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扬子江上的风暴

MoneylessHui

暂时不知道一楼应该写点什么

MoneylessHui

1.1

1．1640年1月14日，基隆社寮岛，旭日东升。

2．岸边，一群身着黑色制服的人排成几队，按着码头工人的指挥陆续登船。海边的风很大，吹得他们感到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又觉得从骨髓里都透出冷气来。

3．“刚刚吃过东西了么？”其中一个探头问另一个。

4．“没有，一会儿上船吃点就好。”答言有气无力，声音里显然还有点睡意。

5．“那你可能如意算盘打错咯。”问话的人干笑了声，“船上能有啥东西。无非是热茶水配冷饭团，咸梅子和苦咖啡。企划院可真是抠门得厉害，给我们这些文官的待遇比起海军那帮丘八可差远了。”

6．“多大个事哦，我带了几个咸鸭蛋。一会儿上去了就着饭团吃，总还是有点滋味的。”

7．“哎哟哟，我可要把这个记下来。上海市长克己奉公，乘船过海不搞特殊，只带了几个咸鸭蛋。乖乖，这个写进芳草地的小学课本都可以哦。”

8．“冯老板，少来这套。我现在没精神和你扯皮逗趣，只想快点上船继续睡觉。”黄贤章打了个哈欠，干脆闭目养神，不再回话。

9．冯七见眼前这厮黑眼圈比起前几日又多了几重，知道夜猫早起浑身难受，就也知趣地不再打扰。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记事本，随手翻了翻，在脑子里理了一下近几日还有近几年这纷纷乱乱的大事小情。

MoneylessHui

1.2

1．两广已定，百业兴盛。大军已经休整了两三年。军队真是个怪东西，总打仗不行，一直不打仗也不行。休整的这段日子里，元老院论功行赏，有很多立了功的老兵转业到地方当上了县长乡长。刚入伍的新兵自然看得眼睛发热，也想着赶紧打仗立功，以后也能头顶乌纱帽，身下娥眉娇。可这形势偏又不遂人愿。除了部分山区还有零零星星的治安战，元老院治下的各乡各里都还算太平。就连以往难缠的江洋盗匪，也被从龙心切的疍家汉子砍了脑袋。说到底，想立功的人太多，反贼的脑袋不够用了。

2．帝国主义是一针毒药，会上瘾的那种。上面的人对着地图涂抹着各种颜色，幻想着帝国未来扩张的方向。这里的煤矿可以开采，那里的林木的可以采伐。还有这里，虽然军事上政治上都很鸡肋，但是打下来之后版图看起来会好看一点。下面的人也在看地图。他们幻想的是，某省某县某衙门里的某把太师椅，正等待着一个热腾腾的屁股。只要大炮一响，自己在军中耗费的几年时光，就能换来一个光明前程。历史就是被这些狂热分子按下了加速键，有些进程一旦开始，就没有暂停的选项。

3．“再不打几仗，军队就要发霉了。”

4．素来势若水火的海陆军在这个问题上倒是达成了一致。

5．但是，打哪里，怎么打，这些问题各方就没有一个共同意见了。

6．于是从1637年开始，一场南下与北上大讨论正式爆发。起初，这只是元老内部的争论。以周围为首的南下派主张南进湄公河平原，为元老院开辟万顷良田。与之相对，以黄超为代表的北上派主张北上江浙与京津，甚至有迁都北方的打算。双方争论不断升级，逐渐把归化民和土著也卷进讨论里来。佛山的林副县下笔千言，详细讨论了梧州事件中暴露的我方情报问题，并对北方的锦衣卫活动做了介绍。言下之意，政保局搞搞占领区治安还差不多，在前线明显不是锦衣卫的对手。琼中警察局的李局长，好像是林副县的什么亲戚，看到此文大怒。她特意撰文反驳：我澳宋军警宪特各类暴力机关体质完善，钢铁长城无懈可击。再往后，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以至于人人皆言军机秘闻。一家之内，哪怕是父叔子侄，姑嫂妯娌，如果意见不合就不肯同席而食。李局长返陆省亲的时候，看到林副县准备送她的裙袄簪钗，一件都没碰就回了海南，搞得林闷闷不乐了好些日子。

MoneylessHui

1.3

1．在这番乱局里，上海招商局的冯七因为痛陈北上必要性，被文昌县的黄贤章在《临高时报》上狠狠贬损了一番。冯七在旧时空是学社会学出身，搞调查研究是个能手，写各类文书报告也从来没犯愁过。但是他碰上的黄贤章，在旧时空是读外国语大学的。他是毕业后又是当翻译又是当编辑，笔杆子功夫了得，怼得冯七像是茶壶里煮饺子，有道理讲不出来。正好赶上招商局要从临高添置新机器，冯七借这个由头气扑扑地渡海南下，下了船直奔文昌县政府。

2．冯七到那里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一点，只见到一个黑眼圈很重的瘦高男人从文官宿舍里晃荡出来，往县政府大楼里走。冯七赶紧凑上前去。

