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哎,我说姐姐,您这还是别了吧,沙家浜咱们改改头面倒是能改改,把日本人换成野猪皮就得了,红灯记,海港,智取威虎山还是缓缓,缓缓”何昭昭看着杜雯搬来的四大样板戏,一个头两个大,这倒不是她不想帮忙,实在是她看着这玩意不靠谱,到时候真按这本子排,出去非被人笑死。 看着杜雯疑惑的眼光,何昭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姐们钉是钉卯是卯的,这个时候特别难解释,“且不说别的,这红灯记里的故事大喇喇的围绕电台,我觉得就不合适,这不是明晃晃的技术外流么,怕是难过张好古,再说了,观众们也看不懂不是,至于智取威虎山,人家说的是地下工作,咱们这一路平A的打过去,何曾要这些了?” “海港就更不要说了,咱们贸易上的货,从来只有我们去挑那帮子白皮的,你爱要不要,不要有的是人要,什么时候在乎过所谓国际影响?谁能跟咱们叫板?” 杜雯看着何昭昭,心下有些不耐烦,本身她看何昭昭就一股子软弱的小布尔乔维亚气息,要不是元老院本身唯一比较完备的京剧班在何昭昭手下,需要从何昭昭这借演员调教她的宣传队,她也不会来这说排戏的事,当下只是不耐烦说道: “我说何昭昭同志,这拢共才4个本子,你就否掉了三个,你打算让我们元老院的宣传队伍唱什么?” 何昭昭内心很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不是她看不惯现在宣传口里的妖魔鬼怪,想着放杜雯出去驱虎吞狼,她也不会答应临高艺术团那边的要求配合杜雯工作,左右澳连城目前挂在澳房底下,编制整个都算的是澳房宣传部,整个都游离在元老院艺术团体系之外,甚至直接点说,是何昭昭自己私养的班子,因此一直以来可以算是听调不听宣。 虽说内心已经熟练开始吐槽了,面上何昭昭依旧挂出一副笑脸:“要我说,咱们抓紧现在目前实践过程中的两个矛盾,我们和封建伪明的,我们与后金那帮子野猪皮的,咱们不是要说自己相较他们的优越性并且为后续的作战做吹鼓手么,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三出戏可以替换的,《荒山泪》《生死恨》《江汉渔歌》” 看着杜雯不明所以,何昭昭开始熟练的介绍起这三出戏:“先说这《荒山泪》吧,讲的就是崇祯不断缺陷取苛捐杂税,加深人民的痛苦。农民高良敏因付不出捐税,父子俩都被抓入狱,儿媳张慧珠日夜织绢才将高父子赎回。刚到家,公差就来抽取新税,高良敏连夜去采药被老虎吃了,慧珠的独子宝莲又被抓去冲丁,索税公差仍向慧珠要税,慧珠一人逃进深山荒野,自刎而死的故事,不过这是原版。” “到了咱这,倒是可以改一改,可以把宝莲和高良敏的冲丁和被老虎吃了的结局,改成到荒山躲税,最后听到张慧珠的哭声出来,一家三口团员奔向元老院,最后在元老院丰衣足食,改个结尾,一来控诉大明的苛捐杂税,二来歌颂一下咱们元老院的体制,这样主要唱段基本上不要改,加个结局就行了”何昭昭早年在旧时空看荒山泪被虐到过,现在要复排这出,想想还是想给张慧珠一个好结局。 杜雯点了点头:“好,这出不错,那麻烦何元老了,另外的两出讲的是什么?” 何昭昭喝了口茶,不急不慢的笑道:“《生死恨》和《江汉渔歌》其实都是旧时空里的抗日雯学的折射,先单说这生死恨吧,这可不是那帮野猪皮鼓捣出来的什么七大恨,改的是传奇故事《易鞋记》说的是南宋时期,金兵大举入侵,大批无辜百姓被俘,成为金国官宦人家的奴仆。韩玉娘和程鹏举是宋国大臣后代,亦在兵荒马乱之中成为金将张万户的奴仆。张万户强迫二人婚配,新婚之夜晚玉娘劝鹏举寻找机会逃回宋国。张万户得知此事,将玉娘卖与瞿姓汉子为妻,玉娘将一副耳环留给鹏举,自己拾得鹏举一只鞋作为纪念。