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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元老,养子,反噬转正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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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女性向同人】晚林风同人写作情况完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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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14最近更新
2017-12-31字数统计 (千字)
11.7
一切的存在都是无缘无故地出生,因软弱而延续,因偶然而死亡。
第一章 女元老
外边开始下雨了。
天还没亮,但这个属于元老的公寓已经亮起灯来了,李娅在脸上刷上一层薄薄的铅粉,擦上口脂和黛粉,她的口脂是古方里顶有名的玫瑰胭脂水,颜色很正。她刚抿完唇,就感觉到了脸上熟悉的烧灼感。
她之前得知,铅粉虽然细腻,但却有毒,最直观的反应是会烧灼皮肤,古代壁画里常有美人桃花面,就是这么弄出来的。
她不是很相信,毕竟那么多贵妇人都在用,怎么会有毒呢?一定是元老们说来哄人的,他们纵使在大多数时候都绝对正确,但也有搞错的时候的吧。
明明大家都是人,没理由他们就永远正确啊。
李娅任的是个闲职,元老院现在忙于大陆攻势,摊子大了,事又多又杂,受之前的某件事影响,办公厅不敢派给她太重要的职位,她目前只在张好古手下做点杂活。
大家都忙得脚不点地,更是没人有心思留意这个向来是少数派的女元老。
李娅踏着有点小高跟的布鞋出门了,住在对门的女元老看起来是刚熬夜回来,有气无力地向她打了个招呼:“早啊,小娅!”
大概是愧疚太忙于工作,对门的女元老没像往日一样急着进门补觉,而是站在门口和她闲聊了几句。
“最近怎么没看见你家的女仆啊?那个叫什么娅来着,你看我这破记性……当初就老搞混你们俩。”那个女元老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眼下有浓重的黑色阴影:“不好意思实在是太忙了,还是羡慕你,你看你多自在啊。”
李娅僵硬地笑了笑,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你看这小脸嫩的,我怕是都要秃了。”对门的女元老苦笑了一声,摸了两把自己的发际线:“对了,外面下着雨呢,别忘了拿伞。”
李娅咳了几下,鼻音浓重地回答道:“拿了。”
“呀,你感冒了?”对门的女元老有点惊讶:“有找老刘他们看看吗?”
“小病,不碍事。”李娅答了一句,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匆匆挥了挥手就下楼了:“你好好休息。我赶时间。”
下了楼撑起伞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我是女元老卓娅,她再次对自己重复着,我是女元老卓娅。
我是女元老卓娅。
她这么想着,向迎上来的警卫员微笑了一下。
李娅是江西吉安人,父亲冒犯了当地的纨绔恶少,只能连夜带家里人往南逃。路上祖母染了恶疾,父亲向来是孝子,家财散尽后卖掉了她和妹妹为祖母治病,只留下了小儿子。
她妹妹在人牙子手里没活几天,倒是李娅走运被广州站采买人力的给买回去了,她被运往临高。因为她的姿容实在出色,又在父亲那里粗略认识了几个字,被恰巧过来闲逛的卓娅元老看上,自费让她去文理学院念书去了。
卓娅对她很好,她是个好人。
有的时候李娅在这个小公寓里梦见自己以前的生活,她在梦里哭泣、哀求、尖叫,然后在醒来的一瞬间全部忘掉。
她只有一个场景不会忘记。
妹妹因为咬伤了身上的男人——他估计以后没法传宗接代了,被按着头摁在水里,她不断地挣扎,瘦得吓人的下肢裸露在外,然后她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
她死了。
尸体被谎称疫情烧掉,骨头被砸成碎末。
旁边同样被卖进来的疯女人笑得嘶哑,指甲缝里全是血痂,衣不蔽体。她和李娅一起看完了全部,然后轻轻地说:
“白碎之物为人骨否?”
