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始 红日初升,轻纱映霞。 临高港的第一声汽笛,唤醒了沉睡的城市。 今天是张杰尔加入元老院办公厅元老护卫总局的第一天。他是被父亲叫醒的。父亲的方式总是很管用,充满了中年工人的浓烈男人味。他轻拍着杰尔的脸颊,坚定且有序。杰尔睡得很沉,他在梦中的幻想乡里流连,在这样的迷梦里,父亲“温柔”的拍打,让人只是觉得烦躁。于是他生气了,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睁开了双眼,在这一瞬间,他的理智穿过虚无星空返回身体,古神的幻术消亡与唯物的客观。睁开眼的瞬间,他的愤怒泯灭了,剩下的只是对新一天的期待。 “快迟到了。”父亲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房间,只剩下鞋底敲击木地板的声响回荡。 七月流火的季节,临高的热烈却依旧不曾减弱。斜着穿过窗户的晨光,温柔的照亮杰尔年轻的脸庞。杰尔看了一眼窗外,一个骨碌的滑下了床,拉了拉泛黄的棉布裤衩,晃荡着离开了这间屋子,去释放积蓄了一晚上的尿液。 房间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不大也不显得逼仄,一张木床紧靠墙壁,散乱的薄被在上面扭曲,旁边是一个两门立衣柜,木板制成且毫无美感,木框的外开式窗户下边,除了晨光还有一张满是刻痕的条桌,以及陪着她的,会发出咯吱咯吱叫唤声的官帽椅。石灰把墙壁妆点的雪白嫩滑,像是女人脸上厚厚的脂粉。墙角推了一些书,都是教科书,除了卷角外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其上的墙壁上有一张版刻的图画,“一名脸颊方正、目露精光的男性,穿着绿色的军装昂着脑袋望向前方。男子背后是一片雄浑的大陆。”这是元老院在大陆地区战争取得较大进展后,为补充急需的可靠行政人才,由各大院校制作的扩招宣传画,很常见,只是画下面的宣传口号会有一些出入,比如这一张写的就是“青年朋友们集合起来,到大陆解放区去!”。 杰尔穿过不长的过道,过道左边是爸爸妈妈的卧室,右侧这是杰尔此行的目的地,盥洗室和厕所。这两位一体的小房间并不一般。在临高的国营工厂里工作,单位会定期或不定期分配一批标准住房给没有房间的成婚的工人,但这样的标准住房一般是没有盥洗室和洗手间的,而是出于成本考虑按楼层布置公共厕所。被分配到这样的房间的只有三种人,厂领导的亲戚、受到表彰工人和因伤转业的军人,而杰尔的父亲就是一名受到表彰的工人。 穿过盥洗室是一个小阳台,上面晾挂了一些家庭成员的衣服,阳台上摆了几个陶盆,上面种着一些临高常见的花卉。 今早的盥洗室没有出现拥堵,他的父母亲今天起来的很早,要给我们年轻的杰尔准备早餐。杰尔趁机从阳台上取回了自己的白色麻布衬衫和灰黑色的直筒长裤。他在盥洗室穿好衣服,舒展着身体享受被汗液浸透之前的清爽。这些都是他从考进临高文理学院警政专科直招班后,学校免费按期配发给他的,与之相配的还有一件元老装式的外套,那件外套他的母亲正在帮他熨烫。 客厅称不上宽敞,但依然占据了房子的绝大部分,一张可折叠的餐桌占据了房屋的主要部分,角落里立着衣帽架,墙上还粘着一些红黄相间的奖状,有杰尔的,也有他父母亲的。正对门的墙上挂着用相框装裱的两个大头像,正是当前元老院主席文德嗣和他的亲密战友马千瞩,相框有些老旧,上面也有了一些灰尘,这并不是杰尔一家不勤于打扫,而是从他一家搬进来开始,这两张照片就没有换过。杰尔的父亲曾经试图换两张新的,但是却被两张旧的照片如何处理给难住了,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母亲站在靠墙的长条桌旁,挥舞着她心爱的熨斗。父亲端坐在桌边,嘴上叼着一支没有滤嘴的卷烟,读着今天的《临高日报》,仿佛看到了什么好消息,密集的抬头纹像绽放的菊花一般舒展开,露出刮得干干净净脸庞,轮廓分明,在清晨的斜阳照射下,显得愈发沧桑。 熨斗蒸发的水汽旁随着卷烟燃烧的烟雾,这一切显得那么得不真实,却又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瞧瞧我们家的杰尔多精神。“母亲拿着熨烫好的衣服走了过来,交给杰尔。笑着走向厨房,去端早已准备好的饭菜。杰尔看着母亲的笑容,她在面对杰尔的时候总是这样,似乎看到了杰尔就看到了光。杰尔就是她的一切。 杰尔在餐桌边坐下。母亲从厨房把准备的饭菜端了上来,你瞧她的步伐,就像得胜的将军一样,自豪、自信。一家人围在桌前,母亲取下了围裙,说了句“感谢元老院。“然后指挥杰尔的父亲放下报纸,并给他们盛上今天的早餐。 父亲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沉默的看着杰尔,慢慢的把卷烟摁灭。