3．“请问，黄贤章元老在哪里。”

4．“啊？我就是啊。”

5．“可他妈找到你了。”冯七抡圆了胳膊，一个右勾拳打在黄贤章脸上。黄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海浪迎面撞上了礁石，霎时粉碎成了一万片，一个趔趄就仰面摔在地上。

6．县政府门前哨兵一看，这可是大事，嗷——地一声就把冯七扑倒在地。冯七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心说老子也是算错了卦，干嘛跑到人家地盘上打人。接下来的一个下午便是收监、审讯、放人。文昌的一众警察本以为遇上了一个谋害元老的大案子，可以大干一场，没想到这打人的也是元老。警察们自知得罪不起，只好恭恭敬敬地放人，并建议冯七想办法把黄元老骗到其他县再打，只是不要再调笑文昌警察了。

stephenwu

支持挖新坑

大明杭州知府

要正式攻略上海了么？

寒冬夜行李得胜

冯老板本人来报个到，支持兄弟开新坑！虽然俺揍了黄县长一拳非常爽，不过其实我本质上是个南下派

玖路雪·沃尔特

滋磁新坑，紫薯布丁

chuanpuren

多打几拳

ljxwsr

支持新坑

林铭应该是副区长，不是副县

MoneylessHui

1.4

1．冯七刚一走出警察局，就瞧见有两个黑瘦壮实的青年等在门口。

2．“请问，是冯七元老么？”

3．“是啊，你们是？”

4．“我们是县府的人。我叫林无虎，他叫林有熊。”

5．“书里说‘海南无虎而有熊’。你们两个的名字蛮有意思的。在这儿等我，嗯，是有什么事么？”

6．“县长叫我们过来和您说一声：‘远道而来，招待不周。接风洗尘，务必赏光。’”

7．“喔唷，这是鸿门宴啊。”冯七打量一下眼前二人，啧啧啧，一身腱子肉。冯七明白，就算是他自己说不去，这两位也能给自己架过去。罢了罢了，过去看看这个黄县长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就算他黄贤章是文昌的立地佛爷，总还是不敢把另一个元老塞进麻袋扔到清澜港吧。

8．“那，有劳带路则个。”

9．冯七跟着二人大约走了一刻钟，到了一处酒家，又在众食客的中间左拐右绕地穿行片刻，总算是进了包厢。一进去就看见肿着半边脸的黄贤章没好气地嚼着椰子干。

10．“哟，这不是冯义士么。”黄阴着脸，咧着嘴，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无虎有熊，你们俩回县府吧，都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是吧”

11．两人喏了一声就退出去了。

MoneylessHui

1.5
1．“义士说说吧。这次专程从上海过来打人，总得给我个说法吧。我可不想糊里糊涂地挨一顿揍。”
2．冯七也抓了片椰子干放在嘴里嚼，倒不是因为饿了，只是想理一下思路。
3．黄贤章看这人一直不开腔就更生气了。
4．“北上，北上。你们这帮人就知道北上。整个海南离珠三角最近的就是我们文昌。我眼见的多少物资从清澜港运出去，换回来什么了？什么都没有。是啊。《临高时报》上天天说前线大捷。然后呢？怎么打了两年还在大山里面打转转啊？什么时候能看见大陆给我们文昌点儿回头钱啊？”
5．黄喝了口椰汁接着说。
6．“起初占领广州和肇庆的时候，我还特意在这边搞了个庆典。文昌人也都乐呵呵的。打到梧州的时候，县里的乡亲就问我了：咱这仗什么时候打完啊。买的战争债券到底能不能兑现啊。我能怎么说啊。我只能说：再等等，前线还会有好消息的。席亚洲同志已经不咳嗽了。”
7．“再后来，部队打过了梧州奔桂林，中间又闹出解的那档子花儿案。小道消息传到文昌之后，市面上就开始不稳。有人折价抛售公债，眼见着就要出事。还好我之前把县府的小金库投资到本地各项产业上，小赚了一笔，手头还算宽裕。他们抛出来的债，我全部回购了。这后院儿总算是没起火。”
8．“这历来打仗，忌讳的都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这个，我能理解。可是我理解不了，凭什么我黄贤章在文昌号召县民勒紧腰带支援前线，他解迩仁却能在前线胡吃海喝还搞出了点风流韵事呢？”
9．“现在，”黄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桌面，“这帮陆军大爷们总算是停在桂林了。虽然和山里毛贼有些小打小闹，姑且也算是个太平日子。偏偏又出来一帮子北上派，鼓噪着继续北伐，可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文昌可以支持北伐，谁让我们就在这个位置上呢。但也不能真把我们当只肥鸡宰着吃了吧。”
10．“要我说，陆军北伐了好几年，给海南连半毛钱的好处都没带回来。人家海军，去年冬天出船北上，横扫长江各埠，劫收了一万多吨的漕粮，数不清的细软。这才叫正经人干的事儿。出去打仗你得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要是纯粹为了开疆拓土，你搁家里下下围棋不好么？”

