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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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重器作者ID北朝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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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 大国重器同人写作情况完结情况
未完结首次发布
2018-11-23最近更新
2018-11-27字数统计 （千字）
11.2







前言
首先感谢吹牛和各位大大带来这么优秀的文字。在下无能为报，索性以文报之，聊为续貂。
本人是个技术中年油腻咸湿猥琐男，然尚有些热血可贾，愿将所见寄予文中，以慰无名英雄。
ps：按照临高基本法+本人性癖，用梗率直追稼轩先生，海涵。



《关于推动战略性高技术发展的建议（节选）》
……

我必须再次说到有些同志认为我们已经“没什么可做”，只能“科技树慢慢爬”，这其实并不是我们的耻辱，相反，这说明我们已经快速的进步，拜各位元老日以继夜的努力，我们把参照系内的科学突破大部分都实现了。
这里面请允许我做一个定义，科学和技术的关系。科学揭示规律，科学指明方向，但科学不会自发地生成技术，技术必须依靠懂科学的人，去实践、去发明、去创造、去积累。人类的科技发展是动态上升的，我把它分成“科学突破”和“技术突破”。前者，是指基础的能力都已经具备，但没有人知道“原来这么做就能做成”，这种事情我们已经有无数个传说，第一个尝百草的人，吃螃蟹的人；后者，是实现方式都已经清楚，但缺乏基础的能力，比如把猫的脖子上挂铃铛确实可以达到警告的效果，却没有一只老鼠能找到可行的路径。就我们现实而言，黑火药颗粒化和压紧技术，只要登载上《临高时报》，一年之内全球的各大势力都会实现；但相反，我们把合成氨的反应原理和一个班的化学老师打包赠送，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能够生产出成吨的合成氨（实验室方式另当别论）。很显然，科学突破是我们见效最快，最能体现元老院优越性和先进性的方向，D日之后，大量元老们各自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们的名字必将和他们的功绩一起，被这个世界所铭记。
科学突破的特点，是它是唯一的，100%确定并可复制的。没有人会使用其他的方式来提升黑火药的威力，除非他抛弃黑火药而使用其他的化学品，但合成氨的路径选择显然有其偶然性和多样性。我们熟悉的铝，光一个氧化铝就有碱法、酸法、酸碱联合法与热法，而碱法又有拜耳法、烧结法以及拜耳--烧结联合法等多种流程，甚至21世纪的工业仍然在同时使用多种方式。当然，很多的路径被我们遗忘或者从来没有在历史上出现（虽然科学上证明了可行），除了成本的原因，比如热还原法生产的那200吨铝被称为“土中之银”，而霍尔－埃鲁铝电解法的铝被我们当作一次性的包装，技术路径的选择还受到技能、设备、资源的影响。突缘弹和普通弹的争论持续了数十年之久，F80的涡喷发动机用焊接而不是锻造是何原因，单晶合金中铼的比例应该放多少，一桩桩陈年旧案足够行业内的专家写出一人高的论文——那么我们换一个煤气机的例子也许会更加让人印象深刻——D日之前，我们的记忆中都很少出现煤气灯，那是因为历史的进程让我们错过了那个阶段；同样，我们实现了移动支付的大规模推广，而大洋对岸因为用户习惯和即有金融体系的原因，反而比我们的应用规模小——想象一下江南会使用什么照明呢？按照我们事业推进的情况看，很有可能江南的人民像我们小时候一样，也只记得电灯了。
