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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大不小的元老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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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股灾纪念章第三次反围剿纪念章南洋船票

发表于 2019-6-26 14: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临高启明》同人作品《一个半大不小的元老的经历》版权归《临高启明》版权方和同人作者所有; 为方便阅读,WIKI编辑仅进行必要的区分章节。


一个半大不小的元老的经历作者ID北朝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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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 战斗 绑架转正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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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一个半大不小的元老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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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一个半大不小的元老的经历
【同人】一个半大不小的元老的经历(修改版)同人写作情况完结情况
已完结首次发布
2018-03-17最近更新
2018-04-13字数统计 (千字)
13.8







  
本人萌新,一直想写一个小元老,但是没有机会。这回亲自动笔,文笔较差,望见谅
原稿的设定在发出来后与部分元老进行了讨论,发现了剧情上的不合理,因而进行了修改,现将两稿一并奉上。




原稿

尚羽静静地看着窗外,又到下课,归化民学生纷纷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一片美好的景象。尚羽叹口气,回头又看看教室,只有那么几个人,自己还都不太熟。没办法,这个年纪的元老真不多。
尚羽是小元老中为数不多的“没爹没娘”型,自己的便宜老爹刚带着自己加入五百废,D日后很快就在外出时被土著干死了,成为头两个光荣牺牲的元老之一。对于自己父亲的去世,尚羽很难过,但却并不怀念他。父亲生前脾气暴躁,控制欲强,自己本就不堪其扰。
更让他担忧的是学习和政治,来临高有几个年头了,元老院内部的政治局势他只有旁观。从共同纲领到常师德到宅党等等一系列事件他是看的饶有兴致。还有钱家那一次的意外,尚羽到是没有去,他当时还在大图书馆啃自己带来的历史书,谁知出了这种事。
尚羽一度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全,不过还好,侦探小说没有太过荼毒他的思想。当然,实际上是因为学习的问题。
“上课了。”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尚羽的思绪,他回头一看,是杜雯元老。她几乎一周五天里四天的政治课都会由她来志愿教授。尚羽很明白这是为了什么:接班人。
说实在的,他挺同情杜阿姨的。也很敬佩她的那股劲。但对于马格斯的思想,他也仅仅是比较感兴趣。政治这种东西,换什么意识形态,总归是领导人付钱给支持者,清洗掉反对者。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讲一讲《共同纲领》。”杜雯极有耐心地发完材料,在黑板上写上几个字,“共同纲领是元老院的宪制性文件,它是元老院民主的体现……”
尚羽打了个哈欠,有点无聊。
“尚羽,你来说说,共同纲领的意义是什么?”杜雯点到了他,吓得他一激灵。
“啊,啊,是元老式民主的进步。”尚羽结结巴巴地回答。
杜雯叹一口气,继续讲了下去。她一直比较喜欢尚羽这孩子,可是他似乎对马格斯根本没有太大兴趣。还是要想办法多教教他。杜雯这么想。
终于下课了,尚羽把书包理好,和几个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走出校门。胡青白规定了,即使是元老,也要走出校外再上接送车。
尚羽坐上车,望着窗外的风景。按理说,他这样的元老不该走读,不过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胡青白还是批了。主要是尚羽实在是不想住宿舍。个人隐私啊!
车子到了,尚羽下了车。他现在自己有一幢住宅,是当时分配的。为了安全,特地调了两个门卫。尽管胡青白也想让尚羽和某个成年元老一起住,但是尚羽怎么可能会答应?那时隐私都算小事,菊花保不保都是个未知数啊!
“尚元老,您回来啦!”门口的门卫笑着说。
“张叔,别叫我元老了,我比您小。叫我小尚就行。”尚羽心中忍不住有点得意,但还是按捺下去,无奈的说。
开门进家,尚羽将包放在沙发上,随后进厨房煮了点面条便开吃了。略有点重的碱味让他皱了皱眉,心道下次有机会找吴叔叔提个醒。
吃完面条,尚羽拿出作业。今天的作业比较普通的已经做完,但最让他头痛的是督公和女王的作业。
督公的作业还是关于历史的,上一回关于冷战对阿拉伯世界的影响的作业把他简直头疼死了。亏得张叔叔和于叔叔帮了忙,否则要“挂科”了。
这回的作业也不简单,是关于对英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分析。尚羽翻了翻,手头的资料似乎不是很够。他拿起身边的电话,打了出去。
“喂?对,朵朵,是我,想问你个事,有关于英国资产阶级革命的资料吗?啊?哦,对对对,差点忘了。那你知道谁有吗?啊?不会吧!唉,还开着门吗?好好,那就好。嗯,挂了啊,拜拜!”尚羽放下听筒,心中有些失望。看来必须得去大图书馆了。他整理了一下书包,带上早没了信号的手机,还有一把防身小枪,是蒸包局配发的,随即离开了家。
与此同时,在这不远处,一名形迹可疑的男子躲在灌木丛中,窥视着。他叫陆五,曾经是一个江湖人士,在广州受关帝庙的庇护,是广州的一霸。
然而好日子不长,澳洲人来了。关帝庙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他也随着高团头讨到梧州,投奔了熊文灿。熊文灿靠着苟二的帮助,对澳洲人的了解越发深入,开始密谋反攻。在这之前,他们准备在临高进行破坏行动,让澳洲人来个自顾不暇,然后里应外合,剿灭髡贼。
陆五看着尚羽和两个警卫员出发,心中有些沮丧。本来想好趁夜深人静之时摸进去杀他个措手不及,谁料这小髡贼天黑了还出去,真是麻烦。他悄悄跟在后面,一路尾随。
陆五混入临高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改头换面且不说,还特地和渔民一起去混了一个月,装作渔民进入了临高港。那次检疫还让他记忆犹新:几个白袍髡贼把自己脱光,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简直让他以为对方要女干了自己。一念至此,恨意更深,继续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苟义士的壮举成了没有。”陆五想起当时苟二对自己说的计划:陆五进临高,绑架小元老;苟二则联络瑶民,绑架髡贼的主任。届时南北双票,髡贼的崩溃,不就指日可待了吗?到那时,自己肯定能被嘉奖,没准甚至可以捞个官当当。
几个念头的时间,尚羽已经到了大图书馆门口。尚羽出示了证件就进去了,两名警卫员在外面等待——归化民干部一般不准进入大图书馆。
“于叔叔好!”“啊,是小尚啊!这么晚了,还来图书馆?”“唉,没办法,有个历史作业,要到deadline了。”尚羽一脸无辜。
于馆长笑了起来,把手放在尚羽肩上:“正好,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哟,这不是圈儿吗?”尚羽惊讶地叫出声。面前的头发凌乱的男孩满脸黑线:“别叫我一圈。。。”
老刘,全名刘逸轩,因为尾字和“一圈”谐音,所以班上的同学们都喜欢开玩笑的叫他“一圈”,搞得他不堪其扰。这个常年冷漠脸的男孩因此成了班上焦点,搞得他自己相当无奈。
“好啦好啦,不笑你了。”尚羽拉开椅子坐下,随即又将半个身子伸出,“你作业坐了吗?”
“唉,别提了,我上回就分配到南非。这回,干脆是东南非洲的政治制度!”刘逸轩苦着脸道。
“这么倒霉?”尚羽很诧异,“正好,我对坦桑尼亚还有点了解,和你说说得了。他们的邦吉里面大约有323名议员……”


