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儋州丈田---乐老二在儋州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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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16 10:47: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乐在其中2 于 2022-3-20 10:33 编辑

一个关于好元老和坏元老斗法的故事。澳宋从制度上的落后决定了,劣币驱逐良币,坏元老终将得势。元老院终将堕落。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1632年春夏之交,宜伦河上一条澳宋官船正在缓缓南行。
一个月前澳宋儋州县政府正式颁布了丈田令。随后一队队丈田工作队纷纷开赴乡村。这条官船上装载的就是儋州县第七丈田工作队。工作队的队长叫王田,此人早先在元老院的农场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工头,早早就归化了元老院,资格甚老。本来元老院是想重用此人的,怎奈王田胸无大志,一心只想陪老婆孩子过家家。
澄迈大捷后,元老院势力大增到处缺干部。王田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当上了归化干部。王田立刻就当上了儋州民政局长,如此一来王田不但吃上了公家饭,还离家很近方便照顾老婆孩子。
王田对丈田熟悉的很,毕竟是元老院老人,临高丈田他就参加过。这次任命为丈田工作第七工作队队长王田没多想。但一看见自己的工作区域,王田心里就暗暗叫起苦来。
第七工作队的丈田区域居然是儋州林场,而且是儋州林场场部所在的黄家庄附近区域。
这可麻烦大了。
儋州林场说起来也是元老院自己人。儋州林场是元老院轻工部的一个部属企业,成立的比儋州县政府还早。儋州剿匪期间双方合作也算愉快。可剿匪没结束,双方就闹起了矛盾。儋州林场自说自话的把大量田地划为林场所有,然后出租给当地农民耕种。这些地其实本来就是那些农民的田地,这种收租行为本质上就是收税。现在儋州匪患已经清除,可儋州县政府的统治力量却只能局限在北面,向南一进入儋州林场区域就诸事不顺,双方矛盾丛丛。此次丈田,儋州县长刘易晓决定以丈田为突破口,打开儋州南部的局面。王田有能力,有资历,于是被刘易晓委以重任,负责儋州林场的场部所在地---黄家庄地区的丈田工作。
王田对此非常头疼。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儋州县长刘易晓,儋州林场乐老二都不是王田能惹的起的。在丈田问题上二人明显不对付,特别是乐首长娶了黄家庄大户黄仁义的女儿。有了这层关系,黄家庄丈田工作顺利不了。
但官命难为,王田只能带着儋州县第七丈田工作队前往黄家庄地区。
从儋州县前往儋州林场有两条路。一条是铁路:儋州县向东去儋州工业园区。那里有火车直通儋州林场。另一条就是水路,沿宜伦河向南到吴家码头登陆然后走陆路去儋州林场。刘易晓首长是走铁路去的儋州林场,但工作队却要求走水路。如此安排主要还是想先摸摸水路的情况。前往儋州林场的铁路是儋州林场和儋州造纸厂合作建设的,管理上和儋州县政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将来万一闹僵了,这条铁路恐怕靠不住。
丈田工作队到了吴家码头,稍做修整就继续出发了。从吴家码头出发没多久就来到了儋州林场的种苗场。再向前就算进入了儋州林场的地界了。在进入儋州林场的路口,有一个木杆栏着道路。路边有几间小房子,房子上写着几个大字“儋州县种苗场治安检查站”。
虽然扛着儋州县的招牌,但这个检查站和儋州县政府其实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儋州林场自己搞的。王田也不想惹事,老老实实出示了证件和介绍信。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澳宋元老院的天下,儋州县政府代表元老院管理儋州,儋州林场想必也不敢造次。检查完了丈田工作队的证件后,卫兵却并没有放行。而是回到检查站里面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让工作队等着。
于是王田一行只好等待。堂堂儋州县工作队居然被卡在这里。好些队员开始有了不满情绪。王田知道自己手下的队员年轻的很,没经历过什么风雨。赶紧出面给检查站的几个哨兵每人敬了根烟。
烟一点上,气氛缓和了下来。
王田问哨兵:“你们这活,遇到刮风下雨恐怕挺辛苦吧”
“还好吧”一个哨兵边吸烟边回答“碰到下雨,不干这个,干别的活一样辛苦。”
王田奇怪的问:“你们还要干别的活吗?”
“当然”哨兵说“我们种苗场的职工。啥活都要干的。执勤只是其中一个。下雨天执勤是辛苦一些,干其他活也一样辛苦。反正林场不会让你闲着的。”
“忙忙好啊,工钱能开多点啊。”
“没多少”哨兵不肯说实话“要不是能分点地,干这活真不划算。”
王田对所有涉及田地的事情都很关注。“你们分地了吗?这么忙,有地也没时间种吧。”
哨兵回答:“主要靠家属种呗,农忙的时候林场会放农忙假。有时还会组织人手帮职工家属干活。种地没什么问题。让你的人下车到屋子里面休息呗。在车上多不舒服啊。”
王田招呼大家进房间休息。自己和哨兵继续聊天,慢慢了解到这些哨兵其实就是种苗场职工。就住在附近的标准村里,种着儋州林场分的土地。这些人亦农亦工亦兵。农忙种地,平时做工,轮到执勤就过来看守检查站。
那哨兵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怀里抱着的步枪。
看着那步枪奇怪的枪托,王田立刻认出了这哨兵抱着的就是有名的“林场造”步枪。
林场造步枪的来历可以追溯到儋州剿匪初期。那时的儋州匪情非常严重,儋州林场也组建了国民军参与剿匪。剿匪司令部给儋州林场一千名国民军的名额,但军装只发了三百套,而步枪才给了100支南洋步枪。就算加上标准矛和砍刀也不到300件。其他武器就只能靠林场自己想办法了。
于是儋州林场主任乐老二就开始想办法。他先在种苗场里建了一个枪械修理所,以维修枪支为借口采购了大量的枪支配件。什么扳机,击锤,弹簧全部大量采购。又用维护蒸汽机的名义搞来了大量的14毫米无缝钢管。而枪托,林场最不缺的就是木头。不过乐老二为人很抠门,稍微大点的木头都被他卖了。林场造步枪的枪托全是用各种零碎杂木拼接而成的。看起来特别显眼。但是千万不要被这些枪的外表给骗了,林场造步枪是有膛线的。乐老二从临高搞了台蒸汽机驱动的拉膛机。给每支枪都拉了膛线,林场造步枪的威力精度基本和伏波军的米尼步枪差不多。这种林场造步枪在儋州林场这里数量巨大。随着剿匪的成功,澳宋扩军步伐减慢,临高枪械厂任务不饱和,各种枪械零件产能都非常过剩。而澳宋钢铁产能又大扩张,作为部属企业采购无缝钢管没什么障碍。如此一来,乐老二的枪械修理所制造枪支越来越容易,产量也越来越高。
王田正和哨兵聊着天,种苗场里走出两个归化干部模样的人。他们再次检查了工作队的证件后就挥手放行了。
工作队员们纷纷爬上大车,继续赶路。
走了没多远,道路左侧就出现了一片正方形的二层小楼。外面环绕着农田。这应该就是著名的文德嗣标准村了。这种住宅是澳宋元老院主席文德嗣设计的,全澳宋儋州林场是第一个真正落实这种标准村的地方。
王田仔细观察着标准村外的田地,这些标准村的土地耕种的确实不错。只是这些田地该怎么丈田呢?标准村可是专门拍了照片给文主席看的,据说当时的文主席高兴的嘴都合不拢。王田可没胆子在这种地方找事。王田看见,就在标准村的入口处,一个半大小子正抱着林场造枪坐在房顶放哨。这情景提醒着王田,文德嗣标准村可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处置的鱼腩。
过了标准村,道路转而向南。路面变得糟糕透顶。工作队一次又一次的全体下车,又是补路,又是推车。走到了下午两点,大家连中饭都没吃,一个个都饿累的手脚发软。终于看见了路边好像有个村庄。王田下令休息,吃中饭。让几个女队员进村搞点水。
“啊!”
王田赶紧带着几个队员提着枪就往发出惨叫的方向跑。
一个叫黄娟的女队员花容失色的指着前面说不出话。
一根直立的木杆上挂着一具白骨。更准确的说,不是挂在上面而是穿在上面的。木杆从白骨中穿过去,从骷髅里面顶住整具白骨。
“是土匪”王田安慰着黄娟:“是一个被我们消灭的土匪。”
黄娟是临高芳草地毕业的小女孩,年龄在全工作队里也是最小的。胆子自然也最小。
此时王田发现这村子已经废弃了。所有的房屋都是残破的,门窗家具都没有。虽然没有仔细搜索,但应该也没人。
“大家搜搜看,看能不能搞点水。”王田吩咐大家。
大家四处寻找。找到几个水井,但都被填死了。
“算了,别找了。回去继续上路。”
一行人忍着饥渴继续赶路。一路上还路过几个废弃的村庄,都没找到水。王田心里焦急,再如此下去恐怕骡马就要不行了。眼看就要日落,前面路边突然看见了一个瞭望楼。大家见状士气大振,赶进了一看。这瞭望楼下面还有一个院子,院子外面有一圈栅栏。院墙上用白石灰写着“清水台治安站。”
工作队上前喊话,对方没说什么就打开院门让他们进去了。王田一进去就看见院子里有台手压井,赶紧上前打水却发现井被锁上了。
“你们这井怎么锁了?”王田知道不妙,还是硬着头皮问。
“收费”对方是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头。边说边指着墙上的一张纸。
王田看着贴在墙上的收费清单,吸了口凉气。一桶水就要一角五分钱,这也太贵了。其他什么烧柴,草料全要花钱。
“你这也太贵了”王田说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价钱也不是我定的,不讲价。”
王田无奈,只能同意。老头打开锁,开始打水。
人先不管,先给骡马饮水。骡马已经渴了一天,一咕咚就是一角五分钱,一咕咚就是一角五分钱。喝的王田心疼却也没办法。然后就是人喝,再把大家的水壶都灌满。王田又买了点草料。队员就吃点冷干粮算晚饭了。房间总要开几间,这里已经算山里,夜里风不小,露营容易生病。好在房间不贵每间只收5分钱的卫生费。王田开了三间房。老头开门后算了账,收了钱,然后居然撕出了几张发票给了王田。
看着老头爬进了瞭望楼,王田命令大家睡觉。队员们累了一天,对儋州林场说了几句坏话也就纷纷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工作队就继续上路了。
队员们继续说着清水台的坏话,大家越说越厉害。最后有人提出当时就不该给他们钱。主管军事的副队长刘子辉火了:“不给钱,难道动手打仗吗?你们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全工作队就两支手枪,八只步枪,大部分人都是徒手。对方一直躲在瞭望楼里,也不知有多少人。真动起手来自己这边肯定没什么便宜占。也难怪刘子辉生气。见副队长生气,队员们也就闭了嘴埋头赶路。
此事的路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村子,村子里还冒着烟。虽然时间离午饭还早,但王田还是决定先去村子解决了午饭,顺便摸摸情况。也不知道过了这村,下个村子还有多远。
王田让女队员先进村探路,很快联系到了村长。村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姓徐,早年遇到土匪跑反的时候把腿摔坏了,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路。据徐村长说这个村子叫二龙沟,本来有四十多户人家。后来剿匪期间搞并村合屯,从外面又移过来一百多户。此地距离儋州林场已经不远了,再走三四个小时就能到。听说工作队是政府派来丈田的,村长很热情。吩咐下面的人烧热水招待工作队。
“你们是过来丈田的吗?”徐村长主动问王田.
“是啊。你们村长大概有多少地啊?”
徐村长为难的说:“我们这里说起来地不少,但其实都是些荒地。壮劳力又都去林场干活了,荒地开不出来。这田怎么算呢?”
王田来了兴趣,赶紧向村长打听详情。
原来这二龙沟里大部分村民都是强制搬迁过来的。搬迁时给这些村民都分了地,每家差不多有三五十亩地,但分的都是荒地。而开荒要花大力气的。而村里的主要劳动力都被强制送去林场参加工作了,开荒靠妇孺根本不行。大多数人家也就开了几亩地。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怎么丈田。这些田虽然暂时没开垦出来,但都已经分给村民了,但如果真按这么多田纳税,老百姓肯定是交不起的。听说只要不交税,县政府就会把这些田收回来送给外来的移民种。现在村子里百姓人心惶惶,都很害怕丈田工作队。
村长问王田,王田也不知道该怎么算?
“我把你们的情况向上面汇报一下。上面自然有政策下来。你们还是应该尽快把地开出来才好。地可是铁饭碗,不比去林场干活强吗?”
徐村长苦笑道:“这由不得你啊。这些田地是儋州林场给的。给的时候大家就和林场签了协议的。大家都和林场签三年的劳动合同。谁要毁约,谁的地就会被林场收回。”
王田问:“大家都签吗?就没人不签协议的吗?”
“土地是庄稼人的根本,谁不签”村长说道:“不签协议,就没有地,没地就没有加入保甲的资格。不入保甲,都不能在二龙沟住。有地为什么不要?有地不要就是匪嫌。”
村长做了个杀头的手势,王田没说话。
王田心想,这地方的情况比临高更复杂。这地方地多人少更为明显,大量的土地处于抛荒状态。丈田政策恐怕要和临高有区别才行。
二龙沟休整后,工作队继续上路。此时的路面好了一些,不至于必须下车推行。
午后时分工作队一行终于赶到了儋州林场部。一到场部,王田立刻去找刘易晓首长。在火车站,王田见到了刘首长。刘首长铁青个脸,交代王田说:“你们就先在黄家庄住下,丈田先拿黄家庄开刀。”
交代完了首长坐火车回了儋州。
送走了刘首长,王田又赶紧去找儋州林场的乐老二首长。王田一个归化干部,哪路神仙都得罪不起。可一打听,乐首长和刘首长谈完话就进山主持工作去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好在入驻黄家庄顺利的很。黄家庄也很客气。工作队吃了热饭,喝了热水,又住进了正规的房子。工作队的士气也就上来了。就在此时,黄家庄有人来找,说黄家庄吴管家请王队长吃饭。王田留了个心眼,叫上刘子辉一起去了。
酒桌上吴管家提出了黄家庄对丈田的意见—先丈田,后确权。就是先搞清楚什么地方有地,地好地坏。至于这地到底是谁的,很难搞清楚,不如等以后再慢慢确定谁有土地所有权。
王田立刻就明白了。他这一定是在传达林场的意见。如此一来,丈田实际就只度了一半。刘首长一定不乐意。王田夹在中间,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能嘿嘿哈哈的打马虎眼。吴管家倒也不急。
第二天,黄家庄丈田正式开始。
“这田不是你的?”
“这田不是我的,这田是我租林场的”黄家庄的一个农民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这田是儋州林场的?”
“是的”
刘子辉看看王田, 王田只好说:“那就先这么登记上吧。”
正登记着。工作队的黄娟突然跑了过来:“队长,队长。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王田几个赶紧跑过去。只见自己这边的三个队员被一群人打的鼻青脸肿。有个工作队员还不服气,还想动手。却被几个黄家庄的农民死死拉住。边拉边说
“先别动手,先别动手。等你们队长来。等你们队长来。”
王田走上前去“你们什么人,连元老院的人也敢打?”
对面有七八个人,为首的一个毫不畏惧,趾高气昂的回答:“老子,林场保卫科的。”边说边指了指戴在左胳膊上的一个红袖章。
王田问:“为什么打人?”
“为什么打架要问你们的人啊?你们先动的手。”
手下的当即反驳,在加上旁边人的七嘴八舌,王田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刚才王田的几个工作队队员过来写标语,刚写好丈量田亩,利国利民八个大字。还没走,后面就有人涂掉了工作队写的标语。改写上了轻租减赋,修养生息八个字。然后双方就吵了起来,没多废话就动了手。对方的人多,工作队的人少,再加上又有不少黄家庄的村民拉偏架。工作队立刻就吃了亏。好在对方看黄娟是女孩子,没为难她。黄娟看自己也帮不上忙,赶紧跑过来叫王田。
王田来了却也没什么用。对方根本不鸟工作队。林场保卫科明显就是来故意找茬。但对方既然是儋州林场的人,在人家地盘上打架明显讨不了好。王田也只能把自己人劝了回去,先忍下这口恶气再说。
此后几天倒没什么意外,黄家庄附近的田地慢慢丈量完成。大局还好,隐田不多。但离黄家庄越远,问题就越多。王田知道这丈田是水磨功夫着急不得。先把队伍派到附近村庄去丈田。既然黄仁义大体上都能配合丈田工作,其他人自然更不敢乱来。等把周边其他村子都搞定,下面的事情再说。
这天晚上黄娟却跑来找王田。告诉了工作队她的一个重大发现。
原来黄娟是个女孩子,年纪又小。大家就不怎么注意她。黄娟慢慢的就和村里的几个女孩子交上了朋友。今天黄娟和一个小丫头拉家常的时候,那小丫头提到今晚要忙着回家多做些干粮好让爹爹明天带上。
黄娟年纪虽小,脑子却很灵。她知道这丫头家根本没什么地,少量的田地也都在村子边上。根本没必要带干粮下地。黄娟就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王田。王田觉得黄娟说的有道理,不管对不对,先派两个人偷偷跟踪一下总没错的。
这一跟,就跟出一大块隐田。
王田一行站在隐田边上,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田地。地被仔细打理耕作过,种植的红薯长势喜人。
“这地是你们的吧?”王田问
几个村民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全。
“这地是谁啊?”
“不是我们的,官老爷!”
“不是你们的是谁的?”
“不知道”
王田笑了,不知道是谁的地你们跑来这里干活。“既然不知道是谁的地,就收归元老院了。”
几个人立刻跪下了,拼命磕着头。却不说话。
王田表面上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心里着急的很。这些家伙屁都不放一个,实在不太好办。
王田对黄娟说:“按规矩办吧。”
“官老爷饶命啊!”一个村民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是你的登记就行了,又不收钱。不是你的你哭什么?”王田慢条斯理的问道。
“咱黄家庄的事情还是应该先问问黄老爷吧”这村民实在没办法只好露了点实口。
“那就去找黄仁义过来问问”王田命令手下一个队员去找黄仁义。这一找就是大半天,王田和他们手下的队员中饭都没吃上,饿的前胸贴后背。一直到下午两三点,才看见黄家的吴管家晃晃悠悠的带了四个护卫过来了。
王田见面就问:“这地是你们黄家的吗?”
吴管家装模作样的左看右看:“不好说,我回去查查。”
“怎么你家有多少地,你还不知道吗?”王田顿时火大。
“你们元老院有多少地,你知道吗?”吴管家却不在乎:“我黄家虽然比不了元老院。但田地也实在不少,我哪里能全记住。何况田地是何等大事,单靠脑子记如何能行,我总要回去查查看。”
王田压住怒火说:“既然如此,这地就是无主的地了。”
“那可不行,这地明显是有人耕种的,怎么能算无主的地呢?”
“你说有主?谁是地主?”
“是你们丈田,又不是我丈田。我怎么知道谁是地主。”
王田看这家伙油盐不进,只好退一步:“那你总知道这地是不是你黄家的吧。”
“我要查一查才能知道。查好了我告诉你。”
“什么时候能查好”
“这个可着急不得,万一搞错了,我们说是我们黄家的地,其实却是别人的地。那岂不是欺骗官府吗?这个我们可担当不起。”
“那到底要多久?”王田步步紧逼。
吴管家叹口气说:“既然你非要个期限,那就九个月吧。九个月后,我给你准信。到底这地是不是我们黄家的。”
“放屁!我给你三天时间,过了三天这地就是元老院的了。”王田怒不可遏。
吴管家却不慌不忙:“你就是这么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的吗?不把土地真实情况搞清楚就胡乱登记。这是对工作负责的态度?把地收归元老院,你知道这地现在是不是元老院的?”
王田顿时泄了气。万一回头儋州林场出面说是林场的地,又是一顿麻烦。
吴管家见状却说道:“你登记成无主也行,但最好标注一下此地已经开垦,多半有主,田主待查。工作认真仔细一些总没有坏处。”
王田明知对方在耍怪,却也只能同意先这么标注上。
晚饭后,工作队的几个领导商量了一下。讨论来讨论去还要找林场乐首长。儋州林场的态度对丈田结果影响极大。大家建议王田明天还是去儋州林场场部再去跑一趟。场部距离黄家庄不过十几里地,方便的很。
王田心里慢慢盘算着明天该怎么和乐首长说话。一夜都没怎么合眼,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呼救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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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6 10:48:2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乐在其中2 于 2022-3-20 17:27 编辑