杰尔被看的有些发毛,伸手摸了摸衣领。“用心做事,改改毛手毛脚的习惯”他说“不要怕吃亏。” 杰尔的父亲是一名机械厂的技术工人,在临高第一机械厂工作,这是元老院规模最大、种类最全的机械研发和生产基地——在临高,如果有人问机械厂,肯定就是指的它。父亲对这个身份很自豪,每次出入住宿区,大家都会尊敬的喊他一声“张工”或“老张”。因为他的关系,杰尔母亲也被住宿区的小伙子们唤作“张工嫂嫂”。 平常寡言的父亲今天似乎有了谈性,边吃边言语了起来,“不要紧张,”他说,“当初我刚进入工厂的时候,也才二十来岁。当时什么都不会,看着那些巨大的、吼叫着的、往天上吐着白烟的机器,吓得蹲在墙角。”他嘿了一声,“要不是我师傅当初帮我求情,我肯定会被赶去挖石头。所以你如果看到单位有这些大机器不要怕,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不怕。”杰尔只能顺着父亲的话头,他知道事实上,自己工作的单位根本就没有这么些大的机器。再说,厂区长大的孩子会害怕机器吗? “你们听听这个。”父亲终止了短暂的经验传授,转而卖弄刚才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如果他有了兴趣,他就会利用吃饭的机会给大家读一读,用工人阶级特有的轻蔑声音,嘲讽他认为不正确或者愚蠢的事情。 “伪军近日宣称他们又抓住了伏波军的最高指挥官席亚洲,起因是在湖广前线时,企图晚上溜过战线偷农户家养的肥鸡,被路过的乡绅当场擒拿”,父亲轻蔑地笑了声接着说。“这真是无稽之谈,元老院早就澄清席老总正在前线视察,当前情况完全可控”。父亲喝了口粥,仿佛找到了今天最好的笑料。 杰尔没觉得有什么好笑。他想起了他在南海农场参加义务劳动时抓的那个大胖子,据后来的小道消息说,那胖子就是准备来南海农场偷鸡吃的席老总。“伪军真是可恶。”杰尔违心的附和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那当然。”母亲补了一句,“元老都是不会犯错的。”母亲没有受过正常的教育,“张道长都跟我们说了,元老都是下凡的圣人,带着我们一起走出苦海升天的。”她继续补充着她的说法,并希望向家人传播张道长的真理。 父亲不以为然的皱起了眉头,这种话总是让接受过夜校教育的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并不想反驳她,免得引起两人在思想意识形态领域的激烈碰撞。平常他不在乎,甚至会当场骂一句“蠢女人”,然后花掉所有的空余时间用来道歉,已结束争端。但今天是宝贝儿子参加工作的第一天,他显然不想破坏这个气氛。 杰尔正等着两人的话头继续下去,为突然的停止感到吃惊。 早餐很简单,杰尔吃的也很快。放下碗筷的杰尔抬头才发现他的父亲和母亲早已经放下碗筷,正在看着他哩。 杰尔起身披上熨烫好的外套,背上洗的泛白单肩挎包。这是他早已准备好的,认为在工作中需要的所有东西。跟父母亲说了再见。 厂区很大,典型的国营特大型工厂,为了保证厂区稳定安全,临高特别市警察局甚至在厂区设置了一个经济派出所,原来厂区纠察队的兼职工人摇身一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杰尔在厂区巡逻的经济警察打了一声招呼,稳步走向了最近的公共马车站。 第二章 年轻人 临高的河里流淌二锅头,而地上铺满了白面馍馍…… 在离目的地最近的一个公共马车站下了车后,杰尔就只能步行了。路程不远,毕竟临高很小。一片区域的土地承载能力是有限度的,临高的生态受尽了原始工业的荼毒,现在的生态不能说很好,但至少可以说很糟。所以临高很早就开始落实外来人口暂居入户制度了,没有必要的外地人一般不允许停留超过一个月,如果要获取户口就要满足一些特殊条件了,故城市虽然发展了几十年,但人口一直被限制的不多。 “你现在去哪尔?杰尔。”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个子不高身材但是挺苗条,他叫邢贵,杰尔的大学同学。 “我今天报道。”杰尔停下脚步笑着开口,同时试图用手挥散弥漫着酒香的空气。杰尔并不想被新单位的同志认为他第一天就喝酒,在挥散无果后便往后退了两步。 “你今天报道啊。”邢贵试图靠近一点讲话,但未遂。 “是啊,你呢,你报道没有?”寒暄是有基本套路的,特别是路上遇到的熟人。 “我舅跟我说再等两天。”邢贵晃了晃脑袋“他说迁都的事情可能要做出决定了,他希望我分配的位置在迁都后能跟着去新首都。” “迁都?”杰尔知道这件事情,临高日报和中央邮报就这件事情都快打出狗脑子了。临高日报的编辑认为当前新解放区的统治基础有待稳固,社会经济水平同国家大工业计划不相匹配,迁都应当从长计议。