做在原告席上，刘峰穿着澳宋制服坐在上面主审。而刑房书办则客串讼师手舞足蹈的指控着何盐商。而何盐商被两个兵丁看着坐在被告席上面色沮丧。老百姓议论纷纷。这何盐商在东莞县衙和东莞县令打官司，怎么能打赢呢？当然打不赢。就算抛开县令身份，何盐商也打不赢。澳宋和他签订的合同几十页，面面俱到。何盐商确实收了盐，而且到期没有付款。
刘峰当庭判决，何家破产清算。所有财物全部冻结处理。同时乐老二还提出了个什么诉前保全，要县衙把其他盐商的仓库看管起来免得他们欠钱不还还偷偷把盐运走。乐老二的要求，当然没问题。各兵丁按计划同时查封了盐商所有的仓库，把盐商囤积的食盐运出时，周围的老百姓骂声一片。乐老二宣布立即开始兑换盐钞，敞开兑换。各地的百姓赶紧跑来用盐钞兑盐，人人都称赞乐老二青天大老爷。整整称赞了三天。
也只称赞了三天。
三天后所有人都发现用盐钞换盐是一种非常傻帽的行为。
盐钞涨价了。然后就是继续涨价，涨了又涨。东莞县城的百姓慌了。虽然刘翔知府对特别纳税户的盐钞税有管理，但是却对普通小民不敢兴趣。东莞的所有非粮户都有盐钞税要交的。本来一两盐也不算什么事。何况很多百姓认为这盐钞早晚会和大明宝钞一样变成废纸。到那时盐钞税自然就取消了。但是随着盐钞越涨越离谱，盐钞税也水涨船高越来越重。而刘峰的手下又拼命征收，不交就抓人，打屁股。乐老二还火上浇油的把所有收税得到的盐钞当众清点烧毁。
盐钞疯了。涨，涨，涨，一天一涨，越涨农民越不肯出售手里的盐钞。有些人还故意收购盐钞，然后等涨价后出售。于是陈子壮看见了绝对不可思议的一幕。本来一两盐钞一两银子只是顺嘴一说，但是现在一两盐钞居然真的要值一块澳宋银元。就在这时后沙公会宣布成立盐钞交易所，抛售前期其收购的盐钞。于是盐钞的价格才慢慢恢复正常。最后稳定在一两盐钞换二两盐的价位上。
不管怎么说，这盐钞基本算是立住了。此次以购代征农民多少总是获得了点好处，肯定算是成功了。
陈子壮心情愉快的和刘峰聊着天。看见乐老二穿着澳宋作训服扛了把锄头进来了。
陈子壮打笑道：“县令这个打扮，想去种那块地啊？”
“本人公子哥出生哪里会种地。老师帮忙看看我澳宋生产的锄头如何。”
陈子壮对农活并不陌生，接过锄头看看。这锄头不但轻便而且锋利异常，确实是好物。“不错，不错。”
乐老二扭头对刘峰说：“刘峰，咱们的浮收现在还剩多少”
“接近一万担。”
“老师，现在盐钞兑盐已经没问题了。这些粮食留在我们手上也是个祸害。不但会虫吃鼠咬，一不留神还会养出几个大老鼠。不如我们把他全换成这锄头。锄头种地总要用，东莞的不少百姓还在用木头锄头锄地。这个影响粮食产量啊。至于价格你和刘峰商量商量，如果粮户用盐钞买就尽量便宜卖。浮收的粮食，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前三天先只收盐钞。”
陈子壮当然同意。目前盐钞兑盐虽然有余，但是东莞的食盐早已泛滥，盐价低的无法想象。所以盐钞其实也还是卖不了多少钱的，能用于买东西当然是好事。
乐老二又对陈子壮说：“如果老师有空，我想写个介绍信请你去临高看看。今年发盐钞免不了还要浮收，浮收换盐估计换不了多少。我元老院生产的东西很多，你看看能有什么好东西我们用浮收去换。然后卖给农民换盐钞，免得盐钞一时涨一时跌，弄的大家心惊肉跳的。不过现在东莞百姓还很困难，实在不是奢华的时候。咱说好了只能兑换那些粗笨有用的家伙事。”
陈子壮笑着同意了：“让我干这个当然可以。但是你老师长老师短的叫着，我不能白当这个老师。什么时候把这拜师酒给请了啊？”

乐在其中2

基本梗概就这样。大家看看如何。特别是逻辑上有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好修改。
一些细节需要再雕琢，等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碰完了这个坑，想再碰碰土改这个坑。争取十一搞好梧州剿匪

王企益与张筱奇

说实话，我凭本事……
完全没看懂如此华丽的操作

子平丹

有点恒大发债的意味了，说真的，古代搞这种金融杆杠是要很高智商的，不过沈万三胡雪岩也搞出来了

吴驷杉

赞美挖新坑！

看的我一头雾水，不过王局也没看懂，也就不觉得丢脸了。

乐在其中2

打破小农经济，用收公粮替代征粮。
多收粮食同时付一部分钱。一种强迫交易行为。客观上逼迫农民出售余粮购买元老院的工业品。赢得剪刀差。

看看历史上建国后的做法就应该理解了。政府花钱低价买粮当公粮，而不是象封建王朝一样直接免费征收少量的粮食。
本来应该简单的花钱，但是考虑到元老院纸币信用还没有完全建立，只能先用盐顶一下。

zhyaya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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