明显是个女人的呼救声,而且呼救一半就被人堵住了。王田一跃而起,抓着裤子和手枪就往外跑。
晨曦中,几个青年正在捆绑一个女人。那女人的嘴巴已经被一块破布堵住,双手也被扭到身后。只见这女人拼命挣扎,有个拿麻绳的青年几次都没能用绳子绕住她的胳膊。
“住手!”王田见状一声大喝“你们干什么?”同时抽出了手枪。
对方一见,立刻上来一人说:“别误会,别误会,我们是黄家庄的,自己人”
此时刘子辉也提枪带着人出来了。刘子辉向前一步挡住王田说:“你们先把人放了。”
王田见状赶紧穿裤子和衣服。对方却嬉皮笑脸的说:“没什么事情,是一个疯婆子,一个疯婆子。”
那女人听了眼睛瞪的滚圆,呜呜的叫,还一个劲的跺脚乱跳。
王田穿好了裤子上前说道“就这么带走肯定不行,你先把她的嘴松开,听听她说什么”
王田代表着澳宋政府,对方人虽不少,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黄娟上前掏出了女人嘴里的破布。
“救命啊!我冤枉啊!”女人立刻哭叫起来。
抓住女人的几个青年明显害怕了,全松了手。那女人手背在身后,扭动挣扎了几下,一下子就挣脱了绑绳冲上来抱住了王田的腿。
“救救我,救救我”
“我不骗你,这真是个疯婆子。是隔壁村子的牛四喜买的疯婆子,疯跑几次了。这次又跑我们这里来,影响了工作队的休息。得罪得罪。”那个为首的青年还在嘴硬。
那女人一听,却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你们就是工作队吗?你们是官府的人吗?我要报官!”
这哪里是什么疯婆子。
黄娟气愤的说:“人家来报官,你们凭什么捆人家。”
对方的青年却理直气壮:“他偷偷翻墙进庄,我们巡查的能不管吗?万一她是土匪的奸细呢?万一她身藏利刃伤了你们工作队怎么办?”
“放屁!”黄娟忍无可忍,一个巴掌打在那青年的脸上。打的那家伙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的。
那青年捂着脸,嘴里却不老实“你凭什么打人?你打我干什么?这里有我什么事情?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那青年的抗议声越来越小,躲了后去。
黄娟将女人扶起,带进工作队的房间里去了。
女人哭哭啼啼了好久,搞的王田真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疯了。好在吃了碗稀饭后,女人慢慢恢复了正常。她说她叫林小芸,儋州人。然后她就向工作队讲述了她的悲惨经历。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林小芸和她的爹爹躲在一座无名小山上躲避搜捕已经三天了。也不知怎么的,她们全村人就都成了土匪。大家一阵乱跑,小芸就和爹爹跑到这里藏了起来。
出去打水的爹爹跑了回来,藏进了草丛。没等小芸问爹爹怎么回事,几个士兵就出现在了小芸的视线里。
来人一共四个,每人都拿了一支步枪。两人穿着便衣,两人穿着制服。其中一个穿制服的走在后面。四个人小心翼翼的摸了上来。突然其中一个士兵倒下不见了。
“注意!”走在最后的那个士兵留着络腮胡,高喊一声。
所有士兵同时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芸又看见他们几个站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四个兵已经聚在了一起,那个络腮胡明显是个领头的,他用手指向了小芸躲藏的地方。
吓的小芸赶紧低头,再也不敢看了。过了不一会儿。
“我出去,你别动。”小芸的爹对着小芸的耳朵轻轻的说。然后走出去。
“站住,别动!”小芸躲在草丛里听见外面有人喝道。
过了会儿。传来问话声“你们一共几个人啊?”
“就我一个”小芸的爹回答道
“没别人吗?你撒谎!”估计是那个络腮胡在问话“我数到三,你如果还不说实话就杀了你。”
“一”
“二”
“三!”
“去把他藏身的地方好好搜搜,他说谎了”
小芸低头继续躲在草丛里。但毫无意义。
“这里真的还有一个,还是个大姑娘啊!”
小芸被人薅着头发拖了出来,扔在了络腮胡的面前。两个士兵上前熟练的将小芸反绑了起来。
“你们几个人?”络腮胡抚摸着小芸的头发轻轻的问。
“就我们两个,没别人了”小芸害怕极了
“你悄悄告诉我就行,他们在哪里?”络腮胡用极低的声音,贴着小芸的耳朵说。气流吹的小芸耳朵发痒。
“真的没别人”小芸对着凑上来的耳朵说。
络腮胡哈哈大笑着站起身,“都出来吧,这还躲着,有意思吗?”
其他三个士兵举枪警戒。
风吹过小山坡,四下里一片寂静。络腮胡摇摇头,对小芸说:“看来你的运气不太好。”小芸的腰带被解开了,然后她的脑袋就被自己的裤子包裹了起来。在一片黑暗中小芸听到了络腮胡的说话:“看什么看?没见过你爸你妈办事吗?注意警戒!”
小芸被奸污了。
然后就是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等禽兽们都心满意足后,小芸反绑的双手被松开了。小芸抱着自己的裤子,遮挡着裸露的胸部。疼痛和委屈让小姑娘哭了又哭。
“把裤子穿上,老大不小的姑娘家,光个屁股象什么样?”一个士兵踢了小芸屁股一脚。
小芸哭哭啼啼的穿好衣服,立刻上来两个人将小芸的手腕用麻绳捆绑了起来。
“走吧,走吧”小芸被牵拉着向前走去。
小芸的爹被反绑双手坐在地上,此时也挣扎着想站起身。那个络腮胡却按着他的肩膀阻止了他。
那络腮胡笑着说道:“你起来干什么?你忘了刚才我说的话了吗?”
那人后退一步,举起步枪,砰的一枪把小芸的爹打死了。
讲到这里林小芸再也说不下去了。负责记录的黄娟也满脸泪水,气愤的手直发抖,字都写不好了。
“怎么能这么干!太坏了!”
小芸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们把我抓到一个废弃的村子里,和好多女孩子关在一起。关了三四天就被拍卖给了牛四喜。”
工作队队员很激动,但王田的见识却多的多。这事情在大明可以说是正常操作,只是澳宋元老院仁义的多,所以年轻的工作队员们才会如此激动。王田只是在想,原来在澳宋也一样有这种事情啊!
然后就是怎么办?
工作队的任务是丈田,这事情本不归他们管。但女孩子既然找上了门,好像也不方便把人再交出去。
王田决定还是先到车站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刘首长。看看首长是什么意思。
没等王田出门去车站,牛家庄的人就过来了。
黄家庄的大门还没开,外面就过来几十个手持各种武器的汉子。
“黄贵。我们村牛四喜的媳妇是不是跑到你们这里来了。”
“是的,是的”守门的壮丁刚刚被工作队骂了,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被工作队的人抓走了。你们等着”
壮丁一溜烟的跑下岗楼,厚重的寨门被打开了。
“这边,这边”路边上一个七八岁的泥猴子给来人指路,兴高采烈。
牛家庄的众人气势汹汹的来到工作队的房子外面。停下了。
“你们凭什么抓人”在周围人的鼓动下,牛四喜开口了:“把我媳妇放了。”
王田走了出来:“什么放人,我们没抓人。”
“胡说”
“胡说”
“我亲眼看见的”
周围围观的黄家庄人越来越多。那个挨了黄娟一个巴掌的家伙上蹿下跳的最为厉害。
另一个牛家庄的青年问:“那昨晚是不是有个女子跑你们这里来了?”
王田迟疑了一下。正考虑该怎么回答,旁边的围观群众就纷纷开口了。
“有的,我看见了。”
“我认准了,就是四喜媳妇。上次就跑过,这次又不老实了。”
“打轻了。多打打就不跑了”
“四喜哪里舍得啊!”
黄家庄和工作队关系一直很紧张,看工作队有了麻烦,一个个高兴的很,唯恐天下不乱。
一个老太太也凑在人群里看热闹,听说要打小芸,伸手打了那个出坏主意的青年一下。
“肚子里怀着崽呢怎么打得?”
那青年反应极快,见老太太拍来,一躲。老太太没打中,只拍到了那青年怀里抱着的步枪。
“你个死小子,还敢躲了”老太太边笑边骂那青年。那青年不敢还嘴,却又不肯被打,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不打也要弄根铁链子锁上啊。乱跑怎么能行?”
黄家庄里的围观群众继续乱出主意。
牛四喜着急了:“你说你们工作队到底把我媳妇藏哪儿了?”
王田被逼无奈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藏你媳妇了。”
这一句话把牛四喜彻底激怒了。
“操,你们当官的尽欺负我们穷人。”牛四喜将步枪扔在地上,脱下上衣将脸蒙了起来。
“蒙脸”
“蒙脸”
牛家庄的来人,开始纷纷脱下衣服将自己的脸蒙了起来。周围黄家庄的看客们一哄而散。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王田赶紧退回屋内。外面牛四喜已经将他的步枪装上了刺刀。
“放人!”牛四喜大喝道。
“放人!”
“放人!”
蒙了面的汉子,举着步枪大呼小叫。步枪的前面都装上了寒光闪闪的刺刀。
小芸吓的面色惨白,捂着耳朵,缩在桌子下面。工作队的队员们也一个个神情紧张,生怕外面的蒙面人冲进来。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刘子辉高举双手走了出去。
“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刘子辉刚出门,两把刺刀就逼住了他。
“少废话,放人!”
刘子辉说:“可以,没问题。只要真是四喜媳妇我们一定放人。”刘子辉还在努力拖延时间。其实刘子辉也不知道拖延时间干什么,反正面对这么多支步枪,打是肯定不能打的。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大喝
“你们这么瞎胡搞,牛长荣刘老爷知道吗?”
随着话音一个壮汉走了出来。此人四十岁左右,脚穿一双青丝布鞋,一身纯黑色的小褂长裤,打着绑腿,扎了条皮带,肩头斜跨了一支转轮手铳。他拄着手杖大步走了上来。站在刘子辉身边大声说道:“天下的事情,大不过一个理字。今天不把这理讲清楚,人肯定离不开我黄家庄!”
对面的步枪纷纷放了下来。
王田赶紧出来向来人施礼,来人说道:“鄙人黄仁义,不知这位可是王队长吗?”
王田自我介绍了以后,又介绍了刘子辉副队长。
“请问二位队长,四喜媳妇到底犯了什么王法没有?”
“没有,没有”刘子辉赶紧说:“她向我们举报了有人害死了她父亲,我们正在调查。”
黄仁义松了口气说道:“原来这样啊。四喜兄弟啊,是工作队帮忙调查你岳父被害的事情,你不要多心。”
说完,黄仁义对王田说:“如果调查完了,就请工作队把苦主放出来让她家人领走,免得大家生疑。”
“人家根本不愿意回去”黄娟见气氛缓和,胆子也大了。
王田生怕出事“黄娟你回去,这里没你的事情。”
“小夫妻吵架也是常有的,床下吵闹床上和。没什么了不起。清官不断家务事嘛。”黄仁义不以为然的说着。
“是啊,是啊”王田一边赔笑一边想办法。“但是这案情太复杂,要上报首长处理。现在确实不方便把人放回去。”王田不想折腾买卖婚姻的事情,只先咬定办案需要。
黄仁义说道:“你们办案,我们当然支持。但总要有个抵押,不然你把人带走了。万一四喜媳妇被坏人勾引走了,搞的牛四喜人财两空总不合适吧。”黄仁义问牛四喜:“你这个媳妇花多少钱娶的啊?”
“26块钱”牛四喜已经重新穿上了外套,恭恭敬敬的回答。
“行”黄仁义干脆的对王田说:“你拿出26块钱抵押。人就带走,什么时候人带回来,什么时候钱你拿回去。”
王田觉得只要把小芸带走就是胜利,钱的事情以后总好说。立刻让人拿出26块钱。然后对众人说:“我们工作队前来此地只是为了丈田,别的事情本不归我们管。但人命关天,又是涉及杀良冒功的大案。我们确实不敢擅自处理,我这就去车站给刘首长打电话请示。何去何从自然有首长定夺。本人归化干部,吃的是元老院的饭,穿的是元老院的衣。实在身不由己,得罪了诸位。还请诸位见谅。”
如此一说,牛家庄的人自然更不好反对。纷纷将刺刀从步枪上取下。黄仁义见状补充道:“你们查案子也是为四喜的老丈人伸冤。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黄仁义将钱高高举起,说道:“这钱先抵押在我这里。事情自然由首长来定。如果人回来,钱就还给王队长。如果人没回来,钱就交给牛四喜。大家看合适不合适啊!”
“合适,合适”一个老头边说边走了过来。“我听说这帮混球跑到黄家庄来撒野,紧赶慢赶。好歹没耽误。”
黄仁义说道:“既然牛老爷来了,那这钱还是你拿着吧。”牛长荣推辞两下,黄仁义说道:“我姓黄的怎么好插手你们刘家的事情。还是你拿着方便。”
牛长荣接过了钱。牛家庄的人就散了开始往回走。牛四喜却突然哭叫了一声:“小芸,咱们回家吧。算我不是行不行?”
小芸听了,泪如雨下却不说话。
牛长荣对牛四喜说:“她若不回来,这钱就归了你。你的钱一分不少,还白睡了这么久,不亏的。”
牛四喜却说:“我不要钱,我只要小芸。”
“强扭的瓜不甜,你总认准她干什么?”牛长荣劝四喜。
“她嫌咱们穷,咱还瞧不起她呢?反正钱还在,再想办法买一个就是了。咱先回家。”旁边一个牛家庄的汉子也在劝说牛四喜。
牛四喜却不肯走。“小芸!小芸!你走了,你肚子里的娃娃怎么办?”
黄娟听见这话,偷偷的问小芸:“你怀孕了?”
小芸哭着点点头。
牛四喜见人群纷纷离开,自己也泄了气,却又不肯放弃。蹲在地上也哭了起来。
王田不想惹事,赶紧上前劝说。牛长荣出了一个主意:“回头等你媳妇生了,生了男孩子就送给你养。”
“生女孩我也要。” 牛四喜蹲在地上说。
“没问题。王队长保证,不管生男生女都是你的娃娃,都送到你身边。”牛长荣拍着王田的肩膀说。王田也赶紧糊弄的表示同意。黄娟在觉得自己的队长好窝囊,简直就如同买卖牲口一般。太不像话,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怎么说,牛四喜被劝走了。牛家庄的人也都走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也散去了。
王田用林场车站的电话向刘首长进行了汇报。刘首长立刻让王田将林小芸带到车站等着,刘首长立刻就亲自过来。