我们大图书馆中的图纸，都是按照实际发生的历史，一步步的发展的，电灯出现在煤气灯之后。但我们面临的是，请允许我说一句狂妄的话，一个远远比原来更加进步的科技史。假定，爱迪生被人托梦，得到了大图书馆里面的科学知识，他不需要尝试那么多种材料只需要去冶炼钨——但问题是，他学到了另外的知识——冶炼钨的难度和制造荧光灯管里面的荧光粉的难度哪个更高呢？毕竟都是要抽真空的。假如制造荧光粉的难度更低，爱迪生何必要去制造白炽灯呢？
好了，历史在这里开始变得不同。假定爱迪生发现荧光灯是可行的（这个叫“科学突破”）而技术上也不比白炽灯困难（这个是技术突破），他就开始“发明”荧光灯。那么他的荧光灯制造工艺会和我们大图书馆里面记载的相同吗？一定不会。用我们都熟悉的那句话来讲，“科技树”和大图书馆中的历史里面讲的“科技树”发展水平不同了。那么爱迪生就需要走出另一条不断尝试的路，生产工艺和制造工艺都会是全新的。
当爱迪生在那里工作的时候，我们这些旁观者会怎么想呢？首先，我们都知道，这肯定是“跳科技”，同时，我们也在为他担忧，这和你原来的路线不同啊！会不会失败？那么，假如我们告诉爱迪生这个事实，他会怎么做呢？
我相信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爱迪生一定会选择荧光灯。显然，我们就是那个爱迪生，我们要跳科技，跳科技的资本就是我们拥有了完全不同的一个科技史，一个科学超前技术无数倍，可以让我们在科技树，不，科技迷宫里面走捷径的科技史。然而，这条捷径，很显然是历史上没有走过的，它一定会失败，会反复，会受到挫折。
在这里，请允许我做一个类比。我们来到这里，实际上是给这片落后的农业土壤上，带来了一个156工程。元老院无私的技术援助推动了现代技术向临高的大规模转移，奠定了临高现代技术和工业化的基础，建立了一系列新的工业部门，在这个世界上史无前例地形成了工业体系雏形。D日以来，我们实际上是按照“一五”（这是156工程所在的那个“一五”，其实就是156工程本身）的模式来建设，但我们对工业建设应当先搞什么、后搞什么，怎么做到各部门之间的相互配合，还不大明白。尽管如此，我们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我们这些年来并没有停止科技的进步，我们补齐了整个工业体系，也许这个体系尚显稚嫩，还需要“金手指”的帮忙，但这些进展，已经到了可以开展重大基础项目进行突破，实现量变到质变的时候了。
为什么要搞重大基础项目？我们都知道丝袜快要没有了，而拖拉机装甲兵团现在还没有建立，合成氨的产能迟迟不能提升，也就是说，没法更加快乐的制造人，没法打架的时候少死人，也没法养活更多人，更别提避孕套都过期了，想舒舒服服的杀人都做不到。大家可以问问工业口的同志们，坐下来聊上五分钟，相信每个话题都会变成，我们制造不出来什么什么。为什么制造不出来，因为我们没有什么什么设备。为什么没有这个设备？因为现有条件不具备。可是到底不具备什么？怎么就能具备了呢？可能就只有一句话，“要二十世纪初才能出现”，就结束了。相信大家都等不到那个时候，都想现在就能穿一条撕一条，所以，我们要严肃的去研究，量化的去分析到底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还要找到目前能够突破的瓶颈点，找到最关键、最重要的，集中力量搞定它。