中央邮报则批判称临高就是一个摇篮,现在这个摇篮将要承载不下新生的国家了,只有走向大陆才能大有可为。两派争论不可开交从国防、经济、社会、工业等等各方面快打出了狗脑子。 “是啊,他们说要迁去广州。” “这事情我倒是知道,他们最好把那些奸商的小工厂也搬走。”临高的商业发展很快速但都是一些传统的作坊式厂店,路过他们门口,重视散发出恶心刺鼻的气味。 “哈哈。那……”邢贵正欲问些什么,但天色突然一暗。抬头一看,却是一面红砖围墙内伸出的榕树遮住了晨光。邢贵便话头一转问道:“这才建成几年,这树就这么高大了?” 杰尔也抬头看了一眼,露水沾湿的红墙已经有青苔冒头,不由得也感概了一句:“嚯,这时间可真像一头野驴,都不带停的。” “你看看这树,我来的时候……好像也是差不多的大……”邢贵指着快遮住半个街道的树冠说道。 “……,我听说这树可不一般,你也在四区队待了这么久,你不知道吗?” “咋个,这树还有什么来历不成?”邢贵又晃了晃被酒精麻醉的脑袋,一拍脑袋答道:“想起来了,这树听说是从苟家庄挖过来的。” 他们经过的这片红墙包裹着的地方,便是临高文理大学他们的大学校园。在两广攻略临近末尾时,人民保安省认为应当未雨绸缪筹建公安专业学科,以便应对统治区域扩大后的治安维稳压力,于是时任人民保安相的冉耀在政务院政务会议上提出,要建设一所具备本时空一流公安专业的一流高等大学。文化科学省同人民保安省共同行文,共同筹建一所高等公安专业学校,后筹建资金被转移到两广治安维持之中,筹建工作陷入停滞。当治安维持压力基本稳定,人民保安省再次提出要求筹建,但再次被新的军事行动打断,时任人民保安相的冉耀忍无可忍,怒拍桌面当众大吼“要么撤了我,要么我撤了警察总局。”后政务会议同意了一部分也否决了一部分,但最后终究是成了一部分。按照临高文理大学入学标准和调剂分配,成立由人民保安省业务指导、文化科学省归口管理、临高文理大学具体负责的“临高文理大学公共安全学院”,下设两个分院、一个直招班,公安分院学制4年,面向元老子弟招生;警察分院学制3年,面向社会优秀高等中学毕业生;警政专科直招班学制2年,面向初等中学优秀毕业生招生。分院文凭等级迥异,分配去向也各有不同。 杰尔和邢贵中学毕业后便是考进了临高文理大学公共安全学院警察分院,如今算是修业期满毕业参加工作了。杰尔原本对毕业就很积极,所以极快的递交了分配志愿书,请求分配在临高特别市警察局工作,但世事的奇诡就在于此处,中央各省由于外派大量干部支援前线和筹建广州,当届编制竟然没有招满。编制没有招满可是个大问题,于是便有中央省的同志来到了临高文理大学开始挑选具有培养潜力的年轻人。杰尔就是在这次挑选中被护卫总局的同志挑选进了护卫总局。邢贵反倒是因为他舅舅因为是临高市局的某高层领导,反而没有这么上心,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围墙内很安静没有什么声响传出来,杰尔获得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在和平繁盛的临高,在中央省直机关工作,无论学校多么美好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很快便收神望向远方,那里才是他的目的地。 “我想进去看看,你要一起吗?”邢贵向杰尔发出邀请,对他来说事情还没有结束。 “我可还得去报道。”杰尔笑着拒绝了邢贵的邀请,他们关系并不错,毕竟在一个区队待了三年整。 “行啊你,我进去溜达一会,免得被派出所当成酒鬼拉所里去。”邢贵没有强求,说完便自顾自的挥了挥手向着校门方向走过去。 杰尔目送邢贵离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 杰尔按照通知书上的地址来到了一片大院前,生铁铸成的大门已经有些锈蚀,安静的马路两侧除了这扇大门美哟一户人家的门是对着街面开的。大门的其中一面从中间破开一扇小门,那便是人员通勤用的便门了。 杰尔握了握手中的通知书,伸手敲响了便门。敲了三下,杰尔退后一步立正站好。 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便门上的小窗突然被拉开。 “你是?”小窗内一双眼睛注视着杰尔问道。 “报告,我是来报道的。”杰尔敬礼恭敬答道。 “报道?”小窗内的人口气有些疑惑。 “请你等一下,我需要确认。你叫什么名字?”虽然疑惑,但窗内的人还是按照来访接待程序答复了杰尔。 “请进来吧。”小窗关闭不久便门便被打开了,声音的主人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 “谢谢。”杰尔跨步进了门,准备同这位大叔寒暄几句,但中年男人把门锁好便自顾自的走向一侧的小房子,看来那就是传达室了。 护卫总局很大,有很多的楼房组成,其中一栋楼房正面大门,想必就是综合楼了。