陆五在外面等的有些不耐烦,半个时辰都过去了,怎么这髡贼还没出来?一个闪电般的念头突然集中了他:自己不会暴露了吧?!
还好,就在此时,尚羽和刘逸轩从大图书馆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一个人来的?”尚羽满脸担忧之色。
“唉,太烦人了,调警卫员居然还要我爸允许,干脆自己跑出来了。”刘逸轩耸耸肩。
“不行,这太危险了。要不这样吧,老刘,我让老张护送你回去得了。”尚羽神色很坚决。
刘逸轩推脱不过,只能答应:“好吧,别叫我老刘就行。我可比你小诶!”
“我喜欢!”尚羽笑笑,吩咐其中一个警卫员说:“老张,你送老刘回去吧。”
“那您……”“我没事,”尚羽打断他,“你放心吧,送完他,你再回来就行。”
警卫员点点头,答应了。
陆五窃喜,自己的胜算加大了。
于是,尚羽和刘逸轩在大图书馆前分别,而后两人背对背离开了。
尚羽和警卫员边走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一边闲聊。
“老李啊,你上回说你全名叫啥来着?”
“报告首长,叫李唯。”
“哦哦哦,你家人住哪呢?”
“报告首长,就住在临高。租住在那里。”
“生活……还行吗?”
“那可不!当兵前,我们家连那九元十五分流通券的衬衫都买不起,现在那算个啥?”
“那就好,对了,以后真的别再叫我首长了,行吗?”
“好的首长,没问题首长。”
尚羽捂了捂脸。
“算了,就是不想太生分罢了。我一直都觉得,元老和群众不能太分离。鱼和水是分不开的,你看那伪明,就……”尚羽突然顿住了,他发现旁边的警卫员脖子上插着一把刀倒下了。他赶忙拿起手枪,立刻转身……
一把刀顶在了尚羽那微突的喉结上,陆五有些恼火,自己怎么还斗不过一个小髡贼。
一个拿着刀,一个拿着枪,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幸好尚羽即使开口,打破了尴尬。
“跟了我一路,不累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告诉你,不然下次就不成了。”尚羽心中高兴,竟然赌对了50%概率。
“久闻澳洲火铳制圌作精良,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陆五的话里带着一丝羡慕。
“是啊,可惜今天里面的子弹就要贯穿你的头颅了。”
“尚生,我不介意在你击发火铳的那一刻来个大力出奇迹,把你的项上人头取下来。”
“看来……是这样。”尚羽头顶上开始出汗,因为他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开保险!
“卧圌槽,这TM什么情况?”尚羽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匹。“这简直是太倒霉了,要不我让他捅一下再开保险?”
想这样做自然是不可能的,而陆五也一样的紧张,自己一世英名竟然栽在这么个小髡贼手上,届时有何面目去见同道?而他对澳洲火铳并不熟悉,忘了澳洲式火铳要先拨铜片再击发。
两人就这么诡异的对峙着,陆五很紧张,万一有个髡贼的官差走过来巡视这条偏僻小道那就完了,因而更加羡慕尚羽的枪:有这火铳我还拼什么刀呢?而尚羽也十分心虚:你老看我手圌枪干什么?是不是发现我没开保险了?
尚羽眼见这场面尬的人难过,心中更加着急。他心中明白,另一个警卫员送完老刘一定会回来。到时擒住这人是易如反掌,但关键就在于,陆五难保知道这一点,所以必须拖住他的注意力。
“大哥,你叫啥名啊?”
“陆五。”这话像句牢骚一样,是鼻腔里透出来的。
“哟,还姓陆。那你准是从北边来的吧,据我所知临高本地似乎没有姓陆的。”
尚羽一边瞎胡咧咧,一边暗自祈祷。
“被你猜着了,我这回来,就是想去你狗命!”陆五恶狠狠地说。
“别啊,哥,那你找我家狗去啊!”尚羽搬弄出前世的笑话,调侃的说。
“少废话!”陆五低喝一声,把刀架的更近,脖子上开始流血。
“好好好好好。”尚羽郁闷极了,“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你说说?人家让你取我狗命,找的是狗呀,真的是。。。还怪我,你自己私塾老师没教好!”
“我没上过私塾。”陆五四下张望,转动着警惕的眼珠。
“唉呀,我就说嘛,怪不得。”尚羽一脸的恍然大悟。“我跟你说,你这样的人我真是看的多了,那些刚成为干部的归化民同志,有些就像你这样。而且啊,北部像你这样的还挺多来着,您要不到咱澳宋来啊,我们这里保证你能上学,别说私塾,就连咱这儿的国子监你都能给上上去,真的,老弟,我当年……”
陆五被闹蒙圈了,这什么鬼情况?眼前这髡贼开出的条件似乎还挺优厚的!
正当陆五尚且被胡诌出京腔的尚羽闹蒙圈之时,尚羽看到张警卫员出现在不远处。
张警卫员拐过弯来便看到这景象,不由得吃了一惊。尚羽看到了他,知道机会来了,大吼一声:“老张,快来帮我!”随即就势一蹲、向左避开。
陆五也总算回过神来,刀擦着耳畔飞过,这会尚羽可不敢在犹疑了,赶忙拉开保险对着陆五就是一枪。
“砰”地一声,随着枪口的跳动,尚羽的右肩震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
当初蒸包局把防身用枪做的略长,就是为了威力大点,射程远点,但随之带来的后果便是后坐力。很明显,这后坐力是按成年元老的承受力设计的。带来的结果便是尚羽被震的手险些脱臼,枪从手上滑了下来。
“*。”尚羽忍不住爆了句粗,这耳鸣的,感觉一下晕了不少。他本来没有这么脆弱的,但刚刚对峙完,紧张感尚未消去,又来来这么一遭,没尿裤子已经算不错了,他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一旁的警卫员刚控制住陆五,却看到尚羽倒下,立刻手忙脚乱地掏出身上的哨子,胡乱地吹了起来。


几分钟后,刺耳的电话铃将元老们唤醒,纷纷聚集到百仞总院来。
赵曼熊脸上面无表情,抽着烟在走道里转圈。马督公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钱水廷则一脸凝重。
病房门开了,河马从病房里走出:“尚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受了惊吓和过度紧张导致的。静养一周应该并无大碍。”
赵曼熊暗松了口气,钱水廷眉头更紧,而督公则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我想……看看他。”
尚羽在床上坐起,静静地望着窗外。
“小尚,”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督公走了进来,“还好吧?”
“嗯,”尚羽的脸上露出那种怯生生的表情,“实在是……实在是……”
“我能理解,”督公把手放在尚羽的肩上,“好好休息,好好恢复,我还等着你交我历史作业呢!”
“嗯,一定!”尚羽终于露出笑容来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督公环顾四周:“我还是不打扰你了,到时候我们会在找你了解点情况,就是单纯的作证而已。知道吗?”
再一次点头。
“好的,那我先走了,还得补点觉,再见!”
门砰地关上,尚羽让那种感激而舒心的神色停留在脸上一会儿,确认没人会进来,便赶快换上沉思的表情。
督公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试探,或许是威胁,或许……是单纯的关怀。毕竟,在关于蒸包局的问题上,督公一直保持着暧昧而不确定的态度,单纯的在和稀泥。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考虑督公态度,而是自己。现在的他处在风暴中央,这事明天大家就都知道了。偏偏自己的履历太过复杂了:从小想当律师,因而认识马甲,旁听过法学俱乐部的会议;对新闻学很好奇,帮丁丁做过小记者;英语较好,和萨琳娜瞎聊过几回;认识钱朵朵,和她算是朋友之下学长之上的关系;督公和女王都给自己上过课和布置过作业;便宜老爹是德棍,和魏爱文很亲近……尚羽一通数下来,忍不住想捂脸,早知道今天回碰上这事,当初就不该那么浪。划船不用桨的后果就是遇着风暴便即可翻船。
现在元老院里有好多人对蒸包局虎视眈眈。黑材料的阴影笼罩在不少人的心头。届时这事情一出,程永昕、单良之流必定是不会放过这机会。自己要是机会抓的好,没准能左右逢源,但更可能的结果是在欢声笑语中打出GG。
那一刻,尚羽只想说:
我真的只想打酱油啊喂!
他从不是一个特别有欲望的人。野心不能说没有,也只于心向往之。政治恶斗……还不是自己玩的来的。
尚羽还是带着无限的思绪入睡了,临睡前打了个电话,让警卫员带几本书到病房来。