这并不是我们的发明。当工业化到达一个程度后，集中力量办大事就成为了共同的选择。我这里有一份材料，关于苏联、美国、中国对比，产业机构、企业组织结构、科研结构、宏观管理结构的，就不展开了。大家都听过马卡罗夫的那句话，“苏联、党中央、国家计划委员会、军事工业委员会和九个国防工业部、600个相关专业、8000家配套厂家，总之需要一个伟大的国家才能完成他。”美国的阿波罗工程中，参加工程的有2万家企业、200多所大学和80多个科研机构，总人数超过30万人。嫦娥，048，这些耳熟能详的词汇，每一个都是无数人智慧和汗水的结晶。巨型的项目，需要优秀的系统工程和总体管理思想。虽然本人并不是总师，但在总体组带过的型号也有些经验，我想要告诉诸位的是，缺少了抓总，大型的项目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波音的WBS会细化到第九级却没有成为管理黑洞，空客的多语言和多地域设计制造也没有拖累A380的下线，相比起来，有些组织、国家，做得漂亮的ppt和图表，却只能产出一坨垃圾——往往还是延期30年的垃圾。
钱学森同志说过，“两弹一星工程所依据的都是成熟的理论，我只是把别人和我经过实践证明可行的成熟技术拿过来用，这个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国家需要，我就应该这样做，系统工程与总体设计部思想才是我一生追求的。它的意义，可能要远远超出我对中国航天的贡献。”钱学森同志当然是谦虚之词，但作为他自身最为推崇和珍视的系统工程和总体设计部思想，对我们的事业发展也有着超乎寻常的意义。如上所述，我们拥有超越时代的科学，有超越时代的计算工具，有超越时代的预知预判能力，甚至我们拥有大量的“管制物资”这一金手指，而这些也已经一再的证明了我们的优越性和先进性，证明了我们的强大，金属的风暴让所有怀疑我们的人都化为齑粉；满仓满谷的粮食让最顽固的卫道士也无言以对。和这些看得见，摸得到的事物相比，相信所有人也能意识到，那些“软”能力也是我们无往不胜的法宝，先进的会计制度、金融制度、社会管理制度并不逊色于米尼弹的威力。工业的管理是一项需要长期底蕴积累的技能，而在小农经济中是没有这种管理技能的积累的，就算是十九世纪的工业国，也远远达不到我们的水平。那么，在历史上早已证明过其价值的系统工程，必将让我们的事业更进一步。
我们清楚的知道，我们面对的是叹息之墙，所见只有绝望和黑暗，墙上血迹斑斑，脚下尸骨累累。我们也清晰的记得，所有突破这面墙壁的前人，都付出无尽的代价，十不存一。为了规避劳动者保护法，那群自愿跳窗加班的工人没有想到，他们送上太空的谢泼德并没有全球闻名；而领先了他们二十天把加加林刻在历史丰碑上的那群同行，在拜科努尔的爆炸中消失殆尽，地面上只剩下了硬币和钥匙；我的前辈和同行，始终坚信，“祖国终将选择那些忠诚于祖国的人，祖国终将记住那些奉献于祖国的人”，无数次在“生了孩子的跟我来”之后，坚决的把我留在地下室。我相信，我们有能力“严肃认真、周到细致、稳妥可靠、万无一失”的推动我们的事业，突破叹息的墙壁。我们并非一个只能靠电脑解决问题的团体，我们同样可以筚路蓝缕。在苟家庄，我们用盾牌荡开豪绅的长矛；在化工厂，我们用双手架起一根根管道；更远一些的时候，伟大的执委会领着那些晕船的元老们渡过波涛汹涌的临高河，创造了历史！
春分刚刚过去，清明即将到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这是元老院的春天，这是人民的春天，这是科学技术的春天！
让我们张开双臂，热烈地拥抱这个春天吧！


人设：《一次普通的聚餐》
“欢迎加入我们，钱学森同志。”
“不”，佐夫很严肃的挺直了上身，“虽然14系是钱老一手所建，而我个人也极其崇敬他，但，叫我谢尔盖就好。”
“额，谢尔盖同志？”
“是的，一切成就都是在执委会的领导下完成的，如果谦虚一点说，属于全体元老和人民。”

聊完之后，展无涯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虽然平时打交道并不多，但似乎原来还算了解的人，突然又蒙上了一层迷雾，让他不由得花了两支烟的时间来思索原因——然后他就更迷糊了。