后程鹏举在战场上立功,后追回韩玉娘,玉娘已病入膏肓不治而亡。” “至于《江汉渔歌》,这可是当年田汉为了保卫大武汉亲自写的一出,讲的是南宋时期,金国南侵直逼汉川,江夏危急;当时的汉阳太守曹彦约力排投降奸论,组织民间豪杰共同抗金,团结了秀才赵观及原洞庭湖杨么旧部党仲升,并得到渔民阮复成之助,集结集结江汉渔户协助官军联合抗击侵略者,终解汉阳之危的故事,怎么样,这两出够伟光正吧,借古讽今,咱们正好法统也是宋,甚至不用改。” 杜雯听完内容,也不多纠结,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回去就从宣传队里抽调人手,后面就麻烦何元老了。”,随后一抬手,招来了门外的归化民主任开始吩咐。 何昭昭想起什么,补了一句“不过,杜元老,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你送来的那些宣传队的娃娃,进了我的澳连城,一切我可按常规的坐科来算了,至少在出师之前,他们得听科班的师傅安排。” 杜雯还没说什么,她身边的主任首先忍不住反驳道:“何首长这话说的不对,元老院新社会一切应该按新的来,哪能像旧社会的戏班子那样打骂形式去教他们” 何昭昭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哟,谁说是打骂的形式了,不过这唱念坐打,样样都要下苦工,你出这门子出去问问澳连城里的大小角儿,哪个不是夏练三伏冬练严寒练出来的,你也知道是新社会了,还当是旧社会里的少爷下海,只唱不练?那我可收不起这人。” 杜雯抬手制住了主任:“好了,何元老,我们宣传队的孩子别的不敢说,吃苦能力一定是有的,不会丢了元老院的面子,何元老放心” 何昭昭也不多话,叫人喊来了管事的:“老侯,赶明儿杜首长这里有批孩子要来,你给安排好,虽说是借调关系,可该学的都得学扎实了,女孩子唱旦的先从《玉堂春》开始,男孩子唱生的先从《辕门斩子》开始,戴个黑三吧,够用了,每月一考核,我会来听的,可别给我糊弄事。” 吩咐完,转头对杜雯说:“这三出我会让澳连城先开始复排,之后抽调人员先配合你演出,生死恨,沙家浜暂且不提,唱个大不离可能还行,江汉渔歌的高派,荒山泪的程派,可都不是什么好演的戏,到时候别宣传还没做,先闹出笑话。” 杜雯拱了拱手:“这是专业上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一切麻烦何元老了,我们后面多联系”说罢起身带着主任走了。 何昭昭忙叫主管送客,自己则瘫在椅子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杜雯到底是不记得她正职是干嘛的了,不过可算把这杜雯姐们打发走了,好悬杜雯没跟何昭昭谈什么戏曲改进,那只怕何昭昭白眼翻的会更大。 正在何昭昭咸鱼的时候,澳连城名义上的班主--慧声轻轻的推门进来,何昭昭敏锐的发现了是自家班主,笑道:“你倒是刚来,错过一出戏,我刚跟老侯说了,改明儿杜雯要派点学生来学戏,你照看这点,不到标准别给随便出师,有什么事我顶着,他们要排的荒山泪,生死恨可个顶个都是好本子,演一个少一个,别给糟践了” 看着自家班主只是嘴上虚应着,何昭昭笑道:“什么事啊,看你三魂去了两魂的,看上哪家姑娘了?” 慧声这时候才缓过神来,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东家哪的话,只是出了点小事情,咱们班里的雪云,就是那个小旦,说是被看上了,要出嫁。” 何昭昭挑眉笑道:“可以啊,夫家是哪的,自从我出嫁,咱们好久没办喜事了吧?要不要热闹热闹?” 慧声眉毛打了个结,为难的说道:“这,夫家倒是有名有姓的,刘举人的侄子,您可能也知道这人,只不过嫁进去可是做小的,这。。。夫家也不让她继续唱戏了,眼下刘家聘礼已经到了澳连城。” 