她以前好像是个官家小姐、富贵家裔,李娅不知道,那个小姐不久也死掉了,她没来得及问。她很害怕,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哪怕被强*也要活下去。
她想要有头有脸、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她不想挨饿、不想被卖来卖去。她想有尊严地——讽刺地是,这个词是卓娅教她的——活下去。
她现在是女元老卓娅,她将永远是女元老卓娅了。
只要、只要那个小傻子全部照她说的做。
赵磊现在是护卫连的一员。
他担任过一段时间卓娅元老的警卫员,不是护卫连军官,也不是办公厅的领导,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卫员。所有人都非常放心他,这是当然的,比起元老和规划民,他和卓娅更像姐弟(甚至是母子)的关系。
卓娅元老还是个基本劳动力的时候,她曾经短暂被调去帮忙处理一段时间杂务――关于第一批女仆和同期被移民的归化民们。
非常短暂的一段时间。
但是赵磊是不会忘记的。
和李娅一样,他是卓娅泛滥的同情心下的产物。
他在流亡中丢失了他的一切,父母、亲族、记忆和伴生的偏见狭隘。
因为没有过往和未来,新的偏见如此容易就建立在了这个十岁少年身上。
这个偏见的名字叫,卓娅。
归化民们对元老的感情非常复杂,通常以感激为主,敬畏为辅,或反之。
在他们看来,元老们拥有通天之术,可役使鬼神,财富无穷无尽。行事怪诞,风俗反常。
他们害怕这样的力量,又庆幸自己和元老院站在一边。
他们最开始觉得活下去了已经非常幸运了,接下来又想吃饱穿暖,想升官发财,想贤妻美妾,想子女满堂。人类就是这样,人类向来这样。
赵磊已经很幸运了,他告诫自己应该珍惜。
他常在午夜梦见最开始的那几个月,卓娅因为泛滥的好奇心、无处安放的母性和恶趣味,短暂地养过他一段时间。
当然,她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把赵磊给送到学校去,按照一般归化民的履历培养起来。简而言之,除了给钱,基本什么都不管。
这个夜晚,伴着雨声,黑暗中泛着粉红色的记忆慢慢浮了上来。
……
狭小的浴室里满是温暖的水蒸气,女元老随手把散下来的头发给扎上去,挽起袖子蹲在浴桶边给小孩子擦后背。微泛黄的头发粘在他的后颈上,她漫不经心地撸了一把:“好像又要剪了,长得真快。”
尽管已经按照最高规格的伙食供应了,但长久营养不良的经历还是能让人轻松区分他和普通小元老,从他不匹配年龄的身形、粗糙的皮肤和对着外人满溢自卑的一言一行。
没想到小孩子非常兴奋,一叠声问:“真的吗真的吗?那我长高了吗?”
他动作有点急,拍动水面,带起一小串水珠,全部给浇到她的下腹部,那里的衣物全部湿掉了。
他刚刚在身上打过沐浴露还没彻底洗掉,滑溜溜的,卓娅一下子抓不住,给他蹭了一下,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弄上了泡沫。
女元老几乎立刻就摁住他了,手上没留情,啪啪两下上去,被热气蒸的有点发红的皮肤就留下两个手掌印。
小孩子一点也没觉得疼应该悔改的样子,他短促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就像平常和他闹着玩一样咯咯地笑了起来。
好吧,和小孩子计较个什么劲呢。
最后卓娅甚至顺手帮他把头发给一起洗了,从发鬓用手往上梳,双手并拢轻轻按摩,小孩子闭着眼,舒服得几乎要像猫一样咕噜咕噜地叫出声来了。
屋子里很干净,被子和枕套在阳光下暴晒过,有皂角的清香和阳光的暖意。小孩子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看“澳洲画本”,女元老卓娅拿着电脑在BBS上参加什么匿名的投票,没空管他,端了碟甜得发腻的点心给他,边嘱咐别弄到床上,边嘀咕得去买个女仆了。
……
赵磊从梦中被吵醒,他立马就分辨出是来自里屋地下室里的挣扎声——关在那里的人终于醒了。
最多只能算作青年的人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也没有,这个疯狂的计划能实行到现在,还多亏了元老院的训练和女元老卓娅个人毫无顾忌的偏袒。
是的,尽管只收养他非常短暂地一段时间,就嫌麻烦甩手不干了,但卓娅抱着内疚之心,还是在能力范围内给他尽力开绿灯。
依靠元老特权,赵磊的晋升之路几乎是顺风顺水。
只除了——
他透过门缝看进去,那个苗条的身影正使劲在对付手上紧缚的红绳——麻绳会伤到她的皮肤的——带着她一向的,冷静、漠然、高高在上、元老院无所不能的表情。
雨越下越大了。
和其他元老一样,卓娅是抱着成为人上人的念头走上圣船的。
新生活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优越,穿越初期她甚至震惊于如此恶劣的环境和愚昧矮小的土著居民。