“要去掏他老窝瞧瞧。男人的事情，没有一瓶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瓶。”展无涯一下就想起来当年当厂长的时候，无数次的“偶遇、顺路”各路神仙和客户，结果通常都是符合这个规则的。嗯，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这家伙据说烟酒不沾。
“这怎么办呢？”展无涯又点着了一根烟。
事实证明这根烟是不需要的。烟雾还没有进入口腔，厂长同志就暗骂了自己一句，当了几年人上人，那点平时察言观色的敏锐度都退化了。每个元老都有配发的烟酒份额，而这家伙“烟酒不沾”的传言来源，是他跟各个部门打交道的时候，每每“我又不抽烟不喝酒，放我这也是浪费了”，他就不会学杜雯，拿着烟酒换点自己有用的东西？小恩小惠，必有所图。好啊，有点意思。
长期不用的天赋并没有失效，眼一闭一睁，展无涯就“恰巧”得了瓶特供的白酒，又阴差阳错的就遇到佐夫同志，并正好因为时间的原因，想要去家里蹭饭了。俩人一碰个面的时候，展无涯就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上了路，烧香拜佛的经历让他一下就看出来，佐夫同志也怀着和他一样的心思——当他接过佐夫从上衣兜里面掏出来的“昨天和人打赌赢的软中华”的时候，那种感觉一下就把他带回到旧时空每周都会有的应酬上去了。“呵呵，要是我不说话，估计就是要拉上我顺路吃个便饭，然后唱个歌了吧。”展无涯一瞬间竟有些自得，一看到周围的景物，才蓦然回归。
照例，临时起意的登门拜访自然是要谦虚一下打扰了清净而主人则高兴的表示蓬荜生辉，佐夫安排了女仆去张罗，还让一个女仆顺便带两瓶酒——看来这位同志的真实一面在逐渐清晰嘛，展无涯想。
和大多数元老一样，并不宽敞的房子里面，有一间是“元老专用”的。某种意义上讲，打开这道门，就是“元老的里人格”的全面展示。展无涯听过或者亲眼见过许多有趣的陈设，从满墙的制服到各种的手办，乃至纯正的红木风甚至葡萄牙范都不足为奇，而走进这间书房，展无涯却看不出任何人设崩塌的迹象，他去过的不少公务人员的单人办公室就是这个样子，一张宽大的可以放下图纸的办公桌，旁边高大的落地柜，柜子把屋子分割成两半，后面放上一张行军床就是最常见的布局了。
偷看隐私，恶客所为，展无涯走到办公桌前就不再前进，貌似随意的停下来端详一台长的很壮实的笔记本电脑。电脑厚如板砖，展无涯感觉像是个军用笔记本，仅此而已。
“符合MIL-STD-810G军标，放胸前能防弹的变态。”佐夫有意的做出了个请的手势，“来这边坐，宽敞。”
恭敬不如从命，展无涯坐在很明显是佐夫平时的座位上。一抬头，落地柜后面的情况一览无余——事实上整个房间所有的东西他全都看的清清楚楚。柜子后面有一个小的长条桌，上面放着些奇奇怪怪的电子设备——应该是电子设备，因为有一只上面插着几只电子管；旁边有一个架子，上面架着一把电吉他，琴面上画着闪电。展无涯一下想到了当年打口碟的画风和这个极为类似。不过这显然不是好的话题，因为展无涯对此一窍不通，他转过头来，看到一个相框，里面几个男人背着黑色的大盒子，站在“后海xxx”的地方，展无涯一下就认出了佐夫和他的吉他，因为他的吉他盒子正好就放在落地柜顶上。而这个时候，佐夫已经坐在了和他90度角的位置。
让我看了这么多，要开始话题了吧？展无涯看着眼前这个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不英俊也不猥琐的普通男人。他的公开身份，或者说迄今为止所表现出来的身份是一个典型的好员工，啊不，精干的中层管理者，理工科扎实的背景和在航天院所的工作经历，在D日之后迅速的成为了执行层的中坚力量——就是新闻上不会出现的那一批人，既不是领导又不是一线工人，几个大项目里面都抹得平摆的匀，有几个军用的项目还亲自随军做保障并后来做适应性调整，和军口的关系也不赖。除此之外，除此之外展无涯突然意识到促使他来的那个原因是什么了，在工作中他自以为已经很了解了面前这个人的职业能力，但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人——碰巧这个人还是和他一样的元老——直到这个人主动的抛出了让他难以拒绝的方案。那，就这么开始吧。