何昭昭内心了然,只是叹了一口气:“我说咱们澳连城也不缺这一个把两个小旦,我知道雪云跟你一个地方出来的,同一批到的临高,你担心她嫁过去受欺负,这样吧,你把雪云带过来,我跟她说说” 等到雪云过来,何昭昭叹了口气,直视着雪云:“听说你要出嫁了,是刘家的三公子,这事可是有真的?你说出来,我不为难你。” 雪云本来生的美,如果在15期间估计八成会被收成生活秘书,谢天谢地还好现在女仆学校让男元老的肾和鸡都顾不过来,总归没有什么色中饿鬼过来找茬,现在看着要嫁出去了,还是做妾,何昭昭自己心里也是唏嘘的。 雪云听了何昭昭这句话,连忙跪下磕头:“东家,我和三公子已经私定终身了,再说,东家,我已经有了三公子的孩子。。。。两个月了” 何昭昭就知道是这个情况,摇了摇头,叹了一大口气,还没发话,慧声已经疾言厉色的喝道:“你糊涂!就为了那刘三公子几句花言巧语,就把自己许出去了,还把自己经年苦学和一身本事都搭进去了!你知道他家是个什么情况?他又怎么能给你保障!” 雪云抬起头,已经是满脸的泪水,绝望的呐呐到:“班主,刘三公子他说过的,他跟我说过的。。!什么下场,我自己担着,唱戏不过是青春饭,这已经是我能给自己挣到最好的命了。。”最后只剩下一声嚎啕:“班主,东家,你们就让我嫁了吧” 看着慧声还要说话,何昭昭捏了捏眉心,摆了摆手制止住慧声,起身扶起雪云,轻轻的擦干了她的泪:“雪云,你可想好了,出了澳连城这个门,入了那刘府,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雪云哭着点了点头,何昭昭无法,只是拔下了头上的一支金钏子,取下了左手那个金镶红宝戒指,塞到雪云手里:“这两份是小的,明天你班主会给你在添一份大的,你且安心,这出嫁虽然不能招摇,但是该有的嫁妆,咱们都会给你备齐,也不枉你这一趟。” 随后转头吩咐慧声:“明儿个去澳房找小曾,我会吩咐她从我私账里划3000大洋出来,并且去冬春集挑一套赤金的头面并三个玉戒指,两条珍珠项链,这些都给雪云做陪嫁”
雪云做势还要磕头,何昭昭托了一下,没让她跪下去,只是说:“雪云,我知道这话你可能听不进去,但是我还是要叮嘱你” 随后直视着雪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咱们女儿家的命,从来不是靠男人,靠肚子里的孩子给的,而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挣出来的” 随后拍了拍雪云的肩膀:“我希望你记得这个,好好留着自己傍身的这些大洋和金银器皿,你也别说了,下去吧,安心备嫁” 看着雪云退了出去。又看到慧声欲言又止的脸,何昭昭缓缓说道:“改明儿我会去提点一下刘举人,但是家宅后院如同龙塘虎穴,我保得住她一时,保不住她一世,这刘三公子向来风流,有了二房,总会有三房,四房,未来啊,都靠她自己” 慧声知道,何昭昭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尽她最大的努力了,一时间不知作何言语,只是拱了拱手表达谢意。 何昭昭寂寥的哼起《御碑亭》最后一折的流水:“自幼父母娇生养,盈盈十五嫁王昌,既读诗书不自想,奴岂是柳絮就随风狂。” 慧声明白了何昭昭的意思,顺着反串了一把老生:“男儿志气三千丈,污秽之言怎能当。碑亭暗室虽明亮,一时性急我就未推详。” “风雨不测人难量,暗室何必日月光。阴谋毒计良心丧,休书好比修罗场,手摸胸膛想一想,无义的王魁他比你强。”何昭昭硬生生扯出一点笑意:“希望雪云运气能好点,不会到这休书好比杀人场的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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