王田带着林小芸赶到车站的时候,刘首长还没到。但车站戒严,林场的乐首长到了。王田心说,乐首长一直不露面现在终于出来了。等了好久,乐首长并没有找王田。刘首长的专列一进站,乐首长就爬上了车。两位首长在车上呆了好久,终于乐首长下车了。然后就来人让王田把林小芸送专列上去。王田把小芸送上专列后,专列就开走了。
王田却没走,他总觉得乐首长会来找自己。果然,专列开走没多久就有人来找王田说乐首长有请。王田赶紧带着刘子辉去车站贵宾室,但在贵宾室门口却被拦了下来。乐老二只想见王田。
王田走进了车站贵宾室。贵宾室中间的沙发上乐老二正仰坐着,显得很疲惫的模样。几个归化干部三三两两的坐在旁边。王田小心的坐在一个空着的椅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王田见谁都没说话。只好自己先开口:“我们这次丈田给林场添麻烦了。”
乐老二顿时来了精神:“有什么麻烦的,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么客气干什么?”
一开口,乐老二就滔滔不绝起来:“对丈田我们一直都是非常支持的。咱们流了那么多血,淌了那么多汗。好不容易打下这么大点地盘,不好好测量一,好好搞一搞。不是太可惜了吗?丈田不容易,你们也很辛苦。但是辛苦不是糊弄工作的理由。”
“干工作有两大忌讳。一个就是干活不认真,该干的活不好好干。一个就是精力不集中,干活抓不住重点,胡乱干活。丈个田,还能把人家媳妇丈工作队去了?这么干工作,如何能搞好?”
王田立刻听出了话里的意思。“首长教训的是。我们没经验,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大家又都看见了。我们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乐老二点点头:“这里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工作上的事情,多请示,多汇报是应该的。但是工作以外的事情,还是要尽量自己处理。你们毕竟已经是高级归化干部了,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全上报首长,我们首长岂不要忙死了。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们工作队内部可以大家商量着办嘛,何况还有我们林场的干部,大家多商量商量岂不更好。”
王田心说这还不是责怪吗?“首长的教导我记住了。现在我们丈田工作队的人手确实不足。你们林场能不能支援一些人手帮我们一起丈田。”
乐老二开心的笑了。“没问题”乐老二手指一指“冯春,你负责对接这个工作。丈田是大事,林场一定要全力配合。我们山里不同平原,有很多零碎田地都是在山里藏着,一定要尽量都找出来。哪怕找不出来,顺便把山川河流都测绘一遍也是好的。工作要仔细,不要怕跑冤枉路,这些基础工作意义重大,早晚有用。”
乐老二转头又对王田说:“你王田是最早归化我们元老院的。能力也不错,大家都很看好你。你努力干,日后也搞个农场管管。解决粮食问题最终要靠政府自己种地来解决。把注意力放在农民的那点税赋上面没什么大意思。”
在专列上,刘易晓听着林小芸的哭诉。心里义愤填膺的同时也有了一丝得意,你乐老二的把柄终于落我的手里了。
刘易晓其实并不是一个热爱当官的人。来当这个儋州县长最根本的原因是刘易晓想建设一个绿水青山的新世界。刘易晓觉得儋州正是实现自己理想的好地方。儋州在临高的西面。元老院目前的发展方向肯定是向人口稠密的琼州东部。西面的儋州正好可以建设成为临高后花园。将来的临高一定是一个圣地级的地方,儋州只要保留住临高后花园的地位,稍微搞点旅游都能发财。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乐老二的儋州林场。乐老二肆无忌惮的砍伐林木,种植桉树,其对儋州环境的破坏程度比旧时空更为剧烈。刘易晓当然非常不满。但乐老二把刘易晓的自然保护理想当成权力贪婪,硬说刘易晓利欲熏心不给儋州林场活路。双方争来争去,演变成了条块之争,成了部属企业到底归各部委管还是归地方政府管。乐老二坚持儋州林场是轻工部直属企业,完全归轻工部管理和儋州县政府无关。这个主张得到了几乎所有中央部委的支持,儋州作为一个边陲小县根本无力和一众中央巨无霸抗衡。搞的刘易晓非常被动,乐老二自说自话的在儋州南部乱搞根本不买儋州县政府的账。
现在机会来了。林小芸的事情至少涉及轮奸妇女,杀良冒功和买卖妇女几项罪名。这足以说明儋州林场的治理混乱。儋州林场作为一个企业本来就不应该有那么多权力。当年儋州剿匪,采用了很多临时性措施。现在匪患清除以后应该慢慢恢复正常。刘易晓想把这林小芸案子好好办一下。借着这个机会,把儋州林场的部分权力收回县政府手里。
主意打定。刘易晓就着手准备开庭公审林小芸案件。期间乐老二几次来信要求秘密审理此案,但刘易晓怎么可能同意。
案件在儋州县衙公审。大明的案件通常也是公审,百姓可以在栅栏外站着旁听。儋州县依葫芦画瓢,只是给原告和被告各加了个座位而已。开庭那日来了不少百姓。林小芸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子状告儋州林场,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儋州百姓自然都得过来看看。
刘易晓作为县长,承担了大明县令的职责负责审案。林小芸作为原告,被告儋州林场也请了一个讼师应诉。
林小芸的哭诉很快就引起了百姓的同情。大明杀良冒功的事情极多,百姓岂能不感同身受。
轮到被告发言时,林场的讼师却只说一句话:“一面之词,”
旁听的百姓顿时愤怒的痛骂起来。
“难道原告说的是假的吗?”担任检察官的归化干部问道
“查清事实是政府的职责,我们林场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这只是原告的一面之词,我们林场自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原告所说的事情。”
“那林小芸的父母去哪里了,怎么死的?”
“不知道”那讼师满不在乎的说道:“林场没有林小芸一家的档案,此事和林场无关。”
检察官问道:“事情就发生在林场的地盘上,怎么和你们林场无关?”
讼师回答道:“此事发生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只是原告的一面之词。何况有人在你家的田地里被强奸了,难道地主就有责任吗?”
这个回答倒是也有几分道理。百姓反而议论纷纷起来。大明办案特别喜欢牵连无辜,乘机勒索钱财。百姓对此也是深恶痛绝的,林场这么说倒也赢得两分同情。
好在检察官手里有些证据,不然真被林场糊弄过去了。“卖林小芸的钱到哪里去了?你还敢说和你们林场无关吗?”
讼师还在嘴硬“我不知道卖林小芸的钱去哪里了?你现在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需要回去查查我们才能回答。”
这下百姓骚动起来,断断续续传来了百姓的咒骂声。
这讼师见势不妙赶紧说:“我方有证人,恳请法庭传我方证人到庭。”
刘易晓没想到还有这个,心里非常奇怪,这证人是谁啊,于是下令传证人到庭。
一男一女走上法庭,原来是牛四喜和他娘。
讼师问:“你当年娶原告的时候,原告愿意嫁给你吗?”
“愿意,愿意的”牛四喜的娘抢着回答
“没有,我不愿意的”林小芸反驳道。
“你不要没良心啊!”四喜的娘反驳道:“你到我们家来,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什么好吃好喝的不先着你来。你怀上后更是什么重活都没让你干。我们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
林小芸不承认:“大冬天的你逼着我洗衣服,我手都冻裂了。你们还打我,不给我饭吃。”
“胡说,胡说”四喜的娘激动起来“呸,呸。媳妇不用洗衣服的吗?你不跑我们打你干什么?什么时候不给你的饭吃了?”
“没跑你也打我的”林小芸也激动了起来。
见两人越扯越远。刘易晓赶紧制止:“你们不要争了,这些和本案无关。”
“有关,有关的”林场的讼师不同意“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林小芸的一面之词。我们当然要考察一下林小芸这人说话可靠不可靠。据我们所知,在牛四喜买林小芸的时候林小芸是明确同意的,现在却死活不承认。这说明林小芸说话根本不可靠。”
这个明显是假话。牛四喜买人的时候怎么可能问小芸愿意不愿意。但现在牛四喜肯定拼命坚持问了,在这个问题上搅和就中了乐老二的诡计。刘易晓决定根本不跟这讼师废话。单刀直入的问:“难道林小芸的爹被人杀害也不可靠吗?”
那讼师回答:“一面之词”
“她被奸污也是假的吗?”
“一面之词,不算证据!”
刘易晓气坏了,不是因为澳宋法治,真想把这家伙拉下去打一顿。旁听的百姓更是气愤,怒骂之声不绝。更有几个百姓激动的推着木栅栏,把栅栏推的摇摇晃晃。
林小芸突然离开了原告席。跪下来给刘易晓认认真真的磕了个头。
“大人!”
刘易晓刚想说我们元老院不兴这个。突然感觉到了不妙,大声叫道“快抓住她。”
周围的衙役们都没反应过来,倒是牛四喜反应最快。一个箭步从被告席中窜了出来,拉了林小芸一把。但是没拉结实,林小芸起身低头一下子就撞在了公堂的立柱上面了。
咚的一声,林小芸的额头就流出血来。牛四喜赶紧跑上去抱起了林小芸
“小芸,小芸”牛四喜哭叫了起来“救人啊!快救人啊!求求你们救救小芸吧。”
木栅栏哗啦一下被推倒了,百姓涌了进来。那林场讼师吓的脸色惨白,飞快的跑到公堂后面逃掉了。一个归化民医生赶紧上前给小芸包扎伤口。好在牛四喜拉了小芸一下,小芸的头虽然撞出了血却无大碍。小芸慢慢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牛四喜的怀里立刻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小芸用微弱的声音坚定的说着。牛四喜不知道该怎么办,边上的一个女归化民从四喜怀里接过小芸将她扶了起来。
就在一片乱乱哄哄之际,冲进来的人群里有个汉子突然跪了下来。
“大人,我冤枉啊!小人冯二蛋,被儋州林场刑讯逼供,诬陷为匪。妻儿都被他们杀害了。他们不是要证据吗?我就是证据!”说着这汉子拉开衣服露出胸膛,胸膛上面伤痕累累,触目惊心“这些都是他们用烙铁烙出的伤疤,这就是铁证!”
此事大出意外,人们的吸引力顿时都转向此人。刘易晓立刻下令将此人收监,仔细调查。那个林场请的讼师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百姓彼此之间议论了一阵也就慢慢离开散去了。
回到后堂,刘易晓立刻亲自提审了那个自称冯二蛋的人。
“小人冯二蛋,儋州拐子沟人。儋州林场保卫科硬逼着小人承认自己是土匪,小人不从。他们就用烙铁烫我。小人实在熬刑不过,屈打成招。他们就把小人全家都抓了起来。我被他们关在劳动队里,每天天不亮就要上山挖坑种树。完不成任务就挨打,吃的不好,山林瘴气又重,劳动队里几乎天天死人。小人好容易找机会逃了出来,现在小人的妻儿都不知道去哪里了,青天大老爷可要为我做主啊!”
刘易晓向冯二蛋详细的询问了情况后,又让医生检查了一下冯二蛋的身体,在他身上确实找到了许多烙铁的伤痕。刘易晓让医生写出一份明确的体检证明,然后给儋州林场写了份措辞严厉的公文要求他们立即查清此案,给个说法。
刘易晓琢磨冯二蛋这个案件比林小芸的更好。林小芸的父亲遇害太早,当时还是儋州大剿匪期间。虽然凶手很可能是儋州林场的人,但毕竟在剿匪司令部的指挥下。乐老二多半会搅浑水,万一把责任推到薛岗村薛子良的头上还真不一定好办。至于林小芸被卖,买主又不是林场。现在元老院对人口买卖也政策模糊的很,乐老二搞不好也能蒙混过关。
但冯二蛋案子就不同了,这事情明确是儋州林场办的案子。冯二蛋也是在儋州林场强制劳动的。乐老二无处抵赖。
对刘易晓的询问儋州林场来个不哼不哈。刘易晓自然也不客气,直接就开始公开审理此案。公审之时,整个公堂内外更是人山人海,好多百姓前来旁听。而儋州林场却以安保不到位,安全无法保证为理由拒绝参与庭审。如此一来,百姓更加群情激愤。检察官慷慨激昂,冯二蛋血泪控诉。庭审到最后,到处都是一片抓人,抓人的叫喊声。儋州百姓以大明的规矩思考问题,觉得林场乐老二也就是一个地主豪强而已,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目无王法。刘首长作为儋州县长,出面拿人那是手到擒来的小事。难道他区区一个林场主任敢和堂堂一县之长叫板不成?
对不起,真敢。
乐老二的儋州林场有人有枪有钱有地盘,刘易晓的儋州县政府的人根本进不去。元老院的体制和大明完全不同,儋州林场这种部属企业根本不归地方政府管理,别说乐老二本人就是他手下的归化干部没有轻工部点头,刘易晓也是动不了的。想抓儋州林场的人,必须通过元老院不可。于是刘易晓要求召开元老院听证会讨论林小芸和冯二蛋两案。理顺儋州县和儋州林场的关系。
乐老二也同意召开听证会但要求给儋州林场十天时间,林场将在十天内尽量查清两案。同时乐老二要求在听证会召开之前,儋州县不得再公开审理这两起案件。目前已经有一些暗藏的反宋分子开始私下联络,企图危害林场的建设工作。儋州县的行为极大的败坏了儋州林场的形象,搞乱了林场的民心,影响了林场的工作。
刘易晓心想影响你就对了,你自己干的破事还谈什么形象。既然要求十天后召开就十天后召开,难道十天时间就能翻天不成?
没想到,短短十天后儋州将掀起一个滔天风暴,将刘易晓彻底赶出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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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6 10:48: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乐在其中2 于 2022-3-20 17:12 编辑