“这是后海？”
“嗯，玩黑金旋死的都在那跑场。当然了，我们不是黑金，我们是，嗯，好吧，其实中国的观众么觉得夜愿枪花都没啥区别。”
“确实没想到。我和你们口的单位也打过交道，怎么说呢，就是那个……”
“每个人都有他的个性，在工作中，你看到的只是职业化的那一面。所以，就算是同事，一辈子在一起的同事，你也看不到一个人的全部”。说着，佐夫把相框转过来，那是一张礼堂里面大合唱的照片，被塑封后保存的很好，展无涯看到上面有一行烫金的仿宋字。出于礼貌，他没有凑过去仔细分辨。
“这是？”
“二院礼堂，集团大合唱比赛。最后一排左边数第四个。《祖国不会忘记》，必选曲目。”
“我记得有人说过，科学和艺术是一体的，爱因斯坦也拉的一手小提琴。”
“那是他厉害，别人才这么说。奥巴马年轻时候还玩过金属乐队呢，竞选的时候还被人当成黑材料。”佐夫拉开抽屉，翻出来一包炒黄豆，“抱歉，我这儿啥玩意儿都没有，能吃的就只有这个了。女仆去买了，等会就回来。”
“不用不用，你客气了。话说咱们元老里面，不抽烟不喝酒的男人，两只手还算数的过来，算上爱吃这个，咱们这圈子里面，估计也就两个人了吧？”
“只有我一个，马督公其实并不吃这个的。”
“看你玩这个，为啥起名叫佐夫啊？啊，这肯定不是你真名，我知道的。”虽然炒黄豆当零食很违和，但终究，男人的关系还算是深入了一步。
“因为我以前踢足球啊，我是守门员。别人崇拜巴乔，我崇拜佐夫。佐夫多厉害啊，钢门啊，另外我还是左撇子。”
“钢门？嗯……你的名字似乎和元老院并不是很match嘛。”
“话不能这么讲，我和同志们是一模一样的材料铸成的，哈哈。”说着话，展无涯听到自己的右手边响起了铃声，展无涯一惊。
“抱歉，我搞得小玩意儿。”佐夫凑过来，对着办公桌说话，“什么事情？”
“菜备好了，等您上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全都就位了？”
“嗯，蓑衣茄子我不敢切……”那边的声音有点底气不足。
“放那，我去处理。”佐夫对展无涯笑笑，展无涯看出来那笑容里面的自信和奇怪的霸气。“没招，别说灶上功夫，红白案都搞不明白，比起那个去买菜的已经强多了，还是不行，”佐夫脱下外衣，“抱歉了，我去炒几个菜”。
“来吧，我帮你也打个下手。”展无涯不知道，这“亲自下厨”到底是示好还是女仆的技能实在黑暗系，出于礼貌，也没法坐在椅子上了，一并同去。
厨房让展无涯大吃一惊。元老的资源并不缺，很显然佐夫在这间厨房里面很是花了不少流通券和心思，如果给出一个类比，那就是旧时空的饭店后厨和实验室的综合体，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一排排的摆在架子上，展无涯按照经验来判断它们都是调料。三块案板摆的整整齐齐，各种处理过得食材放在不同的盆里面，中间一块案板放着几条茄子，显然这就是需要技术攻关的对象了。
“不要怕，你其实可以下面垫上两根筷子”。佐夫在女仆的帮助下穿上围裙，从刀具架上抽出来一把刀，而这个时候女仆正在他的身后给他系上带子——展无涯觉得这更像是在手术室或者在精加工车间才能看到的场景。“看好了，”佐夫在拿起刀的一瞬间就把展无涯完全晾在了一旁。
“手要稳，心要狠。咱们比不得大煮干丝，一片香干十八刀，用心就能成”
“看好了，油炒糖色，就这三秒钟，手上要有劲，兜得住抡得起，迎风抖就是这个，一米长我也做不到，至少都给包上”
“吃功夫就这一下，不用炒勺，翻到它一排排的排好”