次日,阳光明媚。
钱朵朵冲入病房:“学长,我来看你啦!”
尚羽嘴角抽了抽,看了看跟在其后的钱水廷夫妇,心道这才是真正想看我的人吧?
两人聊的十分火热。钱朵朵划船不用桨,生活经历自然丰富的不得了,自然有无数的话和尚羽讲。而尚羽也依旧维持着慈祥脸.jpg和饶有兴致的询问.wav的组合应对法则。
“好了,我想和尚羽单独讲讲。”钱水廷向艾贝贝是个颜色,笑容可掬的说。尽管钱朵朵各种耍赖,但还是被艾贝贝脱了出去。
“您想必是为了昨天的事来的吧?”尚羽苦笑着说。
“内阁会议已经结束,要召开听证会,叫你出席。”钱水廷看了他一眼,“你的证词会作为直接参考证据,便于我们对蒸包局和海关进行进一步改组和调查。”
“钱叔叔,”尚羽直视着钱水廷,“请看着我的眼睛,我想问您,内阁的态度是什么?”
“别这么说,”钱水廷把眼神对上,“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力挺你的。”
力挺,有事这话。尚羽今天早上几乎被元老院内阁的人接见了个遍,无一例外都是这句话,可又有什么用呢?完全是正确的废话!
“谢谢!真是太好了!”尚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挣扎着要下床,被钱水廷阻止了。
“还有,这一回对元青团也会进行讨论,会将元青团团的内部结构一并进行讨论。”
“这不是两件事吗?”尚羽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如同明镜——绝对是钱水廷借此机会,想要将钱朵朵的元青团团长一锤定音下来。
钱水廷解释说,因为前期的“让小元老们到大风大浪中去历练”的论调,元青团一直是元老们关注的热点。但由于大陆攻略的实施,一直腾不出手。这次尚羽的遇刺,再一次有人呼吁要这么做,因而一并进行讨论。
“独立调查团组建了吗?”
“组建了,负责组长是程永昕元老。”
“程阿姨?”尚羽感到事情麻烦了。程永昕一直是元老院的活跃分子,她之前提出的女仆杀人无罪论很是有吸引力,结果还未拿到法庭上便被姬信叔叔拍死在沙滩上。这会程永昕必定会抓住机会,将蒸包局黑个体无完肤。
说实在的,尚羽也觉得应该对蒸包局再进行下一步的限制,但是很明显不能和程永昕一起搞。自己不过未成年,被程永昕拉上去很容易就会作垫背的,她这么跳,下场不会好。
“无论如何谢谢你,钱叔叔。”尚羽略带感激地对钱水廷说。前几个元老都没人说过,在这点上钱水廷还是很够意思的。“另外,我最近有在考虑加入宅党的事。”
“真的?行啊!不过别勉强,一切你决定。”钱水廷很高兴,要是能把这未成年元老抓在手里,那可是不得了的。未来他们迟早要掌圌权,届时就不一定会这么客气的喊叔叔阿姨了。
钱水廷注意到了尚羽手中的书:“这是什么?”
“啊,您问这个?美国宪圌法!英文原文!我一直挺感兴趣,就读读玩。”
“we the people……”钱水廷喃喃地看着第一页,“好,好啊!你这书能不能借给我?”
“您没有嘛?”“我那本在大图书馆,手续麻烦。一周后记得来取啊!”
钱水廷走了。尚羽知道这是个信号,有了这借口,他完全可以下一次名正言顺地上那艘游艇。到那时,就是选边站队的时候了。
以下内容为尚羽元老在元老院听证会上所做的讲话整理稿。


《关于元青团及蒸包局等若干重大问题的一点看法》
“我前两天遭到了刺杀,这件事情说小不小,说大真大。陆五已经被我一枪打死,不治身亡,所以才会有这个听证会,来找我了解情况。
说实在的,我蛮惊讶的,蒸包局在机构改革的春风中依旧食古不化,如同严寒中的坚冰,没有对内部进行足够而有效的控制。警察部门也是一样,当我和陆五在僻静小道上驳火时,一个巡警都没有在那里经过或是出现过。这难道不是失职吗?我们太需要治安上的加强了!
我知道,有一些元老们可能会觉得我自己要求住在校外,是自找的,没理由怪蒸包局。但是,蒸包局配发的枪没有考虑到小元老的身体问题,是毫无争议的。而且,自我搬往校外以来,从头至尾,就那两名警卫,应有的另两名迟迟未到,让我很是失望。
我知道,现在是大陆攻略的关键时期,在梧州城里的情况很不稳。但是,如果我们再进行大陆攻略时,连已有的区域都保不住,还谈何解放两广呢?
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加强对已有地区的控制,向这些地区征粮、征兵、征民心。贪多嚼不烂,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吃掉两广,一方面会消化不良,另一方面也会引起其他各方势力的注意。
至于元青团的事情,我的看法是不要搞。有些元老坚持认为一定要让我们“去大风大浪中历练”,才能算真正的成才。但是我坚决反对这样的论调。因为有不少元老走入了一个误区,即大部分名人在成才路上经历过苦难,所以成才就一定要苦难。这种想法是不对的。苦难的意义不在于此,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倒不如各个拿头去撞门框,或者干脆把头倒插到马桶里去得了,也省的学习了!
这一次我出了这种事情,我个人是成长了,以后可能再和人驳一次火估计也不会紧张到保险忘记拉。但是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去让所有的元青团成员都去和人对峙一次。为了让绵羊肉紧致一点,就往羊圈里放狼???
我们经历奋斗,得到了现在的生活,然后返回去又去过原先糟糕透顶的生活,美其名曰体验生活。这就不是体验生活,这叫傻!
因此,我强烈建议对元老院青年团进行改组,将元老院青年团的权限进行限制。任何牵涉到未成年元老及精英归化民的社会实践活动,都必须慎之又慎。不能出现某个元老叔叔或阿姨头脑一热就让我们上前线冲锋这种荒唐决定!
有些元老对于社会实践还有一些误解,他们觉得社会实践就是去做义工、去支教、去扫大街!这是绝对错误的!我们本身是收到高等教育的人,如果我们取代了土著从事体力活,那么基于现有的技能和资本配置情况,那些人到哪里才有竞争力?他们又将如何挣到养家糊口的钱?也许让他们把孩子送往学校学习更高的技能,有朝一日长大了具有更大竞争力?我们拿起刷子和粉笔不仅没帮上忙,反而让一些人的生活更加糟糕!
我坚持认为,社会实践不是这么单纯的公益活动。现在元青团在广州搞什么劳什子支教,实际上就是这一思想的体现。
必须遏制住这种让人自讨苦吃、抢人工作还创造虚假自豪感的行为!这,就是我想说的!