这个风暴的中心就在儋州三台村。
三台村坐落在儋州工业园区南面。村外有三个小土山,传闻是古代的点将台,从而得名。三台村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子。儋州林场铁路恰好从村边经过,自从铁路经过以后三台村就时常出事了。
因为铁路从村边经过,村民就经常要跨过铁路去种地。时不时的就有村民被火车撞到,一撞非死即伤。其实火车也不算太快,远远看见也能躲开。无奈就在三台村这里,铁路打了个弯。弯虽不急但在弯道内侧正好是一座土山的山脚。冬天还好,夏天一到,草木茂密就挡住了村民的视线。而此时又正好是村民经常要下地的时节。火车突然冲出,动不动就伤人性命。早先这铁路就儋州林场一家使用,火车不多。后来火车越来越多,猪牛羊鸡被撞死的事情几乎每月都有。而铁路部门却非常强硬,一口咬定是村民的错误,说是村民胡乱穿越铁路种地的责任。甚至还提出要把那铁路边上遮挡视线的小山铲平。这就实在欺人太甚了。为了修铁路已经把三台村外的一个土山挖去了一半,再铲平一个三台村还是三台村吗?开车撞人,居然还一口咬定是被撞人的责任。今年年初,村民王得财家的三小子被火车撞死了。压的惨不忍睹,三小子才五岁!五岁的小孩能有什么责任?这林场铁路也太霸道了!
于是三台村一直有一股火气在这里。但元老院火器犀利,风头正旺。村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找村长耿志波反映。耿志波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无是多要几个赔偿金罢了。
前几天,有人介绍了一个南边山里来的年轻人。此人和耿志波一番长谈,耿志波顿时动了心思。但事情太大,耿志波对山里人也从来不敢信任。于是派了村民专门到儋州县城去打探了一番。
“确确实实,白县长和乐主任真的闹翻了。白县长要查办儋州林场刑讯逼供的事情,旁听的百姓都一个劲的叫唤要把儋州林场解散了,把林场的乐老二抓起来”
耿志波说道:“乐老二好歹也是个首长,怎么可能轻易抓起来。”
“是啊,这两天又没什么动静了。大家私下里都议论纷纷。”
耿志波心想,看来那山里人有点门道。于是让人去把那山里的年轻人找来。
那山里人一来就问耿志波:“耿村长想的如何了?不知道村长现在有什么想法?”
耿志波却反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元老院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你们想反元老院那咱们就可以免谈了”
耿志波表态说:“我们草民如何敢反澳宋元老院,我们只是被铁路坑苦了而已。”
那山里人激动起来“我们也是被林场的铁路坑苦了。要反铁路就要先反乐老二。他才是幕后黑手,这家伙寡廉鲜耻,为利杀人,打倒他对元老院有百利无一害。他修的铁路横冲直撞,蛮横的要命。我们那里人早就想反他了。现在刘首长要为我们做主,大家都想帮刘首长一下呢。”
耿志波根本不认识乐老二,看来此人民愤极大,现在他又得罪了刘首长,确实找死。要知道刘首长可是儋州县长,是儋州的百里侯,所谓破家的县令,乐老二完蛋已是定局,干脆乘此机会把那铁路趴了,为民除害。于是说道:“我们也想帮帮刘首长。我们村也被这铁路祸害惨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啊?”
那山里人坚定的说:“到临高解决了他。乐老二依靠铁路赚了好多钱,收买了好多小吏,所以才横行儋州。但临高天子脚下总不可能让他横行霸道吧。文主席他老人家总不是乐老二的钱能收买的。现在临高不是要开会讨论刘首长和他乐老二的纠纷吗?咱们就去临高告御状。那火车撞死了小孩总归不是假的吧。咱们就说他的林场铁路祸害了咱们的风水,要求扒了那破烂玩意儿。这铁路本来就是自古以来都没有过的东西,有祸害不扒了留着害人吗?”
耿志波点头称是。当即请来了村里的几个能人一同商量。大家都觉得可行。墙倒众人推,乘他病,要他命。王得财因为自己小儿子被火车撞死了更是积极,表示他可以当苦主挑头去临高告御状。众人分头准备起来,那山里人听了也很高兴。说自己会发动山里的村民四处张贴标语替三台村造势,到时候也会来一些人站脚助威。