“蒸锅火候到了，换白菜肉卷，水淀粉给我，做个玻璃芡”
“看菜单，有没有漏的？没有？摆盘”
“蓑衣黄瓜换那个盘子，整体色调不搭”
“呼。”解下围裙，展无涯看到眼前这个人变身结束，又变回了自己熟悉的那个样子。“哎呀，实在对不起。你看这个烟熏火燎的……”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展无涯看着一桌子的菜，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旧时空请客应酬，“我算是知道你为啥D日之后没在我们机械口了。”
“哈哈，我这个人呐，就是个吃货。”佐夫给展无涯倒上一杯，“当初去国外驻场，本来是个好机会，结果一问，两年多吃不得吃喝不得喝，兄弟硬是没去。来，欢迎展委员来我家做客，我拙嘴笨腮不会说话，我先干为敬。”
“哎……”展无涯看了眼手里面二两半的杯子，再次回到了旧时空……
“酒品如人品，佐夫酒量不行，但是宁伤身体，不伤感情！展大哥，你当我是兄弟，我没说的，兄弟也要处哇，展大哥你帮我，老弟记着。我啥也不讲，你瞅着就是，来——”
“我还真的挺奇怪的。”看到差不多了，展无涯开始进入正题，“想当科学家的有一堆，想当封疆大吏的有一堆，想当政党领袖的也不少，再不济，”展无涯停顿了下，“说句实话，工业口，这把椅子也一堆人想坐，想当总师的，还真不多。”
“那是他们不懂。不少人觉得，当不了莱特兄弟，就没意思了，连寇蒂斯都看不上，我说扯！我做冯如怎么了？钱学森回国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一辈子做不了土星五了？你说他不伟大？李冰建了都江堰，两千年了，人家成神了！他发明了水利学？他就是个工程师啊！工程师不好么？”
“现在说条件不具备，还不是和当年一五一样，离开了苏联人的拐棍，什么都做不得了？用铁丝绑火箭测比冲又不是没干过，八十年代我们院一发定型的时候，他妈的连偏二甲肼都买不起，硬挤出钱来不也干了？”
“兄弟，你可真沉得住气啊。人家穿越都是一年兵二年党三年副部长，你这可好，还是旧时空速度，一步一个脚印打基础哇。”
“不一样”。佐夫声音低了下来，“我算快的了，毕业进总体组，抓总单位，天字头型号，天天陪着总师开总师会，我下去，吃饭跟分型号总师都是坐一起的。牛吧？然后呢？呵——”叹了口气，呼出来的酒精似乎让灯光更加明亮了一些，一时间屋子里面竟有些光影斑驳的感觉。
“那年我刚毕业，去南边单位出差。总体组，大家都供着我，领我去礼堂看他们关荣历史，杀手锏定型，五发五中。我旁边一老头，吧吧的掉眼泪。我问为啥？老头跟我讲，他就是这个型号的总师，我这个岁数干这个，40岁当上总师，60岁，定型了。老头告诉我，死而无憾，闭眼啦。完事儿我们吃饭，老头和我喝酒，喝大了，老头哭啊。说那一批，都是留学回来的，几个型号定型的？无声无息啊。20年，20年是什么意思？十号工程选总师，说的是，你刚40岁多一点，能将这个项目干完，到定型，20年。你看，都是这个时间。不光这个，我有次去个配套单位，那个室主任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觉得肯定是吃关系上去的。后来我看报纸登了篇文章，他那名字特殊，我一下认出来，当年他们单位，也是八十年代一发定型，一下给着了。有个刚毕业的小伙子跑出去抢了测试数据的纸带回来，高速摄像机在哪儿拍啊，抱起来那个机器，一转身，后面头发全烧没了，晚一步，就完了。回来之后，立功受奖，火速提拔，他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事。一看时间，正好20年，20年解密。这是拿命换的。不玩命的也有啊，有型号烧蚀搞不定，眼看后墙要倒。有个刚毕业的在实验室住了一年给搞定上天了，那送去培养回来就提拔啊。我呢？我知道，玩命我没那个机会，有那个机会，一百个烈士里面有没有一个回来的？能力，我这种背景的一抓一把，茹科夫斯基学出来的也不是没有，我算个啥啊。你给我20年，我能干嫦娥，还是能干048？我他妈连九号弹都领不了啊。”

