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杭州第一模范监狱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临江一个田字形的封闭建筑,易守难攻,建筑对外没有窗户,四角高高树立着警戒塔,塔顶预备着狙击手,可以随时开枪。坐牢的人,下午时分放放风,每每走上几百步,好眺望一下高墙外的天空。犯人往往靠墙边站着,热热的晒晒太阳;倘肯多花一文贿赂一下狱卒,便挑一个舒适一点的位置坐下,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样特惠待遇,比如有狱卒假装不经意“落下”一只烧鸡之类……但这些犯人,多是短衣帮出身,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以前穿长衫的,才会偶尔跟狱卒点点头,双方默契的擦身而过。 “哈哈哈,舒先生,今天安康否?我给你好消息来了!” 人还没到,宏亮的声音已经远远传来。能够在杭州第一模范监狱里这么肆无忌惮高声讲话的人,屈指可数,或者说,可能就只有一位——那就是杭州第一模范监狱的典狱长、帝国警察地区指挥级别(等同伏波军上校)麦哲伦。 麦哲伦本名麦钺淳,因为杭州第一模范监狱落成后,周洞天元老前来视察,对于监狱的管理体系和牢固程度赞不绝口。周洞天元老提到,在澳宋,也有一处知名的监狱,又叫“推进城”,专门用于关押穷凶极恶的犯人,因此又称为“地狱的要塞”。如果没有它,世界就可能陷入一片恐怖之中。当然,这些罪大恶极的凶犯,在澳宋帝国的专政铁拳面前,无异于蝼蚁一般。而负责守卫这座监狱的典狱长,也是澳宋著名的大将,武力超群,又忠心耿耿,名字就叫麦哲伦。最后,周洞天元老说,希望大家都能够向麦哲伦学习,在各条战线上,都能够共同为澳宋帝国的伟大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 这以后,为了不辜负首长的殷切希望,典狱长就给自己改名叫“麦哲伦”——有意思的是,斐迪南·麦哲伦(Fernando de Magallanes)的后代加布里埃尔·麦哲伦(Gabrielde Magalhâes)其实这个时间也在杭州。他于1639年抵达澳门,并于次年来到杭州,在此学习汉语,并有了一个中文名字“安文思”,随后他们又按照耶稣会与临高的条约,前往四川进行传教,还险些丧命于张献忠的刀下——当然这是另外一个故事。 麦哲伦身材高大,在四五个武装警卫的陪护下,威风凛凛,沿着走廊大步向前。他穿着新式的制服——头戴黑色大檐帽,镶嵌银白色的澳宋启明星标志和帝国警察部队的鹰徽;上身穿黑色翻领对襟上衣,敞开的上襟里面露出一件白色的双领对襟小褂,领口扣在一起,脖子下面还围着一条在胸前打结的黑色带子——首长说这个叫“领带”,可惜麦哲伦的女仆一直学不会怎么打领带,所以他只好每天把领结松开,然后早晨往头上一套就行。腰间是一条巴掌宽窄的黑色皮带,还有一根肩带从右至左。下身是黑色的马裤,脚下长筒皮靴,钢制鞋掌敲打在地板上,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四周牢房的犯人,都吓得鸦雀无声,只有麦典狱长的笑声在过道之间回响,越过一道道粗粗的铁栅栏隔,一直传到通道的尽头。那正是监狱防卫最严密的地方——临刑重犯区。
被他称为“舒先生”的人,前明举人舒子钊,就在这个警戒最高程度的区域当中防范等级最高的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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