卓娅来自一个普通大学的普通专业,没有好友闺蜜、没谈过刻骨铭心的恋爱,和家人的关系也不甚亲密。她各方面天赋平平,就是那种历史上人类文明魏巍建筑的垫脚砖。
她最初并不打算真的抛弃现世的一切,只是觉得自己再这么孤独地重复乏味的生活可能会抑郁。但她“失踪”的那几个月,并没有人找她、没有人追问她的去处。
换句话说,她就算被谋杀了砌进墙里怕也没人会发现。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卓娅叹了口气,销毁了自己的社交网络账号,决定再也不回来了。
她想要被尊敬、被爱慕、被理解,她渴望被紧紧抱住到疼痛的地步,她想要被需要、被喜欢,想要体会电影里大哭着也不放手的浓烈感情。
……你明白吗?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别的不说,至少在新的时空她可以收养孩子、豢养女仆,他们都把她奉若神明。他们都表现得好像很爱她、很需要她。
或许是因为她的元老身份吧。
卓娅也不知道。
元老院男性占绝大多数,女性的年龄也分化的严重,她们大多数已经和男性元老缔结良缘。毕竟元老院一路走来,从临高角到广州都走了那么多年。
她这些年一个接一个的收养小孩子,放到芳草地、文理学院去教养。她喜欢小孩子,他们的眼睛很少说谎,他是真的喜欢、需要你的,你一眼就看得出来。
她被以一种屈辱的姿势反锁着双臂,视线所及都是化不开的黑暗。她最初不能确定是自己瞎掉了还是被关在了地下室。
后来冷静下来,觉得那个孩子……那个人实在不太可能残忍到这个地步。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手腕被绑的很紧。不算粗糙的绳子陷进她的皮肤里,她痛得瑟缩,手部不敢再动作。
卓娅很快明白自己不太可能凭一己之力逃出去。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她知道自己这只战斗力五的弱鸡是正面杠不过元老院训练出来的精兵,尤其是对方还配枪。
这把配枪甚至本来是她的。
她感觉非常荒谬,甚至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也不知道元老院执委会那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不对劲啊,要是她真的被砌进墙里,一定半夜回去找他们。
她想,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娅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平心而论,她很聪明,比她的主人卓娅聪明多了。
卓娅的工作主要是文宣,还涉及到大图书馆的资料编纂和意识形态输出。她在家里不怎么避讳,文件书籍、电子设备都随手放着,李娅想看书学习她还亲自上手教。
虽然卓娅刻意避开了历史教材,但五花八门的典籍还是不可避免地谈到了历史进程。
卓娅和李娅已经以主仆的身份生活了六年了,名为主仆,实为姐妹。
她们名字一样,住在一起太久,五官、身形几乎像印刻的一样,甚至生理期都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记密码的本子在书桌左手边第二个抽屉里,抽屉的钥匙放在书架右侧最底下。电脑的密码是生日,因为字写得不好看很少主动写字,迫不得已要签名会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地写名字。
……多好的机遇啊。
卓娅没发现李娅在刻意地学她。她总是不喜欢把别人想得太坏,带着幼稚的善良和自以为是……她以为她施恩了,被施恩者就一定会感激她吗?
《唐语林》有言:“大恩如仇,不如杀之。”
明明我比她更好更优秀,凭什么她是元老,我是女仆?
李娅不时掩着嘴咳嗽一阵,她的声音几乎是唯一一个破绽。只要用感冒拖过这几天,等到“她的女仆和她收养的孤儿侍卫殉情而死”,她完全可以“哭坏了嗓子”。
李娅比卓娅更熟悉她这么多年收养的小孩子。
这些孩子被元老院从战火中救出,从小生活在元老院治下,现在大多十来岁,正是容易被煽动的年纪。他们大多数很感激那个给他们提供较为优渥生活的女元老,而本身性格……或者说,被元老院故意养成了偏执忠诚的性子。
把命令拆解到看不出本来目的,混在其他无关指令中,这些孩子什么都不会察觉到的。
李娅下班后先去了供销社一趟,去拿早就订好的衣服样式,她状似无心地向那里的张元老抱怨了一句;“我家李娅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最近老看不见她人,也不知道小姑娘一天到晚忙个什么劲。”
张元老笑道:“也只有你了,别人把女仆当小妾,甚至当充气娃娃用,只有你把女仆当女儿养,这不平白给自己找罪受吗……之前你家的小磊不也是这么养大的?”