十天一过,就到了开听证会的日子。刘易晓早早就来到听证会会场。如今元老院地盘变大,工作更多,酱油元老越来越少。听证会也不像原先那么人头攒动了。整个会场上稀稀拉拉的坐了五六十个元老。刘易晓先上台才讲了几句,那边的乐老二就高声说道:“没争议的东西就不要讲了。节约点大家的时间吧。”
乐老二的朋友元老们立刻大呼小叫的表示同意。乐老二早年在化工系统干过,又认识不少机械系统的元老。这两个行业酱油元老甚多,听说要开听证会不少就过来给乐老二助威。刘易晓没有防备在声势上差了一截。
“你说的事情虽然我没查出来,但多半是有的。”乐老二大大方方的说道“这不是什么杀良冒功,是草菅人命。剿匪期间的记功政策是伏波军制定的,我不很清楚但肯定不是简单的靠人头算军功。他们杀人并没有什么好处,就是杀人为乐。你们没和那些土著接触过,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大明土著的寿命本来就短,所以往往不在乎人命。既不在乎自己的命,更不在乎别人的命。彼此乱杀太常见了。黎汉矛盾,家族械斗,各村之间很少有不打仗的。为点芝麻大小的事情就会杀人。”
看乐老二如此七拉八扯,刘易晓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咱们介入这些事情只会把自己搅进去。所以我定了个规矩。儋州林场的建立就是开天辟地,加入了林场以后,就要守林场的规矩。都要遵纪守法,不能再干坏事。谁也不能再去追究过去的事情。”
刘易晓抓住了机会反驳道:“难道杀人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人可是你们林场的国民军打死的,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
“我追究不了啊”乐老二手一摊“我又不是没查,根本查不出。我手下的这些人都是一帮一伙的,再查下去肯定会结党攻击。互相指责。这些人里面本来一清二白的人估计就很少。”
这么一说,好多元老不乐意了。“如此混乱,你不管管吗?”不用刘易晓说话,已经有元老开始指责乐老二了。
“当时我没钱啊!别看土匪战斗力不行,躲藏的本事却很大。每次剿匪往往要数千人一起动手才能彻底围死剿灭。元老院什么时候出过这么多人的饷钱?要不是大量的山民被我忽悠的,指望日后替咱们元老院种树挣钱,彻底解决温饱。哪里有多少人愿意参加剿匪。还管?你再管人家根本就不来了。”
“参与剿匪,百姓难道不乐意吗?剿灭了土匪才能安居乐业啊?”提问的元老继续发难。
“是吃饱喝足才能安居乐业。”乐老二回答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儋州山区太穷,这里的土匪基本只抢劫北面平原地区的百姓。山区的百姓就算不参与抢劫也能通过交易获得利益。他们怎么可能对剿匪感兴趣。这么说吧,如果我们不能尽快通过经济手段让山区的百姓实现温饱,无论目前剿匪多么成功都没用。很快还会匪情四起。在山区,匪民官绅根本无法严格区分。很多林场的国民军当年都多多少少参加过土匪。林小芸的事情,本身无论真假,这样的悲剧肯定有过,而且多次发生过。但是,超出了我们的处理能力。如果硬要处理,也要通过军方处理。毕竟剿匪是伏波军指挥的。也只有军队才有能力查清真相,如何惩处也应该由军队综合考虑各方面的因素来做出决定。儋州林场作为一个企业无法完成这些工作。”
乐老二不说不查,却说没能力查。本来正好是个借口,刘易晓完全可以说你查不清我来查。但刘易晓突然发现就算自己来查多半也查不清。把球踢给军方好像也不是个坏事。现在儋州剿匪司令部已经解散了,军方估计也正好能以此为借口不了了之。
“但林小芸被卖的事情你总要管吧”发话的却是一个化工系统的酱油众。这家伙和乐老二是老朋友,显然故意在帮乐老二过关。
“我应该管,但是林场目前没有执法权。林场职工我好办,这牛四喜是个儋州百姓,他们不服我管啊。”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管呢?”
“名正言顺才好管。我的很多法令,儋州县不批,百姓就不服。我又不方便总是用枪来推行。最好在林场也设一个法院,这样管理起来才好办。解放妇女,男女平等是我元老院的既定方针,但买卖妇女是早就存在的封建陋习。对此,我的态度是,问题根本的解决要靠经济发展,但典型案件,特别处理。我们碰既然到了,就一定要按我们的规矩处理好。林小芸案件既然已经广为人知,我们元老院就一定不能默认买卖妇女的事实。牛四喜无论如何不能再去骚扰林小芸。哪怕用点非法的手段我也一定要保证林小芸的人身自由。”
乐老二没说用什么非法手段,但有几个元老已经率先鼓掌了。带动着其他元老也纷纷鼓掌。林小芸的案子就算解决了。
这个结果刘易晓其实也猜到了,乐老二坚持把责任往剿匪司令部推也是意料之中。下一个冯二蛋的案件乐老二就无法再推脱了,这个案件实实在在的是乐老二的林场保卫科办的。
刘易晓没想到,乐老二居然说冯二蛋就是土匪。
按乐老二的说法冯二蛋早年就当过土匪,后期又当上了土匪的暗桩。帮土匪销赃还秘密给土匪买粮。乐老二向听证会出示了线人的证明,抓获土匪的口供,跟踪冯二蛋士兵的说明,等等一系列文件。
“这冯二蛋不但是土匪,还是一个死硬分子。我们保卫科的人最后用了烙铁才搞定他。他老婆也一样是个死硬分子,也是上了刑才招供的。因为他老婆招供的时间比冯二蛋更晚,所以按政策他老婆被我们处决了。他儿子和女儿现在都被流放到三亚。冯二蛋本人被判处劳教,因为劳动认真积极,表现较好被提前释放了。没想到他会倒打一耙,指控我们林场。这个案件我建议交公安部处理,我们林场已经把所有的材料都带了过来,相关证明人也都和我一起来临高了。先把此案事实查个水落石出再决定如何处理。”
刘易晓蒙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元老院听证会理所当然的同意了乐老二的建议。两个案子,一个交军队处理,一个交公安部处理,都是强力部门。刘易晓能说什么呢?
就在听证会结束,元老们纷纷离席之时。内务部的冉耀元老突然走了上来告诉了大家一个新情况。
儋州三台村组织了情愿团,正在前来临高的路上,他们要求严惩儋州林场,扒去林场铁路。
同时还有人在儋州林场的铁路沿线大量散发传单,偷写标语,攻击元老院,破坏铁路。