一条水泥路直接通向中央的综合楼吗,路旁种着一些临高地区常见的绿植,杰尔迈着轻快的步伐,微笑着试图和见到的每一个人寒暄,但没有人答复他,也没有人理他。杰尔越过飘扬着的启明星旗的三层旗台,来到了这栋大楼面前。 五层的大楼没有常见的刷漆或贴砖装饰,正门门口挂了两块白底黑字的牌子,其中一面牌子上写着“元老院总务厅护卫总局”,另一面则写着“中央特勤指挥中心”,门口还规整的摆放了几个青花大瓷缸子,上边种着一些被修剪整齐的绿植。 门后的门厅很大,正对大门是一面鲜花映衬着“为元老院服务”五个大字的红墙。这边是楼梯,那边也是楼梯,这边通向楼上,那边也是通向楼上。 “请留步,同志。”门厅一侧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杰尔的观察。 杰尔停下脚步看向声音的源头,是两名站的笔挺制服、腰束武装带的青年男子发出的声音,看服饰应该是伏波军的衣服。他们正站在门口看着杰尔。 “你好,同志。”杰尔答道。 “同志,你好。”其中一名肩膀上一杠两星的看向他答道。 “你好,请问政治部怎么走?”杰尔正愁问不到人。 “请出示介绍信。”制服男子没有答话,打杰尔进入房间的第一时间他便注意到了这名陌生男性。另外一人在他说话的同时,已经双手扶腰背向墙壁跨立在杰尔前方,他的腰上挂着的应该是一柄9mm口径的转轮手枪。 杰尔连忙双手递上被汗水微微沾湿的通知书。“这是我的通知书。” 男子接过介绍信扫了一眼,便取出一个黑色的长匣子,转身轻声说了几句。 看起来应当是电话之类的东西,杰尔又想起了辅导员办公室的那台黑色电话机,真是个神奇的小东西。 “同志,你的通知书。”男子的声音传来,将通知书递还给了杰尔。 “左侧楼梯上去,政治部人事司在2楼2102室。” “谢谢你,同志。”杰尔赶忙接过通知书,转头道谢却发现这两名男子已经站回原有位置,目视前方不再理会他。 第三章 报道 风扇不停转动发出地嗡嗡声夹杂着窸碎的脚步声是这栋大楼不变的永恒。杰尔穿过逼仄狭长的走廊过道,看着眼前这扇挂着“2102”门牌的黑色木门,在指关节轻叩门板的清脆声中,杰尔即将书写人生新的篇章。 杰尔终于走进了这间房间。他看到一名男人逆着窗户坐在桌前,整齐黑色正装在领口张开一道口子,头顶轻晃的吊扇摇曳着头顶不多的发丝,厚厚的黑框眼睛沉重的压在男人不高的鼻梁上,镜片反射的阳光让杰尔看不到他的眼睛。看到杰尔进来的男人抬起了头,额头的沟壑剧烈扭动着,他放下自来水笔的右手伸向后腰,敲出嘭嘭的闷响。舒服的呻吟被压抑着涌出喉咙。微曲前倾的身体伸出双手,微撑着桌沿,镜片下的眼睛盯着门口正在向他敬礼的张杰尔。 “报告,张杰尔奉命前来报到。”他压抑着喷薄而出的激动开口。 “噢。”男人名叫张洪,是政治部人事司司长。 男人除开这一声应答便没有开口,只有眼神不安分的在杰尔身上扫动。杰尔已感觉到脸颊有点僵硬了。但还是站在办公室门口,有点胆怯地保持敬礼的姿势,在等着他说话。 “杰尔是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张宏思绪回转千遍,依旧不知道这位年轻人是谁,听他的话应该是新人,但是秘书处并未汇报有元老子弟需要接待。 “报告首长,我…我是来报到的。”杰尔心中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但进入办公室之前再三确认,确实是这间办公室。但心中一泄气,说话的底气便不足了。 “哈哈。”张洪扶着桌沿笑着坐了下来。“你是按照通知书上的地址找过来的吧?” “是…是。”杰尔吞咽口唾沫后开口。“通知书上说让我今天上午按时到政治部人事司报到,我开始不知道地址,是门口的战士告诉我的。” "手放下吧。"张洪大概已经明白了这个年轻人为什么报到能报到他这里来。 "坐下聊。"张洪笑着抿了口茶,看着这个把手放下后局促不安的小伙子。 看着杰尔踢着正步来到桌子前凳子上坐下,双手扶膝,腰背挺直的坐定,张洪愈发觉得有趣,便语气戏谑地开口:"没想到我的王霸之气还是外露了,把你这个小伙子紧张的办公室里踢正步了" 张洪挥手打断了杰尔准备站起来的身子。"有什么话坐着说,我们又不是伪明反动派。" "是,首长。"杰尔听到张洪的话连忙保持坐姿,然后畏缩的开口道:"报…报告首长,这是我的材料。"杰尔从身上扒下挎包,整个递给了张洪。 张洪犹疑一下,便随手接过了挎包,心中了然。这个年轻人本就紧张,尚未历事,不懂得做事的门道,自己既然来了闲心要跟这人耍闹一番,也不好弄得面皮严肃。心下寻思完毕,便开口说道:“杰尔同志不要紧张,大家都是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嘛。” …… “你知道我们的工作是做什么的吗?”