她笑意盈盈地打趣:“别人是光源氏养成计划,你是真当亲生的弟弟妹妹养着。真是从没见过你这么喜欢照顾别人的。”
李娅心里哼了一声。
弟弟?你是不知道……那位“弟弟”生出了怎样的肮脏心思。
不过也得多亏了他这见不得人的念头。
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谢过张元老对她浓重鼻音和感冒的关心,拿了衣服,出了店门,店门口等着的警卫员立刻跟上。
卓娅有自己的“金星零式”人力黄包车,还是豪华版的,但李娅不想引人注目,有也不会用。
她转过街角,忽然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苍老声音在喊:“小娅!”
是谁?
李娅皱着眉头回头,却看见了一张皱纹百结的脸,那人的背微躬着,脸上的表情很难辨认。
那是她爹。
那个为了给祖母治病,把她卖掉了的爹。
第二章 疯狂
我说,您养过狗吗?
不是那种干干净净、毛发蓬松的宠物狗,是那种以前乡村里拴在大门口的看门狗。那种乡下土狗,吃的是剩饭剩菜,没人给它洗澡、没有人温柔地抚摸它,也没有人用脸贴着它的毛发摩挲。
是有时候心情不好,还要上去踢一脚泄泄愤的那种。
宠物狗要用绳子好好拴住,不然它就会溜走。这是被爱着才会有的行为吧,摔门而去、出言不逊,都是被爱着才有资格这么做的吧。因为它们知道自己的主人很爱它们,走丢了也会翻天覆地地找。
可是这种乡下的土狗,长得也不好看,叫起来也不可爱,身上脏兮兮的,瘦得可怕,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就算下雨天忘记牵进来,在暴雨里淋了几个小时,它也不会生气。第二天主人忘记拴上绳子也不会跑走离开。因为它知道,它丟了也没有人会在意的,不会有人来找他的。
这样的土狗有时候会成长得非常讨人厌。明明没有招惹它,隔着几米远就开始狂吠,好像要扑上来咬你一口。有时候明明只是随手把吃剩的骨头扔给它,结果就被缠上了。
这个时候,是怪你呢?还是怪他呢?
卓娅是个拥有充分好奇心和极其匮乏耐心的姑娘。
或者不客气地说,她浅薄。
有的姑娘是一本经典巨著,其貌不扬却内涵丰富;有的姑娘是一本时装锦集,就算不懂她,一眼看去也往往被吸引目光。而有的姑娘却只是一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上面用绚丽的色彩写着:“老公上我。”
卓娅最初严重低估了收养一个归化民孩子的难度。
她是个刚成年的姑娘,还没有其他男性元老那样把性需求摆到台面上讲的脸皮,这个年纪也不觉得有个暖床的伴侣有多重要,只是在新环境有点精神性水土不服。
小元老们普遍不到十岁,元老中的成年女性人数虽有近二十个,问题是除了李潇侣(现在不是了)和杜雯(好像也?)是单身之外,全是男性元老的老婆或者女友。而李杜二人,一个是逍遥分子,除了工作之外不说一句话,一个是绝对的女权派,看见这姑娘就头疼。
卓娅的年纪很尴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连个年纪相近的同性也没有。而她自己也逐渐发现,自己的孤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本身性格冷漠。
换言之,她渴望拥有和他人的亲密关系,但别人一靠上来,她自己又缩回去了。
大家都有自尊心,心里憋着一股气要公侯万代、名垂青史的,受了几次慢待也就逐渐保持着点头之交的距离了。
卓娅看别的元老接了个女仆回来,好像家里都热闹了不少。她不觉得自己那个狭窄的小公寓还要专门去和男元老们抢女仆,那时作为一个基本劳动力事情又多又杂又没有成就感,一时热血上头,跑到办公厅忙前忙后领回来一个“绝对安全”的小男孩。
必须承认,这个孩子极大地充实了她的无聊生活。