临高西面的一座小桥上,情愿的村民正在和赶来的伏波军对恃着。
伏波军用大喇叭一遍又一遍的劝说着村民回去。村民则反复呼喊口号要见文主席。王得财夫妻举着小宝宝的血衣向围观的人群和拦路的伏波军哭诉。自己的小宝宝才五岁,才五岁啊!被儋州林场的火车压成了几截,拼都拼不全。那火车司机根本就没停车,完全就是把人朝死里撞。丧尽天良的东西,儋州林场还包庇他,说他没责任,是小宝宝横穿铁路的责任。撞死活该。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三台村全体村民要求去临高求见文主席。三台村都是守法的良民,完粮纳税一天都没耽误过。是这火车惊扰祖先,破坏风水,一定要拆除了才行。
围观的群众纷纷对村民表示同情。
“你们是为虎作伥,干扰圣听。”有人在人群中对士兵叫喊。
耿志波问为首的军官:“你们怎么干到底是奉谁的命令。文主席同意你们这么干了吗?你们凭什么替文主席做主?凭什么阻挡我们去见他?”
说来说去,为首的军官只知道是奉上级的命令前来阻拦的。可命令又说的非常模糊,军官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闭嘴不回答。
“让我们过去!” 王得财的老婆哭叫着往前面冲。伏波军士兵紧紧的挤做一团,把小桥阻挡的严严实实,很轻易的就把女人推了回来。那女人手里高举着血衣又蹦又跳,就是过不去。“你凭什么不让我过去。我不是去找文主席的,我去临高给我死去的宝宝买口棺材也不行吗?”
“临高怎么就不能去了?”
“我们澳宋百姓去临高买东西也不行了吗?”
“让路,让路”
很多人七嘴八舌的叫唤着。伏波军就是不说话,领队的军官也说不出道理来。反正没上级的命令肯定不能放你们过去。
就在这时,有人开始向伏波军扔石头。聚集在小桥附近的人群散开了。越来越多的石头飞了过来,伏波军在桥头挤做一团,正是一个绝佳的攻击目标。伏波军有钢盔却没有盔甲,几个士兵被打中了胸口,然后就躺下了。
“举枪”军官受不了了。
人群逃远了,但还有人远远的向这边扔石头。
“瞄准!”
人群更远了,大部分石头都落在伏波军面前的空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带队的伏波军官已经冒汗了。他迟迟没下达开火的命令,希望村民能散开回家。但村民并没有回去,只是在远距离上继续扔石头。随着时间的推移,扔石头的村民胆子越来越大。扔出的石头也越来越接近伏波军。
“抬高枪口!”军官下达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口令。伏波军士兵很快就懂了,纷纷抬高了枪口。
“开火!”
几十支米尼步枪同时发出巨响,周围的村民一哄而散。巨响过后,整支伏波军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色的烟雾中,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几声鸟铳的射击声。有人用鸟铳在向伏波军射击。
“卧倒,卧倒”上过战场的军官立刻趴了下来,同时赶紧提醒自己的这帮菜鸟手下。
等伏波军重新装好弹,组织起来。对面已经全跑光了。军官赶紧组织抢救伤员,最后一统计。伏波军一死九伤。死者是被鸟铳射杀,而伤者则绝大多数是被石头砸伤的。
事情闹大了。
事情传到百仞城的时候,听证会其实已经开完了。好多元老已经离开,但有些酱油元老反正也请假了,也不想回去上班就还在议事厅闲聊,互相拉着饭局。一听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立刻炸了。乐老二乘机一捣鼓,很快形成了一个决议。要求儋州县和儋州林场立即行动,坚决还击刁民的暴乱。种苗场以北由儋州县负责,种苗场以南由儋州林场负责。同时宣布成立儋州县第二司法所,该所归儋州林场领导,以此理顺儋州林场地区的法律关系。
这个决议其实问题很大,严格讲不能都说是元老院听证会的决议。只是当时听证会的决议恰好还在写,一通混乱以后就把后面的东西也写进听证会决议里去了。反正元老院听证会这东西本身就没什么明确的规定。基本上只要是元老就都可以来,什么时候想走就可以走。听证会的决议也没什么效力,理论上完全可以不鸟这东西。只是因为涉及到民主制度这一元老的基本权利,没人敢随便反对。
既然不反对,乐老二赶回林场场部后立刻就把儋州县第二司法所的牌子挂上了。司法所成立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处理什么反对铁路的事情。这东西根本不要紧。乐老二赶紧让司法所把大量的租地合同给以法律确认。
这些租地合同才是乐老二的根本。因为这些所谓的租地合同实则就是地契。这些租地合同长的七十年短的也是三十年,还规定了一切税赋都是地主----儋州林场负责。如此一来,实际上地租就是林场包的税收。这些地基本都是通过剿匪时期的移村并屯强抢来的,乐老二又只关心铁路两边土地和山林地,对种田并不感兴趣。于是干脆送了好多田地给当地豪强。否则豪强也不会支持林场。现在有了司法判决背书,乐老二的土地政策又进了一步。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谁再反对成立第二司法所就是和全林场区的豪强作对。
搞定了这些,乐老二就优哉游哉的去儋州找刘易晓元老去了。
刘易晓现在焦头烂额。三台村油盐不进。他们现在去不了临高,于是就到处联络附近村庄。火车压死人的事情虽然不多,但铁路禁止百姓穿越影响种地的情况却到处都有。所以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反对这东西。三台村硬说铁路妨碍风水,刘易晓也没办法讲清楚。目前双方基本是鸡同鸭讲,刘易晓天天担心三台村的人跑到临高去闹事。
乐老二到了和刘易晓一说,刘易晓才知道丈田已经丈完了。乐老二要求将双方的税基划定一下。今年秋收后就要按丈田以后的新田册收税了。刘易晓赶紧看了看丈田的成果。大失所望。工作不能说不认真,河流山川的地图明显详细了很多,但田地确实不多。很多田都是零零碎碎的散在四处,征收难度恐怕不小。
“我建议具体谈判就让下面的归化民谈好了。咱们去三台村看看如何?税嘛怎么分不行?肉烂了也在锅里,何必如此较真。”乐老二建议说。
刘易晓也愿意。现在税赋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三台村万一再出事才是大事。
于是两位首长微服私行,到了三台村。先到现场听取了归化干部的汇报,然后又跑到儋州造纸厂讨论了保卫铁路的预案,再后又在造纸厂里大吃大喝了一通。最后二人又一同去了临高向中央汇报了三台村纠纷处理的进展。
等二人回到儋州,双方的归化干部已经谈判完成了。划定的税基基本条款如下:
以林场种苗场为界,北面是儋州县范围。只讨论南部的税收政策。
所有儋州林场区域有主的田地都归儋州县收税。
所有无主的林地全归儋州林场。
无主的隐田,由儋州县组织移民耕种,耕种的田地归儋州县收税。
待今年儋州县组织移民开荒结束后,明年儋州林场可以组织人手开荒。林场开垦的田地归儋州林场。
儋州林场所有的田地是否交税,如何交税。双方目前无法达成一致。此事涉及政策重大,决定向元老院汇报,由上级决定。