张洪接口,“我见过很多同志把这个岗位当成普通的办公室岗位或老是想着抓人。” “是,首长……” “聊聊,不用这么严肃。” “是,首长……” “……” “我们的工作是在办公厅的领导下,人民保安省的指导……” “别说这些套话。” “保护护卫对象不受伤害。” “很好。你等我一下。”张洪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从桌上的抽屉里摸出一个“小灵通”,手指拨弄了几下。“小王吗?等下你请行动二部的同志来一下我办公室。”小王是他的秘书,而行动二部是护卫总局的直机关,主要工作是出外元老警卫护卫和非安全地区要人保护。 “我仔细看了你的材料,很好,很优秀。”张洪挂断电话回过头看着杰尔。 杰尔连忙起身敬礼大声道:“谢谢首长。” “呵,没说完呐,坐下聊。”张洪笑着看了一眼茶杯摆了摆手臂。 “我的意思是,将你安排在行动部门工作,你的意见呢?”张宏虽然电话都打完了,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征询杰尔的意见。 “报告首长,服从组织安排。” “好,很好。”张洪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年轻人。眼神又瞄了一眼空空的茶杯,心中不由感慨,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优秀却一点都不醒目,在旧时空,学生会锻炼出来的大学生只要领导一个眼神,一声轻哼就能立刻体会到意思,教育部门的工作开始有待加强啊。 “砰…砰…砰”门外传来很轻的敲门声。 推开门进来的是一名秃顶中年男人呢和一名着灰色正装的高个子。秃顶男人四十来岁的样子,虽然穿着正装,但无意间微微弯曲的腰部暴漏了他应该是张洪口中的小王。高个制服男子穿着是元老院的警服,但衬衫是白色的,臂章也在左臂,这是护卫总局的特殊制服,应该是张洪口中行动部门的同志。张杰尔观察着进门的人,站了起来。 “孙队亲自过来呀。”张洪对着制服男子笑着开口。眼神瞥向秃顶的小王,用手指了指热水瓶,意思很明显。 “那是,张叔叔有召唤,我可不得飞过来。”制服男子绷不住了,也是笑着答道。“我的不用加茶叶。”这话是对着小王说的。 “坐吧。”张洪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斜插放在肚皮上,笑看着口中得孙队。“杰尔你也坐下。” “怎么样?” “挺不错的,张叔叔看过的肯定是优秀得小伙子。”孙队嘴上说这话,但眼神却在杰尔身上扫视着。 “孙队说的是。”小王已经端着茶水走了过来。“毕竟是直接找的张司长报道。” “张叔叔那我带着人走了,其他的就麻烦张叔叔了。”制服男子没有接伸到身前的热水,拉着杰尔一同起身来对着张洪说道。 “好,好”张洪只是笑着开口。“到时候我让小王送一份杰尔的档案到你桌子上。” 孙队和杰尔离开后。 “孙队还是这么直爽。”小王彷佛没有被孙队的无礼影响。递给孙队的热水自然的端在了自己手上。 “呵呵,你记得帮杰尔手续走一下。”张洪当然清楚这个跟了自己几年的秘书的想法,但他不在乎。“档案也给他复印一份过去,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 王秘书脸皮抖了一下,但没有更多的言语表露,只是应承着说是。 第四章 初来乍到 两个男人之间如果没有共事的经历还聊得很热烈的话,要么醒目、要么别有用心。 两人穿过狭长的过道,在门口警卫战士警惕的目光中离开了大楼。沿着花坛包裹着的道路右转再右转,是一栋三层高的L形状的办公楼,这里就是行动部门的驻在地了。 “杰尔同志,这里就是我们部门的大楼了”孙队在靠里边的门口停下。“左边的部分是行动一部,我们是行动二部,以后你要注意别走错了大门。” “是,首长。”杰尔回答。看来行动一部和二部虽然在同一栋大楼办公,两边却分的很清楚。 “走吧,我们在二楼。” 杰尔连忙跟上。 二楼的第一间办公室房间号是“201”。 “哐哐。”这是孙队在用手拍门框。 “哟!孙队有什么指示?”房间内陈设简单,四张办公桌两两拼凑在一起,把不大的房间分割成两个部分,木制的文件柜明显是后面补充的,拦住了一部分的窗户,没有开灯的房间显得并不怎么明亮。说话的声音是从左侧靠里的那一边传出来的,同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名男子,看起来五十来岁的样子,稀疏的毛发秃成了月字型。 “这位同志是?”男人笑着打量着杰尔。 “新来的同事。老赵,贾部长在不在?”说话的是孙队。 “在吧,我刚才还看到贾部上楼。”这位叫老赵的男人笑嘻嘻的答道。 “我上去找贾部聊聊。还有就是张杰尔以后就是我们一队的同志了,老赵你带他把事情都整好。”孙队说完就拔腿上了三楼。 “好,好。”老赵笑着接口。“张同志是吧?” “首长好,我叫张杰尔。” “什么首长不首长的啊,走,我带你先去领一下东西,再给你安排办公室。”