经讨论后的修改稿

广东,梧州城
这是元老院最新占领的地区。满地的狼烟明显尚未恢复,还是一幅破败的景象。街上鲜有行人,即使有也是那幅面黄肌瘦的样子。
在这座城的主街上,此刻却正有几名国民军士兵行走在街上。奇怪的是,尽管军服和肩章是一样的,但是他们却奇怪的簇拥着其中的一个士兵。
这个士兵叫尚羽,他和其他士兵的唯一不同,就在于他的身份。
他是元老。
尚羽为什么会出现在梧州呢?这还要拜他自己所赐。尚羽是未成年元老里为数不多的“没爹没娘”型的。他的便宜老爹早在D日后不久就因为外出散步时走太远,被土著给杀了,成为头两个光荣牺牲的元老之一。对于自己父亲的去世,尚羽很难过,但却并不怀念他。父亲生前脾气暴躁,控制欲强,自己本就不堪其扰。
尚羽在父亲死了之后继续高兴的逍遥快活,但元老院内部的改革让他警惕起来。现在政治改革正盛,又恰逢自己快要满18岁,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卷到元老院的内部斗争去。
而尚羽自己的履历也着实复杂,他老爹是个德棍,和魏爱文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情。而他自己也没闲着,本着“划船不用桨,全靠自己浪”的原则,他找督公和女王聊历史,帮钱朵朵辅导功课,为丁丁写文章。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个做律师的梦,常去法学俱乐部旁听,马甲姬信等元老他混的挺熟。
可一到要满18岁,这履历就成了负担。无他,只是因为元老院内部的派系问题。照尚羽这情况,玩得好,他哪个派系都不得罪,能混的风生水起。玩的不好,风箱老鼠,几头受气,最后就是谁都得罪。
尚羽干脆就外派出去,省的等分配再闹得满城风雨。他找魏爱文,进了军队实习,还特地要求了最前线的地方。不过魏爱文没敢让他跑太前,折中了一下,把他塞到了驻扎在梧州的部队。
尚羽现在很是郁闷,因为自己一来军营里,士兵们个个都目光热切。自己想象中的老兵欺负新兵压根就没影,反倒是一群兵们缠着他,要他讲讲元老们,使他烦不胜烦。自己再健谈,也没到这种地步啊。
“尚首长,请问元老们是不是都有无尽神通?”“尚首长,元老们是不是都很高?”“尚首长,……”一个个问题的轰炸让尚羽招架不住,又感到啼笑皆非,还有一口一个首长,自己这哪是“社会实践”,这是领导视察的节奏啊!
他们刚全体集合完,都亲眼看到了那些个壮丁的模样,个个都是面黄肌瘦,更别提什么强壮了,让人想起上辈子他在电视上看到的非洲难民,唯一差别就是肤色。和他们一比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接下来今天还有什么任务?”尚羽询问身边人。
“报告首长,我们还要修复四幢房子就完成今天的任务了!”一个士兵立正报告说。上级之前召集,无非是把民兵整编。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给当地居民进行基础设施建设,穿着国民军的服,干着农民工的活,尚羽好不郁闷,但也干脆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他们一路走过去,“亲切慰问”了沿途居民。然而沿途居民还存着对官兵的恐惧,一见是进了屋,不是跪下诉苦也会吓的筛糠,直到临走前才会恢复,还有那种千篇一律的“感谢军爷手下留情”。甚至有一个家庭还甘愿拉出自己的女儿来的,结果就是尚羽重申了一遍纪律,顺带骂了句****。
尚羽也能理解,这年头的兵和匪是基本没什么差别的。官兵穿着军装一样可以杀人放火,毫无人民子弟兵的感觉。
但我们不一样!尚羽很坚定的想。


终于太阳要落山了,国民军的士兵都回到了军营,一个个脸上布满汗渍。仔细看看你就能把新兵和老兵区分开来,新兵们大多还带着些被整编的不可思议,面对一碗白花花的米饭惊讶。老兵们则已高兴地开始吃起来饭,边吃还边开着些粗俗的玩笑,时不时哄堂大笑。而尚羽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他准时坐到了那个中间的餐桌,周围顿时肃静了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尚羽要开始侃大山了。
尚羽也很无奈,自己本来是喜欢吃饭时聊聊天,结果自己周围不知不觉聚集了这么一群人,搞得自己跟说书先生似的。不过盛情难却,也还是答应了,于是他的瞎侃成了每日晚饭的必备节目。
“好,各位,今天我们就来讲一讲咱临高的教育!众所周知,那伪明还当政的时候,跟本就没有多少读书人。好在啊,元老院来啦!现在人人都能去上学,我们正在普及。各位兄弟啊,你们想想,等有朝一日,大家退伍了,个个都是读书人,那不得了啊!我们……”
尚羽在滔滔不绝,没有注意到在一片神往的眼神中,有一个阴冷而紧张的眼神。
这个士兵的名字叫吴强,他今天才进入国民军队伍,相当的紧张。因为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有一个人递给他一块手帕,还有二两银子,要他干一件事。
“你们怎么能……”吴强颤着声看着眼前的妻子,随即被那个男人所打断:“少废话!你要是敢不干嘛,你老婆是什么下场你该是懂得的。”
“不要……不要!”吴强想冲上去,却被两个壮汉挡住。“哼,放心,我们一向说话算话。你看,我们说你不干,就烧了你家屋子,这不真的就烧了吗?我们说你不干,你儿子就会死,他这不就真死了吗?这回你终于同意了,你老婆不久没事了吗?”那男人脸上纯洁的笑让人更加不寒而栗。
吴强定了定神,暗暗告诉自己:很简单,很简单,他刚刚听到这元老说了,他每天晚上喜欢出来走走,到那时,自己只要上去把布子一捂,再把他郊外一个地方就可以了,连板车都准备好了。
“今天晚上照旧戒备!人枪不离!”这下好了,又要难了,吴强暗暗苦恼。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尚羽独自一人在军营外边转悠着。
“这月亮真圆啊。”尚羽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喃喃道。他前世在西北某大城市出生长大,雾霾严重。若不是严打,严重时牵手在街上走完全看不到对方。现在回到古代,空气质量好了很多,让他时常出来赏月。
“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所以,你选择……”尚羽正念着无人知晓的咒语,忽然拔枪回头。
一把刀顶在了尚羽那微突的喉结上,吴强很是懊恼,自己声音太响了。
一个拿着刀,一个拿着枪,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幸好尚羽及时开口,打破了尴尬。
“你何必呢?”
“少废话!”吴强情绪激动,“今天我便要取你这髡贼狗命!”
吴强羡慕地看着尚羽的手枪。
“久闻澳洲火铳制圌作精良,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是啊,可惜今天里面的子弹就要贯穿你的头颅了。”
“尚生,我不介意在你击发火铳的那一刻来个大力出奇迹,把你的项上人头取下来。”
“看来……是这样。”尚羽头顶上开始出汗,因为他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开保险!
“卧圌槽,这TM什么情况?”尚羽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匹。“这简直是太倒霉了,要不我让他捅一下再开保险?”
想这样做自然是不可能的,而吴强也一样的紧张,自己这事情竟然没一下子成功,这下麻烦就大了。他对澳洲火铳并不熟悉,不知道澳洲式火铳要先拨铜片再击发。
两人就这么诡异的对峙着,吴强很紧张,万一有个髡贼的兵走过来巡视这条偏僻小道那就完了,因而更加羡慕地看着尚羽的枪:要不是新兵不准发火铳,我还拼什么刀呢?而尚羽也十分心虚:你老看我手圌枪干什么?是不是发现我没开保险了?
尚羽眼见这场面尬的人难过,心中更加着急。他心中明白,夜晚有巡逻兵,到时擒住这人是易如反掌,但关键就在于,吴强难保知道这一点,所以必须拖住他的注意力。
“大哥,你叫啥名啊?”
“吴强。”这话像句牢骚一样,是鼻腔里透出来的。
“哟,还姓吴。那你准是本地人吧?”
尚羽一边瞎胡咧咧,一边暗自祈祷。
“被你猜着了,我这回来,就是想取你狗命!”吴强颤着声说。
“别啊,哥,那你找我家狗去啊!”尚羽搬弄出前世的笑话,调侃的说。
“少废话!”吴强低喝一声,把刀架的更近,脖子上被刺破,血潺潺地流了下来。
“好好好好好。”尚羽郁闷极了,“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你说说?人家让你取我狗命,找的是狗呀,真的是。。。还怪我,你自己私塾老师没教好!” “我没上过私塾。”吴强四下张望,转动着警惕的眼珠。
“唉呀,我就说嘛,怪不得。”尚羽一脸的恍然大悟。“我跟你说,你这样的人我真是看的多了,那些刚成为干部的归化民同志,有些就像你这样。而且啊,北部像你这样的还挺多来着,您要不到咱澳宋来啊,我们这里保证你能上学,别说私塾,就连咱这儿的国子监你都能给上上去,真的,老弟,我当年……”
吴强被闹蒙圈了,这什么鬼情况?眼前这髡贼开出的条件似乎还挺优厚的!
正当吴强尚且被胡诌出京腔的尚羽闹蒙圈之时,尚羽看到一个巡逻员出现在不远处。尚羽看到了他,知道机会来了,吼一声:“老张,快来帮我!”随即就势一蹲、向左避开。
吴强也总算回过神来,刀擦着耳畔飞过,这会尚羽可不敢在犹疑了,赶忙拉开保险对着吴强就是一枪。
“砰”地一声,枪口一跳,子弹擦着吴强过去了,吓得他瘫软在地上。
尚羽赶忙跑到巡逻员身边:“同志,他……”话还未说完,巡逻员竟一个手刀看在他后脑勺上,使他不省人事。
尚羽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就叫团灭吗?