刘易晓看着这些条款。应该说还算好。现在刘易晓已经有点心灰意冷。眼看着儋州林场已经势大难制,把儋州建成临高后花园已经成了空想。刘易晓对继续当这个儋州县长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不当这个破县长,回到资源部上班,也就不必再和三台村的那些土著纠缠不清了。刘易晓很爽快的就批准了这个协议。乐老二也立刻签了字。然后就将协议送临高企划院了。

就在乐白二人及其手下为了协议达成,举杯庆贺的时候。临高的一间小客栈里,林小芸正在咬着牙跳绳。
林小芸的肚子已经慢慢显现了出来。牛四喜还想让小芸帮他生小孩,做梦!林小芸烈性女子,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如意的。林小芸边哭边跳,这时却传来了敲门声。
“你在干什么呢?小芸”房东大娘边敲门边问着
“小芸,小芸!”
门被房东踢开了,房东大娘冲进来一把按住了林小芸。
小芸已经身无分文,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好在儋州县政府一次性的给付了一个月的房租,让小芸住在临高和儋州林场打官司,小芸暂时不至于流落街头。但小芸现在大着肚子,没办法出去找工作。刘易晓忙的焦头烂额早把小芸给忘了。林小芸身边真正连一分钱都没有了。这几天的饭都是房东大娘看小芸可怜,送过来的。
“你怎么干这傻事啊,闺女”房东大娘抱着小芸哭了。“你不要多想,就在大娘这里住着。有大娘的一口饭,就饿不到你们娘儿两个。”
房东看了看被踹坏的门,也走了进来,愤愤不平的说:“那个狗男人也太歹毒了,哪有这个时候写休书的。我认识一个归化民,咱们去告他。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澳宋元老院绝对不会不管。”
林小芸哭着摇头,她只觉肚子越来越疼。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哎呀,见红了。”房东大娘惊叫起来“死老头子,还楞着干嘛,快去叫医生啊!”
房东转身就跑了出去。房东大娘努力将小芸往床上扶。但小芸脸色惨白,四肢发软已经动不了了。
林小芸小产导致大出血,一尸两命,母子双亡。
林小芸死了。
冯二蛋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公安部的慕敏专案组已经查明儋州林场对冯二蛋的指控全部是正确的。而且还查出了更惊人的事实,冯二蛋是受人指使来告状的。冯二蛋虽然被释放但其实还一直在林场务工。但突然有人花钱请冯二蛋好吃好喝,又替冯二蛋买火车票来儋州,还在儋州租了房子给冯二蛋住。幕后指使人具体是谁,查不出来。
慕敏的报告看的刘易晓心惊肉跳,乐老二却不以为然。“肯定是那些土豪劣绅干的。这帮家伙总是想恢复过去的天堂,咱暂时先不动他们,等将来时机到了一起和他们算总账。”
既然如此,冯二蛋自然死路一条。就在冯二蛋被五花大绑拉出监牢的时候,突然有人悄悄的在冯二蛋的耳朵边上说:“回头到了刑场,就在临行刑前你高声喊冤,自然会有首长来救你。”
冯二蛋眼前一亮。

三台村。
耿志波家里,领头情愿的村民们愁眉苦脸的聚在一起。一想到死了一个伏波军士兵,大家就头疼。人命关天,元老院如何肯善罢甘休。那个山里人估计也怕了,直接跑路。耿志波本来想问问他到底是谁开的枪,也没法问。当然问也没什么意思,谁开的枪,锅也是三台村背。
耿志波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到事情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冯二蛋刑场喊冤,绝对有黑幕。林小芸母子更是死的不明不白。如此人命关天的大案,元老院上上下下居然个个都装不知道。耿志波原本一直觉得澳宋政治清明,远超烂明。想不到乐老二一个无职无权的财主,竟能如此兴风作浪。连刘首长堂堂一县之长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现在怎么办?换作别人,认怂退缩也不是不行。反正小心一点也不会被火车压死,火车再吵闹,一天也没多少班,忍忍也就过去了。澳宋再不讲理也比烂明强。耿志波却不能退。既然死了人,三台村对元老院总要有个交代。真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哪怕只杀一只鸡,他耿志波都跑不了。王得财更不想认怂。大半年了,一闭上眼睛小儿子的身影就在眼前晃。
此时有人出了个主意。
耿志波眼前一亮,对啊,干脆赌个大的。反正赌不赌,耿志波都要家破人亡。赌输了,无非是全三台村人人完蛋。但万一赌赢了呢?