这孩子身材相貌还算不错,就是看着傻呆呆的,问他话他嗫喏好久才答不知道。后来通过检查才知道他后脑上有道旧伤,可能是在流亡过程中争抢食物被砸伤,导致了永久性失忆。
一张白纸。
刚领回家的时候,这孩子这也不敢动那也不敢动,缩手缩脚,又严重营养不良,头发枯黄,眼睛里一点光也没有。
卓娅实在不知道怎么养,还跑到刘元老那里去抄了给女仆们的滋养方子,请刘元老改了几笔,直接搭了润世堂的方便。去陈思根元老那里抄了食谱,还巴巴地跑去有小孩的几个元老那里请教经验。
不过这么一通下来,卓娅倒是和其他元老更亲近了几分,不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酱油党了。
赵磊这孩子,各位元老基本都听过,眼看着他长起来。虽然大部分人对他总觉得有几分膈应,但看在卓娅的份上,少不得给几分优待。
便是后来追求卓娅的那位男性元老,也不得不先了解了解这位被收养的孩子。
这可能是唯一的元老对规划民毕恭毕敬的例子了。
当然,他和卓娅掰了之后,赵磊在他那里也讨不了好去。
他们掰的时候,卓娅已经对收养孩子什么的彻底失去了兴趣,甚至还有点恶心。
卓娅一开始,其实完全就把收养孩子当成养个小宠物。不经意间,这个小宠物就慢慢长大了,还拥有个人意志了。
她也才发现青春期的男孩子长起来并不如幼年状况可爱、好玩,他们敏感、患得患失、三观处在岌岌可危的边界,只差任何人推一把。
太麻烦了,一点也不好玩。干脆送到学校里去上学吧。
还是小孩子可爱又好玩。
卓娅转眼就带着女仆李娅去申请再收养一个小孩子——不过这次办公厅批准得很慢,应该是手头上那种“绝对安全”的孩子可遇不可求吧。
大约是送走那孩子之后三个月的一天深夜,她和女仆李娅正手忙脚乱地整理平常乱扔乱放的公文,准备离开百仞城去元老院治下的一些基层接触下即将接手的文宣建设工作。
卓娅平素就没什么时间观念,经常要女仆提醒催逐才想起迫在眉睫的各种工作。甚至有时她直接忘记告诉女仆提醒她,两个人在deadline前疯狂赶工。
还好女仆好用。
那天深夜,卓娅好不容易整理完所有的公务,第二天交接也有东西拿出来了,正打算洗漱去休息,就听见有人敲门。
门口站着的是赵磊,青春期的男孩子长得很快,才几个月不见又高了一大截。看见卓娅来开门,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之前跑得太急,一下没缓过来,就这么干瞪着眼,头上还有汗水蒸腾的痕迹。
什么嘛,是那孩子啊。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啊。
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舍,卓娅将他送到国民学校(是这个名字吗我不太记得了)之前叮嘱他有事尽管回来,她一定会罩着他的,还叮嘱警卫员看见这孩子回来要放行。
如果没记错今天是星期四吧?根本就不准学生离校的吧?到底有什么事需要专门请假这么跑回来?
等这孩子开口,却一出口就是哭腔,他已经开始变音,声音难听得很:“姐姐,你和李姐姐要去外地了吗?”
卓娅皱了皱眉,先是习惯性地训了他一句:“大小伙子哭什么哭,丢不丢人啊?”
然后才答道:“不是外地,就在临高附近。”
半大小伙睁大眼睛,努力不让满眼的泪水掉下来,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在昏黄的楼道灯下微微颤抖:“不带我去吗?”
卓娅无声地笑了笑:“都十多岁了,还赖着女孩子呢。你这么大了,要去学校多认识同龄人。”
她这时才发现这孩子还带了个小包来,似乎已经打包好了衣物之类的。
卓娅顿时觉得眼角跳了跳。
“什么?没和老师说?偷跑回来的?胆子大了呀赵磊?!”卓娅刚处理完一堆公文,现在只想洗个澡,躺床上看言情小说,被忽然一打岔,也没多少耐心,语气难免有些冲:“那么大个人了,能不能懂点事儿啊?”