尚羽再一次醒来时,已在一辆轿子里面。他整个人尚且还有些昏昏沉沉,摇摇晃晃的想要坐起来,却发觉床边有个侍女。侍女一见这髡贼竟然醒了,赶忙大声呼叫。尚羽想堵她的嘴,却发觉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了床上,活像是刚刚拍完某种倾向不良少儿不宜的片子。
几分钟后,门外进来了一个人,是个家丁。他呵斥了侍女,并告诉尚羽,自家的老爷要见他。
家丁很矮,比尚羽就高那么一点,他上下打量尚羽一番,告诉尚羽老爷要见他,尚羽问老爷是谁,又问手怎么办。家丁都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松了尚羽的绑,但仅限于把尚羽从床上解开,两手依旧被绑,好似手铐。
然后家丁就像牵犯人那样,把尚羽牵了出去。出去的时候他看到那是一座大宅院,院里有几个仆人,都对尚羽指指点点,就像他是外星人那样。尚羽悄悄感受了一下,天气似乎并不很潮湿,梧州那会刚刚下过一场雨,所以周边一直都很潮湿,但这里却没有。他一时间开始担心起自己,毕竟离前线越远,他就越难被解救。
尚羽被那家丁领去见熊文灿的场景在他自己日后的回忆录《逻辑还是感情:我怎么不被正确左右》里提到过:
“那个家丁把我领到东侧一间房里,敲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磁性的男性嗓音:‘进来’,家丁凶恶的推我一把,我跌跌撞撞的进了屋子,看到一个身材短小而微胖的人,若不是身高问题,简直和赵曼熊斯基差不了多少。
他那会儿正背对着我,在那里写毛笔字。然后他仿佛刚刚听到似的,把毛笔轻轻放下,搁到笔架上,然后回头对我微微一笑,说,‘我是熊永宁’”
尚羽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元老院的头号通缉犯,会和他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碰面。
尚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说话。
“哈哈,坐吧。”熊文灿干笑两声,做了个请的手势。
尚羽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家丁出去把门关上了。
一杯清茶放在尚羽面前,尚羽只是摇头。熊文灿露出人贩子般的微笑:“不用这么紧张。”
“您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吧。”尚羽耷拉着脑袋,眼神平静,“不是有句话吗?人为刀俎,我为那啥,要干什么随你便咯。”
“不过谅你也不敢吧?”尚羽笑着抬头,撞上熊文灿凝固的嘴角和逐渐阴鸷的眼神。
“我要求不高,”熊文灿压下怒火,走到窗台边静静望着窗外,时值暮春,院里面一派草长莺飞的美丽场景,“我只要求你,每天给我讲一个时辰的髡……澳洲事务就可以。”
“熊文灿……先生,我不认为我现在有的选。”
“哦?尚生,你之前不是还说我不敢动你吗?”
“对,这我是很清楚。我现在是你与我们和谈的筹码,如果你把我杀了,或是送到朝廷里那帮子清流手里,让他们把我撕成碎片,元老院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出兵,疯狂地扫荡两广甚至攻入福建和四川。所以你完全不敢。但是我也知道,一个男人,要是怒气上头了什么都干的出。所以我就不会瞎和你乱聊,你想从我这边套出些什么髡贼的重要消息,什么造大炮的方法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门都没有。但你要是想和我单纯聊聊,这没有问题。”
尚羽别扭的拍拍屁股站起来,说:“熊文灿先生,我想问您,您,想和我聊什么呢?”


在千里之外的临高,也有人在对话。更确切一点,是争吵。
“我们必须不计一切代价将尚羽赎回!”钱水廷在元老院紧急会议上声嘶力竭地大声疾呼,“元老神圣是元老院和帝国的根基!是我们的执政基础!失去任何一位元老都是不可接受的,更何况尚羽还没有成年,危险更加不可估量!”
“我反对!不能与熊文灿或伪明进行任何程度的谈判,直到我们解放两广为止!如果开了一个先例,以后伪明会狮子大开口,甚至逼迫我们接受‘招安’!”被紧急召回的两广区长文德嗣明确反对。
围绕着尚羽的绑架案,元老院内部分为两派。以钱水廷为首的元老们坚决要求暂时停战,与伪明进行谈判,赎回尚羽。而以文德嗣为首的元老则坚持认为,在占领两广之前与伪明的任何谈判都无法接受。
“只有继续进攻,才能获得更多谈判筹码!”文德嗣继续强调,“我们必须马上进行进攻!向现占领地区立刻进行新一波征兵!再一次的合理负担!澳属招远地区进行后方侵扰!只有用一个又一个胜利,才能阻止伪明的敲诈!”
“好了,都不要吵了。”督公站了起来,“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与熊文灿联系,迅速派出代表,摸清谈判条件,再来争论也不迟。”
“我提议,派出三名代表,前往梧州前线或经由澳门葡萄牙人与伪明接洽。尽快搭起谈判通道,与伪明方面接触,但在此之前国民军的任何军事行动不应当停止,继续进攻,双线并进,一切从速!”
“同意!”“可以!”“没有问题!”在一片附和声中,决议被通过了。
尚羽最终还是答应了做熊文灿的髡学顾问,一方面有用垃圾信息迷惑敌人的想法,另一方面自己也确实尚未成年,那些技术性的东西自己真不知道。给人讲课还可以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虚荣心,何乐而不为呢?
熊文灿也放宽了对他的限制,不用再别扭的绑着手了,还能在院子里面自由的走动走动。
院子很大,足够宽敞,有半个操场多的感觉。院里面长着些花花草草,倒颇有几分明丽闲适。家丁和丫鬟们在院子里进进出出,来来往往。
熊文灿甚至送来一支笔,虽是毛笔,但却是自来水笔,让尚羽惊讶了几分。明代确实已有人开发出来了自来水笔,只是没想到这么普遍。尚羽试了几下,出水稳定,就是握得还是别扭,只能用旧时空的硬笔姿势写了。
另一间屋子里面,熊文灿的师爷不解的问:“东家,这样……会不会……”
“没事,现在我们需要他。这个髡贼精明得很,吃透了我们的弱点,没办法来威胁他。看他像是吃软不吃硬,慢慢套话才是长远之计。”熊文灿踱着步,“朝里面有没有什么消息?”
“皇上对于髡贼攻击速度之快非常震怒,据说已经下诏,但内容尚且不知。奴婢担心……”
“不会的,”熊文灿露出笑容,“我们在前线的大计还尚未实施,更何况,我们现在有那个小髡贼,到时候皇上逼急了,把他交到京师去也未尝不可。”