“呜-----”随着一声汽笛,火车慢慢的停了下来。铁道上面,横亘着许多木头和石块。路障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村民,附近的树木上涂满了各种各样的标语。
“保卫风水”
“人命关天”
“杀人偿命”
“一尸两命”
……

儋州林场铁路三台村路段被闹事的村民切断了。
元老院炸了。
紧急召开的元老院听证会上,各路元老个个破口大骂。喊杀之声不绝于耳。关键时刻,乐老二却显示了他的圣母之心。
“不能动武,绝对不能动武”乐老二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这些村民只是愚昧无知,并不是我们元老院的敌人。铁路中断,我们林场无非损失一些金钱,又没死人。以钱还钱,以命抵命,怎么能因为钱而杀人呢?一味打杀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还是要说服教育。要靠说服教育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对此刘易晓只能苦笑,说服教育?怎么说服教育?能说服教育早就说服教育了。现在村民就一口咬定林小芸的死有黑幕,根本没办法说服教育。尸检报告明确指出林小芸的死因是剧烈运动导致的早产大出血。按乐老二的说法,这是因为林小芸患上了精神分裂型抑郁症。是疾病导致她行为异常,进而产生了死亡的结果。
这解释村民能接受吗?显然不可能。
现在切断的是林场通往造纸厂的铁路,乐老二的损失最大。他都要和平解决,别人又不好多说什么。最终只能采用乐老二的处理方案。

一是说服教育,儋州县政府负责给三台村的村民普法。
二是儋州林场对三台村进行起诉,计算出铁路中断导致的经济损失,要求村民全额赔偿。
然后儋州县对诉讼进行判决,将判决结果送达三台村。继续说服教育,分化村民。
最后,依法执行。将村民的财产没收,用经济赔偿来约束村民的行为。没收财产不抓人。但在执行时如果发生暴力抗法,可以执法抓人。

对这个决议刘易晓没什么可说的,但提出一个要求,到了执行阶段,要由林场的人来负责执行。儋州县人员力量不足。
乐老二满口答应。 “损失是我们林场的,我们出力是应该的。活可以我们来干,但名不正则言不顺,大印还要你们来盖。”


望着丢盔弃甲的国民军,耿志波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赢了。大名鼎鼎的儋州林场国民军,居然一触即溃。缴获的鸟铳有十几支,盔甲二十多副,标准矛和砍刀的数量更是上百。
怎么会这样?下面该怎么办?
王得财带着家人走到耿志波面前:“我走了。村长,你最好也避避吧。”
“你真的要去徐闻吗?”
“我有个亲戚在徐闻,他让我过去。他说他有个朋友在熊总督手下公干。听说熊总督一直在打听熟悉髡贼的人。我去投奔他看看。反正这里我是不能再呆了。这事情善终不了的。”说完匆匆离开。
耿志波看着王得财的背影,叹了口气。

元老院又开听证会了。好在临高距离儋州甚近,召开听证会容易的很。
在听证会上乐老二灰头土脸。老老实实的,大家说什么他都认错。态度好的和当年涉嫌强奸幼女被批判时一样。这个态度反而让大家觉得没劲,无话可说。你最多说乐老二轻敌了,但不轻敌又如何。儋州林场就这些国民军。这些国民军都是老农民兼任的,元老院连军饷都不开。让他们打土匪还好说,打农民就是不给力嘛。还能怎么办?
说来说去,还是儋州县说服教育工作没做好。现在只能动用伏波军了。那乐老二居然还叽叽歪歪的说什么不能杀人,不能杀人。有多远滚多远吧,军队出马,自然按规章制度办事。
缴枪不杀,不缴枪就杀!

耿志波站看着火车从远方开来。火车并没有象耿志波担心的那样直冲过来。而是慢慢的停在了距离村民几百米的地方。一队队士兵从火车上跳了下来,打字机和榴弹炮也被士兵们拽下了火车。
……

耿志波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离开这地方。当伏波军的火炮开火的时候,耿志波的脑子就变成一片空白。他当时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死定了。但是并没有。耿志波不但没死,连汗毛都没掉几根。耿志波被捆绑了起来,带到一个用铁丝网围住的地方。然后又被松了绑,和许多村民一起关进了火车车厢。过了好久,又被放了出来。一个军官向他宣读了一张纸。告诉他,他犯法了,但情节轻微不予起诉。然后耿志波就被释放了。
耿志波昏头昏脑的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原地,除了被关了一段时间,白吃了元老院几顿饭以外什么事情都没有。耿志波走向不远处的一群人,他老婆带着孩子哭着跑了过来。
“他们让我们在这里等你。你真出来了,老天保佑。感谢老天爷。”
一个壮汉提着根木棍走了过来。“一家团聚了就快滚吧,这里不能停留。快走!”
耿志波带着全家茫然的向前走。身上什么都没有。听他老婆说,伏波军带着许多国民军冲进了村子,见人就捆。所有人的家产都被抢光了。村子也已经被扒平了,三台村现在四周都围着铁丝网,谁都不准进去。全村的妇孺都被伏波军圈在一起,每天会发点稀饭,让他们等着自己被抓的家人。这几天一直陆陆续续的放人,家人一团聚就被驱赶离开三台村附近。谁回去就打谁。
耿志波正走着,路边有人向他打招呼。“耿村长,老耿。”
耿志波抬头一看,却是那个山里的年轻人。耿志波赶紧过去和那山里人藏进了树丛里。
那山里人问道:“耿村长现在有什么打算?”
耿志波摇头。现在哪有什么打算。
“咱不能在澳宋的地盘上呆着了。我想去坐船徐闻,你走不走?”
能走当然走。耿志波拉开口袋说:“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那山里人说:“咱也是过命的交情了,还谈什么钱。我还有点钱。咱先做船去徐闻,听说那里找工作很容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姓马,你叫我马三就行。”

耿志波有马三帮忙去徐闻。其他村民就不行了。大家只能拖儿带女的四处乞讨。儋州县城里很快就充斥着三台村逃过来的乞丐。儋州县城里原本没多少乞丐,也就没建立应付乞丐的预案。一下子来这么多,下面的归化干部顿时头大。刘易晓却没精力管这些。现在的刘易晓已经心灰意冷,一心只想着离开儋州换个工作。
作为元老,换工作当然问题不大。刘易晓等到了调令。他连一天都没耽误,没等新县长就任,刘易晓立即就离开了儋州,前往新单位报到去了。

直到刘首长离开儋州,移民儋州林场的首批移民才到。现在的澳宋到处缺人,儋州的归化干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要来了几十户移民种植隐田。其中移民黄家庄的是福建来的一对亲兄弟,刘少天,刘少国。两人都已经成了家,带着妻儿逃荒前来临高。听说能免费开垦荒地,高兴坏了。立刻报名垦荒。等到了黄家庄,黄老爷居然还免费借间房子给他们两家住,刘家兄弟更高兴了。垦荒最难的就是开头,往往一整年时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现在有了住的地方,垦荒就轻松多了。
等到了所谓荒地面前,看着绿油油的稻田,刘家兄弟傻眼了。但带他们过来的归化干部却如同眼睛瞎了一般。
“就这一片,你们开荒吧。开多少荒地都是你们的。田契等将来政策明确了会补发给你们的。”
说完,归化干部就急急慌慌的逃走了。
刘家兄弟面面相觑。不远处,三个青年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不怀好意的看着刘家兄弟。那三人有两个穿着本地人常穿的黑布短褂,扛着标准矛。坐中间的那个却穿了身绿色的制服,敞着领口,歪带着顶军帽。等归化干部走开,那个穿制装的青年慢慢走了过来,挂在腰间黑布带上的木棍摇摇晃晃。
“你们谁是刘少天”来人问道
“我就是”刘少天赶紧回答,人生地不熟,刘家兄弟哪敢造次。
“那你就是刘少国喽”
刘少国也赶紧点头同意。
那青年指了指挂在左胳膊上的袖章说:“认识这个吗?”
刘少天摇头回答:“抱歉抱歉,咱兄弟不识字。”
那人呵呵笑了笑:“不识字不要紧,我也不识字。你把这图样看清楚,记住就行。记住了,这是保卫科三个字。兄弟黄三,儋州林场保卫科的干事一名。”
刘氏兄弟立刻表示知道知道,刘少天还拿出香烟请黄三抽烟。
那黄三接过香烟,夹在耳朵上,然后双手同时拍了刘少天的两个肩膀一下。
“站好了”说完,啪的一记耳光打在了刘少天的脸上。打的不是很疼,但把刘少天打蒙了。
“你也站好” 黄三又拍了刘少国一下,比划着瞄了瞄,又打了刘少国一记耳光。
“没别的意思”黄三趾高气昂的说:“兄弟这次前来,就是告诉二位。在这地面上谁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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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16 11:56:59 | 显示全部楼层
赞美更新。写的真好。
有些多字错字,懒得说段落号了,元老您自己用查找吧。“水路路”应为“水路”,“产能都非常国士”应为“产能都非常过实”->应该搭配过剩吧,没找到产能过实的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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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发表于 2022-3-16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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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

发表于 2022-3-16 15:14:03 | 显示全部楼层
赞美更新!
儋州林场有融资需求不,股、债、夹层都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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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16 16:35:3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同意,坏元老终将得势,这是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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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发表于 2022-3-16 18:32:40 | 显示全部楼层
紧跟时事
暮投盐场村,有髡夜捉人。
盐场村里夫妻别,泪比百仞城中多。
Do you hear the GUIHUAMIN s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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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16 23:01: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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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船票1637股灾纪念章

发表于 2022-3-17 10:45:09 | 显示全部楼层
草,太真实了,爽文看多了再看这种现实主义的文字就感到无比的压抑、绝望。
黑,太他妈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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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贡献勋章翰林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

发表于 2022-3-17 16:05:18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不错,不过詹州基本上是化工口那帮人说了算

点评

写的是1632年,剿匪刚结束后的第二年。儋州化工园区还没建设多好。而且乐老二本来就是化工口出身的。这个故事可以看成是化工口怎么搞下儋州的。  发表于 2022-3-17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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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18 10:55:31 | 显示全部楼层
而枪托,林场最不缺的就是木头。不过乐老二为人很抠门,稍微大点的木头都被他卖了。林场造步枪的枪托全是用各种零碎杂木拼接而成的

乐老二也太夸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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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油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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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18 13:33:13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国企的问题,不是地方政府博弈一下就行的,必须得中央出台政策才行。像铁总这种自成一体的,没有中央撑腰的话,哪个地方政府惹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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