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635年初春、辽西、锦州成
此地不比江南,在新历四月再加处于小冰河期中,早上纷纷飞雪,到得日中却又转成雪中夹了三分雨丝。
“在旧时空这个时候,应该是刮大风的时候了,哪有这些雪”孟长安心道。
根据大图书馆的记录并在当地的情报,现在还没被李闯带上原谅帽那位的舅父大人在前沿之地依然坚守城池,闭门不出。除了每天必然的巡视操练,外人想见祖将军还真是个难事。崇祯四年那次诈降,朝廷里的弹章据说是用四个军士用大箱抬进宫内的。虽说是降而复返,且事出有因,大凌河城据守多日的官军杀马焚骨都已经是将爷们的高级口粮了,城内粮尽后百姓慢慢的由妇女孩童到劳力民夫,从深夜落单到公然指取,都进了各队士卒腹中,就是这样城中除了可以提枪担石的民夫外已经没有可以再食取的百姓了。修罗地狱也不过如此景象。为国坚守城池抵御建奴的代价是食取百姓,这道理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不过朝堂上的各位东林大人们依然坚守的圣人之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祖大寿,叛降建奴,有负大明四世崇信之恩,当为不忠!身为主将,丢城失地,弃军民与蛮夷,当为不义!大凌河城内纵兵劫掠良人,蒸食百姓,当为不仁!虽叛而复归,然其心专诈,狡劣凶顽昭然若揭,当为不信!此无忠无义无仁无信之徒,剐之有余,当校太祖制夷九族剥皮剥皮楦草传阅九边!无论如何失身,既然失身了,那就是你的不对了。这道理士大夫都知道是撑脸面的,谁也不会在自己身上实行。不过你做了,那就要用口水淹死你,不然我的形象怎么伟光正。
披上去年因献粮练勇进火器有功祖将军送的连帽黑貂大氅,脚蹬油靴渡出正门,早有下人准备好二人小轿。
正门前道路泥泞,薄薄如糖霜般撒着新雪,新雪落地即溶而又前赴后继。大环境中谁又能能控制自己的命运呢。
这所宅院出门便是面对一座建筑在台阶之上的高大建筑,飞檐翘角、灰瓦残破、红墙斑驳。门前道路在旧时空不过三米有余,显得这建筑的后墙亦耸耸然。旧时空的记忆中,现在的场景与那时尚能怀抱的自己脑中的印象别无二致,泥泞的道路,完全黑白照片似得色彩,建筑遮挡下的阴暗……坐在父亲自行车后座中颠簸所观察到几乎能重叠上。
“呵!苞米棒子!”就是回到旧时空这玩意也还是没有个变话,和小时候别无二致。
隔着高大建筑,这个苞米棒子似的玩意耸立在雨雪雾之中,南侧雨暗,北侧一挂雪白,时而有避风雪以此为家的乌鸦探头探脑,这先雪后雨,北风转得南风,小雨将南侧的积雪一扫而空。城中堪称高大的建筑由着这辽塔(就是这个苞米棒子,小时候印象中这玩意就是超大号的苞米棒子,待得初中时整修老旧街区,才恢复八角十三级密檐式实心砖塔的本来面目)、十字街中心的鼓楼、宁远门、东外城门楼……直到至东目力所及尽头的紫荆山,皆是如此半白半黑立与天地之间。
这城这现时空来说并不算大,在旧时空隶属为县的义州、北宁的城池都要比这锦州成要大,级别要高。
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指挥使曹凤即旧城址修筑砖城,方五里一百二十步,高二丈五尺;成化十二年(1476年),都指挥王锗增广南北四十五丈,东西九十五丈;弘治十七年(1504年),参将胡忠、备御管升并城南关周围六里一十三步,形势若盘,俗谓之盘城。池周围七里五百七十三步,阔三丈五尺,池深一丈二尺。门四:东宁远,南永安,西广顺,北镇北”。
不过,在野猪皮之乱初期王化贞王大人的光荣正确领导下,直至关宁锦防线形成,自锦州以东卫所尽失。自此这座级别不高的城池成了前线中的前线。
“去前锋将军府”孟长安吩咐道。
轿子轻缓抬起,两个轿夫另着四个从人看似普通的家仆打扮,仔细看去实则脚步稳健,目光精敛,宽大的衣袍肋下的扣子都少系一两个,右手全都不自然的不随着前进摆动,队伍看上去整齐中透着细细的怪异。
“黑貂儿… …嘿,是不是要找个穿百貂的扒蒜小妹儿呢”孟长安自从得到这件现时空稀罕的黑貂大氅就时长想到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祖将军自从解困京师后,无事断不出将军府半步。这时候要不是为了要下旧时空那个叫做钢屯、现时空叫杨杖子的地方,纵使雨雪,也是绝迹少与这位惊惧诡诈的祖将军接触的好。
这地方说起来在记忆中的声名并不好,HSH大哥们抢坑口砍了几个、沙喷子崩了几个,每年都会作为传奇广泛传播在初高中的男孩中间(对,就是你们脑子里那种,小平头、大金链子、运动服外面穿黑貂、开着卡宴那种)
“钼……不锈钢啊不锈钢,大铁船可是缺不了你,化工口那帮牲口也要红眼了……”
“祖府”
“其结构宏杰,甲于城中。重门复室,金璧炫耀。瓷砖石砌,雕刻奇形。文垣粉墙,穷极华丽...或云中原巨室之家过于此者多矣,而我国则虽至尊之居,不能如是。”------《昭显沈阳日记》
棒子国昭显世子的这段记载,是在黄台吉进关前路过锦州,参观他大舅府邸时的记载。虽然对那个三千里江山极其自大忽而极其自卑的多重人格蔑视已久,不过这段记载还应该可信的,但是记录者虽贵为皇储,这眼光却也真滴是独到的很……就算他大舅是军事地主+地头蛇,在这四战之地又能有多金璧炫耀呢,真*小国寡民啊。
府前落轿平稳,家仆走上台阶向门前卫兵递上拜匣“副爷,我家孟老爷求见前锋将军大人”,随着仆人托举拜匣的手交到卫兵手中,卫兵沉闷的点一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尊管稍候”,转身对还在门前的三人中的一人说道“下值到我那喝酒,叫上他俩”,跨过高大门槛的瞬间,随着抬腿扶拜匣的动作,原来托底的手在胸前一抹,一张一折再折的德隆银票便到了怀中。其实不用看轿子里的人和外面的仆人,卫兵也知道这时候在这城中谁还能有这坐轿子的闲心,每次这位过府拜访我家将军都是人情不差,只是将军自从从关里回来后疑心一日重似一日,仆人家丁稍有与外人接触紧密,这人便要消失几天或者再无见到。可这孤城清苦,眼见肥水留来岂有不受之理。只是冷面冷语,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鞍山的铁、抚顺的煤、大石桥的镁、欢喜岭的油田……,基本就是紧挨着,怪不得当年XR本的田中构想宁愿放弃本土、也不放弃满洲。都是可以直接开采的露天矿啊。只是现在黄台吉已经开始修柳条边,这野猪皮的龙兴之地岂是好相与的。不过比起临高现有的工业原材料基地,这样的地理成本优势足以让元老院在这下更大的本钱了。有铁、有油、有稀有金属,可以想见钢铁洪流对冲八旗劲旅是个什么情景了……”
“孟老爷!我家前锋将军有请!”卫兵在轿前拱手相让道。
|
评分
-
查看全部评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