刚巧那边李娅放好了热水,她直接指了指沙发上那孩子,示意李娅去处理,还不忘提醒她:“待会儿打个电话给学校那边的老师,电话本在书桌上搁着呢,就在图书馆那堆文件旁边。”
本来打算再收养个孩子的,狭窄的屋子也没多余的地方,直接把赵磊那间屋子给改成了幼儿室,现在也不适合住人,现在把这孩子送回学校也不现实,只好在沙发将就一晚上。
那孩子可能已经从李娅那里得知要再收养一个孩子了,等卓娅出来小心翼翼地问她:“姐姐,以后我还能回家吗?”
卓娅洗了个热水澡,心情好了不少,正经地回答他道:“当然能了。你也就现在这么问,再在学校待一段时间就觉得家里不好玩了。”
他小声地答了一句:“不会的。”
“好了好了,李姐姐也忙了一天了,在沙发上先凑合一晚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半天没回答,卓娅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竟然低着头在默不作声地在哭。
卓娅真的累了,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平常的教育实在太骄纵了,给养出个这样的性子来,心里暗暗计划要送到军队去锻炼一下。不过不能真的上战场,看论坛上陆军那边这样的科技代差都能损失这么多浮波军,可不能冒险。
卓娅懒得再说什么,招呼一声李娅就上楼了。
在楼上隐隐听见下面李娅在说些什么,估计是在劝慰人,没太在意,径直睡下了。
睡前还在想干脆和办公厅申请个大户型,到时候都住一起,房间隔远点也行。
外派期间卓娅把公寓钥匙给了赵磊一把,让他周末可以回来看看,免得这孩子又青春期习惯性敏感。
然后就坏事了。
简单点说,这孩子杀了个人。
那个归化民平常就有点口花花,女元老们相对土著姑娘本来就肤白胸大,他喝了点酒,酒后冒出了几句污言秽语而已。
这孩子杀了他。
下手很狠,满屋子都是血迹,内脏扯得到处都是。卓娅看一眼转头就吐了,同行来的李娅也脸色不怎么好。那孩子偏生还一脸懵懂,邀功似地冲她笑。
声音因为兴奋有点尖锐:“姐姐,什么事情我都能帮忙的,我什么都能做的……!”
卓娅一巴掌就给扇下去,边打边骂:“我给你养这么大,你给我上赶着去死是吧?!没教过你——”
她本来想说“法律”,可是她让他看的版本,是自己的内部版本。后来安排到学校上学,是直接利用元老特权越级插到最好的班里去的。元老院内部针对元老的法律确实是:“杀害归化民不犯法。”
平常私底下教他,也是“自己要紧,姐姐给你撑腰。”
于是卓娅停住,使劲瞪了他一眼。
那孩子被骂得一愣,眼神瑟缩,满眼的惶恐,脸色发白。
卓娅气得破音,指着那堆残破的尸体骂他:“赵磊你脑子有毛病啊?这些东西怎么处理?啊?”