“都是成年人，藏着掖着有意思么？咱们谁是为了全人类的解放和幸福过来的？都他妈拉倒吧，为了女人，为了权力，为了当人上人，杀人不偿命，法律管不了，拎一鸟笼子装一刺猬带一帮狗腿子上街调戏妇女去，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咱们是元老，元老是什么？元老就是纨绔，就是他妈二代，就是杀人不偿命，就承认自己有野心有啥的啊？还以为是原来的屌丝啊，天天领导正确察言观色，有想法憋着忍着，还佛系，还酱油，你有没有点统治阶级的自觉？还成天谨小慎微的，以为别人来抢班夺权，夺你妹啊，真是屌丝他妈没见过二代们怎么过的，你以为当个官了，我告诉你人家就不屌你你知道吗，你当上多大的官你也是个渣人家就不屌你你知道吗？人家想灭你就一个电话的事情，人家那是根本瞧不上懒得尿你你懂不懂？咱们就是那二代啊，你想玩科研随便你玩，经费保证你还没有学霸敢欺负你，你想搞工程随便你搞，你放心没人在里面搭车抢肉，合着还像屌丝那样，非得当个官才有心理安全感？扯他妈蛋去吧。我就想当总师，当型号总师，项目组周报要抄送执委会红电话放大秘桌子上那种，你明白吗？你觉得陈景润苦，人家搞数学比你搞女仆爽多了人家天天高潮你不理解，型号就是我的G点，我也想像质量效应那种，透明空间站里面项目进度面板上甘特图和节点不断闪烁，眼前整个一条行星轨道上都是我的项目组，没关系我不care，没必要非这样，五八年132那条件，红砖墙一碰就倒了，还不如咱们呐，我一样爽。你们看我不一样，是，从上学，到我工作，我所处的环境就告诉我，在每一个地方，每一件事情上告诉我，你一个人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离开集体，你什么都不是。千人一杆枪，一个舵面一个作动筒就是一个所举全所之力人家一辈子就研究这玩意儿，还不一定被选上能上天，我们连螺丝钉都不是，上学第一天就告诉我们，我们是工程师的毛坯。毛坯，哈哈，你们一个人就一个厂，车钳铆电焊样样精通，我离开了体制是什么，什么也不是……”
“好啦好啦。”一看佐夫开始说车轱辘话了，展无涯赶紧把话头拉回来，“现在不一样了，你也说了啊，现在咱们都是元老，元老！想干什么干什么，谁敢说个不是，就干他个驴日的！”
“对，干他个驴日的！”佐夫突然又清醒过来了。“展大哥，这酒喝的，痛快！我跟你说，自打那次之后，就没这么喝过了。酒逢千杯知己少，话不半句投机多，人的一生，他不可预料啊，自身的努力，还要看历史的进程，来来来，来根这个，”说着佐夫颤颤悠悠的又掏出那盒中华烟，展无涯一看佐夫已呈醉猫之相，赶紧接过来帮他点着了，这明显是喝多了的人干出来的事儿。试了好几次，好不容易佐夫给叼上烟卷，吸了一口就开始咳嗽起来，“有道是酒壮英雄胆，烟提好汉神，我不抽烟不喝酒，我，我，我是喝多了。我喝多了，可我心里还明白。我明白，我牛逼了，我是元老，这是咱们的天下啊。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将欲心事付瑶筝。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剖琴心，沥剑胆，醉里挑灯，吹角连营幻灭。重进酒，换鸣瑟。事无两样人心别。美芹十献，梦归处，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烽火扬州路！烽火扬州路！”佐夫又兀自唱了起来，一头倒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第一章本来应该是“八六三计划”，结果写来写去写不完，只好把第二章的一个注释扔给大家先看着了。