尚羽没心思和熊文灿搞心机,他自己陡然目标很简单:装几个逼还能继续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此时已是晚上,天黑的挺早。尚羽独自一人在床上面临着一个问题:
洗漱
这年头牙膏什么的肯定没有,牙刷倒有,漱口的则是盐水。尚羽头一回牙刷上不抹牙膏,很是不习惯。
更让他难过的是没有办法冲澡,在临高的时候冲澡简直是家常便饭。到了熊文灿这里,估计唯有自己泡澡。浪费水且不提,但水干净不干净让他很不放心。
敲门声响起,打断他的思绪:“公子,水已开。”尚羽知道外面有个丫鬟。对于丫鬟尚羽是小心翼翼:幼女啊喂!放在旧时空就是犯罪的说,现在他虽然不犯法,但心里总是过不去。
尚羽开门,门口的丫鬟皱了皱眉头。这小髡贼身上怎么全是汗味,真是一点没有读书人的味道。
果然是粗鄙的髡贼。
丫鬟心中默默下了定论,一边带尚羽去浴室。
浴室古色古香,让尚羽想起旧时空的古装剧,当然一比对就会发现,古装剧是多么的不尊重历史。
尚羽让自己慢慢的浸入水中,回头却差点没吓死,原来那丫鬟也跟了进来。
“出去!”尚羽很生气的说。
“可是……”“没有可是,以后我洗澡,都不要进来!”尚羽挥手让她出去。
丫鬟暗暗松一口气,颔首退出浴室。
“他拒绝了?”熊文灿很惊讶,他本是想试探下这小髡贼,用美人计来接近他。谁知对方压根不给他这机会,直接让丫鬟出去了。
事情麻烦了,熊文灿脸色有点阴沉。自己现在虽然绑架了这个小髡贼,但是硬的手段对他似乎没什么卵用,尚羽干脆直接威胁自己一旦感虐待他他就干脆咬舌自尽。而软性手段似乎也没有奏效,本以为髡贼好色,奈何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尚羽是个青春期的男孩,极端重视隐私权。
另一边,尚羽赶走了丫鬟,松了一口气。自己对于这种幼女萝莉没什么兴趣,这样一个女孩在自己身边只会妨碍到自己,看得见吃不着让人难受。
尚羽急急的泡完澡,把身子一擦光溜就赶紧裹上衣服离开。他可是听说有些人对龙阳之好有兴趣。
尚羽回到自己的屋子,心中越发不安。他觉定自己要每天写日记,但考虑到可能会被熊文灿审查,就干脆决定用英语写。
次日,阳光明媚。
尚羽早早起了床。他在旧时空的时候每天5:00多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早饭,穿越之后早睡早起的习惯一直被他想办法保持着。只是时间变得晚了一点。
尚羽看了看自己床边的凳子,上面整齐的码放着一堆衣物。衣服很长,青布长衫让尚羽穿的很不习惯。轻轻一抖,一条亵裤从中掉落,让尚羽一愣,继而苦笑:熊文灿可真是周到。
穿戴整齐,尚羽刚走上一步便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踩到下摆了。
尚羽很无奈,连走了几回依旧如此。最终不得不拉起下摆,像个小姑娘那样慢慢走几步,一点一点放下“裙摆”,如此往复几回才习惯了这长衫。
尚羽终于走向那扇木门,却发觉门外有一阵响声。他赶忙推开门,只看见几个家丁和丫鬟的背影。尚羽无奈的摇摇头,在院中没有目的的漫步。
尚羽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起的太早了点?熊文灿这里没有表,自己现在连早上几点都不知道,不过看这群家丁的样子,离早饭还早得很。
尚羽很是难过,几次想对家丁问早饭的事,话到嘴边总还是咽下肚去。一个人阴郁(而饥饿)的在院子里胡乱走。
终于熬到了……尚羽也不知道的几点,他赶忙随丫鬟来到这大宅院的餐厅。
地方很大,但人却没几个。对于尚羽的待遇熊文灿很是苦恼了一番,最终决定把他和家丁们安排到一起去,也省的什么事了。
早饭很是简单,就是白米粥。尚羽边喝边默默吐槽古人饮食的清淡。但饥饿仍逼得他喝了三碗。


就在尚羽被稀粥弄得饥饿不堪时,北京城里面却是另一派场景。
温体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运气这么好过,当然,他脸上可不敢出现庆幸和快乐的表情,因为皇上在生气。
“急报!前日,髡贼自香港登陆,进攻两广。陆军四千余人,水军一千余人。自珠江入海口挺进,已攻克宝安新会等地,现向广州府挺进,余者待查。”
“急报!已探明,髡贼此次进犯,分三军,人数共计四千一百余人,与昨日(3月21日)进逼广州。其火器甚是精利,我军不能敌。现广州府已失陷,余已至梧州布防。”
“急报!肇庆、梧州均已失陷,髡贼之火炮着实精良,乡勇官军皆不能敌,余不胜羞愧。于柳州听候指令。”
“自髡贼入侵以来,仅三月,而两广已失多路。守将无能,士兵毫无战力,加之髡贼火炮火铳均为可观,则一触即溃,四散逃窜。另边鄙苗民趁火打劫,后方防卫无以为继。是否增援,宜早定夺。”
在太监颤抖的声音中,前线的态势一点点呈现在朝堂诸公面前,任谁也知道,这次麻烦大了。
温体仁头颅下垂,偷眼看了下皇上:皇帝脸上还是那么平淡,但那股若有若无的怒气却是遮掩不住的。
崇祯却是很愤怒,他俯视着下面的一众大臣们,除了愤怒只有无尽的无奈。
他想不通。
自己这么努力,为什么就没有成效呢?自己刚即位,想要整治贪臣墨吏,那就砍了那奴才的人头。想要消灭建奴,边关的袁崇焕又想造反,那就杀了他。好不容易把建奴逼退,流寇又从西北而来。流寇还没有解决,南边又冒出个髡贼。崇祯感觉很累:流寇、建奴和髡贼从外部,党争和贪腐从内部一并消耗着大明的国运。
他不甘心。
每每有这想法时,他就昂起头,想到太祖,啊!您当年是怎么从东南起家,打下这一片江山的呢?倘若您遇到我这场景,又会怎么做呢?
崇祯不知道。
“皇上?皇上?”一旁的王承恩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咳嗽一声,道:“众爱卿意下如何?”
温体仁没有说话,而台下一时间也陷入沉默之中。
崇祯见无人应答,便点了兵部尚书张凤翼的名“九苞,你以为如何?”
张凤翼慢慢的出列,很是惶恐地说:“陛下,现在流寇已入陕西,波及范围愈发的大。而建奴也在蠢蠢欲动。依臣之见,唯有把南方的髡贼先行平定,再来剿灭流寇。”
户部尚书侯恂坐不住了,也出列回答道:“张大人说的并无错漏,只不过户部……恐怕难以支撑。”
“可是倘若不剿灭髡贼,他们就会威胁到江南一带,则朝廷之赋税再无可征之地!”
“倘若调兵剿髡,唯有户部破产一途!”
“好了,都不要吵了。”
崇祯见两人吵的越发激烈,便出面阻止。他在龙椅上挪动了一下身子,问:“内阁有何意见?”
“臣以为,应当立刻发兵救援!”温体仁看到是钱士升在应答,心中丝毫不感意外。任谁都知道,江南是东林党的发源地,是他们的基本盘。南方有威胁,他们必定第一个跳出来。
温体仁决定不出列,他向王应熊努了努嘴。对方心领神会,立刻站出来道:“钱阁老说的对啊,南方赋税所得甚多,丢失不堪设想!”
崇祯蛮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朝堂上争执会很激烈,但似乎并未如此。群臣中只有侯恂一人反对,这也无甚惊讶的,他可是户部尚书,一切要花钱的基本他都反对。
“陛下,”温体仁出列了,“以臣之见,最好由五省总理卢九台(卢象升)再兼理两广事物。卢总理本来就是负责东南方面的,现在由他负责正好也可以料理四川的兵变(四川五月发生兵变)。”
崇祯微微一点头,事情就算是结了。
“那,熊永宁(熊文灿永宁人)如何处置?”张凤翼出列询问。
“暂且戴罪视事!前线军令先由他负责,待九台到达两广之后,再付有司论处!”
温体仁心中明白,熊文灿是铁定要死了。他收过熊文灿的钱,但是面对这般场景仍然一言不发。这也难怪,皇上已经如此生气,此刻他只是在盘算自己能捞到多少好处。
东林党这一回是断然不会反对自己的,任谁的基本盘遭到了威胁都会去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而熊文灿没有尽到这点,自然会遭到朝廷两派的共同攻击。这一趟浑水让卢象升那个天真能武的傻子去完全是合适的。
至于南方的髡贼,温体仁倒不能说一无所知。他收过冷凝云的“三节两寿”,倘若髡贼就呆在琼州府不走,他倒是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温体仁打定主意等待皇上“圣裁”时,一无所知的熊文灿还在和尚羽聊天。
“不不不,熊大人,这个图是要添高设元的。”尚羽便擦着汗便给兴致勃勃的熊文灿谆谆教导,一边内心大呼woc。这也难怪,谁能想见,堂堂的朝廷二品大院、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兵部侍郎兼右佥都御使熊文灿,竟然被一个旧时空的初中学子,教做数学题?!
这般场景连尚羽自己都觉得有些魔幻。
“别愣神啊,尚生,快点告诉我这题怎么做?”熊文灿此时兴奋地像个孩子。尚羽暗想自己是不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边拿着毛笔往下画上一条线。“假设这条高的长度为一,那么这……”
解释到一半尚羽感到麻烦不已,汉语里没有方便设元的字,这一下真是让他捉急。
“咦,这不是四元术吗?”熊文灿有些惊讶。
经过一番痛苦的交谈后,尚羽终于才明白,古代也有人会做方程。
四元术是古代一种四元高次方程组解法,即近代多元高次方程组的分离系数表示法。1303年,数学家朱世杰,撰成《四元玉鉴》一书,是传统四元术之代表著作。朱世杰四元术,以天、地、人、物四元表示四元高次方程组,其求解方法和解方程组的方法基本一致。
尚羽兴致勃勃的讲着,熊文灿兴致勃勃的听着。什么添高设K、一线三等角、“三 中 全 会”(三条中线交于一点,即中心),用尚羽后来自传中的话来说,熊文灿“不去上高中简直可惜了”。
第一天的髡学顾问就算是做完了。熊文灿这个人尚羽算是摸得清楚了一点,对于髡学,熊文灿这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官员没有太反感,部分因为古人也早就懂得部分。
但是……尚羽走到窗前,阴郁地叹口气。他越发的想要离开了。他并不傻,刚刚讨论数学题目的一团和气并没有迷惑他。自己要么被砍了,要么被救回去,没别的选项。
让尚羽想不太明白的是自己至今还没有被救走,特侦队当年能在登州之乱中救走孙元化,为什么没有来救自己呢?
尚羽所忽略或不知情的是:


一、自己到现在仅仅过了四天,元老院也才刚开始行动。
二、梧州叛乱了。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或许最简单就是最好的。现在!梧州形势严峻。城里已经处于无政府状态,行政机构瘫痪,运输、供应、燃料完全混乱。普遍的不满在增加。街上有杂乱枪声,部分军队互相射击。
形形色色的人开始投身于这场暴乱。为不惜一切代价求得粮食而纷纷走上街头。普通市民、乞丐、部分刚入伍的新兵、士绅,都因为粮食和对元老院的不理解与害怕,而加入进来。
原本我们已经看到胜利希望。我们的右路军即将到达朔州!我们的左路军已经开始考虑向柳州进攻!我们的中路军已经攻下了清远!胜利的果实已经在西江对岸向元老院招手。但一切都毁在了这个该死的七月!


—— ——《临高时报》前线记者张吉英

这个永远被人铭记的日子,从军事上的小挫折开始,到城里面广泛散布的谣言。“澳洲人要输了。”一句话伴着解弥仁越发大的开支和澳洲人种种与传统格格不入的“奇技淫巧”,终于变成一股恐慌的巨浪,将所有人卷入其中!

1635年7月20日,一个注定被历史铭记的日子。在梧州出现了大批抗议人群!他们冲击行政机关,呼喊着新的口号:
“夺朱非正色,髡贼也称王!”
“打倒髡贼,就有粮吃!”
然而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梧州地方民政最高长官解弥仁竟然拒绝镇压暴乱。这个前南方周末的记者竟坚持认为,“闹一闹就会过去”!
饥民,饥民,还是饥民!
全乱套了!
事态终于在饥民冲破原县衙跟前的人墙而达到高峰!解弥仁迫于身边人劝说,只得在一群特侦队队员的保护下离开,而梧州城里面的局势,就此失去了元老院的控制。
“钱多干什么吃的?”席亚洲在参谋部联席会议上大发雷霆,“我们丢失了一整个城池!”
“是解弥仁自己反对的。”
席亚洲气的把帽子狠狠掼到桌上:“解职!必须得解职!即刻命令前线巡逻艇和附近各中队,支援梧州。有多少75炮都给老子拉上去!”
席亚洲的怒吼声中,解救尚羽的计划不得不悄然搁置。
要是尚羽在临高,他多半也不会让特侦队再去出动。梧州已经不稳定了,最前的前哨站已经消失,情况没有明朗之前,任何举动都是送死。
尚羽就这么继续在熊文灿府上住了下来,平日给熊文灿讲讲髡学,偶尔聊聊政治。
我们节选了尚羽元老的自传《逻辑还是感情:我怎么不被正确所左右》中的几篇日记,从中一窥髡学顾问的生活。

七月五日
又一次会见了那个头号官僚熊文灿。他似乎对数学题目意犹未尽,不过我实在记不起太多。一模卷的题给他过了一遍,已经没什么我还记得的了。于是我们干脆开始聊天。
他先是对我们的教育表示出好奇来。问了问我们都教些什么。当我说我们也有教孔子语录时,他脸上先是出现惊讶,而后显得很满意。

他那种表情我看的很明白,这让我很生气。于是我讲了讲黑猫白猫论,他似乎有点松动。
于是他便问我我知道什么孔老二的语录。我就把前世《孔孟论学》和《天时不如地利》两篇课文背了背。背完我看着他,他也那么看着我,我们就那么互相看着。
终于他开口了:“没了?”“没了。”
我满头黑线。
他对黑白猫论又表示了赞成,但让我非常气愤的是,他坚持认为,只有“听圣人言,才能使那些小民得到教化”(原话)。
我非常生气,这就是所谓民本的儒家思想!多么道德理想化!这群sons of the bitches 总是喜欢拿着四亿人口当**玩。他们总觉得,除了这三四万的士绅(他们自己)意外,别的不过是给他们当下人的而已。
我决心想要逗一逗他,于是便心平气和(脸上)的问他怎么能以这么轻佻而放肆的语调评论民众。
“因为我很了解他们,我看过那些奏折、兵报、邸报。”
这答案真是搞笑。
“那好,一斤大米多少两银子?”
他刚自信的张口欲答,有仿佛突然意识到问题似的,又让我重复一遍。我又说了一遍,附赠一句嘲讽。
他依旧很为难。这也难怪,我们高贵的熊大人怎么回去了解这些暴民的事呢?