他浑身发抖,大概是觉得终于被彻底厌弃了,会有新人代替他的位置,不仅一点忙也帮不上,还尽添麻烦。
卓娅这个时候也没心思去纠正他的认知偏差,没好气地让他滚到一边去。
但这孩子难得没有立刻执行她的命令,满脸委屈,下一刻竟然半跪在地上,捧起那些互相牵连着的尸快就往嘴里送,红着眼圈看她,吞咽咀嚼得很用力。
卓娅被他的行为吓了一大跳,想要喝止他,但不知为什么,喉咙像堵住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她抖着手冲上前去阻止他进一步动作,纤白的手指掐住下颚,指甲陷进脸颊里去,强迫他把生肉吐出来。
还没吞下去,还好,还没吞下去。
然后一个耳光就上去了,这次一点力都没留,卓娅的手掌都隐隐作痛。
之后盘问了情况,知道没给人看见。卓娅无聊的时候跟着去看了几个案子,刑侦那边的流程也大致了解。她和李娅比照着图书馆里的相关书籍,把在谈着的男朋友喊过来——这位元老甚至就是刑侦部门的人,重新布置了现场。
然后直接通知办公厅自己一不小心杀了个归化民。
办公厅抽调来核实的苏元老未必没看出什么,只是没露口风。
后来那位一直处得还好的男性元老和她掰了。
第三章 父亲
李娅知道,今年已经是元老们来这儿的第?(我不记得数据了过后再补)年了,如果平常抄送给卓娅元老的内部报刊没有问题,元老院很多“高科技”——李娅还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机会千载难逢她不敢错失——都已经逐渐损坏,虽然听卓娅说,很多关键部门还在使用指纹、密码识别身份,但卓娅任职的地方并非机要,没有相应设施。
因为卓娅元老杀人案,她本来在芳草地亲自教初号班,但执委会接到家里有小元老在上课的元老们抗议,还是将她调离了教育岗位,安排到大图书馆的真理办公室,给张好古元老打下手。
就是打下手,张好古也不敢让她涉及到意识形态输出,只敢让她处理一下资源复原技术。
那天张好古元老碰巧也是办公厅指定来核实现场的人之一,显然满地的血和内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她的活儿很累很琐碎,但好在能大量接触到图书馆内部藏书,不用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地看。
拜那桩杀人案所赐,元老院内部有流言说卓娅女元老有家族遗传精神病,所以她那么孤僻、易怒。
而大图书馆本来就没几个元老,他们还各有其他职位,平常也就匆匆打个招呼。卓娅元老的前男友如果愿意前来探访,随意聊个几句,李娅的暴露一定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他不会来的,自从杀人案发生过后,他躲卓娅都躲不及。
呵,男人。
李娅知道,这些元老们非常注重后代,而他们相信,父母有的“基英”会影响到孩子,那个男性元老怕是觉得卓娅这个人就不怎么正常。
李娅想过自己可能会因为什么暴露。
突然需要元老指纹、突然的外调任务和太多元老们接触、某个保卫局的缺心眼来找她接梗……
唯独没有想到,在计划正式实施的第二天,碰上自己的亲爹。
李娅讨厌他。
像讨厌自己一样讨厌他。
李娅的父亲叫做李世仁,瘦小干瘪,獐头鼠目,用卓娅的话来讲,就是“一看就不是好人”。
李娅带着的警卫在他接触到李娅之前就把他给挡开了,几把配枪一至对准他的脑袋。为首的警卫员浑身肌肉紧绷,和其他警卫成空心方阵把李娅护在身后。
巡街的警察就在不远处,听见响动立刻就往这边来了,反扭着这个中年男人,钳制住他的进一步动作。
他们的动作并不轻,中年男人的吃痛声非常嘶哑,被压下的头拼命半仰起来:“小娅!小娅!”
“小娅!我有钱了!爹爹有钱了!”他的上半身被强制下压,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像一只野兽在嘶吼着无意义的音节。
李娅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表情。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非常冷静:“我不认识你。但如果没猜错的话,你说的小娅是我的女仆。”
卓娅还关在赵磊那里,他的希望是永远“留在身边”,真是小孩子,幼稚,还在设想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卓娅只要还活着一天,就是个足够炸死她的隐患。本来计划着假装成他们自己殉情,现在恐怕得改成意外……刚找回亲人的女仆,不会急着殉情的。
得先把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弄开,不然办公厅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就不好搞什么小动作。而这种事情拖一天,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中年男人听了她的话倒是停止了挣扎,他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这下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老老实实地跪着:“首长饶命,小人已经好多年没看见闺女了。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她了。还是首长大恩大德……”
李娅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叫什么名字,李娅有空会来找你的。”
“是是是,小人叫李世仁,就是东门市边做布料生意的‘李记’,首长大恩大德,首长公侯万代,小人回去就给首长供长生牌位……”那个瘦小的男人已被放开,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头。
李娅答应了一声,实在不想留在这儿了,招呼几个警卫转身就回去了。
他见不到他的“闺女”了,今天晚上会有一场火灾,女仆李娅和警卫员赵磊会在偷情的时候意外身亡。
……
妹妹在哭。她哭得很难看,不是那种小女生的嘤嘤嘤,而是刚出生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她哭得背过气去了,可是她身上的男人还是没有停止动作。
她一开始叫姐姐救她,可又不敢看李娅藏身的地方,怕她也被抓出来。
李娅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瘦成了这个样子。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抖成这样。
妹妹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喊到最后全是气音,她可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
她在喊:“爹爹,爹爹你救救我。我好痛……我真的很痛……”
因为咬伤了身上的男人,被按着头摁在水里,她不断地挣扎,瘦得吓人的下肢裸露在外,然后她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
爹爹,她死了。
被你卖掉的女儿她死掉了。
就在我面前被拖出去的,她刚刚还蜷着身子睡在草堆里,被打折的腿用绳子捆着,她浑身烫得厉害,我除了偷偷用檐下的积水给她洗一洗伤口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她叫得很惨,她神志不清地说胡话。
“爹爹,他们都欺负我……爹爹我很听话不要卖掉我……”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女子,为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高高在上、娇生惯养,一个不舒服可以让我全家流亡,为什么我就要被轻贱,我就要被羞辱?