MoneylessHui

1.6

1．“你说完了么。”冯七一边听着黄的抱怨，一边喝了半桶椰汁。这会儿尿意上涌，有些坐不住了。“我先去放个水，回来再和你说。”

2．黄点了下头，“你可别跑了。”

3．“放心，松江府来抓人的时候我都没跑。”

4．放过水再回席的冯七，大概是因为甩掉了负担，显得从容了不少。

5．“黄县长啊。你好像，也没有那么吃亏吧。”

6．“你想说什么？”

7．“先说这国债，人家当时折价往外抛，你可是也折价往回吃的。等到风波过去，债券马上又涨了回来。你这一进一出，肥了不少吧。”

8．黄贤章默笑不语。

9．“当然了，这些都是公家的钱。黄县长长袖善舞，多年前就用县里的钱，办了个文昌资本控股公司。在文昌地面上赚钱的产业，文昌资本或多或少地都参了点股。对吧”

10．“是有这么回事。”

11．“大军北上，你也没闲着。文昌资本在大陆趁着兵荒马乱的节令，低价收购了不少产业。就拿广州来说，钱庄当铺米行布行也就罢了，就连妓院你都收购了好几家。你怎么什么钱都赚啊。”

12．“我不赚这钱，难道等着临高给文昌拨款么？元老院对待我们这些地方官员，就是一副既要马儿跑，又不许马吃草的架子。二五计划，一个在文昌的大项目都没有。清澜港还是我们文昌自己筹钱扩建的。”黄贤章叹了口气，“所以我才反对北上，我拼死拼活为文昌赚下来的底子，凭什么要白白地丢在大陆上。人家南下的计划，投入产出分析得清清楚楚。我参一股，能回来真金白银。北上，行么？”

13．冯七笑了一声。

14．“黄贤章，你也就配当个县长。”

MoneylessHui

1.7

1．冯七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从中撕下一页；又拿出一只铅笔，在纸上简单勾勒了几下。

2．“你这种想法啊，往小了说，就是鼠目寸光，没有全局意识；往大了说，就是地方主义，山头主义，想守着文昌当土皇帝。”

3．黄贤章面露不悦。在文昌任职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说他。

4．“我个人也不算是什么铁杆的北上派，相反，我也觉得南下利益巨大，只是……”

5．冯七把手上的这张纸拿给黄看。纸上是一个简易地图，包含了中国南方及东南亚地区。

6．“南下赌赌国运，我们可以拿到很多资源。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工业口元老尤其懂。但是谈经济问题，不能只看生产这一侧，而选择性忽略消费的一侧。一条长江，两岸都是人口密集的农业区。成千上万的大小地主用从农民嘴里面硬生生抠出来的粮食来交换各种商品。你往南去，哪里有这么多的地主和这么多的农民，哪里有这么集中连片的市场。你黄县长再怎么长袖善舞，货物积压在码头上也会着急吧。”

7．“目前的北上论调也很复杂。首先就分为陆军主导派和海军主导派。前者内部又有很多分支：一派主张经由灵渠从广西进入湖广，图谋洞庭湖平原这个粮仓；一派主张越过梅关，沿赣江北上鄱阳湖，进而威胁南直；一派主张打过柏嵩关，由粤入闽，这样可以更好地开发高雄。”

8．“然而以上建议都犯了一个常识错误。伏波军和旧军队就明显的不同就是后勤保障体系复杂。人家可以没有后勤补给，直接就食于民。伏波军也是要脸的，这种事情做不出。而且各类辎重以及野战医院需要的各种药品器械，这些也都需要不间断的后勤供应。这些翻山越岭的打法，人家明军倒是可以用。我们这么玩，就等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所以其实各种聒噪的陆军北上论，陆军高层并不打心眼里支持，不过是为了讨要军费的一种造势罢了。”

9．“海军的北上论相对靠谱一点，主要分两派。一派主张打进长江口，一派主张登陆渤海湾。伪明南边有一个南京，北边有一个北京，现在可都在海军的炮火射程内了。当然了，海军这么搞，虽然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但是就怕海军弟兄太勇了一点，直接把伪明打死了。”

10．“去年海军北上抢粮，你刚刚也提到了，这其实就是一种试探，看看元老院和伪明两边的反应。我在上海亲眼看见了海军把上万吨的大米运到南边。说实话，我觉得这打法，可行。伪明每年北上的漕粮本来就会折损一部分，去年也不过是损失大了一点。元老院这边得了好处，自然也就支持这个方案。就连你这个抠门精，不也觉得这是一个正面例子么？”

11．黄贤章喝着椰汁，寻思了一会儿。

12.“这事儿，我得参一股。

边民谢锷

赞美更新，支持新坑

ljxwsr

赞美更新！

stephenwu

支持挖新坑

皇帝PPT

赞美挖新坑

妖斩扇

支持开坑，马克

寒冬夜行李得胜

催更，催更，黄县长沉迷对线和玻璃球，不思更新

SC1168

赞美更新，赞美新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