注一：《披着华丽外衣的魔鬼》Sara--“Sara因精神问题，在与S元老去澳门旅游途中走失。其身份为敌对分子所利用，全书语言错乱，全系伪造，但极易迷惑人民。发现此书需顺藤摸瓜，严惩不贷（蒸包局、真理办公室联合发文）”
我还记得有一天，S元老醉醺醺的回到家里，直勾勾的看着我。我给他倒上醒酒茶，违心的逢迎他，他很高兴，告诉我他们几个人密谋的一件事情成了，今天去Z元老家吃饭庆祝。我就问，吃的一定不错吧？他嘿嘿两声，说那当然，Z元老有个绰号叫拷贝厨夫，凡是见过一次的菜就能做出来，还捏着我的手不放，一样一样的给我讲什么炒肝啦，溜三样啦，卤煮火烧啦，炖吊子啦什么的，我忍着他那恶臭的酒气，强做欢笑，哪知他又淫笑起来，告诉我从Z元老那里讨来了食补的秘法，说什么很快你的欧派也能比得上波波娃的啦。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又告诉我，他们吃到了一种叫做“和尚跳墙过来偷吃”的美味，上帝，这听起来就是魔鬼的亵渎！S元老还不厌其烦的告诉我，里面有什么鲨鱼的鱼鳍，什么鱼的嘴唇，鱼鳔，许多的单词我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见我不明白，他自顾自的说了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他说，要是在以前，就这一顿饭，就够被“枪毙”（髡贼处决犯人的方式）半个小时了。很明显，就算是在这群魔鬼的世界里面，他们也一定吃了最不可饶恕，最为禁忌的东西！S元老好像还说了“几头包”什么的，我不敢去想象他们竟然能对自己的同类下手，也许在他们看来，他们本来就不是人类吧。
这件事情之后，S元老似乎在外面又找到了乐子，好多次都不回家了，他说他们要造一个比一栋房子还要大的机器，要用好几万公斤，甚至几十万公斤的钢铁。我想，这么巨大，花费了不知道多少钱的机器，一定能做成很大的事情吧？S元老又露出了他那淫邪的笑容，悄悄地告诉我，他们要用这台机器将金沙和白金混合起来，压紧烧成什么喷嘴，来制造一种叫做丝袜的东西。那东西我见过，既不能保暖，又不能蔽体，S元老曾经以极其昂贵的价格得到过一双，这个激动不已的魔鬼赶紧让人驾着马车赶回家，红着眼睛让我赶紧穿上，那留着口水的样子就像一只盯着羊羔的饿狼。谁知道，这丝袜竟然脆弱的像一张纸，我穿上丝袜的时候不小心让指甲划到了它，它就破了一个大洞。S元老还狰狞的讲，丝袜嘛，就是用来撕的（在他们的语言里面，这两个单词的发音相同）。真是难以置信，消耗了大量黄金制造的就是这么一种废物，用来破坏的废物！
猪蹄比猪肉便宜，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然而，就是因为这群髡贼，这群魔鬼的淫邪和他们那邪恶的爱好，在临高，猪蹄的价格竟然超过了猪肉，这是多么的可笑，又是多么的悲哀！可惜我当时涉世未深，只是觉得酱猪蹄好吃，而S元老看到我爱吃，更是特别高兴，为了每天能让我吃到酱猪蹄，特意让波波娃（他花了一万流通券买的一个女仆）去Z元老家里学会了酱猪蹄的做法，还天天给我做木瓜西米露当作甜点，直到后来波波娃成了大波波娃，S元老和大波波娃开始对我进行迫害……
S元老在归化民面前道貌岸然，到了我面前就露出魔鬼的本性。他们的“神灯计划”，耗费了无计其数的钱财，却只是为了生产出低温的蜡烛来满足他们的肮脏欲望，这个计划的主使者曾经偷偷的找到S元老，密谋他们那不可告人的阴暗勾当，却在新闻上说这是什么“为了全体人民的幸福”，其实全是变成了滴在我身上的油脂而已！每次S元老用海员打结的方式将我捆起来（就像他们口中的“粽子”），往我身上滴蜡的时候，我都默默忍住眼泪，心想一定要把他们这群魔鬼的面目告知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