老赵笑着拍了拍杰尔的肩膀,然后给同办公室的错愕的同事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我也刚知道一队要新来个人,你们赶快找个空的办公桌给他安排上。 宽敞的306室,细密铺设的红木地板与纯白色的墙壁相碰撞,整个房间都散发着油墨的清香。布满祥云纹这种喜庆纹路的精致画框内装裱着王洛宾同志的画像,泛黄的吊灯被牢牢地固定在房间的顶端,使得整个房间明亮却不失质感。房间靠右的最里侧是占据整面侧墙的文件柜,看起来像是用缴获来的珍宝架加上隔板和毫无雕饰的门板组装而来,每个小隔间的门板上都贴着一些花花绿绿的标签,仿佛正在告诉来访者这里面塞满了机密文件。珍宝架的下方是一张宽大的书桌,文件筐、墨水瓶、笔筒、茶杯和藤条包裹着的热水瓶有序地放着,桌上还铺了一块磨过边的透明玻璃,从门口透过文件间的缝隙,可以看到一个快要秃顶的男人的头顶,似乎正在写一些什么东西。房间靠左还有一扇门,上面的门牌写着部长室三个字,没有窗户,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地方。
孙队的指关节同实木门板碰撞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的宁静,埋头忙活的秃顶男人抬起了头,尚未开口,门便被推开了。进门的是孙队,他瞥了一眼脸色涨的通红的秃顶男人,自顾自的推开那扇挂着“部长办公室”的房门。 部长室,顾名思义,就是部长待的办公室。 临高的部长很多,也有很多的部长室,里边的部长千奇百怪。如果您是单指这一间部长室的部长的话,那他就是护卫总局行动一部的行政首长:副总警监贾国周。 作为原时空某公大警卫专业毕业后,在某市局某直属单位下设某大队从事多年文职统筹工作,曾荣获过某系统办公室先进个人和多次被评优秀公务员的普通民警,向来是自封元老院五百废社会治理、风险防范、刑事侦查、警种建设等多方面的高级专家。他在华南攻略结束后终于将自身简历打磨完毕并提交了元老院办公厅,而当时的元老院办公厅正被元老院安保问题和嚷嚷着随时可能被“契卡”堵门的元老们弄得焦头烂额。原本虚设的护卫总局扩充力量被提上日程,贾国周的简历就赶上了这个风口,结束了打酱油的日子,进入护卫总局工作。 此时,我们的王部长正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旁边的木框里放着几块融化殆尽的冰块,双手靠背夹着一根已经燃烧大半的圣船香烟,1米76的个子撑着一身由高档英国毛料制成的西式翻领高级制服,肩上的副总警监肩章反射着初夏的阳光,自然微卷的发丝显得乌黑亮丽,一张普通的国字脸上,两片眉毛耸拉着挂在狭长的眼睛上边,形成了一道圆弧,脸颊上的皮肤很白净,胡须刮得很干净,但腮帮上松弛下垂的皮肤暴漏了年纪。 “贾叔叔,婶婶让您少抽点烟的。”推开门走进房间的正是孙队,看着窗户边的人影微咳一声说道。 “嚯。小子最近膨胀了,敢教育我了。” 贾部把烟摁灭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同严厉的语气并不相符。 “这可是婶婶的命令。”孙队一脸严肃的接口。 贾部笑着把烟摁掉,晃晃手臂示意坐下说话。 “她就能命令我了?她那是乱命!“ “是。“孙队看着摁掉的还剩大半的圣船香烟,一脸严肃的接口。 “你小子。说吧,又有什么幺蛾子。“ 贾部靠在沙发上,闻了闻手上最后一点烟味儿开口。 “贾叔叔,我们一队最近缺人手啊。”孙队端起茶几上的紫砂壶,看了一眼。 “人的事情,厅里局里都是有要求的,有人肯定先紧着你。”贾部两手散开,整个背部压在靠背上,沙发发出咯吱咯吱的异响。 “您知道的,最近队里面牺牲了好几位同志。”孙队弯下腰在茶几下翻找几饼茶叶,又摇摇头放下。“您好茶藏在哪呐,这都不行啊。” “后边柜子里有老王从老家带回的几饼川普。”贾部也是摇了摇头,随意用手指了一下孙队后边的文件柜。“你们的工作很重要也很特殊,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你可不要耍小性子。”看着在文件柜到处翻找的孙队,语气已经有些严厉了。 找到茶叶的孙队埋着脸用茶刀剐蹭着茶饼。 贾部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样吧,一旦有新的人手肯定先给你们。”伸手拿起茶几一侧的热水壶,开始洗杯。“你也知道,我们进入两湖后,伪明特务和土豪劣绅都联合起来了,方式趋向有组织,手段更是愈发残忍。”抬头看着还在以茶洗面的孙队,伸手夺过茶饼捏下几块放进茶壶。“我们的工作就是保护元老安全,这样的情况下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也是死得其所的。”看着氤氲的水雾后那双泛红的眼睛,贾部摇了摇头。 “那群该死的肥猪在控制区搞什么深入基层的把戏,他们没事,我的人保护他们死了?凭什么?”人的爆发不是一两天的抑郁导致的,孙建峰参加保卫工作不长,但元老的身份使得他起点较高,一直在政治部从事一些不见血的工作,接手具体业务后,也是在老同志的带领下慢慢成长的,可控制区覆盖两湖地区后,接二连三有护卫总局的干部因为保护出外元老被杀害,让他变得难以忍受刺激。 “砰!”贾部一巴掌砸在茶几上。“就凭他们是元老!就凭我们的工作就是保护他们!”贾部站起来,用手指着孙建峰大声吼道。 “噗!”这是热水瓶震倒后杂碎在地上的声音。 “贾部长?”这是门外的秘书听到异响后敲门在询问。 “没事。”贾部抬头看了一眼门处打了一句,又重新点了根烟在沙发上坐下。“这是你最后一次,还有下次就给我滚蛋。”声音低沉的开口。 “那……” “有话就说。”贾部看着这个小子,越看越气。说轻点不听,说重点就萎靡。 “政治部新给了我们一个人……” “给你们。还有事?没事就滚。” “好嘞。” …… “老赵,东西都在箱子里面了。东西损毁、丢失的话就打报告。特殊情况再说。 “行啊赵姐。“老赵给了杰尔一个眼神,示意他检查一下。 “老赵你又膈应我是吧?“ “呵呵,哪能,这是正常程序。“两人隔着窗户吹牛打屁。 “警服3套、革制内腰带2条、帆布外腰带2条、执勤腰封(含枪套)1件、皮鞋1双、橡胶底中筒帆布鞋2双、袜子4双、警帽1顶、训练帽1顶、硬胸标1枚、软胸标1枚、领标1对、领带1条、领带夹1枚、姓名牌1块、备用扣子5颗、正装便服1套、休闲便服2套、白衬衫2件、临高厂制机械手表1块、皮带1条、腋下枪套1件、警察证一本、工作证一本。” “没枪,老赵。” “其它的没问题吧“老赵开口。 “没问题。“ “那行我们走吧。”老赵拉了拉杰尔“赵姐,我们先走了啊。” “好,这次丢了你可别耐我。” 窗内赶苍蝇般挥了挥手。 “枪跟子弹你有任务再找我要。”老赵低声对杰尔开口。“现在我先带你去你的办公室,你的岗位职级应该下来了,我看一下拿给你。” 杰尔跟老赵商量完毕,两人回到了二楼。 “小李。”老赵往201办公室内喊了一句。 “赵主任,杰尔同志的办公室已经安排了。”办公室里一个小伙子闻声走了出来,随手递出一份材料。“这是政治部给的定级建议,级别是见习警司,岗位由我们自己确认。” “嚯,见习警司。”老赵结果夹子也没细看,回头看了一眼提着勤务包的张杰尔。“小李,那你先带杰尔同志去办公室,我找孙队处理一下。” 小李抢过杰尔的勤务包,招呼杰尔去他的新办公室。 “李首长……”杰尔跟在后边问道。 “哪是什么首长,您叫我小李就行。”小李回头笑道。“我一行政文职,没级别的。” “那李哥,您说的赵主任是什么意思呀?” “哦,赵主任啊,他是我们一队的后勤处主任。”小李笑嘻嘻的接口。“也是,我跟杰尔同志介绍一下吧,是我疏忽了。” 杰尔通过小李的介绍,才知道一队的全称是“护卫总局第二行动部甲总队”,总队下设行动甲处、行动乙处、侦察情报处、后勤支援处。而一队算是甲总队的便称。杰尔自己是行动甲处的第三勤务组,职务待定,级别是见习警司,算是警官的最低级,下面还有警员级别。而所谓勤务组就是执行出外元老警卫的最小保卫单元。 “周组长在吗?”215办公室门前,小李探头往里边问道。 “小李啊,进来吧。” “周队长,这是张杰尔同志,临高警院毕业的高材生。”小李把勤务包放在一张空余的办公桌上,笑着两头介绍。“杰尔,这是周一鸣周组长”。 “好,好。”周一鸣盯着杰尔看了两秒,然后回头对小李笑道:“那个,小李啊,人我就收了。” “那行,周组长有事您再吩咐。”小李招呼一声便走了。 第五章 舔血生活 勤务组的人数不多,除了必要的具体执行人员外,全部的后勤、行政等工作全部剥离到后勤支援处,路线规划、保护计划制定也被剥离给了侦察情报处安排,相应的职能人员尽可能精简,单个人员的任务尽可能地明确。 “杰尔啊,你让大家都过来一下。”说话的是周一鸣,他是第三勤务组的组长,也是现场安保工作的最高指挥官。除了他之外,勤务组另设有一名副组长,两名执行组员。 “是这样的,处里面有任务安排给我们,具体简报现场再通报。”周一鸣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只有杰尔穿着便服站在一边。“哈哈,杰尔同志刚来,瞧我都忘了介绍。” “这是车俊德,我们的副组长。”周一鸣指着坐在杰尔旁面的高瘦男子开口。“他分管现场保全工作的支援队,杰尔先跟车组熟悉一下工作。还有一个叫徐乐天,跟我在贴身队。”周一鸣笑着开口介绍了两位同事。 “还有就是我们的工作跟别人不一样,以后杰尔你在单位要着警服,出外勤就穿便装。”周一鸣始终是笑呵呵的。“再有就是,你自己搬个凳子过来坐着聊。哈哈。” 待杰尔跟两位同事寒暄完毕后,周一鸣继续布置工作。 “勤务的启动时间从现在开始,大家今晚就不要回家了。”周一鸣看了一下道:“杰尔同志刚来,我说的详细一点。