“半斤青菜多少钱?”
还是答不上来。
“一两银子买的炭能烧多久?”
若不是他鼻子里还在哼哼,我简直以为他的了急性短暂性发声功能丧失症。
他甚至连这问题和这话题有什么关系也不明白,因为他就这么说了。
我指出,倘若伪明的官员像我们这些元老一样去了解民生疾苦,也不会闹到这番四面楚歌的局面。(确切的说,是三面)
他竭力辩护,试图让我相信这不过是群暴民。天哪!杜阿姨要是在这里,准会当场手撕了这封建反动官僚。
他试图反问我知不知道物价,我提醒他他才是地方官,我只不过是刚刚被绑架来的一个人质,连这大院也没有出去过。
他满脸的颓唐和不甘。
我又提醒他现在广州被元老院攻陷,伪明朝廷是不可能放过他。后院这一把火一烧,崇祯不跳脚才怪。但他依旧认为,自己之前招降郑芝龙有功,朝廷不会如此薄待功臣。
我摇摇头,结束了对话。
他或许是对的,人民既自私又愚蠢。或者确切一点说,人民现在(原文加着重号)既自私又愚蠢。没有一个元老,哪怕是杜阿姨或是钱叔叔,也不会认为这个时空的人民要立刻一人一票或发动人民战争。

“是人民选择了我们”,我们往往会这么说。可是,假如人民自己有能力,为什么又会选择我们呢?从这种意义上来讲,我们和崇祯是一丘之貂。只不过我们是有现代化思想的人罢了。
人民需要引导,而引导者必须是我们。从这种意义上来讲,攻进北京城后就该把崇祯吊路灯,把所有旧官僚都吊路灯。

七月十六日
熊文灿开始有了忧色。我进他房间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有一份官报。很明显有对他不利的风向。
这回我试着讲了讲几篇“新话”文章,想朱自清的《背影》和李汉荣的《外婆的手纹》。但并不很理想,因为现代文我记得并不很清楚,只是因为喜欢拿“买橘子”消遣同学而已才记得(《背影》和《外婆的手纹》系沪教版语文书七年级及八年级课文)。
但尽管如此熊文灿依旧点着头,装作听懂的样子。心不在焉的太明显了。
离开的时候我故意把书案上的官报碰到地上,捡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上面写着一段话,大意是卢象升要来两广了。
这可真是要命了。

熊文灿用兵不力,这是毫无疑问的。这个人现在要是由卢象升所替换,绝对是对元老院不利的情况。
按照历史上的记载,卢象升应该是七省总理(还是五省,我记不得了),他手里的兵绝对不会少。更不可能犯招安的错误,绝对会搞人海战术。到时要是调上来几万人,去围攻某一路军队,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我们的军队之所以能够凭借少量的人占据如此广大的地方,根本原因是有技术代差。如果没有山地榴弹炮、“打字机”和米尼步枪,我们打不打的下广州城都是未知数。
但现在技术代差很有被人海战术所弥补的可能性。如果卢象升虚晃一枪,让少量人拖住一路军,把“打字机”全吸引过去,再把一万多人拿去进攻另一路军队,这就不是单纯送人头了。
熊文灿很慌张,这是必然。卢象升来这里的第一任务多半就是砍了他的脑袋。
这个时候劝说是最为有效的。
我也确实这么做了,但似乎熊文灿虽然恐慌,但却没有答应我。一副料理后事的样子。
真是奇怪。

七月三十日
今天好几件怪事发生。
先是熊文灿的妻让自己的下人去再屯一点米。可是柳州城里的米粮本就不多了,前几天还刚补充过,为什么还要再买呢?
其次是好几个军队将领和心腹都来了,甚至还有苟二。
这个元老院的头号通缉犯看着很是狼狈,“满面尘灰烟火色”。
会谈没有多久,约摸一个小时后就结束了。出来以后我看到熊文灿脸上有了笑容,而一两个军队将领却忧心忡忡,苟二则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
他随后立刻让我进来面见他,并告知我以下几点:


1.梧州发生过叛乱。现在伪明重新控制住了梧州城。
2.国民军再次围困了梧州城,在几天内就可能攻下梧州。
3.他将带我到前线进行为期三天的视察(原话“慰劳军民”)
4.卢象升已经到达粤北



这恐怕是在这24小时内听到的最为令人惊讶的事了。
我当时就忍不住用眼睛去找书房里类似于日历一类的东西,尽管我知道4月1日离今天很远,对他们也没什么意义。
他竟然想要去前线视察?他脑子铁定是进水了!梧州城的民众一点也不傻,之前熊文灿抛弃他们的情况元老院恨不得昭告天下。可是现在他竟然要回去!
起初我觉得是卢总理的到来使得他恐慌了起来,可是前几天他明明有更好的机会,为什么这几天才走呢?
这问题恐怕只有我回到临高才能回答了。
……

尚羽最终安全回到了临高。这段过程可谓是惊险至极。我们来看看一位前线士兵的回忆:
“那天大约是八月二日,本来我们打算直接攻城,但是前几天刚下过雨,城门前的土地极为潮湿,加之大规模炮击,再开炮只会增加攻城难度,于是我们就继续围困着。
那天我值早班,在约摸四点还是五点的时候,我忽然发觉前面有一个像……像什么来着?(旁人提醒:公共汽车)对对对,就是元老们坐的那种车一般的轮廓。我来不及细想,赶紧拉了警报,所以人都赶紧进入戒备状态。
等到车近了,才发觉是马车。上面插着一杆白旗,还有一个年轻人探出头来挥手,我本来打算开枪,但首长下达了命令不得开枪。”
车里的年轻人自然是尚羽,而同车人是熊文灿的两名老家丁和他的妻。进入军营后两人立刻被送往临高,特侦队原先解救尚羽的计划也成了废纸。


尾声
《我对熊文灿的最终处置结果的一点看法》

  
我们这场讨论已经不知不觉远离了真正的问题。熊文灿是一名被告人,被我们所指控犯有故意杀人罪,并且正在受审。必须予以确认的是我们不是为了判定他有没有罪——那是马叔叔和沈叔叔的事,而且事实确凿——而是为了确认我们要不要动用我们的赦免权,将熊文灿赦免!
对于赦免这个问题来说,实际上没有回旋余地。从这个人抛弃梧州城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必须把他吊死。如果我们将熊文灿赦免,那么我们的民众会怎么想?他们不一定分得清被判有罪再被赦免和无罪的区别!他们只会留下这一个印象,即元老院会向士绅和旧官僚妥协!
熊文灿是谁?伪明的两广总督!他曾经领兵与我们对垒!曾经抛弃梧州城内几千人独自逃跑,留烂摊子给我们!而这样一个人,我们依旧不得不通过法庭审判他,因为我们从根本上否定伪明的政治合法性,不承认这是一个国家!所以熊文灿——实际上包括一切明统区的人民——都可算作我国国民!现在这个人犯下了领导别人对抗元老院的罪行,我们却要赦免他?那黑尔呢?石翁呢?崇祯呢?李自成呢?张献忠呢?皇太极呢?
有人说,让他们都去做文史管理员,做我们的政治吉祥物。这种可笑的观点在元老院中竟然也能得到支持,不得不让我感到生气。熊文灿倘若去做政治吉祥物,实际上只会去损害元老院的权威!因为——我再重申一遍——他是一个有罪的人。赦免权是在什么时候使用的?一般是在他的法律和道德有一个落差,即犯法但值得敬佩这方面的人,我们才能赦免他们。实际上任何赦免——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会损害司法公正性。如果我们这样赦免他,损害的司法公正性的危害和得来的政治优势哪个大呢?后人又会怎么看待我们呢?言行不一?自以为是?意志薄弱?
我同情熊文灿,但这种同情在我接近他之后的交谈中消失了。因为熊文灿不值得我们同情。他抛弃梧州后再次回到那里时连马车都不敢出,但和我聊天依旧能轻蔑的称他们为刁民。这就是他们的所谓“民本”思想!所以结论是明确的,熊文灿应该死,因为元老院必须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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