为什么同样是你的孩子,我们就要被卖掉,我们就要供别人玩乐?
为什么啊?
如果真的有神仙真的有天理报应,你告诉这是为什么啊?
妹妹的尸体被谎称疫情烧掉,骨头被砸成碎末混进垃圾堆里,捡也捡不出来。
这里是人间吗?
……
卓娅女元老担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芳草地教师,为了更好的生活体验,作为女仆的李娅被她随手安排进了一些定向班学习。
卓娅的未雨绸缪并没给自己带来太多好处,反而阴差阳错被这些技能往死亡的路上又送了一程。
首当其冲的是,为了补上现代化妆品的缺口,她让女仆研制古法化妆品。
古法化妆品里最有名的应该是平儿的玫瑰胭脂水:“那市卖的胭脂都不干净,颜色也薄.这是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 淘澄净了渣滓,配了花露蒸叠成的.只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手心里就够打颊腮了。”
说得好听,看着也挺好看的,说句公道话,刚上完妆也还可以。
如果它不干得脱皮的话,如果它上色能持久一点的话。不求它比的上Tom Ford,不求它比得上CPB,甚至不求它比得上香奈儿和迪奥,特么它连YSL和Mac都比不上!
要它何用?!
在古代,妇女们化妆常用一种东西:铅粉。铅粉细腻,擦在脸上薄薄的一层,定妆效果非常好,但它毕竟有毒,会使皮肤产生灼烧感,古代壁画里常有美人桃花面,可能就是这么弄出来的。除了铅粉,常用的有毒的化妆品还有水银粉,就是砒霜。
卓娅很喜欢桃花妆,可她也喜欢自己的小命。
没有粉底、没有散粉定妆,单纯用米粉敷面显然是不行的。
李娅和她一起去润世堂买草药,找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子,学习中药的炮制。如果没有赵磊那一摊子事儿,她本来还想弄个化妆品牌子经营起来,以后和男朋友结婚也有东西陪嫁。
结果好用的化妆品还没鼓捣出来,女仆直接自己配了一剂药下去给弄昏了捆起来。
急我的警卫员和女仆联合起来要弄死我有什么办法吗在线等。
哦不是弄死……是想上我。
这造的什么孽。
卓娅两眼无神地想,她已经放弃挣扎了,假装听不见耳边粗重的喘息声。
我特么把你当儿子养,你竟然想上我?!
背德的荒谬感又一次漫了上来,卓娅现在大致猜测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文澜江畔,南海农庄。
等等,她为什么有一种奇怪的理所当然感?
果然囚禁年下play和母女play非常搭啊。
事实上,南海农庄里拥有的实体多达十几个:水稻农场、旱作农场、蔬菜基地、茶厂、兽医站……等等,还设有专门为元老院服务的特供办公厅的奶牛场和菜园。
林林总总的单位和大量的农场工人聚集在此,实际上在文澜江畔形成了一个相当繁荣的卫星镇。
以南海农庄的主街为中心辐射出四条支路,连接着整座农庄所有单位和机构。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农庄人口激增,随之而来的就是这条大街上的商业活动也变得十分热闹。
而农委会附近还种植了大量的具有经济价值的乔木和果树林、竹林,专门开辟了花圃――除了种植观赏植物外,还种植各种植物香料:牛至、罗勒、百里香、紫苏……
总之,这里又方便又漂亮又安全。
卓娅在这里有个公寓。独栋的那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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