集合出发时间是明早8时整,我们在办公室集合,一起坐车到宝鼎公园门口接人,简报车上再说。”周一鸣沉吟一下继续道:“我同乐天同志为贴身队同元老坐同一辆车,车组和杰尔两位同志同元老的随员坐一辆车。还有就是车组跟杰尔同志等下去后勤支援处把枪支带回来,目的地保全联系后勤已经联系好了,现场联系由车组负责。最后强调一点就是勤务期间按照战时管理,一切非元老身份社会人员攻击元老及其随员或车队可以劝阻后可以直接击毙,元老随员和地方勤务人员不服从命令劝阻不听的可以强制限制自由,必要时也可以射杀,组内成员同样如此。”周一鸣眼神扫过所有人道:“散了吧。” “是”“好”的几声应答过后,所有人各自归队。 “杰尔,你跟我来。”车组开口。 “哎,好的。” 两人一前一后往209办公室走去,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 车组跟杰尔走进了209办公室,209办公室并不是办公室,它被当铺一般的铁栅栏隔开两个部分。 “第三勤务组车俊德。”车组敲了敲铁栅栏。 “4支9mm口径转轮手枪,子弹48发。”栅栏中间的小窗口内推出四个小型手提箱。 车组逐个对每只手枪进行性能确认。 “有无问题?”窗内传来声音。 “没有。”车组回答。 “请在确认单上签字。” “还有其他警械吗?”车组签完字问道。 “通知上没有。” “谢谢。” “监督员也要签字。” “杰尔。”车组轻唤了一声杰尔,示意他上前签字。 交完确认单后,杰尔试图帮助车组提上四个手提箱,却被车组避开。 “你跟我过来的职责是监督我把这四个手提箱完整无误的送到我们组办公室,如果我在这个过程中有任何脱离你视线的行为你就应当立即示警。明白了吗?”车组平淡的说道。 “是,车组。” “你我离开这个办公室后,你就安静的跟在我后边吗,不许交谈,履行好你的监督职责。”说完便拔腿往办公室走去。 杰尔连忙跟上。 “杰尔这是你的。”周一鸣把手枪交给杰尔。“你验一下枪有没有问题。” “周组给的能有啥问题。”杰尔笑着开口。 “让你验枪你就验枪。”周一鸣低声呵斥。 杰尔连忙按照警校所学完成了枪支验证,放入枪套后跟另外两名同志站成一排。 “周一鸣验枪无误。”周一鸣首先开口。 “车俊德验枪无误。” “徐乐天验枪无误。” “张杰尔验枪无误” “好,子弹现在由我保管,明天出发再统一发给各位。”周一鸣笑呵呵开口道。“同志们现在回勤务室按照要求做好准备,中午吃完饭后,下午就不上班了。晚上10点来办公室我点个名。” 杰尔在忐忑中度过了一晚。 公务马车由后勤处的人员驾车缓缓向宝鼎公园驶去,车内,四个人两两对坐。 “咳,我现在通报一下任务简要。”坐在左侧的周一鸣首先开口。 “此次保全对象代号‘乌鸡’,这是照片,传阅一下。”周一鸣递过一张照片给对面的车俊德。“保全行程共一天,目的地是东门市场流民窟,按照预定方案执行。” 就这?杰尔对这个简报的简要程度有些惊讶,这人也太年轻了,杰尔看着照片上的一名女子,说是女子不如说是女孩更为合适一些。 “安全区内活动,这不是一部的活计吗?”开口的是车组。徐乐天也闻言看向周一鸣。 “你们这要感谢杰尔咯,部里面考虑到我们组从前线撤回了一段时间又补充了新人员,争取来了这次任务给同志门收悉一下工作。”周一鸣始终是笑呵呵的,笑呵呵的脸同满脸横肉并不像匹配,甚至有些狰狞。 “好的。”车内没有人再开口,陷入了沉默。 宝鼎公园,穿越者带来的现代园林建构同古典园林雕琢巧妙结合的典范。公园同文澜河一道紧紧包裹着百仞滩别墅区,山坡、草地、喷泉、凉亭、水榭等众多美好事物共同组成了这座公园。当黄昏时,七月的燥热便会隐去嚣张的气焰,百仞滩别墅区的元老和他们的附属品便会在花园里散步谈心。要么是快退休的元老干部、要么是精神抖擞的在职元老和他们的家人,当然,更多的还是青年元老带着他们的最近新骗来的女子来瞧西洋镜,除了这些,一些进入中央政协的商人土豪和一些来临高洽谈事务的外国外交人员也会获得进入宝鼎公园活动的特批。 公务马车在宝鼎公园南侧门停下没多久。南侧门便出来两辆自行车,一辆上面坐着一位穿着学生装的年轻女孩,清秀的脸庞,清澈的眼眸,飘扬着一头清爽的头发。后边那辆这是保姆打扮的中年女子。 “任务变更,所有同志做好徒步准备。”周一鸣看了一眼照片,又确认了一眼后吩咐道。 “妈逼,侦察处的这群傻逼就不能靠谱点吗?”开口的是徐乐天。 “乌鸡你好。”周一鸣已经拦住了骑自行车的女孩。笑呵呵的打招呼道:“我们是保护你安全的行程人员。” 被拦住的女孩一头黑线“你才是乌鸡,你全家都是乌鸡。”并试图躲开周一鸣的阻拦。 “拦住乌鸡。”车俊德低声开口。 经过半天的解释,周一鸣终于在乌鸡哭泣之前让她相信他这个坏叔叔只是此次行程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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